爱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临南 >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 石青临的心情还是明快的。
他想着回去差不多正好赶上涂南工, 她平常大概画到什么时候他早已了如指掌。公司到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他们可以不受干扰的一起吃个晚饭, 哪怕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然后他送她回家, 再回去接着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再然后,就可以安心地等待周末到来。
计划得不错,可是没想到会生出旁枝末节。
他有点累,
石青临一遍一遍地看手机,微信点开, 退出, 点开, 又退出。
涂南
他应该追过去的,可是自己也带着情绪,脚没动。
以前干脆利落, 如今他握着手机, 站
当然
“石总。”安保换班回来,看到他忙打招呼。
石青临回了神,点个头,起手机,换只手拿手提,踏上台阶,进了公司大门。
安保没觉出有异,他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成天埋头工作,眼里只有工作。
“当老板也不容易啊。”安保暗自感慨。
涂南气得不轻。
到了家,她把那只行李包随手扔
石青临不是第一次
明明他以前不这样,他帮她回过微信,还打趣叫她别误会,不过是
说她好追,跟说她好泡有什么分别。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被他看低,踩
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涂南已经不只是生气,只要想到看低她的是石青临,就觉得无比烦闷。工作上越来越默契,私底下,他却这么看她。
她往前倾,两条手臂撑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句是
接下来几天,谁也没见到谁。
石青临敏锐地察觉到,涂南是刻意避开了他。
他坐
管她现
安佩正
“嗯。”当然都做完了,本来是为了看电影赶的,这几天则完全是为赶而赶,工作的时候才可以暂时放下别的事情。
有点可笑,工作效率反而更高了。
石青临抬起左臂,想看一眼时间,却先注意到了表带,看见表带上有一笔颜色,他才
这只表他只
秒针
工作做完了,时间有了,他却没办法再约涂南。
石青临想抽烟,但这念头最终被他压下去了。
安佩正高兴着,“这周我终于可以不加班了,早知道今天不来了。”
他说“忙完这些你就回去。”
安佩喜上眉梢,二话不说,拿了相关的文件就准备送去各部门,忽听石青临问“涂南现
她现
石青临转头看过来,“有多久了”
“好几天了吧,我查过出入记录,她最近几乎天天凌晨回去,可是一大清早就又来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住
“为什么不汇报”
“啊”安佩一头雾水,“这种事情也要汇报吗”
难怪最近总是见不到她。石青临霍然起身,出办公室。
安佩见他直往画室而去,快步跟上去,就见他已经站
不轻不重的三下,他压着力道,也压着耐心。
门里没有回应。
安佩故意开玩笑,“也许她是急着早点画完走人呢。”
石青临忽然看她一眼,安佩觉得这一眼很严肃。他还
“你先去忙。”他开口说。
安佩看看他,又看看画室,心里绕着弯弯道道,走向电梯。
这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傻子了,难怪最近古里古怪,这俩人怕是有点门道。
等整个顶层再无他人,石青临再次面朝着门,手抬起来,最后却只是撑
“开门。”没敲门,直接开了口,他知道涂南能听见。
一扇门隔着两个人。
涂南的确听见了,她拿着笔,眼睛盯着面前的画板,笔尖伸过去,仔细勾填色。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涂南甚至能感觉出石青临隔着门站着的样子,他可能走动了两步,但她宁愿只
“涂南,”他
涂南调色,蘸色,继续敷色。
直至最后一笔,又一幅壁画完成,她盯着画面,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门外没声音了,石青临似乎走了。
她没动,仍然看着画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片刻后,门外忽然响起了钥匙入孔的声音。
她陡然转头,一下回味过来。
怎么给忘了,这根本就是他的地盘。
门开了,石青临抽回钥匙的时候,眼睛早就看着她。
涂南原本
原本就瘦,又蹲
涂南放下笔,把颜料也仔细好,感觉他已经到了身后,身体的阴影就罩
“起来涂南,”他声音低,语气也轻,“你需要休息。”
画室里完成的壁画又多了,这才短短几天而已,他真怀疑她是不是要赶紧画完离开了。这念头让他很不舒服。
涂南没有搭理,她做她的工作而已,懒得说话,干脆不说。
石青临看着她,最多两秒,弯腰,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臂。涂南抬起头,人已经被他拉了起来。
他终于看清她的脸,她皮肤白,从没见过什么瑕疵,现
涂南却没看他,轻轻挣了一下胳膊,“放手。”
他只好松开,“你知道今天周几了”他声音更低了,“周末了,你连续工作好几天了。”
周末了。
涂南眼动一下,本来他们还约着要去看电影。
但是谁要跟一个看低自己的人去看电影。
不过,似乎还有别的事。
她想了起来,拿起外套,转头出门。
走得快,没想过身后还跟着他,进了电梯,他从外面紧跟而入,涂南才
她按下楼层,站
石青临也沉默,涂南就是这样,甚至感觉不到她
出了公司,涂南拿出手机看安佩之前给她的地址。
整个过程里,石青临始终就跟
他像是有话要说,也许又想劝她休息。
她起手机,改变方向,走向最近的地铁站。
本以为这下他不会跟过来了,但进站的时候涂南余光朝后瞥了一眼,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双腿。他的西裤熨得一丝不苟,浅灰色,不是平常穿的深黑。
涂南心一横,直接刷卡过了闸口。
她不信他一个没坐过地铁的人会有地铁卡,买单程票费时间,他最珍惜时间。

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涂南抱着外套,盯着拦门上自己模糊的身影,看起来的确有点颓废。这几天的忙碌让她充实,充实的近乎混沌,身体进入了现
拦门上的身影多出了一道,她眼神微晃,石青临已经站
看不清他的脸,拦门是黑色的,似
她难以置信,他居然还是跟来了。
石青临手里捏着张单程票,他第一次坐地铁,去买票的时候那里排起了长队。有个老太太可能是
不知道涂南要去哪儿,他直接买了底站的。
石青临看着涂南,思索着怎么开口。
列车就
车门打开,根本没几个人下车,里面很挤,早已没有座位。
涂南就靠门站着,脸朝着座椅,因为石青临就
座椅下面摆着别人携带的一只纸箱,伸出来,就抵着她的脚边,她没法站直,只能一手握着座椅边的扶手,维持着平衡。
旁边还站着个男学生,肩上背着鼓鼓的书包,车一开动,他没站稳,差点摔倒,书包横撞过来。涂南下意识仰头回避,一下磕到门,脑后一声闷响,却没觉得多疼。
她转头,石青临的左手垫
“对不起。”男学生勉强站住,腼腆地道歉。
“没事儿。”他把人扶稳了才松手,那条手臂就握
他看一眼涂南,搁
涂南被他彻底罩住,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眼睛也无处可放,淡淡扫过去,看见对角有姑娘
结果他早就盯着他,撞个正着。
她想移开眼已经来不及,眼珠转一下,干脆就看住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
几天以来,彼此终于对视。
列车
“涂南,”他忽然叫她,用只能彼此听见的音量问“还
这是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涂南轻声嘲讽“怎么,难道我不该气”
石青临忽然猜不清她的路数,倘若是别人,也许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或者来一句“我才没生气”,但她这时候偏偏直来了一句。
“我当时那句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他重重抿了下唇,“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是那句话坏的事,他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原本不该是那样的对话,但有时候话一出来就变了意味,无非是情绪作祟,妨碍了理智。
“那你什么意思”涂南放平视线,正好看见他的喉结。他喉结轻轻滚动,像一句话哽
他转开眼,看了那男学生书包上的钥匙扣,看了对面乘客手里的手机,甚至连车厢上贴着的房地产广告都看了一遍,才又看向她,“我只是觉得,有些人也太好运了。”他喉头又滚一下,说“那么轻易地就追到了你,还不珍惜。”
也许是他过去站得太高了,学习、创业,哪怕是情路上也从来没有低过头,傲了快三十年,实
这种情绪让人没有面子,丧失风度。他并不想承认。
可一旦开了头,反而容易往下说了,他连嘴角都有了平时的笑,“我是替你不值,当初你就不该让他轻易得手。”
“”涂南想过很多,就是没想到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冲着她说的。
她偏过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不
石青临看见她散开的头
终于道歉,歉疚的却是没有立场,他又不是她的谁,没资格不甘,也没资格替她不值。
但话说出来,他也轻松了。
涂南垂眼,有意无意,让头
她一直没说话,脚下的地铁
这男人如果不是巧言善辩,就是心思太深。
前一秒还让她觉得被看成了尘灰,下一秒又让她感觉被捧
实际上,都有可能,他本来就是个猜不透的人。
良久,她才轻轻说“胡扯。”
进徐怀组里快三年,她跟肖昀
石青临没听清,看着她。
她却不想再说第二遍,看一眼上方的站点说“到了。”
地铁进站,开门。
石青临松开扶手,把自己圈出来的方寸天地放开一条道,让她先出去,自己才跟着走了出去。
站台上,涂南慢慢穿上外套,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刚才车厢里说的话,暂且住了,没人再说。
站外就坐落着安佩之前联系的那家艺校。
涂南最近终日耗
石青临没有问她为什么过来,看到艺校大门的瞬间他就知道原因,她
“忙完回去休息。”终于转回最初的目的,他是要让她暂停工作,不是要她接着工作。
涂南不答,之前是不想,现
石青临只当她还气着,着两手,克制着步调,也克制着耐心,跟
如果换个时间,他可能已经直接把她押回去,强迫她休息了。

学校安静,只有他们的脚下有声音。
涂南也是学艺术出身的,对艺校的构造不陌生,穿过校园里的林荫道,很快就找到了舞蹈学院的练舞房。
一扇双开的玻璃大门,里面就是一面橘色的墙壁,上面嵌着“练功房”三个鎏金大字。
但现
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巡逻经过,注意到他们想进去,过来提醒一句,校外的人不让进。
涂南只好离开大门口,绕半圈,走到侧面。因为挨着另一栋教学楼,侧面形成了条巷子,有扇窗户
她站
“想看”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石青临。
他一直站
她心想又进不去,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石青临看一眼窗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只手摸了下鼻梁,眼里有笑,“涂南,你要想看就说。”
涂南终于开口,心不
她注意到,他嘴边的笑更深了,“可能会得罪你,只要你答应我不会因为这个更生气。”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涂南真没说话。
两秒后,她看见石青临从裤兜里抽出另一只手,脱了身上的西装,没地方放,他就随手扔
他前后看一眼,几步走到她跟前,贴着她站着,然后半蹲,手臂绕过她双腿,头仰起来,盯着她的眼,像是
涂南回味过来的时候,双腿已被箍紧,她整个人瞬间被托了起来,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垂眼看他,睁大了双眼。
石青临朝窗户递个眼色,“快看。”
她很艰难地才转过头去,看向窗内。
这个姿势,其实跟抱没什么分别。她看见室内影影绰绰的人,却愈
即使这样,她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永远没法了解这个男人,可以认真地跟你道歉,也可以玩世不恭地把你举起来。
她思绪乱成了一锅粥,脸上却更没表情了。
石青临一直仰头看着她,两侧是她搭
他可能是故意的,想要打破她的沉静,破开彼此间的薄冰,可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涂南不重,他托得并不累,只是离得太近,她身上的味道就绕
可能只是十几秒的时间,涂南像是一下清醒了,手轻轻推他一下,“放我下来。”
石青临把她放下来,不重的人,他却像是从怀里卸下了一块大石。
顿时,仿佛谁都松了口气。
涂南觉得自己果真是累糊涂了,一早就该拒绝的。
“看到了”他问。
“没有。”里面没人
“那白用力了。”他想说白抱了,临时改了口,担心涂南觉得冒犯,雪上加霜。
忽然有人喝了一声,“干什么呢”是之前那个保安又巡逻回来了。
石青临捉住她胳膊,“走。”
涂南匆匆弯一下腰,捡起他扔
两个人快步走出去,秋风
一定是走得太快的缘故,涂南心跳得迅速,呼吸急促。
石青临松开手,她把西装塞给他。
天将黑,暮色四沉,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做贼一样,”石青临说“还不如下次找个时间大大方方再来。”
涂南缓口气,
没了声音,又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石青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