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汗,床榻都湿了,幸好没着凉”
洛溦想起昨日自己与那人衣衫湿透、紧贴
阿兰不知洛溦所思,以为她够不着,走过来,拿起案上的簪子帮她绾
“这簪子真好看啊。”
阿兰摸了摸玉簪的簪头,问洛溦“这个是栀子花吧”
洛溦从铜镜里盯着阿兰,目光又移向自己
她抬起手,把簪子抽了出来,撂到一旁
“你待会儿帮我扔了吧。”
“为什么啊”
阿兰不解“这么好看的簪子”
洛溦垂了眼,“我戴着总遇到麻烦,感觉有点不吉利。”
这样啊。
阿兰“喔”了声,觉得这也勉强算是个理由吧。
她起簪子,重新用系带帮洛溦梳了个
洛溦心绪稍定,想起阿兰是卧龙涧的人,斟酌问道
“你们周大哥,有提过长安那边的事吗”
她来雪山的路上,听车外周旌略与部属说话,大致明白他们此次
所以看来自己提前给景辰送去的消息,还是有用的。
阿兰的神情沮丧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周大哥这次带着李壮他们出涧的时候,还跟我说,很快也能让我出涧,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可是现
“不过昨天我逼问李壮,他倒终于肯跟我说我的身世了。”
“原来我阿娘从前是
“那里面,就有我阿娘。”
“我当时年纪小,也不知缘故,只记得官军冲到我家,杀了我阿爹和阿弟,我
阿兰说起旧事,语气幽微,沉默片刻,又振作起来
“不过李壮说,卫公子是很厉害的人,总有一天会帮我们洗脱罪名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出涧,住进城镇里,像宋姑娘跟我说的那样,学一技之长,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对吧”
洛溦从铜镜里注视着阿兰,心中五味杂陈,用力对她弯了下嘴角
“嗯。”
时值暮后,周旌略和部属聚
洛溦跟着阿兰行到门口,先小心翼翼朝里面扫视一圈,不见卫延,方才走了进去。
周旌略抬头看见洛溦,起身走了过来,先示意阿兰坐去吃饭,然后问洛溦道
“你饿了没”
洛溦摇了摇头。
她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出来晃悠,生怕遇到那人,可又不能不亲自过来一趟,问问周旌略接下来的打算。
正想要开口,周旌略却从旁边提了个食篮过来
“没饿正好,把药给公子送去,人
洛溦宁死也不愿接这活儿
“干嘛要我去”
周旌略扭头看了眼围着火堆吃烤羊肉的部属。
“大伙都
盯着洛溦,“怎么,觉得我们出身微贱,不能使唤你就只许你使唤阿兰,饭也不让人家吃,又出去跑腿”
“当然不是。”
“不是就拿着”
周旌略把食篮塞给洛溦,推她出了屋。
屋外没有下雪,天光映着雪色,灰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山峦如堆琼积玉,皑皑巍峨。
洛溦拢了下阿兰带给自己的毛织斗篷,沿着周旌略说的道路,拖拖沓沓地往寨子后面走去。
越往前走,地势越高,待登转过一段石阶,眼前视野陡然开阔。
峰峦之下,是一片开阔的湖面,结着冰,映照星月之光,皎若明镜。
两侧雪峰高耸如斧斫,寂静矗立,如同传说中守护山林的神祗,沉默驻于天地之间。
洛溦被这样的美景所震憾,纷杂的心绪安宁了几分,恍觉天地之大、人之渺小,再多的愁苦忧思,百年之后,亦不过苍茫尘埃,不值一提。
事情既然已经
真的刀,诛心的刀
比起从前生死一瞬的险境,比起落到像姜兴那样的人手里,这点儿难堪算得了什么
她一面给自己打着气,一面攥紧食篮朝前走去。
山道头,熟悉的身影伫立
洛溦刚下好的决心,又陡然飘忽起来,停了脚,咬着唇,视线巡逡一瞬,见旁边山洞前有个石台,轻手轻脚走过去,把食篮放到了上面。
转过身,正想赶紧走人,突听见身后脚步声踩
她身体骤然变得绷紧。
“周旌略让你来的”
卫延的声音,
洛溦听他声音还是卫延,揪起的心稍稍落下几分,挪着脚尖转过身,也不看他,瞅着石台上的食篮
“噢,嗯,他让我送药给你。”
说完旋身就走。
“等一下。”
卫延的语气不带什么情绪
“等我喝完,把碗带回去。”
他说着,摁住腰间的伤口,缓缓坐到放食篮的石台上,伸手揭开了篮盖。
洛溦趁着他低头的一瞬,偷偷觑了一眼。
模样,也还是卫延。
于是心,又回落了几分。
卫延端起碗,开始喝药。
他喝得很慢,也不知是嫌烫还是嫌苦,每喝一口,便要停上片刻。
洛溦暗咬牙根,扭头看了会儿山,又望了会儿湖,最后抬眼去看天上的星星,忽又想到什么,忙了视线,盯着自己脚尖。
药终于喝完了。
卫延把碗放回到食篮,盖好篮盖
“拿走吧。”
洛溦忙松了口气似的走了过去。
可卫延就坐
她无奈道“你能让一下吗“
卫延抬起头,一双眼深沉沉的
“不能。”
离的这么近,洛溦没法不再看他。
视线交汇,目光紧绞,心底苦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