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军制,最难的其实还不是制度,而是不合适的人到何处去。新的制度之下,原来的将校士卒很多都不合适。对他们的改造学习,及其后续安排才是最棘手的。
徐平最终想通,不能把禁军的现状归结于某一个人的错误,或者某一群人的错误,要充分地认识到,禁军的将校士卒同样是旧制度和军事文化的受害者。这样一种思想,是禁军改制全面展开的基础。如果把禁军现
制度是管人的制度,文化是人所表现出来的文化,制度和文化的落后由特定的人群表出来,错误却不应该由这特定的人群还承担。认识到现
禁军原有上层将领的能力不足,他们已经习惯了原来的管理体系。新的制度,要求有较高的文化和专业知识,要求有较高的协调组织能力,以前那种简单粗暴的管理方法行不通了。很大一部分人转变不过来,即使组织学习,也只有少数人能转变,大部分人终究还是要被淘汰。这是事实,当政者没有权力抱怨,应当给转变过来的人以新生,也要给转变不过来的人以另一种生活。埋葬旧的文化和制度,把人从那种制度和文化中解放出来。
底层的士卒也有同样的问题,
几个军中最重要的人物聚
最大的去处无非是营田务和三司属下的场务,营田务还好,三司场务是不愿意接这些人的。难管理,不愿意干活,游手好闲自由散漫惯了,不适合工场。
明镐道:“前日程参政从京城
徐平道:“河北禁军多是本路人氏,让他们离乡土多不愿意。中书和枢密院先前问过几次,欲招人去西北,只得不足万人,杯水车薪而已。要安置他们,还是先从河北路想办法。等他们离开了军营,慢慢习惯,再劝其向其他几路去。”
“留
河北路流民回乡,是由杜衍
按照安置标准,凡是除役的兵士入营田务,每一家人分三间房,另有三十贯钱作为安家费。这个标准可是不低,相当于中等户。营田务生产资料,如田、牛、犁等农具,都是营田务所有,不需要农户自办。进营田务的除役兵士,基本是拿着钱,带着行礼,与家人到地方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这种安置方法,是比较顺利的。
只是营田务能够接的人终究有限,整个河北路,最多也就接五六万人,使劲向里面塞也突破不了十万人。禁军一人到地方就是一户,十万户相当于大州,已是不容易。
说起安排禁军士卒入营田务,徐平不由摇头叹气:“现
几人深有同感。愿意干活的人哪里都想要,军中也想留下来。真正神憎鬼厌,游手好闲惯了的,地方不想要,军中同样不想要,偏偏他们不愿意走。
见了几个人的样子,赵祯有些着急,道:“军中兵士,俱都一样,委实有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徒,终归少数。这些人也要安排去处,万不要马虎大意。留
徐平等人苦笑。外朝大臣难不难皇帝先不管,得把他的威望保住,把这些人的人心笼络住。禁军,特别是驻开封城的禁军,闲汉着实不少,赵祯也知道得很清楚。改制为新禁军之后,这些人绝不许留
最后,徐平道:“不如这样吧,把这些不适合
只要上游的泥沙不断,治理黄河就无法一劳永逸,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让除役无处可去的禁军士卒,先做这一件事,用几十年的时间,把问题解决掉。等到这些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习惯了地方生活,慢慢引导到其他地方去。那个时候,治理黄河就交给地方上就好了。惟一的问题,就是三司要
想了一会,杜衍道:“如此做也不是不行。治河花钱再多,还能比养军更多?便从孟州一直到河口,编成一支治河大军,设一提举官员,安置无处可去的禁军士卒。”
赵祯道:“如此可行。若三司钱粮艰难,可从内库助一些。”
说完,赵祯热切地看着几位宰执,想让他们谢一谢自己。却不想徐以下,几个人都没默不作声,没那个意思。
把人从禁军中剥离出来,用于治河,自然就成了厢军。厢军的待遇比禁军差,但为了安抚人心,中书不会降他们的俸禄。三司的钱没有省下来,真正省钱的,是从此不用给他们
赵祯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提。道:“提举河事必须重臣,朝中谁可当此任?”
杜衍道:“王沿曾与昭文相公一起相度导洛入汴,当时或有小错,此时却为行家。
提起王沿,包括赵祯
徐平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王沿先到岭南,再到西北,所到之处有政声。可招其回朝,若对河渠事真个熟悉,自可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