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 石青临刚刚见完一位资方代表。
谈得还算顺利。他轻松不少,低下头,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
白色的表带,上面绘着纹样,是涂南给他画过的那只。
刚送走那位资方时,对方还夸了他这只表,说这个牌子的表里没见过这款, 应该是限量版吧。
他笑着说是,老婆送的。
全部身家都投到了新资料片里去了,就连一块表也没留下, 只除了这一块,他唯一私
表盘上, 时间指
生意已经谈完,他该走了, 之所以还坐着,是因为刚刚有个没想到的人联系上了他。
他叫来店员续了杯,继续等了片刻,再看表时,有人走了过来。
一个中年女人, 衣着朴素, 相貌很温和。
是黎真真的母亲, 通过公司找到的他。
石青临并不清楚她的来意, 还是客气地起身打了招呼,请她就座。
苏婉没有点咖啡,坐下后就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如果是因为上次表演的事,我向您致歉。”石青临先开口,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了黎真真的表演,她才会来这趟。
“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涂南。”苏婉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涂南的生母。”
石青临刚刚端起咖啡,又放下来,眼神动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应该没这么巧吧”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苏婉顿了顿,紧跟着就把自己跟涂南还有黎真真的关系说了,不想给他造成什么误会。
石青临听完差不多就明白了,她当初出国去的地方
他只是
就
“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了你游戏的事,我答应了南南。”苏婉上下打量他,像是
其实涂南并不愿意认她,苏婉是看得出来的,不然不会一察觉到点苗头转头就走,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要认母的打算,却还是叫了她一声妈。
这么多年没
两个要求,一个为了生父,一个为了这个男人,全不是为了自己,好像她一点也不
当时,苏婉问她“妈妈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涂南说“不用了,我的要求已经提了,你做了也就算补偿过我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能不来往就别来往了,我这个人挺怕麻烦的,不太喜欢走动,何况我们也各有各的生活,你还好,我也不错,这就够了。”
这是她说的最长的话,说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有笑的。
她越是笑,苏婉越心酸,当着她面前时还忍着,现
石青临听到现
苏婉反而被他的口气弄得愣一下,接着就释怀了,好像一下就明白涂南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这场会面并没有谈多久,三点多碰面,四点多结束,将将一个小时。
石青临本来要回趟公司,去了地铁站后,转了方向,直接回家。
进了小区,遇到几个经常碰面的熟面孔,挺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他点个头,算是回应,走到了楼下面。
没进楼道,他
气温有点低,他出门时也没加外套,只穿着西装,往楼道里站了站,背着风,依然挡不住寒冷。
抽着烟,心里想的全是涂南,不是滋味。
他本以为现
他夹着烟递到嘴边,又狠狠抽一口,辛辣的味道从鼻腔滚过喉头,手指按了按眉心,自己
就这时候,一只脚
石青临转过头,涂南就站
刚才她老远就看见他
“怎么不上去”她说话的声音闷
像是什么都没
石青临掐掉烟,扔进垃圾桶里,回过头来提了她手里的购物袋,“
“这么巧”她说。
他说“嗯,就是这么巧。”
这世上巧合的事情那么多,偏偏让她撞上最狠的那个。
一起上了楼,一切如常。
进了门,涂南接过购物袋去厨房,把菜一样样拿出来,很快又走了出来,因为忘了解下围巾。
石青临看着她忙里忙外,走过去,伸手帮她把围巾解下来,顺手拉她一下,让她站得离自己近点。
“没话要跟我说吗”他低着头,往她眼睛里看。
涂南抬起头,“我应该有吗”
石青临无奈地笑,手想摸她的脸,想起被风吹了半天,又回去,“你好好想想。”
“哦,”她像是真想起来了,“今天我妈来找我了,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好说的。”
终于说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
他手臂揽上她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按,手上用了狠劲,不像抱,更像是教训她,“昨天教育的还不够是吗,今天又明知故犯。”
“我没干什么。”她还狡辩。
石青临笑了,舌舔着牙关,又住,从喉咙到胸口都
涂南的脸埋
但是石青临有感觉,衬衣那一块那地方温热,她的肩头
是真心疼,二十几年的情绪,他希望她能宣泄出来,别憋
涂南一直埋
无所谓,可是眼泪一直
她好像从没哭这么凶过,却是无声的,石青临一言不
快有二十分钟,她终于抬起头来,看见他衬衣那里湿了一大片。
“好受点了”石青临垂眼,看见她双眼红着,眼睫毛长,还汪了没干的水迹,心就更软了。
“你是故意惹我的,”她吸一下鼻子,声音哑了“就想看我哭。”
他笑起来,“冤枉我,我怎么舍得呢。”
一句甜言蜜语,把她仅有的那点情绪岔开了,她推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去洗把脸。”
石青临不松手,托起她脸,低头亲她的眼睛。
涂南不禁闭起眼,眼皮上酥酥麻麻地痒,男人的唇温热又干燥,亲了几下,他停下,问她“是不是以前从没哭过”
哭过,可没当人面哭过。医院里因为她爸那次,也是背地里的,但她不说“不记得了。”
他心照不宣地不问了,松开手,“去吧。”
涂南
他把腕表解下来,仔细地进口袋,心想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会让她哭了。
两天后,涂南再次见到苏婉。
她们
涂南也是一个人,这是说好的。
两人一起上了车,去区县。
前面坐满了,她们穿过狭窄的过道,坐去后面。
苏婉坐的靠窗,微微转过身,面朝她的方向,说着话“你爸爸搬去区县很多年了吗”
涂南说“我成年后就去了,离他单位近。”
“那你”
“一个人。”她把话截断了,看苏婉一眼,“我没长歪,也没长坏,我挺好的,你真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内疚,都过去了。”
“那肯定,你爸爸那么严厉,你怎么会长坏。”苏婉说着低下头,拉了拉衣摆。
黎真真就要回美国,她很快也会离开国内,今天故意又穿老衣服,是揣了点心思,想让她的南南对她的印象留深刻点。
“南南,如果,我说如果,”她看一眼涂南,“妈妈知道你不想互相打扰,但是如果,万一将来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再见的吧”
涂南的目光越过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场景,有一会儿,“嗯”了一声“有机会的话。”
苏婉抓着衣摆的手松开了,脸上有了点笑容。
前后花了四十多分钟,穿过曲折的小巷,两个人走到了涂庚山那间院子前。
院门没关,留了道缝,是因为来之前,涂南已经提前通知过涂庚山。
她推开门,走进去,回头看了眼,苏婉跟
“进来吧。”涂南进了屋,知道她爸这几天受了凉身体不舒服,正躺
苏婉已经走了过来。
“进来。”传出涂庚山的声音。
涂南看着母亲。
苏婉手指撩着碎
门合上了。
涂南转过头,经过厨房,看见方雪梅一声不响地站
她走进去,方雪梅看到了她,脸上露出干笑来,“小南,你看,我该回避一下的,还没出门,你们就来了。”
“方阿姨,”她能看出方雪梅的窘迫,这是为了她爸,可看到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真对不起你。”
方雪梅苦笑,“说什么呢,你妈那样的真是百里挑一,难怪你爸惦记她这么久。”
涂南沉默了会儿,说“所以还是让他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