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一
秘书轻轻敲了敲门:“云总。”
云栖蹙眉看着设计稿, 头也不抬道:“进。”
对方拿着文件推门而入:“云总,这是宣传那边新联系的代言人。”
云栖闻言终于从作品中抬眸,秘书连忙把照片递了过来。
他接过照片垂眸一看, 动作蓦然顿住了。
只见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 英俊又年轻的青年。
他穿着很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外套, 可那张脸放在那里, 使得整身装扮瞬间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以说他似乎天生就是为“明星”这个词而生的。
云栖见状动作一顿,心下不知为何竟然一晃。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后,他脸色一沉道:“他叫什么?”
“段星阁。”秘书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但还是解释道, “他是由去年那部青春校园剧《复读生》火起来的, 再加上最近由他饰演男一的仙侠剧《枫林渡》也是开播即爆火, 这才让他跻身一线。”
“不过虽然他是最近这一年火起来的,但路人缘相当不错,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演的都是无感情线的励志剧,所以无论男女或者年龄,对他的第一印象还都挺不错, 故而市场调研那边才第一个就推荐了他。”
听完秘书的解释,云栖却蹙了蹙眉,垂眸看着画面中阳光帅气的明星。
心下再一次泛起了方才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毫无经验的云栖下意识把心底的那股异样认成了敌意。
……这人, 他不喜欢。
“既然是新人, 说不定有爆雷的风险。”云栖收回目光冷淡道,“背景调查清楚了吗?”
“……他其实也不太算新人, 不过说起爆雷确实有这种可能。”秘书解释道,“他其实六年前就出道了, 不过期间因为一些事情被雪藏了三年,去年才重新与新公司签约。”
云栖动作一顿:“六年前?他今年多大?”
秘书道:“二十三。”
云栖一愣,十七岁就出道,要么家里极度富有而且有人脉,足以支撑他在娱乐圈的一切资源,要么家里极度贫困,甚至连学费都支付不起,不然中产家庭是绝对不会让子女放弃读书的机会转而进入娱乐圈的。
云栖疑惑道:“他是段家的?”
秘书一愣连忙道:“不是的,他跟他母亲姓,而他母亲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妇女而已,和您说的那个段家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查不到段星阁的父亲是谁,但能查到的是,他小时候家里挺穷的,只有他母亲一人给人当保姆供他读书。”
“后来他高中跳级读完后没钱读大学,被第一家公司看中,为了学费他签了那家公司明显带有压榨意味的协议,期间他不满意协议内容,再加上违背了公司给他安排的一些事务……所以被公司雪藏,一直等到他读完大学,也就是前年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他才改签了新公司。”
云栖一针见血道:“被雪藏是因为什么?”
“这个——”秘书也有些犹豫,“好像是说老公司想给他安排个金主,饭局都设好了,但最后在饭局现场,那人却差点被段星阁用酒瓶弄死。”
说到这里秘书犹豫道:“照这样说,如果我们真的签了他,似乎确实是会染上麻烦。”
“明云怕麻烦吗?”云栖淡淡道,“安排我们见一面,见过后我再做判断。”
秘书不明白他先前还一副不愿意签段星阁,眼下态度又突然发生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
《枫林渡》开播即爆火,剧组可能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连忙紧赶慢赶地联系各位主演,好不容易在开播的第二周周末凑齐了各个主演的档期,准备开一场直播。
不过眼下离直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段星阁作为主演中的主演,此刻却一点也不紧张,正坐在后台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经纪人推门而入:“我给你接的明云的那个代言差点被拒了。不过现在虽然没被拒也差不多,那边的一把手对你似乎……有点意见,说要见你一面再做定夺。”
段星阁动作蓦然一顿,表情似乎出现了些许冷意,手机中下一秒便传出了“first blood”的声音,只不过死的是对面。
“为什么?”他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随口道,“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明云的高层一开始把你一票否了,不过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经纪人道。
“哪个高层?”段星阁挑了挑眉,“难不成是又是哪个想潜我不成然后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大叔?后来平静下来还是不信邪,所以才改了主意想再试试我的刀稳不稳?”
“明云的云总才不到三十。”经济人深吸了一口气,“这话当着我面说说就行,上次你可是把人得罪光了。”
段星阁闻言根本没往心上去,拿着手机嚼着口香糖,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大不了再去看守所蹲几天局子,姐你到时候记得捞我就行。”
他语气间充满了无所谓,经纪人一口气梗得差点没上来,但她毫不怀疑段星阁是不是真敢这么做。
段星阁提起拎刀捅人这几个字就跟喝凉水一样自然,虽然他最多也就拎着酒瓶给人开过瓢,但从小到大,社会的肮脏面他见的太多了。
因为从小没有父亲,他妈又供不起他上什么私立小学中学的,那些普通学校的混子难免嘴欠手贱。
然而每当段星阁面对这些霸凌时,他演都不带演的,拎着砖头凳子什么的抬手就直接干,为此派出所都进了两三次。
后来这些事对他高考还产生了不少影响,不过成绩在那儿放着,总有学校愿意收他。
“明云可是最大的珠宝公司,机会还是要争取一下的。”经纪人苦口婆心道,“那边说过几天和金盛有个饭局,让你过去一趟,你……”
她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蓦然沉默了下来。
“跟别人的饭局?”段星阁扬起一个颇为无害的笑容,“我需要去吗?”
这饭局显然不是专门请段星阁的,说到底他只是个添头,对于那些大企业的老板来说,其实愿意在这么重大的饭局上带上他,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但段星阁显然不这么想,经纪人一下子想起来他上次在饭局差点把某个打算潜他的老总用酒瓶扎死的光辉事迹,整个人登时沉默了。
“……算了。”最终经纪人叹了口气道,“我再想想办法。”
然而段星阁此人可能是天生反骨,经纪人不让他去了,他反倒想去了。
他哼了一会儿歌,推掉对面水晶后把手机忘沙发上一扔道:“姐,我又想了想,要不我还是去吧,不然多下人云总面子啊。”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正常得让人头皮发麻,是个认识他的人此刻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没憋什么好心思。
经纪人闻言也当即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段星阁一脸无辜道,“我只是想去认识认识那位一开始不想要我,后来又改变主意的云总。”
经纪人深知他本性之恶劣,闻言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但她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拒绝明云,沉默了几秒后,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段星阁深知自己酒席搭头的身份,当陪衬就要有陪衬的自觉,故而饭局当天,段星阁下午五点就到了那家酒店,推开包间门时,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他深感无聊,转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完手打算转转,刚一转头,却见走廊尽头的窗户处,一个身穿西装身形高挑的男子正在窗边抽烟。
那身形实在优越,段星阁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而后他就蓦然愣住了。
只见那人戴着雪白的手套,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缭绕间眉目如画,在夕阳的余晖下,整个人美得不可思议。
那一刻,段星阁蓦然听到自己脑海中似乎漏了一拍。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吗?
段星阁自小最不喜欢抽烟的人,可能是他那个生物意义上的爹缭绕不去的烟味让他忍不住作呕。
可这次他却没有生出任何不适感,等到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情不自禁地抬脚向那人走去了。
那人极其敏锐地应声扭头,蓦然警惕地看向他。
当那张脸彻彻底底暴露在视角下时,段星阁在心底当即抽了口气,他刚醒找点话题说些什么,对方的眉眼间却露出了一丝惊讶。
段星阁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凑上前搭讪:“像您这样貌美的先生,属实是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言罢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方手上的烟。
云栖似乎没想到他本人会是这种多管闲事的性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段星阁便轻笑道:“抱歉,唐突了,我是看先生好像认识我才多嘴的,您不会生气吧?”
恰到好处的笑容和语气,再加上任谁看了恐怕都不忍心生气的容貌,让云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良久他才道:“段先生如此有名,自然认识。”
段星阁闻言一下子笑了。
“那我能……”他压抑着兴奋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笑得无害又灿烂,“冒昧地问一下先生贵姓吗?”
云栖闻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低头抽了口烟。
他睫毛在段星阁的目光中微微颤抖,直到很久之后段星阁才意识到并非云栖示好的表现,而是他即将撒谎时的下意识动作,可眼下的段星阁却被蛊得一无所知。
“我是金盛的会计。”过了片刻,云栖终于开了口,却并未回答自己到底叫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段星阁见他不愿意说姓名也不失望,反而关切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已经来了,先生为什么站这里抽烟,怎么不进去呢?”
“因为我不会喝酒。”云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我对酒精有些过敏,但我老板非要让我来陪酒。”
不知为何,段星阁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从如此平静的一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撒娇般的求救意味。
他喉结微动,刚想说什么,却瞟见了云栖手边放着的杯子,那里面装着乳白色的饮料,不知道是牛奶还是豆浆。
——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喝酒。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竟然开口解释道:“这是牛奶。”
如此清冷的美人,抽着烟手畔竟然放着牛奶,莫名的反差感让段星阁喉咙发紧,一时间没过脑子,话脱口而出:“先生既然酒精过敏你老板竟然还让你跟来陪酒?他怎么这么不是东西。”
云栖夹着烟没说话,垂眸间看起来还真有些可怜。
段星阁头脑一热,当即道:“先生不用担心,等会如果他们硬要灌你酒,我帮你挡。”
云栖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回过神后似乎勾了勾嘴角,但他对最终对这番话不置可否,转而道:“段先生又是为什么来的?”
“我嘛,是被你们对家老板喊来的。”段星阁有问必答道,“前些日子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个明云的广告,我行程都排好了,但他们家老板不知道为什么看我不顺眼,想拒我,不过最后他又变卦了,说要见我再做定夺……我就感觉奇了怪了,当老板的脑子都这么不管用吗?”
“确实。”云栖面不改色地跟着他骂自己道,“他要么拒绝要么接受,非要见你一面是为什么?”
段星阁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估计是暗恋我被拒绝过吧,不过我守身如玉到现在,拒绝的人太多了,鬼知道他是谁。”
夕阳之下,段星阁看到那美人夹着烟顿了一下,看向他时眼睛似乎眯了眯:“你对自己似乎很自信。”
此刻的段星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闻言还以为他在意自己的过去,当即笑了一下,朝他压过去一点:“先生觉得我不可以自信吗?”
他笑得人畜无害,可体型差在那里放着,压过来的一瞬间云栖还是蓦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简直不像是差点因为贫穷而辍学的人能养出的性格,云栖抽了口烟,故作镇定地看着夜色不置可否:“你经常经历这种事?”
“嗯哼。没办法,像我们这种貌美如花又没有金主的男明星是这样的。”段星阁毫不掩瞒道,“之前我刚出道的时候还因为这种破事被雪藏过一段时间,当时我没饭吃差点去当厨子。”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好似那只是别人的过往一样。
云栖明知故问:“雪藏?是因为惹了什么人吗?”
“差不多,也是在这样的酒局上,有个傻逼想潜规则我。”段星阁对上那人的脸,就跟中了邪一样,什么话都往外说,“我说不好意思我不卖屁股,他说没事他也可以是下面那个……这么听不懂人话的我当时还是第一次见,直接给我整不会了,后来我只能拎着红酒瓶让他清醒清醒。”
他一番话把当时的绝境说得幽默又诙谐,云栖一下子笑了出来。
那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美得不可方物,段星阁呼吸一滞,却听那美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天还敢来?不怕旧事重演?”
“听说明云的董事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段星阁道,“应该不至于和那胖子一样恶心。就算他真有此意,我可是贞洁烈男,宁死不从的,大不了再开一瓢进局子蹲几天嘛。”
“不过嘛——”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终于图穷匕见地低声道,“如果是先生想潜规则我,那我倒贴钱也愿意。”
此话一出,整个角落蓦然安静了下去。
那美人闻言一顿,过了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罕见地上扬了一下。
虽然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可那笑容却好像初春的融雪一样,段星阁一下子看呆了。
不过下一秒,那人收敛了笑意,端起放在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段星阁忍不住看向他的嘴角,正走着神,却听那人道:“你进过拘留所?”
他猛地回神,突然笑了一下,可这笑却不再像方才那么人畜无害,反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戏弄:“先生害怕了?”
云栖终于意识到他看到段星阁本人时,心底的那一抹异样是怎么来的了。
和照片上显露出来的阳光灿烂截然不同,这才是这小子的本质,一个从小贫困,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到连伤人甚至坐牢都无所谓的狼崽子。
可再怎么故作狠戾,毕竟也只是个狼崽子而已。
“是你该害怕才对吧。”云栖却道,“对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和盘托出自己进过拘留所的事情,不怕我告诉你粉丝吗?”
段星阁一愣,似乎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对于艺人来说,这种“黑历史”属实应该是压箱底的,别说陌生人了,就是面对亲朋好友也该捂得严严实实的,以免被什么人日后抓到把柄。
云栖夹着烟好整以暇地品尝着面前人眉眼间微妙的错愕。
如此冲动又莽撞,可以看出他哪怕在娱乐圈已经摸爬滚打六年了,依旧没什么社会经验。
和同龄人相比,他当然是成功甚至成熟的,只可惜似乎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他只是在一次次的常识中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然后才学会了那些旁人习以为常的理论。
像是一头扎进新狼群中的野狼崽,没有教习者,便只能自己一边舔舐伤口一边摸索。
真是好可怜的一只小狗。
“我……”段星阁似乎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眉眼间一下子便委屈下来,“我可是把先生当作值得信任的人,才说出来的,先生不会说出去吧?”
“以后不要随便把信任交付给陌生人。”年长者不置可否,只是给想要冒犯他的小狗提了一个建议,“时间不早了,马上要开席了,赶紧回去吧。”
段星阁还想说什么,云栖却夹着烟又抽了一口后,端着牛奶走到他面前,随手将指间抽剩一半的烟轻轻塞进了他的嘴里。
带着手套的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嘴唇,烟嘴处温热的触感让段星阁蓦然愣在了原地,一下子有些找不着北了。
云栖似乎是笑了一下,可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端着牛奶杯离开了。
明明他喝的还是牛奶,可这种年龄上的控制感……真过分啊,这位美人先生。
段星阁站在原地,心下带着无边的旖旎和说不出的兴奋,把那半根烟抽完后他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战栗,而后他蓦然转身向包间走去。
他到底是谁?段星阁带着无边的期待走到包间前,推开门时,指尖还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他是不是对我也……
那股旖旎的想法未能全部浮现,段星阁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人冷如冰雪的眸子,他的脚步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有一个人向自己身旁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明云的董事,云总。”
“原来是云总,久闻云总大名!”那人立刻握着云栖的手恭维道,“您好您好,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云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实在是佩服啊。”
云栖看着那人,余光却好似瞟了一眼蓦然僵在原地的段星阁,眼底似乎滑过了一丝笑意:“您谬赞了,喊我云栖就好。”
第78章 番外二
明亮华丽的包间内, 到的人并不少,此刻已经娴熟地攀谈起来,可段星阁眼中却只有那被人群簇拥的一人。
他对上那人的目光后蓦然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不住闪过自己刚刚当着这人面说的话。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金盛的会计, 而是那个拒绝他的云总本人。
原来他叫云栖啊, 段星阁微微回神, 心下随之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因害怕而产生的心悸,而是因为某种莫名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兴奋而产生的悸动。
他忍不住舔了舔虎牙, 众人恰好顺着云栖的目光看向了他, 段星阁见状当即露出了标志性的无害笑容, 抬脚走过去道:“云总好, 各位老板好。”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交谈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来者。
云栖见状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却一点给段星阁解围的意思也没有,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似乎打算旁观他到底怎么解围。
最终还是金盛新上任的总裁回过神笑道:“这位便是云总新请的代言人吧?云总的眼光果然不凡。”
云栖尚未决定到底要不要留下段星阁,闻言也没说是亦或者不是,只是抬眸看向对方。
段星阁闻言非常上道地笑道:“您谬赞了。”
以他现在的名气, 在场有不少人都认识他,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我姓段, 各位喊我星阁就好。”段星阁主动自我介绍道,“我们云总不会喝酒, 我是来替酒,还望各位老板不要介意。”
原本云栖只是想顺便见他一面, 可他这么一说却好似是云栖早就认识他,特意把他带来的一样。
听到他如此自来熟,云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和秘书同他说的,传闻中的段星阁似乎不太相符。
——这小子原来真有这么无害吗?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云栖会喊这么一个人来替他喝酒。
先前从没见他带过哪个小明星来参加这种酒席,眼下看来,云栖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淡自持。
想到这里,周围人看向两人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云栖见状眼皮一跳,登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沉默好似给了某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而更微妙的是,传闻中喝个酒都能拎酒瓶子给疑似想当他金主的人开瓢的段星阁,眼下面对周围人如此光明正大的揣测,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笑得格外灿烂。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此刻揭穿无异于给自己拆台。
云栖最终选择了不解释,其他人见状自然信以为真了,回过神后连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怎么会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金盛的总裁也跟着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别站着了,还请落座吧。”
云栖被请到了主位,他一点谦让的意思都没有便落了座,不过段星阁倒是跟着沾光,最终被安排在了云栖身旁。
云栖见状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先前段星阁当着他的面夸下海口,眼下他倒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喝多少。
未曾想段星阁开屏归开屏,可说出去的话却真当得起一句驷马难追。
酒宴开始后,云栖依旧滴酒不沾,但分酒的人倒到段星阁面前时,云栖却没有拦的意思,看来是真准备让对方替自己喝酒。
众人见状有些诧异,要知道先前云栖不喝就是不喝,谁的面子也不给,能以茶代酒都是给足了面子,更别说替酒了。
故而眼下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他带替酒的人来,一时间难免震惊。
可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不禁又想起来自己在这上面吃的苦头。
爱好酒桌文化,尤其是那些爱劝酒,时常觉得对方不喝酒就是不给自己面子的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
恰恰相反,因为云栖地位高为人说一不二,冷得让他们不敢多劝,可心下却难免对此怀恨在心。
他们先前像今天这样一起组酒局时,时常是喝到最后,所有人都醉态频出时,云栖还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像是旁观者一样冷静地审视着他们的丑态。
难堪的记忆蓦然涌上心头,想到这里,有不少人当即情绪上涌,虽然面上没有表露,但他们却把段星阁当成了报复的目标。
哪怕灌不醉云栖,把他的小情人灌醉,他面上肯定也下不来台。
有不少人心底是这么想的。
于是开场不到半个小时,热菜都没上齐,段星阁便已经被劝得半斤酒下肚了。
期间他完全不计较云栖方才骗他的事,堪称来者不拒,无论是谁敬,他都端起酒杯回应。
只是在第三杯白酒下肚的档口,他忍不住扭头委屈巴巴地看了云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大概是在卖惨,效果颇佳,换来了云栖一个很浅的笑容,而后他便被蛊得五迷三道,扭头“咣当”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待热菜上齐后,酒宴已经彻底热络起来了。
云栖端着茶杯和已经被段星阁灌得半醉的金盛总裁聊着合作的事,余光却忍不住落在身旁人身上。
却见那几乎已经喝了一斤白酒的小狗,眼下却依旧一副得体的模样,一点醉意都没有。
如此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传言中一言不合就拎酒瓶给人开瓢的愣头青。
正当云栖如此一心二用地走着神,金盛那新上任的总裁蓦然站起来道:“为了提前感谢两家的合作,我敬云总一杯!”
其实哪怕是口头上的协议,方才也并未达成一致,两人依旧在细节上推拉。
这位新上任的总裁显然是想借着酒桌的气氛把此事给做实了。
只能说新人果然有新人的手段,只可惜云栖不吃这一套。
段星阁是对此不明所以的,见人家敬酒,他下意识端着杯子就想喝。
云栖却突然头也不回地抬手,看都不看便用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杯口处,那意思是这杯先不用喝。
段星阁见状一下子愣住了,云栖吃饭时特意把手套取下来,以示对其他人的尊重,那白皙指尖蜻蜓点水般点在杯口,段星阁却觉得好似有什么点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为什么一直带着手套呢?
一斤白酒对理智的麻痹作用是巨大的,段星阁忍不住想起了这个略显旖旎的问题,而后像是入魔一般抬手想去触碰。
云栖却在此刻先一步收回了手,好似刚刚那一点超出界限的动作只是段星阁的错觉一样。
“能和金盛合作自然是荣幸之至。”云栖淡淡道,“不过贵公司珠宝的质量着实需要把控一下。”
“自然自然。”那年轻的总裁见他不好骗,便连忙拉回话题保证道,“如果出现问题,我们承诺负全部责任,成倍……哦不,三倍赔偿贵公司的名誉损失。”
金盛想要的显然是合作的名头,云栖也自然不可能亲自给他们设计什么。
最终明云出品牌名声和代言,金盛出原材料与设计,联名之下看似双赢,但如果成品出现材质问题,影响的却是明云的声誉。
不过眼下有了这重保障,云栖总算是满意了。
他拿起分酒器亲自给段星阁斟满了一酒桌白酒,端起酒杯抵在对方的嘴边:“替我敬黄总一杯。”
段星阁隔着玻璃酒杯和他对视了三秒,随即接过杯子起身,抬头一饮而尽。
那总裁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屏住呼吸,蹙眉把自己那杯酒也喝了下去。
“不愧是云总的人。”其他人见状叹服道,“照这势头,怕是能喝趴我们一群。”
云栖看着段星阁一杯酒下肚,那眸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段星阁拉开椅子坐下后,云栖托着下巴随手夹了口凉菜给他,随即冷不丁开口道:“既然喝了酒,那大家就算认识了,劳烦各位以后多关照他一下。”
段星阁前一秒还在为云栖给他主动夹菜的事而受宠若惊,下一秒便听到这句让他更震惊的话,快被酒精麻痹彻底的大脑蓦然生出了一股难以置信。
“自然自然。”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人其实今天才认识,甚至在不久之前还说过彼此的坏话,“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段先生尽管开口。”
段星阁满心都是云栖方才说的话,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起酒杯笑了一下。
之后酒过三巡,那些人喝得已经开始大舌头了,云栖见状心下盘算着今天的酒局恐怕到此就结束了。
不过相较于那些已经快滚到地上的人,段星阁看起来还一副清醒的样子,一个人喝一桌还能笑到最后,可以说是把云栖的面子给做足了。
这小子倒也能用,云栖摸着杯子想到。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眼看着酒局已经接近尾声了,金盛的新总裁突然打了个酒嗝,拿起手机道:“云、云总……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着便在身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出去了。
云栖见状眉心一跳,蓦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过了大概三分钟,那姓黄的总裁脚下发软地走了回来,刚一落座便笑道:“我们金董的二少打来电话……听说云总也在,还带了这么…这么一表人才的段先生,便想来喝一杯。”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都是……都是自家兄弟,云总不会介意吧?”
云栖闻言眉心一跳,起身便想离开。
“云总要是走了,就是不给我们金董面子。”黄总裁见状连忙道,“那协议虽然我说了确实算,但最后还是得金董过目,要是……”
他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是个人都能听懂。
云栖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道:“黄总多虑了,他喝得有点多,我带他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说着一把将完全不想上厕所,此刻还有些在状况外的段星阁从位置上拉了起来,作势便要往外走。
金盛正儿八经的会计此刻也被灌的不成样子,见状脱口而出道:“云总对小情儿还真好,怕不是得帮忙扶——”
姓黄的被他一句话说得酒醒了一半,吓得冷汗都下来了,立刻冷声呵斥道:“老霍!”
那叫老霍的员工闻言蓦然回神,对上云栖冷得吓人的目光,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
屋内霎时安静了下去,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霍先生倒是会以己度人,怪不得半天不去洗手间呢,原来是在等人。”不过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云栖还没开口,被全场灌了一个小时的段星阁竟率先慢悠悠地笑道,“那待会等金先生来了,记得让他帮你。”
此话一出,金盛的人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可偏偏是他们的人先出言不逊,一时间他们又不好再说什么。
明云的人见状则纷纷露出了想笑又不敢多笑的表情。
段星阁说完那句话后,却跟没事人一样,拉着云栖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
从洗手间出来,洗了把脸后,那股被酒精浸泡过的顿感终于减轻了一点。
两人从出包间开始,谁也没有吭声,直到走到一开始攀谈的那处地方,云栖才拉着他站定,问服务员要了杯牛奶后递给段星阁。
段星阁刚接过牛奶,还没来得及受宠若惊,便听到云栖开口:“等会儿还能喝吗?”
段星阁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几乎被云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
他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被人捧习惯了,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勾勾手指,什么人都巴不得往他身上扑吗?
但该死的是,段星阁喝了口牛奶,他不得不承认,云栖确实有这个资本。
“云总觉得呢?”段星阁一口气喝了半杯牛奶,全部咽下去后才终于开口道,“你这八字还没一撇便灌我这么多,这代言要是还不给我,我可是要闹了。”
见他话说得这么利落,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云栖便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他突然什么都没说地抽出了一根烟,抬手递到了段星阁嘴边。
落在外人眼里,虽然云栖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几乎是个带着几分讨好性的动作。
只不过,明云集团一手遮天的董事长需要“讨好”一个刚火起来的小明星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看那就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可段星阁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即使明知道事有反常,最终他还是张嘴咬住了那人递过来的烟。
“待会还有几个人要来。”云栖垂眸道,“金二的酒量不错,不过你缓一下应该能喝过他。”
“再喝就真的要人命了,云总。”段星阁夹着烟,有些不明所以,“我看他们都怕你,你要是不想喝,掀桌子他们恐怕也不敢说什么,没必要这么喝吧?”
云栖端起他的牛奶杯,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有个合作总归是聊胜于无。”
言下之意反正不是我喝,你喝吐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拿好处。
段星阁的目光原本一直落在云栖的嘴唇上,闻言一下子听笑了:“就因为我背后说你坏话就这么整我啊,云总?”
“没整你。”云栖难得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靠得住。”
他语气毫无起伏,听起来认真且可信。
这是一个类似“我要依靠你”的暗示,没有哪个男人在半醉的状态下能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哪怕明知道前面是火坑。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上当的。”段星阁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另外的价格,老板。”
云栖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什么价格?”
段星阁不说话,就那么在夜色中定定地看着他,而后轻轻咬住烟扬了扬下巴。
云栖一愣,半晌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真的掏出打火机,凑上前给他点了烟。
那一刻两人离得很近,夜色之下,那点火光照亮云栖的侧脸,从段星阁的角度看去,连睫毛都分毫可见,美得不可方物。
直到香烟被彻底点燃,他才蓦然回神,低头一言不发地抽了一口,而后缓缓吐了一口烟,几乎有一半都拍在了云栖的脸颊上。
云栖动作一顿,隔着烟雾抬眸看向眼前人。
而后他突然发现,段星阁的本质似乎并未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轻佻。
当他不说话时,眉眼间便敛了那故意装出来的阳光灿烂,那股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气质一下子便显露无疑了。
而在烟雾缭绕下,那本就得天独厚的深邃面容一下子显得有些过于英俊了。
云栖见过不少好的皮囊,可像眼前人这样年轻又英俊得毫不幼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打量得不带掩饰,就那么隔着雾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段星阁夹着烟垂眸看向他道:“云总,你知道一直盯着人看意味着什么吗?”
云栖挑了挑眉道:“什么?”
段星阁不答,就那么垂眸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有三十秒,下一秒,段星阁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掐着云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来。
第79章 番外三
段星阁其实原本是借着酒劲想冲动一把, 可感受到那股冰凉柔软的触感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大脑一瞬间清醒了下来,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挨一巴掌也值了。
月光之下, 烟雾缭绕之间,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段星阁甚至都做好了被人甩耳光的准备, 然而怀中人对此竟然毫无反应, 他一愣, 正准备胆子再大一点更进一步时,下一秒一只手蓦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微凉白皙的手指牢牢地掐在他的脖子上,掌心死死地按着他的喉结, 段星阁呼吸一滞, 失了第一时间还手的机会, 随即便被云栖硬生生推开。
因为醉意而麻痹的心跳差点凝滞, 段星阁一时间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可大脑却在此刻传来了过电般的兴奋信号。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云栖慢条斯理的样子,好似手下死死掐着段星阁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原来就这么点胆子。”
段星阁扯了扯嘴角, 肺中的空气逐渐稀薄:“云总……想听什么?”
云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反而就那么抬眸,隔着烟雾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过了大概十几秒, 云栖蓦然浅浅地笑了一下。
“你把他们全部喝倒了……”他缓缓松开了手, 低声道, “我就带你回家,如何?”
后面那句话几乎是凑在段星阁耳根处说得, 像是什么蛊惑人心的精怪。
听得段星阁喉咙一紧,顾不得肺中火辣辣的灼烧感:“……当真?”
云栖似乎是浅笑了一下:“自然是当真。”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 你喝完了还能保持清醒,不然就是扔到客厅睡一晚,第二天滚蛋。
这句话云栖自然不可能说出口,段星阁定定看了他三秒后道:“成交。”
云栖闻言好整以暇地松开手,正准备抽身回去,段星阁突然毫无征兆地按着他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
那种来自男人的蓦然逼近的热度让云栖心下猛地一颤,瞳孔骤缩间,他听见那人抵着他的鼻尖道:“先支点利息。”
话音未落,云栖尚未反应过来,不容抗拒的吻便直接压了下来。
嘴唇被强行撬开,舌尖交融的一瞬间,云栖睫毛微颤,身体不知为何软了一半,只能那么任由对方掐着下巴从里到外亲了个遍。
等两人回到屋内时,金盛的二少爷已经到场了。
“我听老黄说云总来了便连忙赶来,没看见人,还以为云总心疼人,带着先走了呢。”他看到云栖和段星阁后立马便笑道,“云总原来喜欢这么年轻的?”
云总坐下后理都没理他,全当他是空气,拿起分酒器又给段星阁倒了一杯,端起来递到他嘴边:“喝一杯给金总赔罪。”
见他眼里根本不但没自己,反而只有这小演员,金铭脸上的笑一下子有些挂不住了。
段星阁看了来者三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皮笑肉不笑道:“抱歉,刚缠着云总聊了点私事,让金总久等了。”
原本那些故意拿两人关系说事,带着一些恶意想看他们笑话的人,此刻听到段星阁大方又隐晦的话后,反而一下子愣住了。
唯独金家那个二少爷见段星阁喝得如此果断,一时间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倒上酒,打算把人喝翻让他当着云栖的面出糗。
云栖则是隔岸观火,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茶水,好似完全不知道场上的暗流涌动是为谁而起的一样。
第二轮酒局很快便开始了,姓金的显然不是为了合作的事而来的,索性他在金盛也没什么太大作用,眼下只需要稳住他,细节和那什么黄总谈就可以了。
不过姓黄的已经快不行了,说话都打颤,云栖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协议的细节,顺便让秘书录个音,以防对方反悔。
对方很明显是喝醉了,虽然想通过放慢语速的办法来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效果显然一般,在云栖的诱导下,他正一点一点地露出底线。
原本一切都在按着云栖的计划进行,可突然,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热,云栖端着茶杯的手随即一抖,得亏杯中只有一小半的水,没能让人看出端倪来。
他立刻把杯子放了下去,紧跟着腿根处竟然也泛起了若有若无的痒意。
云栖大脑空白地反应了两秒,随即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
——遭了……!
应该是刚刚被亲的时候,他被迫碰到了段星阁嘴里的酒精,这也便解释了方才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软了腰身。
这小王八蛋……云栖面上的冷静与自持差点藏不下去了,只能于桌子下暗暗夹紧双腿,想要以此熬过那股痒意。
可偏偏过敏程度还没严重到让他休克的地步,他只能咬着牙忍耐,整个人反而越发煎熬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段星阁还在跟人聊着什么,他斜对面的人已经醉得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然而那姓金的精得跟猴一样,眼见着第三杯酒才下了半杯,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喝不过段星阁,他索性也跟着聊了起来。
照他们这种养鱼的喝法喝下去,估计得喝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
其实段星阁酒量再怎么好,刚刚喝了快一斤出头,眼下这种喝法对他也好。
云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不急,不如慢慢喝耗着,还能从对面多套点消息出来。
然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境况陡变,眼下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段星阁再这么耗下去了。
于是眼看着段星阁酒杯见底,他一边聊一边打算给自己倒酒时,云栖垂着眸子,颤抖着指尖搭上了他的大腿。
段星阁一个手抖,直接洒出去了半杯白酒,酒液全部洒在了衣服上,半透的布料立马贴在了身上,当即勾勒出了清晰的腹肌。
“快点……”云栖问服务员要了干毛巾,作势要给他擦,凑到他耳边时顺势低声道,“把他们喝倒,我们回家。”
段星阁瞳孔骤缩,喉结微动。
已经被酒精麻醉的理智在这一刻愈发摇摇欲坠起来,明知道再以这种速度喝下去,就算是以他的酒量也大概率会出事。
眼前放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裹着砒霜的毒药,可他不得不吃。
正常人喝快一斤半的白酒,大概率离胃穿孔也不远了,但段星阁此刻不得不庆幸他从自己那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父亲那里还算遗传了一些卑劣但有用的基因,以至于他虽然有些费劲,但终于还是按照云栖的要求把那些人给喝趴了。
只可惜他费尽力气打成了“协议”的要求后,他的利用价值似乎到此也便结束了。
他扶着桌子吸气,想要缓解酒精带来的不适感时,却在此刻听见旁边的椅子蓦然响了一下,那似乎是什么人站起来的声音。
段星阁心下蓦然一跳,大脑还未回过神,手上便先一步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云栖似乎没料到他喝成这样还有力气抓自己,站定后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刻的他彻底没了方才蛊惑人时的样子,俨然一副合格的商人做派。
“你……”段星阁握着他的手腕,抬眸醉醺醺地看着他,看起来像是被人利用完就扔掉的小狗,好不可怜,“说好要、带我回去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朋友。”云栖似乎对他轻信于人的幼稚感到了一丝好笑,“酒桌上的话都敢信,你还真是……”
云栖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蓦然变了脸色,随即冷着脸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
其实此刻的他已经因为过敏而痒热难耐了,声音都有些不正常的发紧,不过段星阁并未发现。
云栖害怕夜长梦多,不愿跟他纠缠,抽了手就要走,然而段星阁人虽然喝醉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吓人,云栖抽了两次都没能抽动。
最终他叹了口气,随手抽出名片塞进段星阁的衣领中:“这是我们公司宣传部负责人的名片,等你明天酒醒了,记得去她那报道。”
此话一出段星阁算是明白了,代言给他是真,带他回家是假。
甚至不是自己胡搅蛮缠这一下,代言给不给他都两说。
想到这里,段星阁在半醉的状态中舔了舔虎牙,意识到自己要是不耍点手段,恐怕这便是他们的第一面,也即将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段星阁当即咬下了舌尖,面色一下子便疼得扭曲了下来。
云栖正准备走,扭头却见段星阁面色发白,甚至冷汗都下来了,他脚步不由得一顿:“你怎么了?”
“我……”段星阁面色苍白,“好像有点胃疼,能不能把我送去医院,云总……”
他话都说不明白,瞳孔还有些涣散,似乎真的是疼得不行了。
云栖虽然已经因为过敏,痒得几乎要站不住了,可毕竟是他让段星阁喝的,眼下见人疑似喝出了事,心下不由得一紧,当即点了点头。
明云的人其实也喝的差不多了,云栖目之所及的地方,一个清醒到能帮他把段星阁抬下去的人都没有。
他见状抿了抿下唇,想直接打120,可前一秒面色还发白的段星阁,闻言脸色立刻就好了一些,只不过说话还是有些虚弱:“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云总把我送到医院就行……”
云栖蹙眉看了他三秒,似乎有些狐疑,可最终他并未说什么,一个人半扛起段星阁往车库走。
段星阁看着身材颇佳,实际上肌肉密度也确实大,压在人身上宛如石头一样。
云栖忍着身上的痒烫感好不容易把人扛到车上后,只感觉自己好似废了小半条命,一时间连气都有些喘不匀。
由于方才在路上没手拿电话,此刻双手好不容易空闲出来,云栖靠坐在段星阁身旁,顺了两下气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大力,掐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掼在了靠背上。
“……?!”
云栖略带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认为的醉鬼掐着下巴吻了上来。
此刻的他被过敏折磨得浑身发痒,稍微一碰就忍不住颤抖,再也不复先前的冷静与自持了。
故而唇舌交融的一瞬间,云栖瞳孔骤缩,那股游刃有余立刻土崩瓦解,他心底蓦然升起了一分慌张和两分羞恼。
云栖早就忘了是自己先给人承诺而后又翻脸不认人的,此刻只觉得这小王八蛋蹬鼻子上脸,当即恼羞成怒地想要别开脸。
他用尽全力忽视那股痒意别开脸,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那么轻飘飘地打在段星阁的侧脸上,跟调情一样。
段星阁顺势握住他的右手,稍稍一用力,便直接将其攥在了手里。
“——!”
——忘记戴手套了!
云栖蓦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当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眼底都染上了几分水意。
段星阁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本就不怎么清醒的眸色一下子亮起来。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不依不饶地将云栖的脸掰过来,低头再次舔吻了上来,厮磨间故意摩挲着云栖的手指:“云总一直戴着手套……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云栖被他摸得浑身发软,眼前甚至都闪过了几道白光,只能用鼻音表示推据。
可随着段星阁的舔吻,一些微不足道的酒精再次侵占了云栖的口腔,而他的身体在这么一丁点酒精的作用下,竟然又出现了更加严重的过敏现象。
其中首当其冲的部位就是腿根,原本只是羽毛清扫般的痒意,此刻却好似附骨之蚁般痒得人心难耐,连云栖这种意志力的人都忍不住夹紧双腿,想要以此来减缓那点症状。
偏偏那装醉的混蛋在此刻松开了他的唇舌,不依不饶道:“云总,不是你说的喝趴那些人,就带我回家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看你把我灌成什么样了,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算话呢。”
他说着牵着云栖的手就要去摸他因为酒精而硬热不已腹肌,云栖没戴手套,瞳孔骤缩,被烫的当即就要收手,却被人牢牢地攥着:“云总说好要签我的,难不成要反悔不成?”
他故意把签那个字说得模棱两可,听不清是“潜”还是“签”。
车库外随时可能有人走过来,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想硬着头皮承诺点什么,先把人哄住,然而没等他想好该说点什么,下一秒那人突然探手下去,以不容抗拒的力气撬开他的腿缝。
“——?!”
“从刚刚喝酒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段星阁咬着云栖红透了的耳垂轻笑道,“一直夹什么腿呢?是这里痒吗?”
“云总。”他幽暗的眸色深不见底,倒映出云栖终于维持不住冷静,连鬓发都有些凌乱的慌张面容,语气低沉得让人腿脚发软,“什么人都敢往车上拉之前,你想好后果了吗?”
第80章 番外四
云栖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第一次有了阴沟里翻船的感觉,几次张嘴竟然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禁想起很久之前,那时他还尚未坐稳眼下的位置时, 不是没发生过只能吃了过敏药被逼着喝酒的事情。
过敏药只能缓解一时, 等到酒局结束, 云栖一个人回到住处时, 随之而来的症状会加倍地席卷而来。
那时的痛苦好似要将他撕裂开来一般, 可云栖却觉得便是那时也没有眼下这么难熬。
狭窄的空间内,身上人滚烫的体温隔着布料几乎要把他给烫伤了。
云栖浑身颤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推着身上人的肩膀磕磕绊绊道:“我…过敏……你起来……!”
他被人捏着下巴抬起脸, 西装被蹭得一片凌乱, 眼底含着泪意, 和往常冷静自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段星阁还以为他在找借口,正捏着他的下巴打算继续亲。
云栖拼了命地想要别开脸,对方的吐息甚至都洒在他脖颈上时,就这么千钧一发之际,云栖的锁骨因为他过于大幅度的动作顺势从衣襟中露了出来。
瞟到上面略带异样的红晕后, 段星阁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整个人一个激灵僵在了原地。
“滚起来……”云栖还在咬着牙推拒道。
他说话时呼吸的炙热甚至扑撒在了段星阁的身上,可这带来的就不再是呼吸交融的旖旎, 而是惊吓了。
段星阁见状瞬间就酒醒了一半, 可剩下的那一半却没完全苏醒。
云栖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上发疯的人,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起身拿了钥匙就要下车。
云栖甚至都顾不得身上的痒意了,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干什么?!”
段星阁有理有据道:“开车送你去医院。”
他的语气无比平静,若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灌了那么多酒下肚, 再加上他身上还洒了半杯白酒,酒气有些重,估计不会有人察觉到他喝醉了。
云栖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头皮发麻,当即匪夷所思道:“你疯了?喝了快两斤酒开什么车?”
段星阁充耳未闻,拿着钥匙就要下车,云栖忍着发软的身体,当场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回来按在后座上。
他手上用不上力气,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按住段星阁,便只能用身体半压着他,整个人几乎是跨坐在了段星阁的腹肌上,就那么用自身的重量桎梏着他,这才抽出手给司机打了电话。
听到他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家,段星阁当场蹙眉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云栖为了防止他发疯,还得抽空跟他解释:“家里有过敏药,用不着去医院。”
云栖对自己的状况还算清楚,明白这点程度的过敏吃个药就好了,还完全不到去医院的程度。
去了反而更麻烦,又要抽血又要检查过敏源,麻烦得很。
然而段星阁不清楚这些,这小子从小到大生龙活虎的,基本没怎么去过医院,故而对医院的麻烦一无所知,听到云栖不愿意去医院,他当即就不依不饶起来。
云栖本就浑身又痒又烫,偏偏身下人还不老实,他被对方蹭得腰身不住颤抖,好似一股电流顺着脊椎一路攀升一样,激得人头皮发麻。
心悸之余,联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况完全都是因为这小王八蛋而起的,云栖当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身下人结实的肩膀上。
一声闷响过后,段星阁总算是老实地没了动静。
而等司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栖冷着脸抱臂坐在后座,一个高大的身影侧脸埋在他颈窝处,死死地搂着他的腰,也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已经睡着了。
车内弥漫着很重的酒气,司机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识想说什么,对上云栖杀人似的眼神后,职业素养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司机坐上车后没敢问是去宾馆还是回家,好在云栖冷着脸开口道:“回家。”
一路上司机目不斜视地盯着路面,一点都不敢往后面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比如布料的摩挲声,以及云栖的冷声:“再乱摸你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了?”
司机后背一凉,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加大力度踩下了油门。
当车好不容易在云栖家门口停稳时,云栖却并未在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垂眸安静地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司机从后视镜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一幕,生怕云栖直接把人弄死。
好在最终云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挥司机帮他把这人扛回了家,他自己则是先一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司机把那个人扛起来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年龄似乎没多大,哪怕是以完全不追星的人的视角看去,这人也英俊得有些过了头。
联想到业内其他老板的癖好,司机好像悟了什么,心底一时间更加惊涛骇浪了。
云栖却完全不知道司机在想什么,进了家门后,他撂下一句“扔沙发上就行”,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去楼上拿药了,完全不管酒劲上来的段星阁在他家客厅会不会出什么事。
司机闻言不敢多停留,真的把段星阁放在沙发上后扭头便走了。
云栖接了水吃完药后,药效很快便起了作用,身上终于没那么痒后,云栖下楼走到沙发边,垂眸看着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沿闭眼好似睡着一般的段星阁。
他居高临下地思索了三秒,最终怕人死在这里,还是“啧”了一声转身去拿了醒酒药,又接了水走过来要喂他。
云栖自认为自己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奈何段星阁喝醉了之后跟头犟驴一样,死活不肯张嘴。
云栖喂了两下没喂进去,当场便不耐烦起来,于是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直接半跪着坐在他腰上,掐着他的下巴用手指撬开了对方的嘴,把药和水灌了进去。
没戴手套的指尖触碰到对方口腔的一瞬间,过于鲜明的感觉顺着手指一路攀升,惹得云栖呼吸一滞,尚未来得及回神时,段星阁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目光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直地撞上了,云栖竟然猝不及防被他看得心下蓦然漏了一拍。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滞了,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发沉的呼吸声。
云栖难以克制地脸上有些发烫,不过没等他细细思索自己心下的感受,他便发现段星阁的目光轻轻往下移了几分,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那一瞬间,明明两人是今天才认识,云栖却离奇地明白了他的心思。
“再敢亲我就把你舌头割了。”云栖当即冷声道,“不许吐出来,把药吞下去。”
段星阁闻言像是被抓包的狼崽子一样,顿了一下后竟然真的乖乖地就着水把药咽了下去,咽完后为了展示自己的听话,还张了张嘴向云栖示意自己嘴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如果说方才在酒店时,那种醉态是段星阁为了跟云栖回家故意演的,那么眼下他的样子才是真的醉了。
只是云栖没想到,清醒时心眼子那么多,恨不得把“以下犯上”写到脸上的狼崽子,喝醉了之后竟然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听话,乖得像是生怕什么人把他抛弃一样,这一下子看起来倒有些符合他的年龄了。
而好巧不巧的来说,哪怕明知道段星阁的本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此刻他的反应却实在是戳中了云栖的审美。
常年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不大喜欢那种来自下位者的威胁感,对年龄小还听话的英俊小狗他确实要更加宽容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这点宽容还不足以让他容忍这小王八蛋真的上他的床。
云栖于是勾了勾嘴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道:“吃完药乖乖在沙发上睡一觉,明天见。”
说完就要起身,下一秒,他却被人掐着腰直接按在沙发上。
“……?!”
段星阁力气之大差点几乎把云栖给撞昏了,他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人喝醉了还能有如此力气,眼底登时滑过了几分慌乱:“等等——”
段星阁根本不给他机会,掐着他的腰撒娇般低头吻了上来。
可哪怕是喝醉了,他隐约之间似乎还记得云栖方才的命令,不敢吻他的嘴唇,而只敢顺着他的脸颊吻到他的锁骨。
云栖被他的吻亲得一愣,竟然因此从心下升起了几分斯德哥尔摩一般的触动。
不过这股触动没持续太久,因为段星阁手上动作越发不老实起来,沿着他的腰线就要往里面摸。
云栖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刚想开口呵斥,可肢体接触间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段星阁正准备继续动作,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那衣衫不整的大美人就那么喘着气抬眸看向他,眸底却带着有恃无恐的清明:“喝完酒你还硬得起来吗?”
段星阁只是喝醉了,但显然还能听懂他的话,不过反应确实有些慢。
他闻言过了大概有三秒才意识到云栖说的是什么,紧跟着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云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变脸的模样,明明他才是被按在身下的那个人,可此刻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样子彰显得淋漓尽致。
待他欣赏够了身上人发沉的面色后,抬脚踩在对方腹肌上,不轻不重地把人踹开:“枪里没子弹就别在这玩虚的,滚起来别碍事。”
说着推开身上人就要去洗澡。
段星阁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那薛定谔的洁癖终于发作了。
他一把抓住云栖的手腕,第一次开了口:“……浴室在哪?”
他声音有些哑,不仔细听其实听不太出来和平常的区别,最多带着一些往日难见的危险。
可此刻的他落在云栖眼底就跟纸老虎一样,云栖垂眸看着他,脑海中思索着是要不要带他去洗澡。
最终可能是觉得让段星阁一身酒气待在客厅影响家里的氛围,云栖看了他三秒后,还是把他带到了楼上的浴室。
然而他没有丝毫伺候人洗澡的意思,打算把段星阁衣服扒光将人往池子里一扔,便算结束了。
只不过喝醉的段星阁格外听话,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云栖随手扯下他被酒精浸透的衬衫时,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反而是蓦然暴露在空气下的身材让云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结实的腹肌和形状优越的胸肌,简直把雄性荷尔蒙几个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云栖定定地看了三秒后,最终还是没忍住,于是抬手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腹肌。
因为酒精而略显炙热的肌肉手感异常好,云栖摸了两下后,段星阁终于有了反应,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栖心下一跳,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未曾想对方非但没有推开,反而带着云栖的手顺着腹肌继续往下。
“……!”
云栖蓦然回神,一把收回了手,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段星阁的眼神,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命令道:“自己把剩下的衣服脱了去池子里待着。”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声线几乎都在发抖。
可段星阁似乎并未听出来,他闻言果真听话地脱了裤子,云栖余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见状一愣,露出了略显愕然的神色,方才摸人腹肌都没红的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当即移开视线。
身后传来段星阁入水的声音,云栖几不可见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见人没有因为喝醉而失足淹死后,他一言不发地拉上帘子。
自以为将那人的视线全部隔绝后,云栖转身脱了衣服,在花洒下简单地洗了个澡。
他以为那帘子足以遮住一切视线,殊不知那东西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
先前他一个人在家时完全没用过这帘子,故而完全不知道这东西在水汽蒸腾下几乎是半透的,只不过从他那边看去被水雾遮住了,所以才显得格外严密。
而从另一边看过去,那立刻就是另外一翻风景了。
醒酒药正在逐渐发挥作用,段星阁一眨不眨地看着半透明的帘子,只见那人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地解开腰带,脱下包裹严密的西装,随即露出光洁的脊背。
花洒的水珠浇在他的脊背上,顺着腰窝一路往下。
——他好白。
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云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透。
他洗完澡关上花洒,随便擦了擦水珠后,连头发都没怎么擦干便裹上了浴袍,后颈处因此被洇湿了一片。
帘子蓦然被拉开,云栖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池子前,居高临下地甩给他了一条浴巾:“洗完了自己擦干净去客房。”
言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他大概以为自己维持住了上位者的威严,殊不知段星阁清楚地知道——那浴袍之下,云栖什么都没有穿。
云栖回了卧室打算睡觉,不过睡之前,虽然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腿根处还有一些痒。
从小到大就是那处最难恢复,云栖也没多想,从床头拿出药膏,轻轻□□便开始上药。
他刚挤出药膏,抹到一半,卧室门却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栖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当即对上了段星阁蓦然暗下来的眸子。
“——客房在隔壁。”云栖立刻坐直了身体,掩下了身下的情况,故作镇定地命令道,“你走错屋了,出去。”
然而段星阁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闻言竟然置若罔闻,抬脚走了过来。
云栖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床头瑟缩了几分,刚想开口呵斥,对方一把拿过了他手中的药膏,半跪在他床边,掀开浴袍便给他抹了上去。
如此一套动作下来堪称行云流水,云栖都被他弄懵了,似乎没想到他如此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最终竟然只是为了给自己上药。
过度的震惊让云栖甚至忽略了段星阁的不对劲,更让他错失了推拒的先机,就那么被人揉开了双腿,不由分说地抹上了腿根。
刚刚洗完澡的肌肤白皙清透,没两下便被人揉得发红。
自己上药和别人上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云栖被他揉得腰身颤抖,药膏抹过的地方湿漉漉的,他下意识想夹紧双腿,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夹住了那个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云栖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抹药方式了,抬手夺过了他手里的药膏,踩在他肩头上防止他进一步动作:“行了,你——”
他原本想说过敏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不用在这献殷勤,献了我也不会睡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赶紧回客房睡觉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掐着大腿直接掀翻在了床上,段星阁压下来时,云栖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
他之所以敢隔着帘子洗澡,还敢任由段星阁给自己上药,如此有恃无恐,完全就是因为他确信段星阁喝醉后有心无力,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
然而眼下云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腰身之间抵上了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云栖蓦然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时愕然地睁大眼睛,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遭了,是方才的醒酒药!
一想到那醒酒药还是他亲自喂下去的,这简直就是作茧自缚的典范。
云栖像是生锈的人偶一样缓缓扭头,段星阁对上他的目光后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太多的笑意,那幅样子清醒得简直不能再清醒了,和醉意简直没有半分钱关系。
云栖后背发凉,下意识想后撤,却被人掐着腰一把拖回了身下。
“……!”
带着酒气的炙热一下子压了上来,云栖遏制不在地开始颤抖。
段星阁勾着他的下巴靠近,秉承着底线没有吻他,就那么近在咫尺地品尝着他的颤抖,语气间带着微妙的戏谑调侃道:“现在枪里有子弹了,云总怎么不说话了?”
云栖死死地咬着牙,意识到自己竟然蠢到引狼入室得这么彻底,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见他不说话,段星阁蓦然笑了一下,极具磁性的笑声在云栖耳边炸开:“云总之前在别的小情人床上哭过吗?”
第81章 番外五
云栖闻言蓦然睁大眼睛, 听出了段星阁的言下之意后,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力气,挣扎着就要转身。
却被人当机立断, 掐着大腿一把拖到身下。
那刚抹完药膏的大腿丰腴白腻间带着说不出的滑, 被人用手这么一掐, 莫名的过电感让云栖瞬间软了腰身, 几乎是堪称狼狈地跌倒在了段星阁怀里。
那人立刻压了上来, 云栖死死地咬着牙想要回避,可两人之间骤然缩短的距离还是让他们呼吸交缠,气氛瞬间暧昧得不可思议。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滞了, 段星阁故意不说话, 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从他身上扑面而来, 云栖抿着唇, 发烫的大脑却在此刻忍不住想到,原来不同的香味到不同人身上,挥发出来的效果居然也这么不一样。
人的思绪一旦开始发散,就有些容易收不回来。
云栖顺着香味的来源看向了段星阁精壮的上半身——这人洗完澡出来只在身下裹了一条浴巾,上半身什么也没穿。
尚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那人饱满的胸肌一路往下, 划过优越的腹肌,从人鱼线处滑进浴巾,剩下的就看不见了。
段星阁几乎是立刻便捕捉到了云栖眸底闪过的一丝变化, 他当即捏着云栖的下巴, 轻轻挑起了他的脸:“云总看什么呢?”
云栖眼神略微有些闪烁, 却不妨碍他嘴硬:“看你的脸皮到底能厚到什么程度。”
“这怎么能叫脸皮厚呢,云总把我带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段星阁压下声音, 极具诱惑性的低音炮在云栖耳边炸开,那几乎是赤裸裸的勾引, “云总现在这么把持得住,难道是和上一个小情人还没分?”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到前情人的事了,几乎把赤裸裸的试探摆在了明面上。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摇摇欲坠,故而他咬着牙不愿意开口。
见他不说话,段星阁还以为自己戳中了云栖的痛处,所以对方一时间才有些哑口无言。
段星阁顿了一下后神色立刻危险起来,不过很快他便压下了那点戾气,转而神色如常地笑道:“没事,我不在意,试过这次,会让云总忘了他选我的。”
他以如此自信的语气,谈论的却是把自己像商品推销一样的事情,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和传言中那个三贞九烈,不惜拿酒瓶给人开瓢的段星阁几乎判若两人。
云栖被他大言不惭的态度弄得几乎要气笑了,可眼下的他却完全笑不出来,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反唇相讥道:“这么会以己度人……你没少这么爬床吧?”
他说得隐晦,段星阁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愣了三秒后当即便笑了:“我之前给人开瓢的事云总又不是不知道,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能爬过别人的床?”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云栖的手腕,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哪怕此刻的他轻而易举就能摘取禁果,可他还是拿出了最低的姿态来讨身下人的欢心:“云总要是不信的话,不如亲自来验验货?”
他嘴上说着自己没经验,可几句话下来便轻而易举地取得了怀中美人的欢心。
云栖眼神闪烁,理智显然摇摇欲坠起来,段星阁见状当即乘胜追击地在人耳畔诱哄道:“求求你了,云总,给我次机会嘛。”
他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云栖的耳根上,如此姿态,好似云栖才是被潜的那个人一样。
最终云栖被他说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在理智消弭的前一秒,他喘着粗气按住了段星阁的嘴唇,给出了当晚最后一个有效命令:“……不许再亲我。”
他原本是害怕段星阁把酒气再度给自己,过敏药短时间内只能吃一次,要是过敏症再发作了,那他便只能硬熬了。
段星阁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明白归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反而像什么一夜情之前的忠告,好似在警告彼此恪守底线,不要逾矩。
段星阁的表情微妙地沉了一下,而后很快便掩盖了下去,转而恢复了正常:“知道了,宝贝。”
云栖一愣,几乎被他大逆不道的称呼给惊住了,回过神后不可思议道:“你说什——”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段星阁便扣着他的腰直接压了上来,攥着他赤裸在外的右手细细摩挲着。
于是云栖的未尽之语全部变成了吞在喉咙里的喟叹,大脑被暧昧蒸腾得好似成了一团浆糊,可身体却紧张得绷着,好似一张弓,轻轻一撩拨便会发出细密的颤抖。
然而这股旖旎并未能持续太久,云栖突然浑身一僵,很快便从一种完全想象不到的角度,证实了段星阁的清白。
云栖被迫以切身经历确信了这小子确实毫无经验,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他万万没想到这小王八蛋事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还扬言试过一次,云栖就会把那莫须有的前情人抛之脑后,而实际情况却是只会横冲直撞,基本上相当于一塌糊涂。
云栖被他撞得面色泛白,疼痛混杂着撩拨出来却并未得到慰藉的火气在心头萦绕不止。
云栖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即一脚踹在了段星阁的肩头,可那一脚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被段星阁攥着脚踝再次扯到了身下。
云栖面色一僵,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滚。”
段星阁见状忙不吝低头,搂着他的肩膀小声哄道:“怎么了云总,疼?”
云栖蹙眉半闭着眼,见他还好意思问,一时间气得都懒得说话。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段星阁见状连忙低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云总。”
他好说歹说,就差掉几滴眼泪了,好不容易才哄得云栖不耐烦地点了头,终于给了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这次他要是再伺候不好,别说过夜了,恐怕云栖当晚他就得滚蛋。
云栖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做足了随时推拒的准备,第二次完全是半胁迫半顺从的样子,他半阖着眼,整张脸埋在床褥间,睫毛微微颤抖,夹杂着微妙痛苦的神色简直诱人得不可思议。
段星阁见状眼都红了,瞳孔因为兴奋蓦然缩紧,那股电流顺着小腹一路往上,激得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道:“哥哥。”
云栖被他喊得浑身一颤,头皮发麻间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后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胡喊什么!”
段星阁万万没想到一个称呼竟然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登时如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压着他问道:“怎么?云总真的有弟弟吗?我怎么没见过?”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两人认识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四小时,就算云栖真有弟弟也不至于把家谱都拿出来给他看。
可段星阁的这句话却让云栖蓦然想起了闻风林和已经同此人一起从世界上消失的明皎。
想到这里,云栖的胃里当即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恶心,然而与此同时,从来没有在他人生中真正存在过的角色又激起了莫名的背德感。
于是他耳根一热,当即一口咬死地否认道:“没有。”
“没有那不是正好。”段星阁当即得寸进尺道,“哥哥——”
莫名的背德感激得云栖眼角发红,整个人几乎要冒烟了,他当即颤抖着抬起手,死死地捂住了段星阁的嘴。
然而对方眨了眨眼,顺势在他手心舔了一口。
“……!”
云栖蓦然睁大了眼睛,触电般蓦然想要抽回右手。
段星阁却攥着他的手腕,轻笑了一下后张嘴含住了他的关节,配合着动作细细舔吻。
云栖呼吸一滞,耳根当即红了个透彻,而早就岌岌可危的理智也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好在段星阁最终凭借自己高超的学习能力成功保住了自己刚谋来的“工作”,不至于上岗不到四小时就被踹下“工位”。
而从第二天早上开始,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形成了这种所谓包养,实则毫无金钱往来的床伴关系。
毫无金钱往来指的是虽然是包养,但云栖这个名义上的金主却一分钱不出,连给段星阁的代言都是事前商量好的,并不能称之为他给段星阁谋的活计。
而除此之外大部分时候,尤其是他心情好喊段星阁来家里陪睡的时候,基本上都会给保姆放半天或者一天假,家里没人做饭,于是段星阁陪完睡还得下楼给他做饭,纯属卖身还要倒贴。
可这小子倒贴得心甘情愿,只是他有一次在事后,摸着云栖光洁的腰肢随口调侃起了这事:“像我这样倒贴又任劳任怨随叫随到的情人,现在市面上可是不好找了,云总可得看好,别被谁撬走了。”
他原本只是嘴贱随口一说,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地位,稍微恃宠而骄一下。
未曾想云栖闻言顿了一下后抬眸看向他:“嫌倒贴你可以不来。”
段星阁一愣,和他对视了三秒后当即品出了不对劲,搂着人的腰低声服软道:“我不来难道把这位置让给别人吗?我才没那么蠢呢。”
说着他扶着云栖的侧脸就要吻上来,云栖似是因为他方才的话有些不高兴,当即扭头躲开了他的吻,眼神间还带着几分冷淡。
然而他越是冷淡,段星阁便越忍不住想亲他。
再加上两人宛如较劲一般,自初见的那两个吻后,他们便真的再没接过吻,段星阁当即被他钓的前所未有的急切起来。
“亲一个嘛。”段星阁摩挲着他的腰肢小声央求道,“求求你了,哥哥。”
这称呼原本在两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段星阁只有在床上时才会叫,而且是在某种特定的进行时才会这么叫。
按理来说眼下该做的事已经结束了,段星阁再这么喊就是故意模糊两人之间关系的界限了,云栖本该给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王八蛋来点教训。
然而他不知怎的顿了一下,回过神后抬手想去捂人嘴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段星阁抓住机会扣着他的后脑,低头便亲了下来,时隔一个月,彼此的唇瓣再次触碰在一起的一刹那,两人俱是一顿,回过神后,云栖那本就可有可无的挣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压在他身上的小王八蛋当即察觉到了他的松动,立刻撬开他的嘴唇便探了进来。
一时间卧室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回荡着暧昧的水声和微微的闷哼。
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可云栖却没由来地感觉到自己身上好似比刚刚挂着泪颤抖时还要滚烫。
他轻轻垂下眼睑,默默在心中同自己暗示,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强行暗示自己没什么的同时,段星阁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好似把这个吻当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信号。
从这一次开始之后,他几乎每一次都要趁着云栖意识最不坚定的那几秒软磨硬泡。
若是他直接亲就算了,但他偏要得到云栖的同意,于是他就那么故意吊着云栖,用那张英俊到让人失语的脸,在床上压着声音可怜巴巴地问道:“我可以吻你吗,哥哥?”
当那人故意停下动作,赤裸着结实的上半身支在云栖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出这句话时,那一刻带来的冲击力完全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几乎要爆炸了。
哪怕云栖清楚地知道这小子的纯情完全是装出来的,毕竟他前一秒发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他还是完全受不住,只能胡乱点头答应。
而后他便会收到一个铺天盖地的热情的吻。
几次下来后,云栖实在是被这小子哄烦了,之后便逐渐默认了在床上可以接吻的事情。
这一下子就好似解了什么禁令一样,当晚云栖的舌头都快被段星阁亲麻了。
又过了几次后,云栖甚至被吻出了条件反射,哪怕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段星阁的舌头探进来的一刹那,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迎上去,就像是被喂惯了猫条的猫咪一样,主人喂上来的那一刻,哪怕是睡着了也要伸出舌头回应。
没有任何具体的文字能描摹出段星阁感受到回应那一刹那心底所泛出的惊喜与兴奋,然而那股惊喜并未能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便发现,他自以为在云栖心中的与众不同,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无论两人在床上再怎么和谐,下了床,云栖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一次段星阁给明云拍代言的地点就在明云总部的十八层,和云栖的办公室只有一层的距离,可对方却没有丝毫下来看他一眼的意思。
段星阁为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当然这好消息是对于段星阁来说的。
哪怕云栖明面上端的再正,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段星阁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心思,圈内很快便传出了两人的风言风语。
段星阁就不说了,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和云栖睡了,就差写几个大字纹脑门上了,他自然不可能去澄清这事。
但云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未制止,于是不算谣言的谣言就这么甚嚣尘上起来。
甚至段星阁在剧组时,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有金主不是什么大事,但金主居然是云栖,这事就有些非同凡响了。
段星阁为此得意得用尽所有演技才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然而他如果知道某些原本以为云栖洁身自好,早就偃旗息鼓的人,听了这传闻后又打起了云栖的心思,恐怕他立刻就得意不起来了。
好在他不仅暂时还不知道此事,而且还接二连三地又收到了几个让他更高兴的好消息。
第一件事便是下个月由明云牵头举办的慈善晚宴,作为明云的代言人,段星阁收到了邀请函,当然更重要的是,作为明云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云栖自然也会出席这场宴会。
就在段星阁做梦都是他和云栖于聚光灯下合影的场景时,他前年拍摄的一部剧终于走过层层审核获得了开播的机会。
原本段星阁本人对这部低成本的网剧都没报什么希望,可未曾想的是,开播的第一周,网剧刚播出不到七集,便直接火遍了全网,一时间拦都拦不住。
而剧组的人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以至于在第一周错失了最好的宣传机会,好在第二周热度不减。
而他们小作坊一样的宣传部门,在经过长达两周的研究和摸索后,终于在第二周周末选择了放出花絮,并且趁势炒起了男一和男二的cp。
一时间整个微博最上面的几条热搜几乎全是关于段星阁和某个小明星的词条。
其实原本炒cp也是时下的常规操作,按理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要命就要命在,云栖以上位者的身份说一不二惯了,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完全不是个讲理的人。
于是他就那么看着自己手机上被某人强迫下下来的微博,一言不发地盯了那词条有一分钟,没等到某人的消息后,他转手便把手机关起来扣在了桌面上。
等到段星阁拍完当天的通告,看到热搜内容时已经迟了。
他先是心下猛地一跳,而后暗骂了剧组一声,随即整个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起来。
那一刻他心底的情绪实际上相当复杂,一方面他担心云栖介意,另一方面又担心对方完全介意。
其实介意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就算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上位者在意自己的所属物被人染指,从而由此产生不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能因此说明什么其他事情。
然而云栖和段星阁的关系根本就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包养关系,云栖更不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吃醋的人。
段星阁为此犹豫了良久,最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了消息试探。
可发出去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于是段星阁便以为云栖正在忙,没看到热搜和自己消息,而紧跟着他头脑一热,便干了件让他接下来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都后悔不已的事情:他为了试探云栖,或者更直白一些,他为了故意让云栖吃醋,便特意没有撤热搜,想观察对方看到这热搜之后的样子。
而段星阁不知道的是,他小心翼翼地发消息试探时,云栖其实没忙什么,他就坐在办公室,轻轻敲着桌面看着手机闪烁后又熄灭。
而后整整一下午,那几个词条挂在热搜上愈演愈烈,最终,云栖轻轻合上笔,发出“哒”的一声,转头他直接卸了微博,并且头也不回地把段星阁拉进了黑名单。
而等到段星阁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找人撤了热搜想跟云栖解释时,已经有些迟了。
因为他发现,他给云栖发过去的消息全部被打了回来,留下的只有鲜红的感叹号。
——他被云栖拉黑了。
当晚,由明云组织的慈善晚宴照常开幕,璀璨的灯光下,各路明星觥筹交错间的衣香鬓影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可众星云集之下,依旧难掩云栖的光辉。
作为真正的举办人,亦或者说今晚真正的主角,云栖端着果汁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他什么都不需要说,便引得无数人的目光朝他身上扑去。
而当段星阁慌里慌张,宛如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赶到现场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众星捧月的局面。
而更让他心脏骤停,随即蓦然泛起无边酸意的是,他看见云栖身旁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那是明云之前的代言人,魏旭。
段星阁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很敬业的人,在他接下明云的代言之前,他便了解了明云这个品牌的偏好。
但他很快便惊奇地发现,明云这么大的品牌,这么多年来居然只有一个代言人,便是此刻站在云栖身旁的那个人。
魏旭在圈内并不算很火,只能说早年演正剧出身,负面新闻几乎为零,在民众中的形象比较好。
至于后面他和明云解约,也完全是因为他的公司作妖,而非他本人或者明云对彼此之间的合作有什么不满。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魏旭先前的公司从中作梗,这活根本轮不到段星阁。
故而此刻他看到魏旭站在云栖身旁的一刹那,说是当即就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戒备状态也不为过。
可晚会现场人流涌动,一开始那两人并未注意到他。
“云先生。”魏旭甚至不喊云总,段星阁眼睁睁看着他拿了果汁递给云栖,笑道,“如果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算的话,我们可真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未见了。”云栖点了点头,“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能再见到云先生自然高兴。”魏旭又笑了一下,看起来他确实很高兴,“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和老公司解约了。”
“恭喜。”云栖闻言竟然主动和他碰了一下杯,“未来星途顺利。”
“多谢。”那男人轻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后看似随后聊道,“听说明云新签了一个小明星?”
他甚至不愿意提及段星阁的名字,哪怕对方眼下势头正盛,几乎全网都是他的热搜。
云栖闻言滴水不漏道:“魏先生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主要是我走的匆忙,给明云带来了诸多不便,原本我想着介绍另一个后辈的,没想到公司已经有人选了……不知道这位新人业务还熟练么。”魏旭看似关切道。
云栖闻言一顿,不知道想起了某人什么方面的业务熟练度。
魏旭见状却会错了意:“年轻人么,拿不准云总的喜好也是正常的。”
他看似是在开解云栖,可话里的意思却又好似不止是在谈代言业务。
段星阁听到这里要是再听不懂这人是来干嘛的,那他也不用混了。
有些人自己是怎么泡上老婆的,便总疑心别人也是如此。
于是他当即火冒三丈起了,一时间像是自己领地被其他人侵占的头狼一样,怒火中烧地抬脚走了过去。
魏旭率先看到了段星阁,对上他危险至极的目光后,他竟然罕见地僵了一下。
可云栖背对着段星阁,并未看到他的身影,于是就那么当着段星阁的面轻笑了一下客套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不过确实没有魏先生业务熟练,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此话一出,段星阁心下登时如同打翻了醋瓶一样,瞬间五味杂陈,所有滋味混杂在一起,回过神时无名火混杂着委屈,醋得当场失了理智。
“这样啊。”魏旭蓦然回神,他似乎也有些诧异云栖会这么说,但很快他便笑了一下,余光瞟向段星阁的神色间,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得意于挑衅,“那我便多谢先生的抬爱了,以后——”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道声音便蓦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哥哥。”
魏旭闻言神色一僵,随即如见鬼一般看向来者,似乎完全想不明白这称呼的缘由。
云栖闻言也是一愣,面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神情难得出现了几分空白,他也万万没想到段星阁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场合,失了智一样用原本只有在床上才会用到的称呼如此称呼他。
“哥哥,”段星阁见云栖没回神便又喊了一声,随即带着得体地笑容走近,可那笑容却完全未达眼底,他恰到好处地疑问道,“这位是?”
说着他看向魏旭,眸底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妒火和深不见底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