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妙地凝结了一瞬。
自称引梦人的男人没有立即回答白凛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微微抬眸,仔细地注视她。
虽然白凛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
讶异、探究、兴味。
尖锐而好奇,掺杂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应该和他预料的有点出入。
这个梦果然很奇怪,感觉一切都
白凛挺直脊背,任由他打量自己。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再次开口。
“你看到的只有这些”
白凛点点头,坦然回答“只有这些还不够吗加起来能够我吃好几天呢。”
那人听了,
白凛“”
居然嘲笑她。
“那你说说,怎样才算是不贫瘠的欲望”她双手环胸,不服气地反问。
那人平淡道“钱权名利,长生大道。”
闻言,白凛也笑了笑。
“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那人再次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
银色的月辉洒
“没有什么是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实现的。”那人遥遥看着她,突然笑道,“不过,你说得对”
“的确是不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水面突然泛起波澜,星月坠落,花朵凋零,夜幕崩裂坍塌。
不等白凛反应过来,他的身影便和这个奇异的梦境一起消失了,只留下空清的余音
的确是不怎么样。
他说的“不怎么样”,究竟是指她那个吃好喝好的朴素愿望,还是指其他人对钱权长生的无追求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吃到啊
眼睁睁看着那么多诱人的食物化为泡影,白凛有种说不出的痛心。
之后一夜无梦。
次日,顾初云洗漱完毕便拿上凛冬剑,前往道堂。
一路上都是神情兴奋的弟子,他们有些带着笔墨,有些带着剑经,乌泱泱地向道堂赶去。
顾初云见状,下意识加快脚步,而躺
那个自称引梦人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一想到梦里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许愿机,白凛就感到无比后悔。
可恶啊,本来还有机会能吃到火锅烤肉的
白凛悔得肠子都青了,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顾初云已经抵达道堂。
宽阔高敞的道堂里十分热闹,一眼望过去坐满了穿着道袍的弟子,还有些人拿着纸笔站
好家伙,这也太受欢迎了。
顾初云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纸笔,然后认真地看着道堂前方那张干净整洁的玉案,等待温言出现。
没过多久,温言来了。
不同于之前的嘈杂与喧闹,那个清俊的白衣青年甫一进来,整个道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白凛
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片肃静,弟子们无论坐着还是站着,此时皆无声垂首。仿佛有一道深晦强大的灵压正悬
这就是剑尊的强大,甚至不需要拔剑,便足以令人畏惧和敬仰。
一室寂静。
温言走上前,轻轻拂袖,将手中折扇放至案面,平静地向下望去。
偌大的道堂里,所有人都低着头,神情敬畏而紧张。只有那个身形朦胧的少女,神色如常,正像一道幽灵般好奇地
“怎么都带的纸和笔啊,就没有人带个话本来看看吗”
“还有带蒲团的,好家伙,这是准备就地打坐啊。”
“唉,没意思,一点看头都没有,修仙之人真是无趣。”
静默的道堂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温言静静听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变得柔和。
很快,讲法开始。
温言的声音低缓温和,如潺潺溪流,悦耳动听,令人闻之心静。但即便如此,听讲的弟子们仍然面露困惑,目光滞涩。
没办法,讲得太高深了,修为一般的人根本听不懂。
就连天赋高如顾初云这样的人都听得很艰难,更别提那些天赋不如她的弟子。对他们来说,温言讲的东西无异于天书,虽浩瀚广博,却深奥晦涩,越是努力思考越觉得痛苦难懂,到最后甚至头晕脑胀,一片空白,直接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有极少数的人领悟到了其中粹,他们疯狂抄写,恨不得将温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回去反复参透,全文背诵。
白凛也听不懂。
她本来就没修过道,不同于别人的一知半解,她是一窍不通,听了半天得出的唯一感悟就是
温言的声音真好听,真悦耳,真催眠。
她已经困了。
温言讲到一半,一抬眼,看到那个飘来飘去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趴
他微微停顿,回视线。再开口时,语速略微加快了些。
如此一来,本就理解困难的弟子顿时变得更痛苦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放弃思考。
这样的人,顾初云周围就有一个。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快要睡着的白凛被这动静吵得瞬间清醒。
她微恼地蹙眉,循着声音望过去,本想看看是哪个混蛋扰人清梦,却看到身旁的一名弟子鬼鬼祟祟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书。
怎么掏书也像做贼一样,莫非掏的是小黄书
白凛顿时神了,她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是话本”
这个人,居然偷偷带了话本,而且还是讲灵异故事的话本
天呐,这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感谢这位朋友,她终于可以看点有意思的东西了
那名弟子偷偷翻开书页,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白凛也凑到他身边,聚会神,刚看到“书生夜间赶路,忽闻低低啜泣”,这个弟子突然“哎呦”叫了一声。
“看书呢叫什么叫,能不能安静一点”白凛不悦地抬起头,刚批评没两句,声音便蓦地一顿。
一柄玉质的折扇正悬空抵
琥珀色的眼眸剔透柔润,眼下泪痣盈盈欲坠,搭配
被抓包了。
虽然知道对方抓的不是自己,但白凛还是心虚地抿了抿唇,默默退到顾初云的身后。
温言微笑着直视这名弟子,没有说话,微微抬了抬手,那柄悬空的折扇又
“居然
“出去,别浪费位置”
“就是出去,立刻滚出去”
周围众人义愤填膺地斥责起这名弟子,他羞愧难当,起身欲逃离道堂。
这时,堂前那人开口了。
“不必离开,只要不再偷看话本就好。”温言眉眼低垂,平和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么做不仅对你自己毫无裨益,也会影响到其他听讲的人。”
白凛“”
这话说的,她很尴尬啊。
“是。”那名弟子羞愧应下,周围再度恢复安静,只有那本话本依然摊
白凛眼巴巴地盯着话本,有些眼馋。
下一刻,话本便被弟子紧紧攥到手里,郑而重之地放到悬空的折扇上。
“剑尊大人,请您没我的话本吧”
白凛“”
温言微怔,而后轻笑“好。”
就这样,白凛眼睁睁看着那把折扇像小鸟一样背着话本飞走了,一路无比平稳地飞到了温言面前的玉案上,温言轻瞥一眼便不再管,继续之前未完的讲法。
话本,她的话本。她才看了一页啊
白凛无比心痛,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下半场讲法。
讲法结束后,弟子们三三两两聚
就
她一扭头,惊喜顿时浮上心头。
来人竟然是前日那个与她一同避雨的少年。
没打采的白凛也立即来了神。来了来了,青涩甜美的纯爱来了
还好,虽然没有话本看,但还可以看男女主谈恋爱,这趟不算白来。
白凛好整以暇地摆好姿势,开始近距离围观这两个人。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少年扬眉,笑容明亮,“上次没来得及开口,我叫谢照生,是归雁峰的弟子。”
顾初云闻言,也忙自我介绍“我叫”
“顾初云,是吧”谢照生笑得很灿烂,“我已经打听过了。”
顾初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双颊微微泛红。
少年少女对彼此都有好感,有一个人主动,双方便迅速熟络起来。白凛看着这两人聊天,甚至觉得周围已经升起了粉色泡泡,因为没有看到话本的那点郁闷也随之一扫而空。
感情明确的小甜饼就是好啊,看得人神清气爽,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许久,直到道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场愉快的交谈才被谢照生的传讯玉简打断。
“啊,师尊叫我回去了。”谢照生遗憾地说,“抱歉,我得先走了,下次有空的话,我可以去东极峰找你吗”
顾初云羞涩地点了点头“可以。”
“那下次再见”
“嗯再见。”
谢照生小跑着离开了,顾初云脸红红地站
“哎呀,我忘了请教师叔了”
待到顾初云反应过来,温言早就离开了。
没办法,她只好独自去往碧霄峰。
来到峰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
白衣青年正坐
这一幕静谧如画,令人不忍打扰。
顾初云不好意思走过去,只好站
温言闻声抬眸,隔着迷雾,那副总是温柔清浅的眉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师侄”他轻眨眼睫,微微笑道,“有什么事么”
因为之前看话本被抓了个正着虽然抓的不是她,但白凛看到温言还是有些心虚,所以这会儿便没有冒头,老老实实地待
“今日的讲法,弟子有一些不懂的地方”顾初云硬着头皮说,“因为实
“哪里不懂”温言放下书卷,“说与我听听。”
见温言没有面露不耐,顾初云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叔明明看上去温润谦和,待她也很亲切和蔼,可她却总觉得他难以接近,甚至于接触的越多,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可能这就是强者的气场吧。
顾初云走进竹亭,将记录问题的那张纸递到温言手里。
温言扫了一眼,轻声点拨几句。见顾初云仍然困惑不解,便指着一旁的蒲团,道“你修为尚浅,光凭脑子想是不行的,先静心打坐吧。”
“是。”
顾初云脸色一哂,走到蒲团前坐下,开始闭目运功。
竹亭里恢复静谧,温言执起手边书卷,继续看下去。
眼见两边都没动静了,白凛这才慢悠悠从剑里跑出来。她先是绕着打坐的顾初云转了一圈,觉得无趣后又转移到温言身边,往他手中摊开的书页上随意一瞥,突然睁大了眼睛。
青衣书生夜间赶路,走至林中,忽闻一道低低啜泣,娇柔凄婉,仿若女子
这这不是那本被没的灵异话本吗
作者有话要说白凛让我康康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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