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炼不成的信鸟
曾几何时, 南妄一直期待二师兄能教他隔空取物的法诀。
现在，楚松屏真的教了，南妄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原因在于, 楚松屏在教隔空取物的同时, 还顺便教了生息术、天雷术、泥偶术、易容术、转移术……等等十几个小法术。
普通人不吃不喝地学十年都不一定能学会的东西，楚松屏只花了一天就教完了。
并且在第二天，在检查了一下弟子们第一天的法术掌握情况后, 楚松屏随手又教了十几个全新的小法术, 让大家在温故的同时顺便知新一下。
其中甚至包括学个一年半载才能掌握的御剑飞行。
底下一群弟子都被教麻了。
当然了, 最麻的人还是南妄。
他已经不是学麻了的问题了, 而是快学秃了。
法术这样东西, 不少都是分属性的。
隔空取物就没有属性，是个人都能用，而类似生息术、天雷术、泥偶术之类的法术, 需要有特定属性灵根的弟子才能使用。
有些弟子灵根匹配不上，就可以不用学对应的法术。
南妄就比较惨了, 他是三灵根, 楚松屏教的所有法术, 他都能用，他都得学。
而他唯二没有的两种灵根，水灵根和火灵根，楚松屏却一个相关法术都不教。
明明楚松屏自己正是水火灵根，最是了解水火法术, 可他却仗着自己天赋异禀, 可以模拟其他灵根属性的超凡能力, 偏偏不教水火法术，只教南妄能用的法术。
是的, 青云门二师兄就是这样做事的。
就是光明正大地偏心，谁要是有意见……没有人敢有意见。
作为被偏心的对象，南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一个刚上完小学课程、并且以勉强及格的分数毕业的小学生，突然穿进了高考课堂，被告知一百天后就要高考了，再不努力就要被淘汰了。
他咬着牙坚持了两个月，之后口吐白沫瘫在床上，说什么都不肯去上课了。
好消息是，这一回，没有人来叫南妄去上课。
因为楚松屏的课停了。
南疆出现影响范围极大的秘境，影响到附近数十个门派，众门派联合来信向青云门求助，言辞恳切，出价高昂。
青云门也确实非常重视这次的秘境，一番研讨下，决定派楚松屏出战。
南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原著里提过。
南疆万蜂秘境，整整有一万个入口，那些入口如蜂窝般遍布整片南疆，不仅修士能进，路过的凡人一不小心也会掉进去，影响巨大，凶险万分。
而这万蜂秘境，正是原著中楚松屏的成名战。
此战过后，男主和女主都盯上了楚松屏。
女主白芙涂是再次坚定了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楚松屏的决心，男主则是盯上了楚松屏惊世骇俗的异火异冰灵根。
修仙界里但凡是个人，都会嫉妒楚松屏的天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楚松屏生来就是叫人羡慕的。
男主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真的有换天改命的方法。
他能吸收其他人的天赋以强化自身，而通过这样的不断吸收，他的实力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强，直至后期彻底无人能敌。
战沉明死在仙狐秘境的时候，钢筋铁骨就是被男主拿去的。
而楚松屏，便是男主的下一个目标。
不过，这些事都是之后才会发生的，现在的楚松屏还是安全的。
他会在万蜂秘境中大放光彩，让整个修仙界为之震撼。
而即使有楚松屏出手，万蜂秘境被攻略的时间也非常非常长，放在整个原著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在此期间，南妄都是自由的。
他终于可以回到每天悠哉悠哉地画符、到空地上练练驱符、去视察一下符宗大殿的修缮情况，最后和小伙伴们在麻将桌上醉生梦死的日子了。
然而，快乐的日子过了几天，南妄却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可能是之前神经过于紧绷了，这一下子放松下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南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了很久的呆，最后拿上几张符，骑上仙鹤，飞往器宗。
他在一个月前就给五师妹寄了信，拜托五师妹帮他炼几只属于他的信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好这会儿有了闲，干脆去看看。
他也不担心五师妹不在白跑一趟，反正他也没事干，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
器宗，长老炼器房附近。
弟子们来来去去的途中，都会顺便看一眼那座大门紧闭的长老炼器房。
从上个月开始，他们器宗的首座、五师姐灵枝就一直待在这座炼器房里，一步都没有踏出来过。
近乎处于一个闭关的状态。
之所以要说“近乎”，是因为灵枝事实上并非在闭关。
器修闭关炼器是非常正常的事，在旁人看来，灵枝就是炼器炼到一半突有所感，于是顺势闭关，冲击仙器。
只有灵枝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在在炼什么仙器。
她只是在炼南妄的信鸟而已。
简简单单的信鸟，她以为半天就能炼好，没想到足足炼了一个月，依然没能成功。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余长老打击到半点自信都无的五师妹了，她花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将器宗彻底掌握在手中，让所有弟子都心甘情愿地称她一声“五师姐”。
期间，出自她手的上品法器不计取数，大部分都送入了藏宝阁，供给弟子们用贡献值兑换使用，除此之外，她还帮三师兄重铸了红缨枪，将原本只有上品质量的红缨枪铸成仙品质量的破阵秘银枪。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炼器失败的那一天，直到她开始炼制南妄的信鸟，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信鸟和本命剑有些类似，和使用者之间的关系比起一般的法器，要更密切一些。
本命剑可以在炼成之后再滴血结契，而信鸟在炼制的时候，就需要加入使用者的心头血。
然而，南妄给她送来的一整瓶心头血，她已用完了半瓶，却一只信鸟都还没炼成。
她无比希望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学艺不精，但是，永远只会说真话的七窍玲珑心却不允许她自欺欺人。
她用半个月的时间确定问题所在，剩下的半个月，她翻阅所有典籍，寻找心头血不能用的原因有哪些。
神魂有缺、神识破损、异物混杂……原因无穷无尽，丝毫无法区分。
灵枝懂炼器，却不懂心头血，也不懂神魂。
她甚至连人族都不是，花木生灵的神魂和人族截然不同，诸多变化，她根本无从探知。
想靠自己研究出结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按理说，她应当去求助其他人才是，可是……
可是。
灵枝合上最后一本纸质残卷。
异火缓缓熄灭，炼器房漆黑一片。
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她的耳畔又一次响起了那个不详的声音。
那日，青云内殿里，牧远谣与她对视片刻，说了一句话。
那道传音只有她能听见，那是牧远谣特地说给她听的。
牧远谣说——
我的四师兄被他们害死了，你的四师兄，也快了。
……
灵气其实是不想信的。
可是，她和一般人不同，“不信”这件事对她而言，是非常困难的。
牧远谣要有多厉害，才能在七窍玲珑心面前说谎呢？
任何欺骗、谎言、挑拨离间，对于七窍玲珑心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牧远谣曾是七窍玲珑心的主人，她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七窍玲珑心没有识别到牧远谣在说谎，那就说明牧远谣说的是真的。
只是，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牧远谣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七窍玲珑心，或许真给她意外找了欺瞒七窍玲珑心的方法呢？
那日过后，灵枝一直都在这样想方设法地找理由。
给自己找理由，给牧远谣找理由，给南妄找理由。
直到此刻，直到她发现，南妄的信鸟，根本就炼不成。
虚幻的泡沫终于破裂，露出显而易见又凶险万分的真相。
那么。
“他们”是谁？
害死上一任第四真传的，是谁？
灵枝站在炼器房里，全身都被黑暗吞没。
……听说牧远谣在魔教还挺出名的。
天才魔器师，十万鬼尸之主。
名声倒是挺大，只可惜本事没有多少。
故人都不在了，还拿着当年的剑，还记着早就没有意义的承诺。
多此一举，万事皆休。
她就不一样啦，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四师兄。
任何人。
“啪。”
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灵枝的思绪。
灵枝抬手一挥，地上的一张字条就嗖的一下飞进了她的手里。
炼器房的隔音效果极好，是绝对安静的封闭环境。
炼器一旦开始，中午无法停下，和容易就会持续好几天，为了防出现意外，炼器房的门缝边上会留着一个可供传递消息的空当。
此时此刻，就是有弟子在给她传信。
灵枝展开信纸一看，顿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从里面打开炼器房的大门，欢呼道：
“四师兄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第082章 消失的黄蝉花
“五师妹, 好久不见啊，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南妄揉揉灵枝的小脑瓜，从手感上判断, 五师妹还是那个五师妹, 一点都没长高。
于是他非常自然并且哪壶不开提哪壶地为五师妹找补了一句：
“没事呢五师妹，咱们修真界只讲修为，不讲身高。”
灵枝：“……”
拳头硬了。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 现在的灵枝已经突破了九岁大关, 迈入两位数的年龄了。
不过, 花木生灵的成长和人族的差别很大, 灵枝起码还要维持幼童的模样好几十年, 才能迎来成年期。
南妄询问道：“我的信鸟炼得怎么样啦？”
灵枝不满地说道：“我在忙着长高呢，腾不出手去给师兄炼信鸟！”
南妄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我不该提你的身高的，还请五师妹百忙之中高抬贵手, 帮师兄我炼一炼信鸟呀。”
“这还差不多。”灵枝总算是消气了一点点：“等我有空就炼吧。”
南妄随口说道：“师妹你要是实在没空的话, 也可以找别人帮我炼, 我不挑的，只要能用就行，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帅一点……”
“不行！”
灵枝的语气顿时激动了起来。
下一秒，她对上南妄困惑的目光, 立刻回过神来, 弥补道：
“我的意思是, 一器不二炼，这是我们器修的规矩, 唯一一种同时炼器的情况，唯有斗器赌局。”
“啊？这么严重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懂规矩，五师妹你就当没听过！”
南妄认错的同时，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五师妹你慢慢炼，你什么时候炼出来，我什么时候用，我绝不会去找其他人的！”
见蒙混了过去，灵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缓兵之计可以解燃眉之急，却也不可能永远用下去。
一直拖着自然不是办法，好在她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
正常的信鸟需要滴入使用者的心头血，才能变化成和本人形象类似的模样，但是，南妄并不了解这些事，这就给了她操作的空间。
她可以提前在铸石上雕琢，让信鸟尽可能接近南妄的形象，之后再将铸石炼制成可以来回往返于两地的灵鸟。
这种炼制方法炼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信鸟，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她只能这么做了。
反正四师兄也不懂炼器的事，就算他以后发现了问题，她也可以说自己能力不足，在炼制的时候出了问题。
四师兄那么单纯好骗，他一定不会多想的。
“对了五师妹，我这回有要事相商，器宗有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要那种正式一点的地方，有仪式感。”
“有的，师兄你跟我来。”
灵枝自然是对南妄言听计从，南妄要仪式感，她就带南妄去器宗大殿的长老内殿。
一路上，南妄好奇地左看右看：
“哎，我也挺久没来器宗了，器宗的变化好大啊，咦，奇怪，我记得以前路过这儿的时候，路边都是黄色的小花花，今天怎么都没看见啊？”
“拔了。”
灵枝随口一回，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似的。
“啊？”南妄止住了脚步，困惑道：“拔了？”
“是啊。”灵枝也停了下来，回头询问道：“不行吗？”
“也没什么不行的……”
南妄挠挠后脑勺，又迈开了步子。
过了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为什么拔了啊？”
灵枝道：“不好看，又没用，还不如把地方空出来，种点灵草，炼器的时候用得上，四师兄觉得呢？”
南妄眨巴眨巴眼睛，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灵枝慢悠悠地踱步，在心中做好了南妄继续问下去的准备。
其实，南妄发现这事的时机已经算很晚很晚的了。
器宗最出名的黄蝉花，一夜之前全都没了，任何一个了解黄蝉花历史的人，都会对此感到奇怪。
在南妄之前，已经有无数人问过灵枝这个问题了。
然而，她既然敢这么做，就不会没话说。
她和这些黄婵花枝的关系，就像皇帝和太子，皇位则是七窍玲珑心。
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她，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又怎么能允许太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武装自己呢？
仙狐秘境那回，恐怕有不少人都觉得她死了也无所谓吧，反正青云门还有新的黄婵花枝可以培养。
她可不愿意每次遇险，都要担心宗门会抛弃她、重新培养新的黄蝉花枝，这实在是太影响心情了，她作为七窍玲珑心的主人，可受不得这么大的委屈。
以上，是她给众人和宗门的解释。
听上去似乎有点贪生怕死的意思，平白惹人耻笑。
但是没关系，她不在乎耻笑，这也并非是她拔光黄蝉花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她从未说出口过——
托前任长老小心谨慎的福，器宗四处都有留音石，记录着弟子们的一举一动，在她执掌器宗后，她就把所有的留音都调出来看了。
她听见了无数器宗弟子的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也听见南妄声声凄切的恳求。
哪怕留下的只有声音，她也能感受到南妄在知道真相的时候，究竟有多难过。
大师姐为做表率，不得不口是心非，她知道。
但更多的人却并非如此。
他们嫉妒她的第五真传之位，他们想要她的七窍玲珑心。
他们说，谁得到七窍玲珑心，谁就能做第五真传，重要的是七窍玲珑心，而不是灵枝。
无数的恶意与诋毁之中，唯有师兄是不同的。
师兄以真心待她，所以她报之以泉涌。
过去的事她无力改变，但是从今往后，青云门只会有她一株花木生灵。
南妄沉思许久，开口道：“你有没有想好种什么灵草啊，器宗的地理环境是青云门最好的，这么好的土地种出来的灵草灵植灵果，那滋味定能让神仙都赞不绝口啊！”
灵枝：“……”
没关系。
四师兄这样就挺好的。
希望四师兄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长老内殿。
途中，南妄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为灵枝安利他几款好吃的灵果，并且自称移植技术一流，保证能把剑宗和法宗的灵果树完完整整地搬到器宗来。
很显然，当年看到那片黄蝉花海时的难过，他早就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而南妄的执念，显然是对器宗这片肥沃土地的觊觎，以及香甜的紫皮灵果、酸甜可口的金纹灵果、又脆又甜的灵蛇果、水嫩多汁的宝川船果……
这就显得其实是为了给自家师兄报仇才拔光了所有黄蝉花的灵枝有些尴尬。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是小跑着走的内殿，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内殿中本就有弟子在值守，见灵枝来了，立刻动作熟练地为她拉开椅子，她刚刚落座，另一个弟子就俯身为她倒了一杯刚刚烧开的灵茶。
南妄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自己拉的椅子，坐下来的位置上别说茶了，连个杯垫都没有。
灵枝不耐烦地挥挥手，弟子立刻就得了令，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转瞬间，内殿里的弟子就散得干干净净，把对话的空间留给了南妄和灵枝。
南妄笑道：“五师妹，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很怕你啊？”
灵枝道：“是吗，我看四师兄就一点都不怕我。”
南妄道：“嘿嘿，我不一样，我是师兄，哪有师兄怕师妹的？”
灵枝撇撇嘴，亲自拿起一边的茶壶，给南妄倒了一杯灵茶：
“好好哈，师兄说的都对，所以师兄你到底有什么大事要说的，赶紧说吧，我可忙呢。”
“哦哦，是这样的……”
说到正事，南妄收起了插科打诨的心思，略略严肃了一些：
“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在炼符，材料缺口太大，手上的灵石实在是不够，这样下去也是坐吃山空，所以我想了个赚灵石的办法，需要五师妹你帮忙。”
大师兄帮忙寄卖符咒也算为他解开了不少燃眉之急，但正道修士们使用符咒的意识不强，又无从考证这些符咒的质量如何，购买力并不强。
退一步说，南妄手上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能卖的符咒。
他需要增强实力，就必须要了解每种符咒的特性和使用方法，这事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用数量去堆，所以他几乎是画多少符咒，就用多少符咒，真能拿去寄卖的余量少得可怜。
灵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南妄。
南妄不明所以地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顿时惊了：
“天呐，你哪儿来这么多灵石？你该不会去打劫了吧？”
灵枝小嘴一撇，抱怨道：“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干那种事？这些灵石的来源都是正正当当的，你就放心用吧！”
无非器宗上上下下得罪过她的人太多，如今见她掌权，一个个都赶着来送礼，希望能将当年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些礼物，她自然是不想要的，但古话说得好，不要白不要。
换成灵石给四师兄用，也算是物尽其用。
除此之外，她这半年来一直出产高级法器，也算是打出了名气，收到了宗内宗外不少订单，她挑着做了开价最高的那些，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才凑出了这样大的一笔数目。
第083章 符器联合
“五师妹你真是太好了！这些灵石就当我借你的, 等我有钱了立马还你！”
南妄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用还，都是小事。”灵枝满不在意地说道：“四师兄你得了空也可以到其他真传弟子那儿逛一逛，大家都知道你缺灵石用, 应该都有在为你攒灵石哒。”
南妄擦擦眼泪：“大家都太好了, 等我这波发财了，一定把灵石加倍还给大家。”
灵枝疑惑道：“什么发财？”
南妄正色道：“是这样的，我最近画出了一种可以增幅法器的符咒, 我试过了, 它可以让留影石的范围大大增加, 于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我们能把留影石做成储存消息的中转站, 再给每个人塞一个接收消息的移动端，大家想传信的时候，就不用让信鸟飞来飞去了。”
灵枝：“？”
听不懂。
南妄又手舞足蹈地解释了半天, 解释得口干舌燥，这才让灵枝稍稍明白了一些他想做的事。
这种由一个终端收发信息的概念其实来自于现代的局域网, 灵枝作为古代人, 不了解是正常的。
但是没关系, 就算抽象的概念她不好理解，涉及到炼器的事，她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师兄需要她做的，就是将原本由木头制作的弟子牌，改造成留影石的材质。
而师兄的目的……貌似是让大家弃用信鸟？
虽然灵枝不太能理解师兄为什么对信鸟有这么大的敌意, 但是她也不在乎其中的原因。
信鸟而已, 既然师兄不喜欢, 那大家就都别用啦，只要师兄高兴就行。
事实上, 南妄的心思，不止灵枝不理解，整个青云门、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无人能理解。
来修仙界这么多年，南妄无比怀念现代便利到极点的传信方式。
而修仙界使用的信鸟，作为传信工具来说，实在是太差劲了。
信鸟这个东西，不是所有弟子都买得起，并且使用起来也没那么方便，很容易在半路上被人劫走。
在发现掌门仙尊可以通过令牌向内门长老传信时，南妄心中就已经产生了将这种便利的方式全面普及的想法。
但是，掌门仙尊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可以轻轻松松将灵气覆盖整座青云山脉，而普通的弟子却无法做到这些事。
普通弟子能仰仗的东西，唯有法器。
南妄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种可以增幅法器的符咒，于是他立刻想到了将巨型留影石当作主机、弟子令牌当作终端的妙计。
要是他的想法能全面铺开，那整个青云门上上下下的弟子，都会成为他的灵石来源。
但凡需要通过令牌传递信息的，五条消息一块下品灵石，要是嫌贵，可以花十五块灵石包月，包月期间可以无限传递信息，不收取额外费用。
别看每人十五块灵石不多，但青云门的弟子有上千名，加到一起就不算少了，而且，他们还可以发展对外业务，将附近几个宗门也都加到留影石主机的范围里，这样宗门与宗门之间的交流也能变得容易不少。
等到南妄把整个宏大的计划全部说完后，一整杯灵茶都被他喝干了。
他今天来器宗的时候，天光刚刚破晓，到了此刻，太阳已升到了最高的位置，洋洋洒洒地向人间铺开光亮。
南妄摸摸有点干瘪的肚子，说道：“说了这么久，师妹也该饿了吧，我这回带了不少好东西来，等我找个地方做给你吃……”
灵枝定定地看着南妄，目光中有些感慨：“四师兄，你说的事，可是符器联合呀。”
“符器联合？确实，你说的很对，我们这就是符器联合！”
被灵枝这么一提醒，南妄顿时兴奋了起来。
符器联合，听上去就很高大上。
能有这么个名头，推广起来肯定也更容易。
“青云门上一回这样的联合，还得追溯到上百年前了。”
灵枝意有所指地说道。
百年前的符器联合，指的自然是上一任第四、第五真传。
当年的成果定是无比斐然，光是牧远谣赠与南妄的那把符剑便可见一斑。
只是，辉煌的时代最终却以无比荒诞的方式，落幕了。
天之骄子死了一个，叛了一个。
洋洋洒洒地活了一辈子的英杰，最后成了青云弟子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话。
而现在，南妄又要做出和曾经类似的事。
若是有心之人知道此事，难免要流出些不好的传闻来。
南妄听不出灵枝的言下之意，依然天真烂漫地规划着未来：“这样，五师妹你先做个样品出来，以后业务发展起来了，我们可以让器宗的弟子一起帮忙炼制弟子牌，这样很快就能把整个青云门的弟子牌全都升级换代一遍。”
灵枝道：“四师兄，你要做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但是有句话叫树大招风，太过出挑的人总要承担风险，这回的事，我们必须再拉上第三个人才行。”
南妄不解道：“啊，第三个人？谁啊？”
灵枝取出她的信鸟，悠悠然摆在桌上。
很显然，一旦南妄的计划顺利进行，信鸟的需求量就会大大减少，这样必然会触动到某些人的利益。
而追根溯源，信鸟最初的诞生，是器法与术法的结合。
如果他们能利用好这一点，就能在计划顺利进行的同时转移走大部分的风险。
灵枝缓缓开口，说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名字：
“二师兄，楚松屏。”
……
南妄找了一片树荫下架起油锅，随后便卷起袖子，开始炸好吃的。
安诺戴着南妄给他用草叶子编织的小帽子，萌萌哒地蹲在一旁的草地里，眼巴巴地等待美食出锅。
虽然安诺至今都没解决掌门仙尊的问题，但是他的心态很好，从不庸兔自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香喷喷的玉米虾饼！来来来，糯糯一个，五师妹一个。”
安诺接虾饼的时候，爪爪被刚出锅的高温烫了一下。
“叽！”
呼痛声音刚刚响起，爪爪就被南妄捧住，呼呼了两下。
“太烫了，你得凉一会儿再吃。”
南妄一只手拿虾饼，一只手揉了揉安诺的小脑袋。
“我来帮兔兔拿着，等凉一点再给兔兔次……”
嘴里塞满了虾饼的灵枝含糊不清地说道。
于是南妄把虾饼递给灵枝，灵枝原地盘膝坐下，一只手往嘴里塞东西吃，另一只手举着安诺的那一份等风吹凉。
安诺几个跨步跳上灵枝的膝头，眼巴巴地看着属于他的虾饼。
突然和兔兔亲密接触的灵枝有些受宠若惊。
她赶紧吃完嘴里的虾饼，随后腾出手来，试探着摸摸安诺的长耳朵。
安诺一动不动乖巧地给她摸。
灵枝惊叹道：“师兄你的兔兔愿意给我摸呢！”
南妄道：“他很乖的，你可以和他玩。”
同时，他在心中想道：
【希望大家都能和糯糯打好关系。】
【等大家发现糯糯的神识把掌门仙尊顶了的时候，或许还能看在往日情分上饶糯糯一命。】
“……咳咳咳！”
灵枝沉默片刻，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虾饼！虾饼卡在喉咙里了！
安诺绕到灵枝身后，伸出小爪爪帮灵枝拍后背。
在兔兔的帮助下，灵枝终于缓了过来。
她心情复杂地抱住安诺rua了一把，一时间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给忘了。
“年糕好喽。”
一无所知的南妄炸好年糕，递给灵枝。
奇怪的是，灵枝接过年糕时的目光不像之前那样满是欣喜，而是欣喜中夹杂着一丝……哀怨？
应该是看错了吧。
南妄很快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开始炸裹满面包糠的鸡翅和小香肠。
灵枝对着手中的年糕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狠狠一口咬了上去，似乎在发泄心中复杂的情绪。
吃了一会儿，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了起来。
“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们，原来你们在这儿在吃独食啊。”
杜雪泠从远处走来，几步便到了两人跟前。
“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大师姐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招呼。
杜雪泠道：“我去符宗找四师弟，听说四师弟来器宗了，我又去大殿找你们，值班的弟子说看到你们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找了一圈，总算是找见你们了。”
南妄乐呵呵道：“大师姐有什么事边吃边说呗，我这儿有炸虾饼、炸年糕、炸香肠、炸鸡翅、炸豆腐……大师姐你看要吃点什么？”
灵枝卖力地为南妄撑场子：“四师兄做的东西可好吃了，大师姐你可要每样都来一点啊。”
“你们啊……。”
杜雪泠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回是来说正事的，四师兄，正值剑宗有两名新弟子突破炼气二阶，可进入万剑冢挑选本命剑，我便想到你的本命剑至今都还没定下，恰好万剑冢要开了，你不如与他们一道去看看。”
“啊？可以是可以，但……”
南妄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但我的修为还没突破二阶呢，这样会不会让大家觉得我在走后门啊？”
距离突破炼气也差不多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南妄虽然每天忙于制符和上课，但是并未落下过最基本的锻体和修炼。
辛苦努力了一年，修为丝毫没有进步，还是炼气初阶。
好消息是，他驱符的水平提升了许多，可以靠符咒做到许多炼气期的修士做不到的事，极端情况下，甚至有可能和高他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一换一。
最近，他好像有点摸到突破门槛的意思，但具体到多久才能突破，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准数。
杜雪泠安慰南妄道：“你耽于制符，耽误了修为实属正常，而且修为越往上越难精进，大家都是这样的，我看五师妹也停滞在筑基七阶许久了。”
灵枝眨巴眨巴眼睛，决定瞒下自己在前不久突破了八阶，最近正在找机会冲击金丹的事。
第084章 剑在屋檐下
杜雪泠继续说道：
“你破格成了真传弟子, 按理说万剑冢本来就是要给你单独开一次的，只是之前一直有事给耽搁了，现在正好有机会, 你就顺便一起去看一看吧, 不一定非要在这回选出本命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一次不行, 就多去几次, 多看看多挑挑, 总能挑到喜欢的。”
南妄本就对万剑冢和本命剑一无所知, 闻言也就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而什么都知道的灵枝听完大师姐的话后, 默默地低下头啃鸡翅，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万剑冢三年只能开一次，每名弟子也只能进一次, 唯有能得到宝剑认可之人，才能在剑道一途上有所建树, 否则注定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之所以修为不够的修士不能进万剑冢, 是因为宝剑有灵, 而修为过低的修士，大概率无法被宝剑认可。
别人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有很大可能失败，南妄可好，多看看多挑挑……
灵枝合理怀疑, 大师姐在杜双烟死后, 将自己的一腔友爱弟妹之情全部寄托到了南妄身上。
现在再想, 之所以杜双烟会那么愚昧跋扈、干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大师姐起码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都是她惯出来的！
……
很快便到了万剑冢开启的日子。
南妄一大清早就骑着仙鹤来到了剑宗。
他还以为自己到得算早呢, 没想到落地的时候，发现在场的剑宗弟子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真传们也已经全都到齐了。
南妄在战沉明身边降落，随即惊叹道：“我去，这么多人啊，大家原来这么想看万剑冢啊？”
战沉明帮南妄牵好仙鹤，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其实大家都是来看你的。”
南妄不解道：“啊？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好看的？”
战沉明笑道：“好看，特别好看，炼气初阶挑战万剑冢，哪怕是当年的大师姐都没你这么嚣张，这要是真有哪把宝剑回应了你，那可就载入史册了啊！”
南妄：“？？？”
满脸懵逼的南妄直到被推进万剑冢，都没能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要载入史册了。
剑宗的两名长老都来了，再加上法宗的颜槐，三人联手，抬起了万剑冢的封印大阵。
前两名弟子都顺利地获得了宝剑的回应，也当场将其契定成自己的本命剑。
大部分弟子都会在得到宝剑认可的时候契定本命剑，唯有的几个例外，大都是惊才绝艳或是家财万贯之人。
譬如当年的杜雪泠，再譬如当年的祝天阙。
当然了，还有不用剑而是用法器的楚松屏，以及在挑选本命剑之前就已契定了本命枪的战沉明。
所有的真传，除了灵枝以外，都没有在万剑冢契定本命剑。
灵枝的情况则有些复杂。
她化形时就有筑基修为，所以化形后不久就进入过万剑冢。
而当年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来，她在余长老的暗示下认为自己可能不适合炼器，确实有过离开器宗转入剑宗的打算，所以愿意契定本命剑；二来，当时的她实在是太需要来自外界的认可了，哪怕这种认可只是来自一把剑，对她而言也同样弥足珍贵。
可惜的是，她确实不擅长用剑，契定本命剑后，大部分时间都将其束之高阁。
后来，她炼出了更适合自己的千花铃，但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本命剑，所以也就无法将千花铃契成本命法器。
她本该废弃本命剑，将千花铃契定为本命法器，可是她也一直都没有那么做。
她会永远留着本命剑，时刻警醒自己，当年的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
那两名弟子离场后，便轮到了南妄入场。
万剑冢的结构类似一座盆地，盆地中灌满灵泉，是通过天然环境和后天阵法的培养形成的养剑池。
哪怕只是下品灵剑，在万剑冢中养上几年，也有很大的概率变成有灵性的宝剑，品级也会相应提升。
时至今日，万剑冢已存在了上千年，其中各种品级的宝剑都有，甚至有传说中的仙剑，而且还是生灵的仙剑，价值无法估量。
修仙的灵剑价值无比高昂，哪怕只是一把下品灵剑也价值不菲，远超一般弟子的购买能力。
青云门的选剑仪式相当于白送给弟子一把宝剑，就是在纯粹地送福利，所以踏入万剑冢的弟子大都是紧张且兴奋的。
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例外，大概就是南妄了。
南妄心情沉重地进入万剑冢，一边默念清心诀，一边将灵气向外散去，期待着灵剑的回应。
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所以他提前在心口贴了两张聚气符，这样可以大大提升自己输出灵气的效率和范围。
等待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盆地之上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吐槽了起来：
“我就说不行吧。”
“这怎么能行呢，这修为也差得太多了。”
“宝剑有灵，不可强求啊……”
窃窃私语声中，杜雪泠突然动了。
杜雪泠既然敢让南妄来，就不会让他面临无剑响应的事。
雪琉璃缓缓出鞘，带着肃杀森冷的琉璃剑意，席卷整座万剑冢。
短暂的寂静过后，无动于衷的宝剑们一个个都颤抖了起来，软弱些的宝剑甚至自己把自己从石头里拔了出来，朝着南妄飞去。
一时间，万剑齐鸣，画面惊人。
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在心中谴责了起来。
喂喂喂，说好的宝剑有灵呢！
这就屈服了吗？
倒是有点志气啊！
要是宝剑们能说话，一定会对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弟子们反唇相讥——
你们懂个屁啊！
剑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过没有？
换你们来感受一下琉璃剑意试试，保证跪得比我们还快！
很快，无数灵剑汇聚在南妄面前，形成巨大的灵剑漩涡。
层层叠叠，几乎要将南妄淹没。
南妄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头皮发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试探着握住其中一把剑的剑柄。
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本命剑了，他只想着赶紧拿一把剑走人，结束这场荒诞的选剑仪式。
就在南妄握住了一把剑的剑柄，想要把剑抽走的时候，手背上突然挨了一下狠的。
“嗷！”
南妄被迫松开手。
下一秒，那把他刚才握住的剑被另一把剑斩成两截，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
南妄：“……”
明显异常的情况没能引起南妄的警惕，赶紧走人的想法充斥了他整个大脑，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其他的事。
于是他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回，他甚至没能摸到剑柄。
距离他最近的两把剑就这么在他面前打了起来，剑身与剑身互砍，哐哐作响。
砰——
两把剑撞到一起，同归于尽。
接着，仿佛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似的，所有的剑突然开始互相攻击，一时间金戈之声响彻云霄，似是打仗一般。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转瞬之间，无数灵剑粉身碎骨，剑身残片不断坠落，灵气如漩涡般直冲天际。
离奇的景象看呆了场外的所有人。
弟子们一个个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末日般的画面。
灵枝迈开小短腿就要往万剑冢里跳。
她要去救四师兄！
人刚刚飞到半空中，就被战沉明的红缨枪提住后领给拎了回来。
战沉明道：“别急，长老们看着呢，轮不到你出手。”
“快关阵！”
高空中，剑宗大长老一声高呼，另外两位长老立刻撤走抬起大阵的灵力。
悬在半空中的封印大阵缓缓下落，直至将整片盆地封锁其中。
混乱的灵剑们停下互砍的动作，重新回到石头缝里。
大阵彻底封锁之前，一道灵气飞入阵中，将满脸懵逼的南妄拽了出来，啪唧一下丢到地上。
南妄屁股着地，神色茫然。
“四师弟，没事吧？”
“四师兄！”
“老四啊……”
几位真传纷纷上前来查看南妄的情况。
众人的围观下，南妄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我没事……我是不是闯祸了？”
他回过头，看向重归平静的万剑冢。
无数的灵剑残骸似是在印证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出现了幻觉。
“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是封印出了问题……”
杜雪泠的眉头紧缩，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帮南妄甩锅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本能。
战沉明：“……大师姐此言差矣。”
宗门里的封印阵都是他们阵宗在负责，这口黑锅他可不能背啊。
而且他看这封印阵运转得很正常啊，要不是封印阵起了效，这些灵剑就该团灭了。
灵枝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会不会是……琉璃剑意的影响？”
杜雪泠神色严肃，抿唇不语。
这里是剑宗的主场，若真是她的问题，她完全无惧承担责任。
事实上，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异象是琉璃剑意导致的。
可是，琉璃剑意作为天下剑意之首，它的效果从来都不是引起纷争，而是镇压。
琉璃剑意之下，万剑俯首。
乱象刚一发生，她就拔剑了。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琉璃剑意竟然失效了。
上品以及仙品灵剑也就罢了，居然连下中品的灵剑都无法镇压。
这种事她从未遇到过。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依然在狂跳。
那种心慌到极致的感觉依然盘桓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祝天阙道：“别猜了，听长老们怎么说吧。”
这等异常情况青云门建宗以来从未发生过，即使是几位长老也商讨不出个头绪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继续选剑仪式了。
没过多久，剑宗二长老宣布今日选剑仪式结束，请众人速速离场。
等弟子们散得差不多了，剑宗二长老走到南妄面前，开口道：“抱歉小友，万剑冢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待我们查清问题所在，再为小友打开万剑冢。”
“好好好，我没关系，我都可以……”
南妄点头如捣蒜，就差直说自己不需要本命剑了。
第085章 无歌的来信
符宗, 长老洞府。
原本的符宗或许有特定的洞府供给长老使用，南妄在接手后，也懒得去找那百年前的洞府现在位于何处, 干脆就将自己日常制符的洞府定位了长老洞府。
他选的这座洞府位置非常好, 依山傍水，走出去都是空地，用作驱符实验正合适不过。
此刻, 南妄就身处长老洞府, 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符咒。
确切地说, 是眼前这把缠满符咒的符剑——
牧远谣送给他的剑。
当日那场宣布第四真传的大会结束之后, 南妄再也没有见过牧远谣。
虽说在大师姐的规劝下, 他收下了这把观天剑，但是他一直让它躺在自己的储物袋里，一次都没有拿出来用过。
大约半年以前, 三师兄战沉明问他借用观天剑，说是想研究一下剑鞘上的阵法。
南妄非常大度地把剑借了出去, 并且做好了三师兄不还给他的准备。
可惜的是, 战沉明不仅很快就把观天剑给他送了回来, 还对剑鞘上的阵法赞不绝口，反复关照他好好使用这把剑。
即使如此，南妄依然没有想过使用这把观天剑。
但是，经历过万剑冢选剑仪式后，南妄的想法变了。
他害怕了。
那样离谱的事, 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为此, 他想要尽快定下本命剑, 这样，等到下一次大师姐让他去万剑冢, 他就可以用自己已经有本命剑为理由拒绝大师姐的好意了。
观天剑已经被南妄拔了出来，剑身放在一边，剑鞘放在另一边。
南妄观察着剑鞘上的红色符咒，心情非常复杂。
现在的他和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他已经截然不同了，制了这么长时间的符，他对符咒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观天剑上缠着的这些红色符纸，和普通的符纸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普通的符纸都是消耗品，用一次就能报废，但是这种红色的符纸则不同，每一张红符都是一件上品法器，因此可以重复使用。
对于这种把符咒炼制成法器的方法，南妄至今都毫无头绪。
说不眼馋，那是假的，南妄做梦都想研究出可以反复使用的符咒。
但是，炼制这种符咒的关键并不在于符修，而是在于器修，目前的灵枝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无法帮到南妄。
撇开红色符咒本身的特殊性不谈，这些符咒上的符字，也同样特殊极了。
南妄翻遍了手上所有的符咒玉简，都没能找到对应的符字，找不到符字，也就不能确定这些符咒的作用。
但……这个问题不算太大。
他可以把牧远谣的符咒当作模板，照着一模一样地画一张出来，用过以后，就知道这种符咒的作用是什么了。
失败了几次后，南妄成功完成了制符。
得到成品的时候，南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种猜测。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种符字可能并不存在于任何一本制符玉简上，因为……因为这可能是牧远谣原创的符咒。
他确实听说过一种说法，说是顶级的符修可以不拘泥于已问世且被证实过效力的符字，而是随心制符，原创符字以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这张符咒，可能就是如此。
南妄迟疑着将灵气输入符咒。
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
这张符咒并非对应着某种固定的效果，而是制符之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创造的。
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也就无法驱动这种符咒。
而缠在观天剑上的符咒本身属于剑的一部分，并非以符咒的形式而存在，所以不需要驱动就能使用。
这样看来，牧远谣在符咒一途的建树显然已经登峰造极了，别的不说，起码比他强多了。
不仅如此，牧远谣甚至还有一手炼器的绝活……
要是牧远谣没有叛宗，说不定已经成为青云门除楚松屏之外的另一位传说了吧。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牧远谣不仅离开了青云门，甚至在原著后期成为了男主的幕僚，带领着十万鬼尸上山屠了青云门满门……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南妄不禁叹了口气。
他把自己绘制的符咒丢到一边，从观天剑的剑鞘上撕了一张红符下来。
在契定本命剑之前，他想尽可能查清楚这把剑上的红符到底是怎么一个玩意。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南妄特地将观天剑收回储物袋，随后才缓缓向符咒中注入灵气。
随着灵气的注入，红符缓缓颤动，渐渐变得滚烫，接着嗖的一下钻入了南妄的储物袋，贴回了观天剑的剑鞘上。
南妄：“……”
怪不得人家能覆灭青云门呢，牧远谣的水准，确实是高超啊。
就在南妄准备重新取出观天剑时，余光突然落到了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信纸上。
嗯？这是什么东西？
红色的信纸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一直就存在于那里一般。
可是南妄无比确定，这玩意一定是刚刚出现的。
难道……是从观天剑里掉出来的？
不会吧，这把观天剑可是经过大师姐她们检查的，还能留下这种漏网之鱼？
满腹疑惑之中，南妄拿起信纸，翻过来一看。
下一秒，南妄一下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桌上的零零碎碎地掉了一地，噼里啪啦作响。
“叽叽叽？”
怎么了？
躺在桌子边边上的安诺立刻翻身爬了起来，跳进南妄怀里，伸出爪爪扒拉南妄的手心。
南妄立刻把手握了起来，连带着那张信纸一起捏成了团。
他神色严肃地对安诺说道：“你不能看。”
“？”
安诺先是一愣，随即不满地叽叽叫了起来。
“对不起，但是这个真的不行。”
南妄把信纸丢进储物袋里，随后把安诺搂进怀里，安抚地亲了亲。
“啪！”
安诺一巴掌挥在南妄的下巴上，别过头去，拒绝他的亲近。
南妄试探了几下，发现怎么都亲不到一心拒绝的兔兔，只得妥协道：
“好吧好吧，给你看就是了，但是我要撕掉一句话。”
他从储物袋里重新取出信纸，一只手按着安诺，一只手捏着信纸，低头用牙齿撕掉了信纸最上方五分之一的部分，最后将剩下的五分之四拿给安诺。
安诺没好气地接过信纸，展开一看。
残缺的信纸上有三行字：
若想知道真相
鬼尸教无歌
恭候大驾
安诺目测了一下，南妄撕掉的部分不算多，最多也就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心胸宽广的兔兔没有继续拒绝南妄的亲亲，只是嘴上依然有些微词：
“叽叽叽。”
我可是你的兔兔，你怎么能对我不坦诚呢！
“好了好了知道了，一会儿给你炖猪蹄吃总行了吧？”
南妄许诺道。
“叽叽叽。”
这还差不多。
“叽叽叽！”
要麻辣的！
“没问题，都听你的。”
见总算哄好了安诺，南妄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中依然握着那五分之一的信纸。
那张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却是一句……他不能让任何人、甚至安诺看见的话。
此刻，盘踞在他心头的念头，已经不再是将观天剑契成本命剑了，而是——
他必须去一趟鬼尸教，去见牧远谣。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那是个科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不会发生任何超现实的事。
但是，这里不同。
这里是修仙界，这是一个有着各种各样法术、阵法、符咒，甚至能让死人复活的地方。
他曾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过许多穿越异世界的故事，人类国王为了应对魔王，让魔法师从异世界召来勇者，对勇者而言，穿越或许就是一场车祸带来的意外，但是对于魔法师们而言，勇者是他们召唤的产物，是必然的结果。
南妄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穿越或许并非偶然。
可是，在青云门待了这么久，他从未打听到类似的事。
不仅如此，他甚至发现，他这种情况放在名门正派叫做夺舍，是一种利用他人躯壳复活或是转生的手段。
每一次夺舍，就要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对于正道修士们而言，这是一种唯有魔教中人才会使用的、为了自己苟活而牺牲无辜之人的、极其恶劣的行径。
夺舍的秘法因为过于歹毒，在使用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夺舍后丧失记忆、记忆混乱甚至因为秘法失败而引来其他的孤魂野鬼占据无辜的身躯也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南妄希望自己不是以上这些情况，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太平的日子过了太久，南妄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忧虑的事了。
直到此刻，所有的线索连成一片，所有的忧虑卷土重来。
之所以他无法在青云门得到任何线索，是因他的秘密，他的身份，他的原罪……并不在青云门，而在魔教。
牧远谣的纸条便说明了一切。
加上那句被南妄撕掉的话，整张字条的内容其实是这样的——
来自异世之人
若想知道真相
鬼尸教无歌
恭候大驾
……
下定决心前往北方魔界历练后，南妄跑了趟剑宗，向杜雪泠报备此事。
他倒不急着现在就走，他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外出历练，而且灵枝那儿还有他的赚钱大计，他起码要看着他的大计步入正轨后才能离开。
只是，有些话提前说，总比事到临头再交代要好。
对于南妄的决定，杜雪泠并不感到意外。
在南妄踏入制符一途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早晚是要跑一趟魔界的。
杜雪泠道：“最近有不少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剑宗这儿会安排大弟子教授新来的弟子御剑之术，四师弟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一起学一学，出门在外，学会御剑总是便利些的，我和你三师兄都有一些魔教关系，你若是去了以后没地方落脚，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一番。”
听着杜雪泠真心实意的关照，南妄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那么沉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和杜雪泠坦白自己卧底的身份。
但是他想了又想，还是没能开口。
再等等，等他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穿越的原因后，再来坦白吧……
“对了大师姐，我有一本心法要问问你知不知道，它叫穷奇化劲法。”
“穷奇化劲法，我有印象……”
杜雪泠思索片刻，突然瞬间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会问，问这个……东西？”
她甚至没说“心法”两个字。
南妄扯谎道：“我也是意外听说了这本心法，冥冥之中总觉得与我有缘，所以想问问。”
杜雪泠盯着南妄看了片刻，突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
“四师弟，你，你年纪还小，暂时还是不要看这种、这种特别的双……咳咳，特别的心法比较好……你要是，你要是真的有那方面的特殊需求，我们正道门派也是，也是有相对正常的……不不不，我也不是说你不正常，就是……”
“就是你此去魔教的地盘，应当以修行为主，不能被邪门歪道误了道心，至于穷奇化劲法，你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
杜雪泠脸色一凛，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动于色的青云门大师姐。
南妄：“？？？”
穷奇化劲法，不是合欢宗的重要心法吗？
听大师姐的描述，怎么好像不是正经心法啊……
第086章 出发之前的准备
之后, 不管南妄这么问，杜雪泠都不肯再谈穷奇化劲法了。
甚至为了绝了南妄的探索的心，她特地强调穷奇化劲法的内容过于“干瘪无趣”, 她随便翻了翻就烧了, 半点印象都没留下。
这些话不知道她自己信不信，反正南妄不信。
从杜雪泠的表现上来看，她百分百知道穷奇化劲法, 并且印象非常深刻。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 杜雪泠似乎非常不愿意谈论穷奇化劲法, 仿佛穷奇化劲法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杜雪泠越是这样, 南妄对穷奇化劲法越是好奇。
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查一查穷奇化劲法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合欢宗不惜派出卧底都要拿回来也就算了，还能让杜雪泠都闻之色变。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过去了一年。
在这期间，南妄总算是跌跌撞撞地学会了御剑, 虽然不怎么熟练, 但问题不大, 他的要求本来也不高，能用就行。
御剑这门技巧和剑的品质也有一定的关系，南妄的观天剑是极品中的极品，在质量上补足了一些南妄的技术缺陷。
南妄至今都没有把观天剑契成本命剑，因为虽然观天剑已经经受了好几位真传的检查, 但南妄还是担心观天剑上有牧远谣动的手脚。
按理说, 就南妄这样防天防地的态度, 是不可能得到灵剑认可的，但是, 神奇的地方在于，观天剑居然是一把没有生灵的仙剑。
宝剑生灵并非难事，即使是下品灵剑都有生灵的可能，只是这里所谓的宝剑生灵，不过就是一丝灵识而已，如果想要凝聚成有实体的剑灵，那就非仙剑不可了。
作为半步神器的观天剑，居然没有生灵，这谁能想到啊？
不过，不解归不解，对南妄而言，没有生灵的观天剑可比生灵的观天剑好用多了。
最直截了当的一点，就是南妄有的时候御剑水平差一点，不小心连人带剑挂在树枝上，也不会因此而惹得观天剑不快。
自从学会御剑后，南妄就再也没骑过仙鹤。
好不容易学会的技巧，不拿出来炫耀炫耀怎么能行。
于是，就在最近，宗门弟子们几乎每天都会看见全身被符咒缠绕、如天女散花般从众人头顶上路过的南妄。
今日也是一样。
看着漫天符咒如烈火燃烧后的火星般呼啸而过，地面上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四师兄又来了，踩着他的观天剑来了……”
“四师兄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四师兄一路走好。”
“看四师兄这方向，今天应该是要去五师姐那儿吧？”
“快给器宗的传个消息，四师兄过去了。”
南妄人还没到器宗，就已经有不少弟子在门口等着他了。
灵枝也在其中，一见到南妄就叽叽喳喳了起来：“四师兄，你的令牌传信法实在是太好用了，可比信鸟快多啦。”
“那可太好了。”
南妄高兴地从剑上跳下来，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平稳落地，收剑入鞘，漫天符咒随即消失不见。
观天剑出鞘和入鞘的特效都无比显眼，南妄也就是在宗门里用一用，要是真去了魔界，他是怎么也不敢拿着观天剑到处乱跑的。
灵枝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四师兄，你要来怎么也不给我传个信，我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你要来的呢。”
南妄老神在在道：“我那是在测试你们呢，看看你们这儿的消息流通速度满足我的预期了没有。”
灵枝笑道：“那我们有没有通过师兄的测试呀？”
南妄道：“自然通过了。”
自从半年前楚松屏大胜归来后，南妄的通信大计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在灵枝和楚松屏的助力下，南妄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批弟子的令牌升级，让弟子间的互通交流变得容易万分。
有了率先吃螃蟹的人，后续推广就容易多了。
很快，整个青云门的内门弟子都成了便捷通信的用户，外门弟子和相对富裕的杂役弟子们也都加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灵枝把楚松屏拉入伙的做法实在是太对了。
楚松屏解决万蜂秘境后名声大噪，在宗门内几乎到了被奉若神明的地步，要是放在现代，大小也是个意见领袖，他干的事，不管是好是坏，都有人学着干、抢着干、急着干。
等到整个青云门的弟子都升级了弟子令牌后，青云门周边的仙宗主动找上了门，希望能加入南妄的通讯计划，实现跨门派便捷传信。
送上门来的生意当然不能不做，就是辛苦了灵枝，好不容易把自家弟子们的弟子牌都升级完了，还得接其他宗门的单子。
好在弟子牌的升级炼制方法不算太难，灵枝调动整个器宗的内门弟子暂停所有的活动，全力制作通讯弟子牌。
有生意自然就有收益，短短的半年里，南妄收到的灵石分成数量非常可观，并且越来越可观，就在最近，他第一次达到了收支平衡，终于可以不用从大师兄的天宫牌里透支灵石用了。
说到大师兄，南妄在大师兄那儿寄卖符咒的事很快就被叫停了。
因为他的符咒们还没来得及得到各大仙门的认可呢，就已经被魔教全面拦截了。
魔教中人发现南妄出品的仙符可以同时用灵气和魔气驱动后，立刻高价收购这种符咒，魔教中人驱符的水平远远高于仙门正派，于是一时间内实力大增，在多次爆发的小面积仙魔之争中大获全胜。
天宫虽说是中立的机构，但到底有着属于仙门的少东家，不能眼睁睁看着魔教骑到仙门头上去，只能紧急下架了这些符咒。
因此，南妄的额外收入就这么没了，现在他全部的收入都要靠通讯计划，好在通讯计划确实获利不少，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当然了，南妄的获利中，也少不了灵枝和楚松屏的让利。
灵枝除了最基本的材料费以外，只收取了很少的加工费，按照出力多少分给器宗弟子们，剩下的收益则全部拿给南妄制符。
她这做法看上去有那么些资本家剥削下属的意思，然而，作为被“剥削”的下属们，器宗弟子们一个个都对灵枝感恩戴德，心甘情愿为她日夜干活。
修真界的修士到底和现实中的打工人不同，炼器本就是一种需要前期投入的技艺，原本的器宗弟子是没有那么多炼器以及学习炼器的机会的，即使是曾经的灵枝，都有过因为多次失败而被长老勒令禁制炼器的经历。
弟子牌的升级炼制虽然简单，对于刚入门的器宗弟子们而言也是珍贵的炼器机会，不少人就算自掏腰包倒贴材料也想干，而现在不仅材料费能报销，炼完后还能拿到一些报酬……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一时间，器宗弟子的身份成了整个青云门的香饽饽，灵枝在短时间内收到了各分宗弟子的转宗申请，甚至在杜雪泠明令禁止弟子私下联系他宗长老后，依然能收到偷偷送到她那儿的申请。
楚松屏那儿就更好了，他不差钱，所以他半点灵石分成都不要，只要南妄照常去他那儿上课就行。
是的，楚松屏根本不关心南妄的通讯大计，他只关心他的授课大计。
南妄有时候甚至都怀疑楚松屏就是特地拿他来找乐子的，因为他上一次课就能被止境抽三四十次。
明明楚松屏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最讨厌朽木，但是对着他这块又破又烂的木头，楚松屏却不放弃不抛弃，每天都一边往他的榆木脑袋里灌输高深莫测的知识，一边情绪稳定地抽他。
今天是楚松屏难得的休沐日，南妄好不容易得了空，这才来器宗找五师妹闲聊。
灵枝欢天喜地得带着南妄去他们常去的长老内殿。
等两人坐定后，南妄开口时，说出的却不是个好消息：
“五师妹，等下个月初，我就要离开青云门，去北域历练了。”
灵枝愣了片刻，随即道：“我和师兄一起去。”
南妄摇了摇头：“师妹，这回我必须一个人去才行。”
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修士的历练一般都是归期不定的，要去多久，去哪里，还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灵枝率先打破了寂静：
“上个月我收到了一款防御法器的订单，那人给的材料不错，我就给接下来了，如今法器已经炼成了，就先拿给四师兄用吧。”
南妄道：“啊，还能这样吗？”
灵枝耸耸肩：“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相互争夺天机，若是连这种事都束手束脚，那也就没必要修仙了。”
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将这借花送佛的行为说得正当极了。
南妄嘴角抽搐着说道：“那，那就谢过五师妹了……”
灵枝又道：“最近北域的秘境不少，青云门也会派出不少弟子前去支援，四师兄若是在历练途中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尽管向宗门弟子求助呀。”
所谓的宗门弟子里，自然也包括真传弟子。
比起普通的内门弟子，真传弟子们才是攻略秘境的主力军。
唯一的问题在于——北域的秘境是有限的，能去秘籍历练的名额也是有限的，而她不一定抢得过她的师兄师姐们。
可恶。
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
南妄：“……”
说好的他一个人去历练呢？
到时候该不会遍地是熟人吧？
第087章 男主的消息
南妄出发的那天, 半个青云门的弟子都来送他。
之所以只有半个，因为青云大殿实在是站不下那么多人。
真传弟子都来了，各分宗长老也来得七七八八, 还有不少内门弟子以及南妄的小伙伴们, 大家都来为他践行。
南妄现在可算是青云门的知名人物了，几位真传都对他“另眼相看”是其一，其二则是他的通讯令牌确实做得不错。
修仙界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 哪家出了个炼丹天才、哪家出了个炼器能人, 很少能有瞒得住的。
南妄的通讯令牌造价便宜, 效果卓群, 比起又贵又不好用的信鸟实用许多, 自然能得到众人的青睐。
恐怕要不了多久，信鸟就会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上，取而代之的, 则是通讯令牌之父——南妄的名字将永远刻在每一块被青云门送去外宗的大型留影石上，名垂千古。
有这样的成就加身, 就算南妄的修为不怎么好看, 宗门的弟子们也愿意认同他。
和众人一一道别后, 南妄踩着一把朴素的下品灵剑，雄邹邹气昂昂地出发了。
他的储物袋里堆满了各种天材地宝、心法剑谱、灵剑法器以及他自己制作的符咒。
观天剑也躺在储物袋里，这把剑实在是太过显眼，如非必要情况，南妄并不准备用它。
青云门众人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储物袋根本装不下, 南妄足足带了三个储物袋, 才终于将众人的心意全都带在了身上。
除此之外，南妄还单独备了第四个贴身的储物袋, 只装符咒，不和别的东西放在一起，防止关键时刻用不出来。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傻钱多的修仙界二世祖，南妄一离开青云门的地界就换上了他杂役时期的衣服，灰扑扑的，又朴素又耐脏，正合适走南闯北。
别问为什么不在青云门里换，问就是拗不过师兄师姐们的拳拳关爱之心。
用大师姐的话来说，青云门的真传弟子服就是他最好的防御法器，谁要敢对他动手，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青云门的报复。
大师兄就更好了，直接给他安排了天宫一条龙服务，说是天宫在魔教也有据点，让他跟着天宫的行宫路线走，这样不仅到哪儿都有人罩着，还能享受温泉美酒歌舞表演样样俱全的豪华住宿。
这操作，知道的以为他是去历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度假的呢。
南妄作为一个现代人都知道溺子如杀子的道理，而这些残酷修仙界出来的师兄师姐们，却一个个都如同被父爱冲昏头脑的老父亲一般，毫无理智可言。
这些建议，南妄自然是一个都没采用，他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虽然他把外袍换成了杂役服，但是他的内衬里衣全都是上品法器级的法衣，能挡下金丹期全力一击的那种。
朴素归朴素，到底还是保命最重要。
这回去魔教，南妄没有联系他在合欢宗的联络人。
他直接通过传送阵踏入魔教所在的北域，边走边打听魔教最近的传闻，路过客栈便住下，做派就像一个偶然路过北域的散修。
还是个有点小钱的散修。
上一回踏足北域，是秘境开启在即，五师妹危在旦夕，他一分钟都不敢耽搁，整个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半点欣赏沿途风景的心思都没有。
这回就不同了，这回的他不仅有了自保能力，而且时间上也非常宽裕，大把大把可以浪费。
他的目的有三个，按照优先级来说，最优先的一个，是找地方磨炼自己制符和驱符的水平。
合欢宗的功法主要以双修为主，炼丹画阵为辅，在制符方面没有多少研究，并帮不上他多少，所有的魔界教派中，最擅制符的，除了天魔教之外，就是牧远谣的鬼尸教。
他准备先用大师姐的关系加入天魔教，学习一番后，再去鬼尸教二度进修。
当然了，二度进修只是顺便的，之所以要去鬼尸教，主要还是为了完成他的第二个目的——去见恭候他大驾的牧远谣。
牧远谣手中掌握着他的秘密，而且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关系到他的来处，也关系到他的归属。
即使知道危机重重，他也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当然了，在前往鬼尸教之前，他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保证自己在情况不对的时候有办法跑路。
要是实在跑不了路……就把大师姐她们摇来帮忙。
就算那牧远谣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青云门众真传手底下要了他的命。
虽然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是他对大师姐她们非常自信。
除了这两个目的之外，南妄此行还有一个附带的目的。
来都来了，那就顺便打听一下原著前期一直在隐匿在魔教中提升实力的男主——童彦的消息吧。
对于这个目的，南妄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打听得到最好，打听不到也无所谓。
《龙尊》这本书非常有意思，从男主和女主两条线展开，最后双线回归，融为一体，通过女主线揭露此界残酷真相的同时，再由男主封神登天，救世于水火之中。
全书的前期主要是女主在仙门中的剧情，而男主的剧情非常少，每次出场都是在捡漏，被读者们称之为“苟王”。
而现在，对于原著而言，依然处于“前期”，全天下除了南妄以外，无人能知道未来一统天下仙魔、成为仙魔共主的男人，叫做童彦。
南妄没有抱着多少打听到童彦消息的指望，不过前期的男主狡兔三窟，混迹于各个魔教中，其中就有天魔教的马甲。
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这回去天魔教，就能在类似青云门杂役弟子的人里，发现正一个受人欺负的男主。
要是运气还能再好一点，他还能在男主面前刷点好感度，混个脸熟，等到时候等男主联合牧远谣攻上青云门的时候，说不定他仰仗往日情分还能跪求男主放众人一条生路之类的……
虽说听上去有些理想化，但做人嘛，就是要有梦想，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实现了呢？
……南妄本来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他随便找了条路踏入天魔教的领地、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后、随便打听了一下后，他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
就在不久前，天魔教教主、魔尊佟东阳在不久前被人杀了。
而杀了佟东阳的那个人，就叫童彦。
据说，童彦在杀了前任教主后，以雷霆手段掌管天魔宗，令众魔俯首，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魔尊。
据说，童彦并非人族，而是半人半神之躯，早晚问鼎飞升上界，问鼎神座，只是他并非仙神，而是魔神，性格之变幻无端，手段之暴戾残忍，可止小儿夜啼。
据说，童彦对青云门恨之入骨，接手天魔宗后立刻开出高昂的悬赏令，一个青云门内门弟子的人头就能换十万上品灵石，若是真传弟子，更是从百万到千万不止……
一连串的据说，都把南妄听麻了。
什么原著剧情，根本不存在的。
那玩意早就被他蝴蝶得面目全非了，苟王都ooc成显眼包了。
……
“南妄南妄，你说过要给我做兔子吃的！我们快去买兔子。”
安诺拽着南妄的袖子，快步扯着他走。
到了北域，安诺也不再需要保持他的兔兔形态了。
修魔一途不论种族，是妖是人都有资格修魔，不像仙门的限制那么多。
行走在北域中的人，多的是头发颜色五彩缤纷、眼睛五颜六色，甚至头上长角、身后长尾巴的。
安诺这样的白发红眸小美人，放在北域里，就和漂亮的路人甲差不多，一般不会有人特地来关注。
不过，虽说安诺本身的模样没什么影响，但是他那浑身缠满的符咒还是令南妄有些忧心的。
都说魔教中人擅符术，若是除了他以外还有人能看见安诺身上的符咒，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以防万一，南妄把安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又给他剪了个刘海，戴了个轻薄的面纱，忙活了半天，总算是把安诺那一身的皮肤都给遮了起来。
南妄昨天半夜才找到客栈落脚，今天一大早就被安诺从客栈里拽了出来，走在路上一直在打哈欠。
按理说修仙之人有灵气护体，不会因为睡得晚了点就感到疲惫，但是，这里不是中原，这里是北域。
北域的环境里，灵气浓度远远小于魔气，对于南妄这样只学过调用灵气的炼气期修士而言，一旦他能动用的灵气少于丹田运转需要的基础灵气，就会因为灵气不足而陷入浑浑噩噩之中。
南妄随手往嘴里塞了一粒补气丹，丹药入口即化，几秒后，他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
在他学会调用魔气之前，他只能通过丹药补足丹田对灵气的渴求。
好消息是，他别的东西不多，丹药可太多了，完全可以当糖丸嚼着吃。
“那里有兔兔卖，我看见了！”
安诺发现了一个卖兔子的小摊，顿时兴奋了起来。
“好好好，买，这就买。”
南妄走到铺子前，友善地开口询问价钱：
“老板，兔子怎么卖？”
铺子老板斜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三块下品灵石一只，十块下品灵石三只。”
南妄：“……”
可还行。
第088章 什么叫出师不利啊
南妄心不在焉地隔着笼子逗兔兔。
心里想的还是“三块下品灵石一只, 十块下品灵石三只”的神奇价格。
铺子上售卖的兔兔是那种普通的肉兔，每一只都肥嘟嘟的，不如青云门的兔兔那么灵动, 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不过呆也有呆的好处, 怎么逗都不恼，自顾自地啃草料。
“我说你到底买不买啊？”
铺子老板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买，买。”
南妄忙不迭地掏出三块下品灵石：“买一只, 要那只蹬着腿挠耳朵的, 看着活泼。”
铺子老板从笼子里掏出了南妄看重的那只兔子, 啪的一下丢到砧板上：“要杀不？烧不烧？”
南妄眼前一亮：“要杀, 烧就不用了, 谢谢。”
果不其然，兔兔产业北域已经发展成了一条龙产业，从养殖到宰杀再到焚烧, 说不定在某些特殊场合里，人都可以不到, 兔兔到场就行了。
等铺子老板手起刀落地杀好兔子递给南妄, 南妄又掏出了三块下品灵石, 指着笼子里的另一只兔兔道：“再给我来一只，要这只耳朵竖着的。”
铺子老板奇怪地看了南妄一眼，但还是从笼子里取出了南妄挑中的兔兔，再次手起刀落。
接着，南妄又掏出了三块下品灵石。
“再来一只, 最后一只, 您随意给我挑只健康的就行。”
“？”
铺子老板品出不对来了：“不是, 你什么意思啊，寻开心呢, 一只一只买？”
南妄解释道：“我这样买三只兔子，就只用付九块下品灵石。”
而不是三块一只，十块三只。
安诺在一旁捧场道：“哇哦，你可真聪明呀。”
铺子老板回过味来了。
下一秒，他变了脸色，把刀往砧板上一拍，杀气腾腾道：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南妄倒也不害怕，就是有些奇怪：“也没有规定我不能一只一只买吧？”
安诺火上浇油道：“就是就是，明明是你自己笨，算不清价钱，我们好心教你，你还不领情。”
“呸！谁要你这穷鬼教！老子不赚你的钱！给老子滚！”
铺子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推了南妄一把。
南妄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我说你这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还突然动手了，我不就是纠正了你一个小小的数学错误嘛……”
话说到一半，南妄突然发现了不对。
他怎么听不见声音了？
下一秒，一阵妖风骤起，擦着南妄的耳际呼啸而过，将整个铺子腾空卷起，悬空半晌后，铺子重重地摔到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关着兔兔们的笼子摔得粉碎，兔兔们当场毙命，毫无例外。
南妄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见铺子老板的血糊糊的身体沿着废墟滑下来，血流了一地。
“卧槽，卧槽，卧槽……”
南妄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连后退。
“南妄！你没事吧？”
安诺几步跑到南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南妄怔怔道：“我没事，没事，有事的是老板啊，他他他还活着吗……”
他落脚的客栈就在天魔教脚下，来来往往四通八达，非常热闹。
而此刻，他身处集市，路上都是行人，两边是各种小摊贩和店铺。
南妄茫然无措地左右看了看。
左边的铺子完好无损，右边的铺子完好无损。
被吹飞出去的竟只有他面前的兔兔铺。
……这是什么操作？
龙、龙卷风还能定点投放的？
即使没有受到影响，周围的店铺和行人也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他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只看见不知所措的南妄，和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老板。
于是，无数谴责的目光投向南妄，仿佛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一般。
“怎么有人敢在这里犯事？”
“哪来的外人，真是不懂规矩。”
“当街动手，真是没素质。”
“动静这么大，马上天魔教的护法很来了。”
“啧啧啧，有好戏看喽……”
南妄迎着众人的口诛笔伐，百口莫辩：“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他边解释边从地上爬起来，刚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队踩着灵剑飞来的修士。
这群修士身上的道袍完全一样，周身魔气萦绕，想来就是路人们口中的天魔教护法。
护法们很快便落了地，其中几个走向一片狼藉的小铺，蹲下身试探铺子老板的鼻息，领头的则走到了南妄面前，语气不善道：
“你是哪儿来的修士？怎么进的城？不知道这里不能动手吗？”
南妄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干，我是个散修，在这儿的客栈落脚，今儿想出门买两只兔子，老板说三块一只十块三只，我就一只一只买，花九块灵石买了三只，谁知道他突然就生气了，还把我推走了……”
领头护法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三块一只、十块三只”的问题，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说道：
“不管怎么说，动手是你不对，跟我们走一趟吧。”
南妄欲哭无泪道：“大哥，我没动手，我真没动手，刚才突然刮过一阵妖风把铺子吹飞了，那妖风里全是魔气，我是从中原来的散修，我还没拜入魔教呢，我根本不会用魔气啊……”
安诺也帮腔道：“是真的，我作证，我们根本没动手，他是自己飞出去的！”
领头护法满脸写着不信：“你们是一起的，当然互相包庇，这儿就你一个生人，又和老板发生了口角，不是你是谁？”
“真的不是我！我就买个兔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真没必要动手啊！”
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南妄的辩驳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这里也没个摄像头什么的可以证明南妄的清白，如果只看现场的情况，南妄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上一秒和南妄发生口角的人，下一秒突然不动了，说不是他干的，谁信啊？
很快，试探老板的鼻息的护法匆匆走上前来，对领头护法说道：
“头儿，人断气了。”
领头护法立刻看向南妄，语气严肃地说道：“当街杀人，罪加一等。”
南妄：“……”
他这也太出师不利了吧！
连天魔教的大门都还没踏进去呢，就要铩羽而归了吗？
领头护法道：“老实点，跟我们走。”
南妄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要配合的样子。
而实际上，他的手上已经捏着三张符咒了。
神行符，接千里符，再接传送符。
转眼间就能把他送出八百里远。
刚来北域，水土不服，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他回去重整旗鼓，再来不迟！
“等、等。”
突然，一道怪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南妄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形象非常有特色的少年人。
少年身材矮小纤弱，黑发散在脑后，身上披着黑色大褂，眼睛上缠着黑色的纱布，浑身上下都漆黑一片，脸色惨白，看上去不怎么精神。
“恰好、路过，有、留影、石……可以一、观。”
少年说话时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也非常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只能通过缝隙出声。
“你是？”
南妄往少年的方向走了一步，那少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很害怕他似的。
南妄顿时不敢动了。
少年低着头说道：“我、路过……碰巧、随身带着……留影、石……”
领头护法走上前去，接过少年手中的留影石，一通操作。
很快，一幕从南妄身后的视角拍摄的画面在空中显现。
南妄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留影石面前欣赏了起来。
魔界的留影石居然可以记录视频！
要是能把这玩意带回青云门，他的便捷通讯计划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霎时间，南妄都顾不上自证清白的事了，心中只剩下如何将这种特殊的留影石批量进口到青云门。
有留影石作证，南妄的清白很快得到了证实。
从当时的画面来看，南妄当时后退了好几步，与那铺子已经隔得很远了，将铺子击飞的魔气是从南妄身后一侧传来的，显然不是南妄动的手。
眼见为实，而事实就是这么神奇。
护法们商量了一番，最后那领头的护法对南妄说道：
“确实不是你动的手，但这魔气来得蹊跷，我在这儿这么多年了，也未曾见过这样能一击就将人毙命的魔气，既然事情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还是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询问。”
“我靠！有完没完啊？”南妄都无语了：“这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赖着我啊？”
领头护法道：“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跟我们走。”
南妄在心中掂量了一下眼下的情况。
对方人太多，修为应该也不低，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大概率讨不了好。
但是跟他们走肯定也是不行的，他的身份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散修，要是不小心被查出问题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办，跑吗？
跑的话……好不容易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再跑，也太不划算了。
南妄时思索的时间里，领头护法也不催他，只是手中虚虚握拳，上下挥了挥。
这个动作让南妄醍醐灌顶。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上品灵石，塞进领头护法手里：
“我这初来乍到的，确实也不懂规矩，您看这回能不能放我一马，我也知道给大哥您惹麻烦了，这点灵石……就当是劳烦兄弟们的赔礼了。”
见到上品灵石，领头护法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念在你是初犯，这回就算了，你既然是散修，在这儿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巡视司找我。”
南妄从善如流道：“好好好，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一阵寒暄后，领头护法带着一众小弟转身离去。
南妄拍拍胸脯，松了好大一口气。
破财消灾，真是破财消灾啊。
出门在外，身上不备点灵石是真的不行啊。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诡异的魔气从好心少年的手中蹿出，贴着地面快速飞过，如有生命般钻入那领头护法的衣领。
第089章 望生
护法队一走, 围观的路人们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附近铺子里的老板也都各回各家继续做生意，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兄弟, 今日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啊！”
南妄小跑到好心人面前, 想要说点什么，却见那人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结结巴巴地说道：
“抱、抱歉, 在下、有眼疾, 如有、冒犯, 还望、见、见谅……”
“没没没, 不冒犯, 不冒犯。”
南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同情。
刚才他就有些察觉了，现在算是得到了证实。
好心人居然是个残疾人！
不仅看不见，就连说话也不对劲。
修仙界的残疾人非常少见, 因为大部分的疾病，哪怕是断手断脚这种的, 也有办法通过法术或是丹药来解决。
像是好心人这种情况, 大概率是因为囊中羞涩, 既买不起昂贵的丹药，又没有足够的灵石去找药修或是医修……
好心人自己都这么惨了，还能对他这个被冤枉的路人伸出援手。
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南妄在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感动之余，他还想到了躺在自己储物袋里的九转还魂丹。
一颗仙品九转还魂丹定能让好心人恢复健康, 重见光明！
虽说仙品九转还魂丹价值连城, 不该轻易送人, 但是，真善美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好心人他值得！
南妄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不知道兄弟贵姓？”
好心人先是腼腆地点了点头，随后迟疑片刻，清晰地说出一个名字来：
“钟望生，钟情、钟，盼望的望，生命的生。”
南妄道：“原来是钟兄，钟兄这名字取得可真好，望生望生，一听就寄予了美好的祝福，平平淡淡呢，充满生机，真不错，我喜欢。”
事实上，南妄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他确实有恭维的心思不假，但是他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好心人的名字取得很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比起“祝天阙”、“楚松屏”这种或是盛气凌人或是华而不实的名字，他确实更喜欢踏实本分、平安喜乐的名字，他给安诺的取名便是参照的这种观念。
平平安安，信守承诺。
可是，当南妄把这通自认为毫无问题的话说完后，钟望生突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张嘴发出了一通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某种幼兽痛苦的嘶鸣，把南妄吓得不轻。
“钟兄钟兄，你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慢慢说……”
南妄第一次和说话说不利索的人沟通，实在是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对方本就是说不清话的状态，再一急，更是什么也说不清了。
他急，南妄也急，急得满头大汗。
偏偏旁边还有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兔兔说着风凉话：“南妄南妄，这人怎么话都不会说呀，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南妄：“……”
钟望生本来还没把注意力放在南妄身边的白发少年身上，和安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屎一样。
从南妄的视角看过去，钟望生本就雪白一片的脸色更加苍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喉咙里不断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仿佛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南妄都快被吓哭了：“钟兄说真的你没事吧，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我这儿有丹药，或许能让你的情况好转一点……”
钟望生摇摇头拒绝南妄的好意，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似的石板，片刻后，那石板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让您见笑了，我，我说话不利索，但我可以用心声外显的来和您沟通。】
南妄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好好好，这太好了，太好了……对了，你别对我用尊称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以兄弟相称就行，我叫南妄，南方的南，妄是呃……枉费的枉，南枉。”
之所以用假名，并非他信不过钟望生，而是因为北域有不少魔教门派都与青云门敌对，尤其是这天魔教的新任教主童彦……以前他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弟子，自然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但现在，他是青云门的第四真传，万一北域有人听过他的名字，那就糟糕了。
出门在外的，总是小心一点好。
他这假名取得也不刻意，还是一样的读音，就是语调不同，既突出一个假得坦坦荡荡，又不用担心安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暴露他的身份。
话说钟望生这心声外显的秘技可真是厉害，他的留影令牌现在还只能手写，要是能将这种便利的法诀发展成语音输入就好了……
这种高级的东西靠他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了，必须得他们青云门的法神出手！
二师兄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南妄这一想岔的功夫，石板上又出现了一行小字：
【我出身卑微，怎么敢与您兄弟相称呢……】
南妄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杂役服，纳闷道：“你这话就说得我不明白了，我难道看上去出身就很高贵吗？而且修士向来以修为论高低，哪有看出身的……我天赋一般，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长进，说不定你的修为还比我高不少呢！”
钟望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的嘴唇颤动了许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让石板上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
“好好好，这才对嘛。”
南妄终于满意了。
“说起来，怎么我刚才提到你的名字，你那么激动啊，我这也是刚认识你，要是我说错了什么冒犯了你，你可一定要指出来啊……”
钟望生勉强地笑了两声，片刻后，石板上出现了一大段字。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亚父……我的名字是亚父为我取的，他是……他也像您一样，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名字，我还在……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一出生就被生父抛弃，是我的亚父将我捡走，一手将我带大，亚父为我取名叫望生，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的亚父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很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翻译的时候心声会出现差错，石板上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模糊，上下句也有些接不上。
好在南妄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能看懂就行。
不得不说，这位好心人的身世实在是太凄苦了，看得南妄恨不得立刻把九转还魂丹掏出来给他治病。
好在南妄理智尚在，知道当街掏出仙丹的下场，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南妄道：“我们也别在这干站着了，赶紧找个地方坐下吧，对了，我的客栈离这儿不远，要是钟兄不嫌弃……”
【荣幸至极。】
“好好好，走吧走吧，去我那儿聊。”
南妄走出去了两步，突然回过了头，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一片狼籍，店铺老板的尸身自然是被护法队带走了，但是那破碎的笼子残骸和几十只被摔死的兔兔却依然留在原地。
南妄的眼睛落在兔兔们身上挪都挪不动，嘴上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这儿人来人往的，就这么堆着，不太合适吧……”
钟望生的石板上很快出现一行字：
【南兄不用担心，市集有统一的管理方，很快就有人来收拾了。】
南妄舔舔嘴唇：“那这些兔兔，是没人要了吗？”
【管理方会烧的。】
“那多麻烦他们啊，既然如此，我就帮他们把兔兔带走吧……”
南妄一边说着，一边高兴地打开储物袋去装兔子了。
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那块上品灵石真是没白花，换来这么多兔子，也算是公平交易了。
麻辣兔头，红烧兔肉，冷吃兔，泡椒兔丁，干锅兔肉……
南妄撸起袖子，蹲下身，挑挑捡捡地从木屑中选出尚且完整的兔兔，看到摔得血肉模糊的兔子时，还会惋惜地叹息两声。
钟望生远远地看着南妄的动作，目光中满是晦涩。
片刻后，他强行按耐下心中的厌恶之情，往前走了两步，走入了兔兔堆中。
“我来、来帮、你。”
“别别别，没事，我很快就好了。”
南妄哪儿敢让钟望生干活啊，就他那走一步喘三回的虚弱样，还是乖乖在一边等着吃现成的吧。
“哦，对了，我问一句，你能吃兔子吗？”
钟望生一愣。
吃？
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
“自，自然。”
“好嘞，你就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借客栈的厨房一用，保证让你满意！”
钟望生：“？”
不解的目光在南妄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化作了浓浓的的怀念。
他遥遥地看着南妄，像是在看他曾经的故人。
只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过蹦蹦跳跳地在南妄旁边惹麻烦的安诺，所有的怀念和欣喜瞬间便化作浓浓的恨意，似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隔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纱布，正常人眼中的画面在他面前是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即便如此，唯有一样东西，他依然能看见，他永远能看见。
那不论叶诳如何转生、如何逃窜，都永远不会消失，永远不会褪色的——
血咒。
他们一族至深、至恨的诅咒。
第090章 一个恋爱脑的故事
南妄捡走了能用的兔兔们, 带着钟望生回到了客栈。
他把钟望生留在房间里，自己则揣着安诺跑去了后厨。
钟望生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突然站起了身, 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一道满是血腥气的魔气从大开的窗口飞入, 钟望生一抬手，那道魔气便钻入他的手心。
随着魔气一起落入他手中的，是一块染血的上品灵石。
如果南妄还在这里, 他会发现, 这块上品灵石, 正是他刚才送出去的那块。
魔气入体的瞬间, 钟望生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 痛苦凝成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钟望生掏出一把珍贵的丹药塞入口中, 也不管效果如何，囫囵给咽了下去。
在大量仙丹的作用下, 他的气息逐渐平稳, 脸色也渐渐红润。
几乎在他调整好状态的下一瞬,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
南妄捧着一大锅香气扑鼻的麻辣香锅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算你有口福，我刚才差点被客栈的大厨拉着拜师，我这一手绝活，谁来都得说一句惊为天人！”
钟望生腼腆地笑笑，虽不明所以当还是配合地坐下了。
南妄把锅放到桌上, 从安诺手上接过三只大碗, 兴致勃勃地开始布菜。
手上在忙碌, 嘴上他也没闲着：
“到最后也没懂那妖风到底是哪儿来的，若说是老板的仇人吧, 杀老板就行了，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兔子呢，好好的兔子，都给糟蹋了。”
“南、南兄……”
钟望正的石板上出现一行小字：
【南兄，我知你怜爱兔族，但在魔界，维护兔族隐患颇多……】
石板上的字突然停了。
因为南妄布完了菜，迫不及待地挑了快大肉塞到嘴里，听见声音抬起头，嘴里叼着半只浓油赤酱的兔头。
钟望生与兔头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
说好的维护兔族呢？
这就是南妄维护兔族的方式吗？
南妄道：“你怎么不吃啊？我之前问过你，你不是说你吃兔肉的吗？”
钟望生僵硬地点了点头。
“吃、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视线转了个方向，落在白发红眸的安诺身上。
进了客栈后，安诺摘下了他的面纱，露出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来。
没了面纱的遮挡，他那皮肤上的血咒看上去更加显眼，更加刺目，更加叫人——恨意滔天。
而此刻，令钟望生恨得牙痒痒的安诺正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捧着一条兔兔腿啃地满嘴是油。
钟望生：“……”
画面有点离奇，他不是很理解。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过吧，这是我朋友安诺，我们一路结伴修行，相伴左右，嘿嘿。”
南妄发现钟望生一直在看安诺，于是便热情地把安诺介绍给他认识。
安诺应付地点了下头，随后继续把脑袋埋在碗里啃兔腿。
咔哧咔哧咔哧。
钟望生嘴角抽了抽，微不可闻地啧了声。
“你快吃啊，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妄拿起筷子，敲敲钟望生面前的碗。
“好。”
钟望生动作优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在南妄期待的目光中放入口中。
……不难吃。
就是一想到这只兔子的肉，他就无论如何都升不起享受美食的心思。
而且，就算这不是兔子肉，他也无法准确地尝出味道来。
因为那个用于分辨味道的器官——他的舌头，早就已经不在他的嘴里了。
现在的他只能依靠灵气与魔气来起到辨别气味的作用，而这种做法，存在一定的误差，而且识别出来的数据，与真实尝到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吃兔肉吃得热火朝天的南妄和安诺，钟望生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虽然尝不出味道，但钟望生还是机械地进行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他不想让南妄失望。
很快，三人便分食完了一大锅麻辣香兔。
南妄摸着鼓鼓的肚子，餍足道：“兔子的数量还挺多的，我这一顿也烧不完，过两天再继续吃！”
钟望生勉强地笑笑，举起石板：
【南兄很喜欢吃兔子吗？】
南妄道：“我倒是一般，主要是糯糯想吃，来糯糯，说句话。”
撑到躺在南妄大腿上揉肚肚的安诺闻言举起一只纤细的手，做出一个翘大拇指的动作来代替回话。
南妄笑了一声，随即伸手在安诺脸颊上弹了弹：“你看你是不是又胖了点？让你这么能吃，这一锅兔兔你一个人就吃了半锅。”
安诺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南妄的大腿里，不让南妄弹他的脸。
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看得钟望生眼底一片猩红。
南妄和安诺打闹了一会儿，见安诺吃饱喝足后闭上了眼，也就不再打搅他，而是和钟望生聊了起来：
“钟兄，我从中原一路游历过来，想要加入天魔教以求突破的契机，能在此地遇上钟兄，也是缘分使然，不知钟兄是从哪儿来的，是否有门派？”
钟望生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在下本是的碧水教的修士，但就在前不久，碧水教被天魔教灭门了……】
南妄道：“哎呦，那你这是……来找天魔教报仇的？”
钟望生再次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我想要加入天魔教寻求庇护，期望日后再也不用过这般朝不保夕的日子。】
南妄：“……”
真不愧是修仙界啊，一切以实力优先。
实力强的欺负实力弱的，没有人会提出质疑，能提出质疑的，都已经不存在了。
南妄干笑两声：“那太好了，看来我们的目的相同，日后便可结伴而行了。”
钟望生点点头。
【我宗门已经有不少师兄弟已经加入了天魔教，想来日后也能照应下我们。】
“那太好了，对了！”
南妄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瓷瓶来：
“我这儿有一粒奇丹，可治百病，我观钟兄身体抱恙，或许能用得上这枚丹药，也算是回报钟兄的留影石之恩了。”
“这、这怎么、怎么可以……”
钟望生努力推拒着南妄的瓷瓶，不愿收下南妄的好意，手中的石板上也不断跳出字来。
【我的情况并非丹药可以治愈，我已经试过无数种丹药了，这丹药给了我也是白费，还是南兄你自己留着吧。】
“哎呀，钟兄你收着就是了，有没有用等用过了再说嘛。”
虽然钟望生都这么说了，但南妄依然对二师兄的九转还魂丹非常有自信。
普通的丹药治不好的病，不代表二师兄的丹药治不好嘛。
而且他这可是仙品九转还魂丹，普通的修士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样的东西，自然也无从得知九转还魂丹到底有多厉害。
【既然如此，便谢过南兄了……】
钟望生被迫接过南妄的好意，但却没有服用九转还魂丹的意思。
他就连瓷瓶都没有打开，而是郑重其事地将瓷瓶连带瓷瓶中的丹药一起收入了储物袋。
他的目光落在笑得有些傻的南妄身上，犹豫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我给南兄，讲，讲个故、故事，作为回、回报。”
南妄：“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钟望生举起石板。
【这是我……我朋友，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曾是……天地共主。】
南妄：“哦，牛逼啊！”
他还以为旅途见闻呢，没想到是民间话本。
话本好啊，他最喜欢话本了，在他还在青云门扫地的时期里，民间话本就为他枯燥的修仙生涯增添了不少乐趣。
在南妄期待的目光中，钟望生的石板上蹦字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号令天下仙魔，令众生俯首，他是万物生灵讨好的对象，兵器不可伤他，法术被他玩弄于鼓掌，谎言无法瞒过他，他出生便是神祇，家财万贯，举世无双，他本可以肆意妄为一生，可是他……遇到了一个骗子。】
【那个骗子欺骗他，利用他，给他希望又将希望收回，最终，他爱上了那个骗子，并被骗子骗走了一切。】
“我去，这就是个恋爱脑啊！”
南妄高呼道。
石板上的字停了。
钟望生怔怔地看着南妄：“何、何为、恋爱、爱脑？”
南妄解释道：“恋爱脑就是会为了爱情当舔狗或者倒贴的那种人，不管身世背景怎样，但凡染上恋爱脑，那基本就完蛋了，恋爱脑的结局一般都不太好，故事的主人公最后怎么样了啊？是被骗走了所有的钱，流落街头了吗？”
听这前情提要，主人公本身的条件确实过硬，就算一时蹉跎，日后也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这很符合龙傲天话本的逻辑，看来接下来就是歪嘴龙王强势归来的戏码了……
自诩对话本的套路非常熟悉的南妄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接下来的剧情，却见钟望生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死在骗子手中，神魂被剥离，连同尸身一起被炼成六件神器，助那骗子……得道飞升。】
南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