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痛苦的叫唤声响彻宫殿。
韩端知道自己身
他垂眸一看,只见瑞庆郡王戴着皇帝冠冕跪
韩端定睛细看,才看见雪地中躺着只雪白的狸奴。它身上插着几支箭,血从伤处渗出,蜿蜒地流向瑞庆郡王。
这只狸奴,韩端是见过的。
奴奴是它的名字,还和皇后那只叫大帅的狸奴抱了几窝崽子。每年皇后她们都会去行宫那边避暑,满行宫的大小狸奴一点都不怕生,有人投喂就懒洋洋地走过去吃,没人投喂就趴
皇后叫人做的行宫狸奴小摆件,可是广受老少妇孺们喜好的。
至于男人们,男人们虽然也挺喜欢,但这么可爱的东西总不好摆自己书房里,顶多只是妻子儿女送过来的时候勉为其难地摆上罢了
韩端三十出头便位列宰执,盛夏时没少跑行宫汇报各项政务,自是见过奴奴好几回。
他记得奴奴是寿终正寝的,当时皇后陪着瑞庆郡王郑重其事地为它办了丧礼,行宫里所有狸奴都来参加了,场面让人震撼又伤怀。此后那座属于狸奴的坟茔旁便多了只仿佛已经趴成了雕塑的黑色狸奴,明显是皇后的爱宠大帅。
但凡知晓这件事的文人墨客,都免不了写几首诗感慨,说狸奴尚且有情,人怎么能连狸奴都不如呢。
狸奴成妖的爱情故事也一度成为话本的新宠儿,大家都觉得多演几场,故事里的狸奴就能永远活
瑞庆郡王当时非常伤心,不过皇后劝他说奴奴的那么多儿孙没人照看,大帅又伤心得寸步不离奴奴坟茔,要是他不振作起来,它们的儿女、孙子孙女还有重孙子重孙女怕是会被人欺负。
瑞庆郡王一听,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便打起神来每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偶尔过来送猫玩具和猫零嘴的林四娘,后来许是因为林四娘是和离寡居的,外头起了不少风言风语,说皇后有意给瑞庆郡王找个和离过的,这不是埋汰人吗
先皇才刚下葬没多久,皇后夫妻俩就原形毕露了
林四娘听了这些传言,怕影响到皇后她们,便不再去行宫。
她不过是觉得行宫的狸奴可爱,才时常亲自跑一趟罢了,谁会想到都这年头了,还有人拿和离说事
和离碍着谁了
她靠自己活得有滋有味
林四娘不去了,对她没什么影响,瑞庆郡王倒是找上皇后,问林四娘怎么不来了,他想她了。
这可把皇后惊到了,把林四娘也请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地聊了小半天,瑞庆郡王得知外头的风言风语,一脸失望地问道“那你以后就不来了吗”
林四娘骤然撞进那双纯澈如水的眼睛里。
后来林四娘便不再避讳,与从前一样坦坦荡荡地去行宫看狸奴。
她们一同给每一只狸奴起名字,一同给每一只狸奴画肖像,一同记录狸奴们的点点滴滴。
数年过去,买过行宫狸奴摆件和画册的狸奴粉丝们都疯狂呼喊
他们自然
这些逸事,韩端大多是从旁人口里听说的。
他虽不是耽于情爱之人,却也觉得这样的感情还不错。
韩端不觉得这是皇后有意牵的红线,倘若他是皇后夫妻俩的话,绝对连和离的都不给瑞庆郡王找,直接让瑞庆郡王断子绝孙了事,免得将来起什么纷争。
只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瑞庆郡王怎么会戴着皇帝冠冕
他那一身礼袍也是皇帝才穿的。
而且,奴奴不是寿终正寝的吗
怎么会惨死
一道华贵张扬的身影出现
“这只该死的畜生想咬我,我叫人把它弄死了。”女人的声音毫无诚意,“陛下,你不会为了一只畜生生我的气吧”
瑞庆郡王不说话,抱起地上的奴奴伤心恸哭。
“奴奴”
他哭得撕心裂肺。
女人见瑞庆郡王不理她,面沉如水地回了屋。
韩端跟着进到屋里,却听有人来向女人禀报说“娘娘,史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下旨请韩行之入宫,他们那边就能动手射杀韩行之。”
“今天可真是好日子,两个碍眼的畜生都要死了。”女人骂完了,又仿佛为了坚定自己决心般说道,“北伐也不看看朝廷那些个武官有哪个是能北伐的,韩行之以为靠他推上来的那个归正人真的能兴师北上他提出北伐,根本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他这个人连皇帝废立都敢干预,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左右不敢言语。
女人问道“我要杀他,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说对吧”
左右只能应道“对,娘娘用心良苦。”
女人提笔写了请韩端入宫的谕旨。
韩端
韩端顾不得那么多,着急地寻找“自己”的身影。
他很快看到“自己”得了旨意,匆匆别过妻儿入宫去。
韩端想叫“自己”别去,却
完了,完了,都完了。
“自己”骤然倒
地上薄薄的积雪被鲜血染得猩红。
一直到死,“自己”想的约莫也是“皇后急召自己有什么事”“莫非北伐之事生变”。
韩端喉结轻轻滚动。
这样身中数箭倒
刚才他还怜悯那只狸奴惨死,不想同样的事这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想想也是,哪个
自古以来干预皇帝废立、试图一手遮天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韩端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屋内略显昏暗。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
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他久久无法回神。
他
答案很明显,他会取孙家而代之。
他会把心智还像个孩子的瑞庆郡王推上帝位,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韩端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只是他碰上了一个不一样的帝王、不一样的皇后,以及他们那群很不一样的朋友。
那么多年走过来,他们虽各自成家,也各有各的
不知怎地,韩端想到了当初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头上趴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人也像只小兔子,永远怀着几分警惕,却又很容易开怀,仿佛只要小小的一点好,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那一切分明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刻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那时候起,一切变得不一样的吧
从那时候起,所有人开始往她身边聚拢。她像是个天然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许也有了许多改变,但更多的是她影响着身边所有人,一切都照着她的期盼往好的方向
容易吗
不容易。
可是他们做到了。
他们之间没相互猜疑。
对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没有猜疑,放心地对他们委以重任。
人心是最奇妙的,有时候它无坚不摧,有时候它又比谁都易变。
易地而处,他兴许是做不到的。
他不一定能始终如一,永远不迷失
“怎么了”王氏披着衣服来到韩端身后,轻声问道。
韩端一顿。
他轻轻握住王氏的手。
他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噩梦。
倘若他
她幼时随她祖父书认字,比寻常女子要博学许多,只是为了一家老小,她没像李婉娘那样出仕,反而
她也是有胸怀的,她希望他能成为流芳千古的名相,能够为百姓、为朝廷多做些事,能够
她说,她少时虽才名
她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
倘若他
韩端说道“舒娘,这些年来多亏有你。”
对上韩端幽邃的眼眸,王氏心中微颤。
这个男人啊,心中
她与他生儿育女,知他本性淡漠,便留
虽然她心里清楚,他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
可是当年那个光华满身的韩行之,有几个闺阁女子心里不喜欢。
“都是应当的。”王氏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又补了一句,“都是我愿意的。”
韩端穿上官袍去上朝。
外头的雪刚停,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扫,像极了梦中的场景。
韩端一路与同僚打着招呼,临到大殿外却被内侍请了过去,说是太子殿下有请。
韩端下意识想到梦中那些
他很快又压下这个想法。
太子今年十五岁,温和宽厚,聪明好学,与梦中那个不知出身哪家的“皇后”完全不一样。
韩端到了太子那边,却见不仅太子
太子见他进来,一脸无措地喊道“老师”
另外三个半大小孩也齐刷刷看向他,像是看到了救星。
韩端顿了顿。
这个帝师,他其实不太想当的,不过当都当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韩端问道“怎么了”
太子拿着一张书信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对韩端说道“父皇和母后下江南去了,说是让我代为监国,请您当辅政大臣。”
韩端“”
又下江南
上次太子才过完十四岁生辰,他们就跑去蜀地看熊猫这夫妻俩回来后好不容易勤勤恳恳地轮流上几个月朝,现
他想弑君了
另一边,盛景意
虽然前不久刚下了场雪,不过那是春雪了,沿路春山已冰消雪融,河水也渐渐涨了回来,空气中涌动着独属于春天的新鲜气息。
今年的花朝节,可是桃花扇面世的第二十周年,他们肯定得回金陵去看一看啊
难得徐昭明和穆大郎他们也都回来了,他们得热热闹闹地
要知道
戏曲这行当,不到走不动路、唱不出词,都不算老,盛娘她们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唱三十年
就是他们的韩首辅不能来有点可惜了,当年桃花扇能风行金陵,少不了韩首辅帮忙
“韩相应该看到我们留的信了吧”穆钧含笑立
“韩相这么能干,一定不会
御船辗转行至金陵时,沿岸春山吐绿、杨柳生芽,拂面而来的风也带上了几分暖意。
正是冬去春来的好时节。
盛景意远远便看见寇承平一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大家提到的人都出场了,一次性满足所有愿望bhi
故事写到这里,就结局啦,这篇文的后半段写得有点乏力,主要是没什么波折可写了,每天都写得磕磕绊绊;还有就是我的心不够狠,一想到一些矛盾冲突,下意识就想回避。比如最开始的设定里,韩端和穆钧肯定会有冲突,但是我写不出来,可能是我性格原因,注定写不出太激烈的剧情碰撞,注定写什么都温温吞吞的。
最后权臣被射杀这一段,参考了历史上
其实就是多看了这个百度百科喂一眼,才勾起我对靖康之难那段历史的遗憾。毕竟,我们都是着陆游那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长大的。可是对我来说,这还是太难了,我一直都不想触碰太深沉的东西,下意识希望故事里每个人都好好的,写到特别坏的人,总恨不得他们马上消失;写到喜欢的人,又舍不得他们挣扎痛苦、争吵反目。
所以,最后就只能写成这样了,我已经很努力地把想讲的故事写完整啦qaq
反正,谢谢大家看到最后
最后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能不能戳回到a的文案页面,
完结评分的时候还可以写评价,每一条我都会看的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我觉得小意儿还是值得一个五星好评的入v后全程拿全勤,没有存稿每天现写,开文三个半月差不多写到了56万字,很努力很努力了
评分足够多的话,小意儿有机会出现
下一篇古言,嬉闹三国,明年1月1日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