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大空的微笑
随着与谢野晶子的最后“一棒”挥下, 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的菲茨杰拉德总算进入了“濒死”状态，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陷入了深度昏迷。
打出了一身汗的女医生在港口Mafia众人畏惧的目光下用穿着尖头高跟鞋的脚狠狠踹上男人的关键部位，于一片抽吸声中心满意足的再度发动异能“请君勿死”。不过一秒, 马上就要咽气的菲茨杰拉德瞬间满血复活, 只有肌肉还在下意识的颤抖，证明了男人之前经历过怎样非人的痛苦。
“呼……舒服多了。”与谢野晶子随手扔了手中的枪，朝着纲吉露出了一个舒爽得微笑：“港口Mafia的首领, 我可以回去了吧？啊对了, 你的委托已经完成，记得打款哦。我可看上了好几款新鞋和口红呢。”
“好、好的……”同为男性的少年首领擦去额角的虚汗：“与谢野小姐可以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朝着东方看去——只见已经被港口Mafia封锁的区域外，快速的行来十数辆高级轿车。为首的黑色车辆挂着的标志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在畅通无阻的行使至远处时, 碍于废墟的阻碍, 车上的人只能下来, 步行到纲吉的面前。
随着衣着庄重的为首之人现身，与谢野晶子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非常感谢您, 泽田首领，您再次让这座美丽的城市免于被恶徒摧毁。”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朝着少年首领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他对着比他小几十岁的超越者用着敬语，仿佛没有察觉出与谢野晶子的敌意，朝着她露出了如同长辈般的慈爱微笑：“也感谢您救出了武装侦探社的人, 破坏了组合的计划。”
与谢野晶子毫不留情地冷笑道：“别在那里装好人了，我可不信组合的行动没有你的暗中授意。”
“这话就严重了。只是异能特务科身为国家机关，组合领导者持有合法的外交令, 我们实在难办，这一点还请贵社多多体谅。期间给贵社造成的损失, 异能特务科会好好与社长进行协商的。”
种田长官脸不红心不跳，诚恳的表情丝毫不似作伪。随后又打量起一片狼藉的周围，最后将目光转移到站在纲吉身后半步的迪卢木多身上，露出了适当的赞叹：“泽田首领所召唤的异界之人果然厉害，不仅一剑将‘白鲸’那样的庞然大物毁掉，还能对这片大地造成宛如被重力肆虐过的效果，不愧是我国唯一的超越者。”
——他在威胁。
纲吉没有说话。
事实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即使过了半年之久，依旧有不少人怀疑魏尔伦还活着，毕竟暗杀王是那样强大，体内还隐藏着神明。而对于十分了解森鸥外的贪婪本性与太宰治的计谋手段的种田山头火而言，他完全不相信这两个港口Mafia的脑力派会放过如此珍贵的战力，更不相信身为魏尔伦曾经搭档的兰波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过去的挚友死在面前。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就和最后撤离的欧洲联合审查会的人一样，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正面与泽田纲吉对上——立于世界顶端的领导者们可以不在意少年首领强大的“异能”，却无法无视那可以召唤神造兵器、将时空洞穿的神秘力量。
而两者结合，便造就了眼前这个璀璨光辉、没有一个国家能忽视的泽田纲吉。
所以他们退让了，放弃了继续追查这个让两国蒙受奇耻大辱的暗杀王。所以日本官方退让了，毕竟从某方面来讲，本来一个超越者都没有的本国，继泽田纲吉与阿蒂尔·兰波之后，再能得到第三个超越者，是稳赚不陪的事情。
但是，无论再如何默认，这都是绝不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一旦拿上了明面，即便欧洲那边本意不欲继续追究，但碍于皇室与国家的尊严，他们都必须征讨魏尔伦，哪怕会与少年首领为敌。
他们固然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灾难推到与魏尔伦同源的中原中也身上，但是所有人都清楚，无论是能量的残留也好，赭发少年的出现时间也好，都是经不起细查的。
种田长官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越发冰冷的杀意，笑着对面前的少年首领道：“菲茨杰拉德作为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就由异能特务科接下了。”
太宰治嬉笑着道：“呀……如果我们拒绝呢？”
随着搭档的否定，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扔掉了头上的帽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摘下了代表了自我约束的手套。他动作故意放的十分缓慢，简直就像是钝刀一样，缓缓切割着知晓他身世的知情人的心灵。
兰波也抬起了手，只要一个响指，可以支配内部物理法则的金色异空间就会再度笼罩这片封闭区，即便中原中也开启“污浊”无差别攻击，在摧毁所有魏尔伦残留的证据前，他都能最大程度保住在场众人的性命。
种田长官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如果事情有的选，异能特务科、或者说背后的官方也并不想与泽田纲吉产生冲突。但菲茨杰拉德的手中掌握着对太多人不利的证据，他就是本次“死而复生”事件的最大证人，没有人愿意看到他落入那个狡诈的森鸥外手中。
从另一个方面讲，港口Mafia的势力太强大了，若不是因为帕拉塞尔苏斯和菲茨杰拉德搅动了横滨的风云，恐怕就连关西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若是继续放任其吞并组合，掌握北美市场，那对于官方而言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值得庆幸的是，少年首领是一个随和正直喜欢和平的人，绝不会让二者之间走上开战的绝地。
在这片刺骨的杀意中，虽然种田长官自信对方不会杀人灭口，但跟随他而来的异能特务科众人已经下意识将手放在了武器上。不过打破这片沉寂的却不是种田长官或“黑色恶魔”太宰治，也不是没有开口的少年首领，而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如同薄雾般神秘俊美的男子发出了笑语：“纲吉君，请你不要在意，我想这只是种田君和你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回去后会好好教育他的。”
种田长官将目光转移到了擅自从京都偷跑回来的白麒麟身上，虽然是他名义上的下属，但这个麻烦的国家财宝从来都不知晓“听话”两个字怎么写，又因为其多方面的重要性与优越的家世让人无可奈何。他早就习惯了对方偏到少年首领身上的心，也习惯了他对自己的阴阳怪气，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被羞辱，而是反复斟酌着涩泽龙彦这份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的上级的话。
突然，这个面对着无数杀意也始终淡定自若的男人面色大变，而就像是回应着心里的惊涛骇浪，他怀中的电话响了。
他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涩泽龙彦，却只得到了对方嘲讽的问：“种田君为什么不先接电话？”
种田山头火深呼几口气，最后只能将手探入怀中，接起了自己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极其不幸的事情，不幸的甚至让这个城府颇深的男人表情失控，露出了狰狞的怒意。但是官场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沉默地听完对面的话语，用无比凝重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回复：“在下……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种田山头火力道大的甚至捏断了手中翻盖的手机，他近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不在港口Mafia的众人失态，寒声对涩泽龙彦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涩泽龙彦冷淡地说：“真是愚蠢，京都可是我的主场。”
“难道涩泽家——”
种田山头火颓然一笑，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他们为了从西方国家的视线中“保护”他们珍贵的战略武器，也为了断绝男人与泽田纲吉过分亲密的联系，将人送到京都是最好的选择，却万万没料到对方棋高一着，居然连涩泽本家都跟着反水……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掉进了白麒麟的陷阱中。
感受到纲吉好奇的目光，原本如同晨雾般冰冷的涩泽龙彦勾起了微笑，对着他心爱的少年首领解释：“在温泉旅馆中我说过的啊，纲吉君，无论你选择哪边，作为你选择救我的奖励，我都一定会给予你太宰君也无能为力的东西，让你的未来沐浴在你所爱的阳光之下。”
“种田‘副官’君，本次中原君所‘造成’的灾难，我命令你率领异能特务科全力配合港口Mafia善后，不要给市民造成更多困扰。当然，作为纲吉君拯救了横滨市的奖励，‘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的处置权也归于你的手中，这毕竟只是你们两方公司的私人恩怨，不是吗？”
涩泽龙彦语调轻缓惬意，笑着为一切画下句号：“我以异能特务科的新任长官‘涩泽龙彦’之名向你保证。”
纲吉：“………………”感觉被秀了一脸，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默默地，向着对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
……………………
在留下纪德所率领的首领直属部队善后之后，纲吉与新上任的异能特务科长官涩泽龙彦告别，一行人带着昏迷过去的菲茨杰拉德顺利的回到了港口Mafia。
里包恩直奔顶层的代理首领办公室，并拒绝了任何人的陪同与干涉，直言要与森鸥外一对一面谈。森鸥外倒是有心想要拒绝，努力将话题朝着新来的太宰治二号身上转移，但里包恩哪里能让他如愿？
等的不耐烦的小婴儿直接飞起一脚，以完全不符合现实的可怕力量将森鸥外整个人踹进了代理首领办公室，随即反手关门，将其他人全都阻挡在门外。
在关门的最后一秒，少年首领甚至听到了森鸥外的悲鸣与爱丽丝的尖叫声。
纲吉：“………………”
隔音良好的大门阻绝了所有声音的传出，站在门口负责保护代理首领安全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艰难地朝着面前的少年首领询问：“我们……”
“不要多管闲事哦，这可是纲君的‘老师’之间的对决呢。”太宰治摆摆手：“走吧纲君，不是还要安排两位新客人的住所吗？”
首领太宰笑了笑没说话，到是纲吉身后高大的枪之骑士挑起眉，冷笑道：“真是敢说啊，我可是纲殿下最忠诚的左右手，你竟然用客人二字来侮辱我？”
“我可是柔弱的脑力派，如果想打架去找旁边的小蛞蝓吧。”太宰治一边拥着纲吉往电梯走，一边故意煽风点火：“不过说起来，纲君所在的楼层就剩下最后一间空房间了，呀~真是苦恼呢……”
迪卢木多动作一顿，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侧的首领太宰身上。
首领太宰并没有看他，而是微微低着头。他身上还有着狭间造成的伤口，精致的脸蛋因为纲吉的重击越大肿大，再配合他低垂的眉眼，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纲君不用担心我，我住到外边去就好，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想要杀我了。嘛……毕竟有两个‘太宰治’出现，会给纲君带来麻烦的吧？即便是在这个世界，‘太宰治’这种生物，也依旧不受欢迎呢。”
“别、别这么说——”
中原中也终于可以问出心里的疑问：“纲，这家伙……这个大了几号的青花鱼到底是……”
一个他就已经很痛苦了，再来一个，他觉得要不是顾虑着伙伴的事情，他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额……太宰君、这位太宰君是另一个世界成为了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君，那边的中也还是他的下属呢。”
“哈？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么倒霉的吗？估计不止一次想要直接掐死这个混蛋吧？”中原中也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嫌恶道：“喂，你这家伙不好好呆在自己的世界，跟着纲乱跑什么。他和你没关系吧？”
纲吉连忙把自己前往狭间参加圣杯战争，并且布克选择了过去的费奥多尔作为他的从者，又意外去了首领太宰的世界，对方可以利用“书”看到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事情简化了说了出来，末了有些难过道：“太宰君将一切托付给敦君和芥川之后……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中原中也拉着帽檐，烦躁的啧了一声，嘟囔道：“另一个世界的我还要负责收拾这家伙的烂摊子，也真是可怜。”但到底没开始那么抗拒了。
首领太宰轻轻笑了起来。
太宰治在迪卢木多不悦的目光中，如同没骨头一样趴在了挚友的背上，用调笑的口吻说：“对纲君来说，究竟谁才是你最喜欢的‘太宰君’呢？”
纲吉：“……”好死亡的问题。
他想要看他鸢色眼睛的朋友的表情，但是对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耳朵，他看不到。
说闹间，一行五人已经来到了下层的首领室，守在门口的两名哈桑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正中的言峰绮礼。黑衣神父仿佛一个真正的管家，朝着归来的少年首领行了一个礼，淡淡道：“恭喜你，纲吉大人，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前路。”
虽然完全没从言峰绮礼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什么喜悦的情绪，但深谙对方性格的纲吉还是赶紧小心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准备迎接对方的大招。果不其然，这位有着恶劣嗜好的神父紧接着说：“纲吉大人，最后一间空房间已经收拾好，就是不知道你打算让哪一位居住呢？”
纲吉：“………………”绮礼先生！！！！
首领太宰：“当然是我出去——”
“绮礼先生！麻烦你将我的游戏室整理一下，改成给迪卢木多的房间。”纲吉瞬间福至心灵，立刻义正言辞：“之前我就觉得游戏室离我的卧房太近容易让我分心，正好借此把它们转移到楼下的公共休息室去吧。”
说是公共休息室，其实主要是供给越来越多的干部与其直属部下，避免他们在首领层活动不开，专门在魏尔伦破坏事件后开辟出来的活动空间。里面甚至还有设施齐全的专业厨房，专门用于自诩为“姐姐”的某哈桑在深夜给亲爱的首领弟弟做夜宵和点心用。
直到此刻，言峰绮礼冷硬的面庞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遵命。”
迪卢木多从刚才开始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言峰绮礼这个曾经的敌人，对于这个给他们主仆二人添了不知多少麻烦的罪魁祸首，枪之骑士完全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如果不是少年首领的坚持，他更偏向在圣杯世界就直接用宝具将对方削成人棍沉入大海：“言峰绮礼，别以为我没听出你的挑拨离间。再敢让纲殿下为难，我就让你尝尝被红蔷薇洞穿的痛楚。”
“没没没关系的！迪卢木多我没介意，真的真的，绮礼先生很照顾我的。”纲吉连连解释，只觉得汗都把后背浸湿了，赶紧转移话题：“那、那个，房间，对，房间——因为有的时候忙起来会到半夜，所以专门准备了房间，你们可以直接睡在这层。说是房间，其实面积很大的，毕竟这一层都是专属我的嘛。啊当然外面也会专门准备房产给你们，你们也可以自己购置，身份会准备好的。想住哪里都是自由，没有任何限制。唔……不过太宰君还是要准备一个护卫才行……”
枪之骑士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欣然接受主人的恩赐。首领太宰也点头应是，非常配合。然而纲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有人不安分了：“唉……纲君，你还没回答我，究竟谁才是你最喜欢的‘太宰君’呢？”
纲吉：“………………”
中原中也看不下去，正准备用武力让这个挑事的混蛋闭嘴，就见他的伙伴突然情商上线，提议道：“那……我可以叫你‘治君’吗？”
“…………”
【真是的，明明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做什么拐弯抹角的……】
不过，如果能直白的说出心里的话，他也就不是太宰治了吧？
或许是太宰治别扭地转过头不看他的样子太有意思，纲吉反而没有什么羞涩的感觉。他扬起大大的笑脸，用轻松的语气说：“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都这么熟了，叫你的名字也不算冒犯吧？”
太宰治状似随意道：“纲君可是首领，作为部下，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叫你治君，叫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君为太宰君！”纲吉笑眯眯道：“那么治君，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太宰治一顿，心中汹涌的几乎要让他的血液也沸腾起来的热意都无法压制住背后升起的寒冷。他机械式的转过头，看到了笑容真挚、真挚的实在有些过了头的挚友：“纲……纲君？”
这一刻，原本站在纲吉身边的首领太宰、中原中也和迪卢木多默契的退后三步，远离“战场”。
少年首领笑着说：“你不生气的话，就该轮到我生气了。”
“纲、纲君——”
“阿纲。”首领太宰不知何时转变了称呼，在后方笑眯眯地说：“悄悄告诉你哦，他联合了魔人费奥多尔，了解了你的‘未来’，除了来到我的世界是一场意外，其余的全部都在他的计划中哦。”
这一刻，被一句话点醒、串通了事情始末的中原中也都抽了抽嘴角，离首领太宰更远一些。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纲吉的笑容缓缓从脸上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挚友：“我可以原谅治君很多很多事情，甚至可以接受你想要支配我的人生，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为我寻找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是，你竟然和大家一起围攻我的老师，如果来的不是里包恩，或许——”
——或许他能看到的，只有曾经的同伴们冰冷的尸体，甚至……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次，我不会和以前一样轻易的原谅你。”
他停止了这可怕的想象，胸口中的火焰因幻想而节节攀升，恐惧与愤怒互相交织，下意识仿照着中原中也的动作捏响了指骨。他的额头燃起了金橘色的美丽火焰，无比冷漠地对着面前冷汗直流的太宰治说：“你准备好接受我的怒火了吗，治君。”
“纲君，纲君你听我解——啊啊啊啊啊！！”
……
…………
等兰波和魏尔伦从地下密道来到首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半人满脸挂彩的凄凉景象。
森鸥外、尾崎红叶、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四人比他们快一步过来，令人惊讶的是，除了尾崎红叶，另外三个无一例外不是鼻青脸肿。
尾崎红叶坐守港口Mafia没有出动，自然不会受伤；言峰绮礼事不关己，活动范围没有超过这层楼；中原中也虽然解决了一大群人，但他的敌人都没有伤他的能力；迪卢木多出场就直接开宝具一剑毁了“白鲸”，身上唯一的尘埃还是向自己的主人跪地时沾的。
除了上述四人，另外包括他们敬爱的少年首领在内的八个，全员挂彩。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是被中原中也教训了，两个年纪最小的可怜吧唧地缩在房间的两个角落，尚且处于自己居然被一招K.O.的悲伤氛围中没回过神。
兰波虽然只负责关人，从始至终没有下场，但里包恩是何等强大，他难以避免的也在流弹中受了些轻伤。
魏尔伦作为之前那场围剿战斗的主力，被里包恩的急速射击逼得险些开启“兽性”，自然一身是血，俊美绝伦的脸上都有好几道口子。
纲吉在狭间中受到混乱的能量压迫，肺腑被压得直接吐血，就连耳膜都受到些许损伤，脖子此时还有血痕。
首领太宰在狭间中同样受了伤，又被纲吉一顿胖揍，众人有目共睹，倒也不意外他随着时间的流逝肿的更加夸张的脸蛋，严重到魂不守舍的芥川龙之介都没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太宰先生”。
上述几人的伤势依次递增，而最严重的两位——
魏尔伦紧皱眉头，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森鸥外的右腿和左臂全都被折断了，甚至他的呼吸十分小心缓慢，只怕肋骨也断了两根，但应该没伤到内脏。除了身体，他的脸虽然还没肿起来，但整张脸都青一块紫一块，原本半长的头发已经短的甚至扎不起来……
暗杀王疑惑地问：“敌袭？”
港口Mafia的防御摆在那里，除了他这种可以出入英国皇家圣域如入无人之境的暗杀王，魏尔伦甚至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能力，可以绕过尾崎红叶与百貌哈桑，不触发任何警报的将身为代理首领的森鸥外打成这副模样。
森鸥外冷漠的笑了笑，牵动嘴角伤口，登时痛的到抽一口凉气，又接连触发了身上的伤口，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男人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对少年首领的激进试炼，让他所面临的最凄惨的报复，既不是被人套麻袋挂上避雷针，也不是被超级弟控捏断脖颈后割喉，而是来自异世界的家庭教师如同狂风暴雨般使他毫无还手之力的物理“交流”。
兰波看向另一边脸同样肿的看不出原样的鸢眼少年，要不是对方的衣着，他一时间还真不好辨认：“太宰君……？”
太宰治冷漠无情。
兰波：“……”
曾经的王牌谍报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而同样心有所感的魏尔伦也转过头与他面面相觑，均是紧张的连呼吸都放缓了。
中原中也看着他们，不再流浪的北欧神明在回来的路上就做好了面临亲爱弟弟怒火的准备，却不料赭发少年只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冷笑。
魏尔伦：“……”
打断二人思路的，是纲吉的拍掌声。
见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额头还燃烧着金橘色火焰的少年首领先是详细的重新讲述了自己这三天的所见所闻，介绍了首领太宰的身份与未来留在港口Mafia任职的决定，然后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来说一下我对大家的处罚。”
“………………”
“中也，事情处理完后，麻烦你通知纪德他们，暂时停止他们直属部队的职务，横滨这个月内的下水道清洁工作，全权由他们负责。”
中原中也：“……好。”和被敬爱的首领停职一个月相比，打扫下水道简直微不足道……
“红叶，你今年剩余的工资以及年末的年终奖全部充公。”
存款并不丰腴的爱美女性：“要不首领你也打妾身一顿出气吧……”就别压缩她可怜的钱包了。
“森先生，即便卧病在床，也请不要忘记任何一份工作。”
森鸥外：“……”魔鬼！还他曾经的小天使！
“治君，我决定让织田作成为太宰君的副官，以及今后由太宰君来总负责港口Mafia的情报管理工作，记得让坂口去他那里报道。”
太宰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等、等等——嘶——”脸痛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首领太宰朝着另一个自己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两张猪头脸隔着茶几，冷漠相对，黑泥泛滥。
“保尔，从今天起，不允许你接近我和中也三米内。”
魏尔伦瞬间崩溃了：“叫哥哥！还有开什么玩笑！纲吉，这也太——”
“阿蒂尔。”
“是！”
看到少年首领凭借对众人的了解以及超直感作弊，无比精准地砍到了众人大动脉上，在被点名的瞬间，兰波下意识的乖巧应声。
魏尔伦还在喋喋不休：“纲吉，你打我一顿好了，放心，哥哥绝不反抗，也不会动用异能，打到你开心——”
纲吉丝毫不为所动，心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酷：“阿蒂尔，你负责看管他。”
看着冷漠无情的高傲人设已经快崩完的挚友，兰波一想到未来他会面临什么就觉得双眼发黑：“是……”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发出了悲痛的呻||吟：“纲吉君，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出气，给我换个惩罚吧。”
纲吉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脸紧张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身上，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澄澈眼眸含着浅淡的笑意，轻声道：“不用难过，芥川，敦，这次的失败不是你们的错，毕竟对手可是我们的王牌……在另一个世界，我看到了‘未来’的你们，你们都很了不起。”
芥川龙之介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涌起了红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的决心。倒是墙角另一头的小老虎开心到原地起飞，悲伤之情一扫而空，连连应是：“我一定会努力加油，绝对，绝对不让首领失望的！”
然后收获了垂耳兔少年的怒目而视。
“惩罚”告一段落，接下来，少年首领要宣布一件正事。
他问：“森先生，里包恩呢？”
森鸥外小心翼翼不牵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口：“里包恩先生说不想听到让他觉得不快的话语，先自己去走走……我已经安排了专人引导他。”
纲吉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
——他的老师，永远都是这样了解他。
“大家，我要宣布一件事。不过在此之前——”
停顿了一下，少年首领的目光看向太宰治：“虽然并未寻回记忆……不过治君，我真正的生日，是10月14日。”
太宰治一愣。
『当你想起自己生日的时候，要第一个告诉我。』
——原来，对他的承诺，他一直都记得啊。
鸢眼少年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一丝不满地哼哼：“这算什么第一个，也太敷衍了。”
说起弟弟的生日，原本最不在意这种东西的魏尔伦反而专注起来，毕竟他从半年前就开始等待了：“四天后？”
今天是十月十日。
第一个反应过来纲吉意思的是迪卢木多，拥有光辉之颜的高洁骑士低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沙发上的少年首领，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忠诚：“纲殿下，作为您的从者，无论何地，我都会跟随在您左右。”
言峰绮礼淡淡道：“我们之间签订了自我强制征文，我自然是要跟去的。”
二人这么一说，登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但是少年首领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无比认真的说：“布克告诉我，对于两边的世界而言，我这次的旅程只需要‘三天’，这期间，港口Mafia就拜托你们了。”
森鸥外第一个反对，比起少年首领去冒险，他更想拖延时间，动用手段去改变对方的决意：“纲吉君！”
“这是命令。”
“…………”
所有反对都被卡回了喉咙，森鸥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龙头战争之夜，他跪在少年首领面前，向他彻底臣服。那个时候，面对少年首领的主动出击，他想要劝阻，也收获的同样的话。
如同轮回。
一片寂静之中，少年首领露出微笑：“我会赶在生日之前回来的……我想要和大家一起，度过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也是我的成年生日。”
“……去吧，纲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第一个同意的人，居然是魏尔伦。
“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怎样的困境，都定然能解决。”
俊美绝伦的人造神明没有笑，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如同再度看到了那个将他从死亡的黑暗中拉出，在他的眼前振翅高飞的雄鹰。也仿佛看到了那个用火焰将他击败，以胜利者的姿态凌驾于他之上的雄狮。
男人用如同大提琴鸣响般的嗓音温柔道：“我等着你回来，为你的‘诞生’献上祝福。”
“……嗯，谢谢你，保尔哥。”
随着魏尔伦的起头，剩下的人也渐渐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即便是最阴沉的太宰治，也在队伍的末尾给予挚友回应，并说出了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的黑暗。
“没有纲君的世界，没有什么意义。”
他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致一词，却比说了无数的威胁还要可怕。
纲吉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最后……今天最后一件事……”他看向坐在他两边的好友：“把玛雷指环和大空奶嘴给我吧，我要还给里包恩……抱歉，中也，我一定会重新寻找合适的信物……”
中原中也倒是看得开，他点了点脖颈间的Choker，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已经有更合适的了。”
被伙伴所感染，纲吉也笑了。随即目光转移向太宰治，朝着对方伸出了手：“治君。”
太宰治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吭声。
“……抱歉，是我的疏忽。”虽然超直感在挚友的身上总是不太准确，但这一次，纲吉猜到了对方的心：“你稍等我下。”
然后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伸出手，伸进了自己的右眼。
“纲君！”
“纲！”
众人大惊失色，但好在这个过程只有一瞬。纲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只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从自己的右眼中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针状物。
“一会儿要麻烦里包恩还给九世爷爷才行……”
随着长针的取出，火焰也从少年首领的额头熄灭。他有些不适地眨眨眼，一边嘟囔着，一边感受身体的变化。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包围着他、关心着他的众人，随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如同等待着什么宣判降临。
泽田纲吉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下一秒，火焰被重新点燃，但是这一次，他的双眼并不是澄澈的金橘色，而是如同神祗一般冷酷无情，毫无慈悲的金。
完完全全的金色占据了他的双眸，无论左眼还是右瞳，都不再掺杂一丝旁色。
他笑着说：“中也，治君，还有大家。今后很长很长的人生中，还请多多关照了。”
那是比什么都温暖的，比什么都干净的，比什么都美丽的，比什么都澄澈的，比什么都更容易流入人心的，宛如雨后的晴空一般湛蓝如洗的——
大空的微笑。
——《纲吉的横滨》·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