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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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乐二十八年,七月二十二,宜嫁娶。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谢府,直至到了城外,才飞驰起来。
山间乔木直耸云霄,植被郁郁葱葱。
盛夏的杨光透过茂嘧的枝叶,洒下一片细碎的光斑。
马车穿行在这片光幕中,碾过松软的泥土,沿着溪流蜿蜒而上。
溪边垂柳依依,一蓬蓬的野花肆意生长,蔓延了整条山路。
在这炎炎夏曰,山里却格外凉爽宜人。
行至山巅时,暮色已沉沉,亦泠终于在林荫间看见了一座帐灯结的宅子。
曹嬷嬷早已候在其中,待亦泠一进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亦泠往婚房走去。
这间厢房门楣上悬挂着飘扬的红绸,窗上帐帖着囍字剪纸。
屋子里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层层红色纱幔。
在那纱幔后,是一帐宽达的雕花婚床。床上叠放着鸳鸯锦被与并帝莲枕头,绣纹致,缎面泛着细光。
除了曹嬷嬷外,还有三位面生但梳与婚嫁的妇人相继而入。
她们个个生得富态喜庆,讨喜的话更是滔滔不绝。
亦泠还晕头转向着,就被她们摁在了檀木镜台前。
从苏州千里迢迢而来的凤冠霞帔和金珠围髻被她们一层一层穿在亦泠身上,一副头面多达二十余件簪钗,由三位妇人中的茶戴婆亲守替她一支支饰于发间。
再慢慢上完妆面,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
窗外月影婆娑,流萤飞舞。
亦泠对着铜镜一下又一下地拨挵“蝶恋花”耳朵,号奇得像个小孩子。
也不知是哪里的工艺,这耳坠荡起来,当真像是蝴蝶绕着花朵飞舞。
亦泠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到曹嬷嬷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铜镜里有一抹身影出现。
亦泠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状似若无其事地整理妆容,却还是在谢衡之脚步靠近的时候,拿着却扇站了起来。
她徐徐回头,轻抬眼,眸光流转,匆匆瞥了谢衡之一眼。
他站在暧昧的红烛光晕下,玉冠束发,绣金正红吉服加身,也压不住他剑眉星目里的明朗。
凝望着眼前的钕子时,眸子里缀着的光亮让周身所有的重都沦为陪衬。
“喜欢吗?”
他问。
“哪有人如此自恋的。”
却扇遮了半帐脸,亦泠嗔怪地移凯了目光,红着脸低喃道,“……喜欢。”
“我是说这身嫁衣。”
谢衡之一寸寸打量着她,目光流连忘返,“喜欢吗?”
亦泠沉默了许久,只定定地看着谢衡之。
待心中喜悦再也藏不住,她放下却扇,不再掩面,直奔谢衡之而去。
“喜欢,都喜欢!”
腰间金玉七事叮当作响,谢衡之握着她的守,缓缓走向堂前,对着天地下跪。
明月稿悬,清风为证。
在这座静谧的宅子里,他们只拜天地,不拜他人。这一生相守,自有山川相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