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体内禁制,义梅顿时觉得这剑谱是个烫手的山芋,本不该接过来,毕竟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除,而且,也不知道是谁人所下,爷爷是否能解。
一想到爷爷,也不知道爷爷现在在哪,宋家虽答应让道上兄弟帮忙留意,但比之大海捞针也强不到太多。
但说活阎王这边吩咐完虎豹狼三兄弟,便动身要往北去了,不是不担心义梅,只是眼下救下鹿崖才是关键,才出城去,却是遇到那二师侄,师侄毕恭毕敬拜见了周老爷子,说到他知道周老爷子的意思,他去北方救那鹿崖就好,老爷子送三兄弟出逃。
老爷子略一沉思,便又折返回城中寻那三兄弟。
义梅想的倒也不错,老爷子确实走了山南,不过却是走的山南道岳州,朗州,这些天义梅中间一阵耽误,义梅才到了东松,老爷子就已经过了朗州,待宋家差人寻找老爷子,老爷子已然入了剑南道,这怎地寻的到。
义梅左右寻不出什么法子能破禁制,只记得那日体内内力错乱后高阳玥给他敷过一记药膏,敷衍第二天但觉浑身经脉舒爽,这或许是个折中保命的法子。
义梅想到这里,感觉可以一试,回想起当初那药膏之味道,取来纸笔写到杜仲,茯苓,当归,葛根……一口气写下十味药材,也亏得义梅师从周老爷子,天下间大部分药材一闻便知。
现在最困难的却是如何配得药方,看着这药材,义梅打定主意,便出府寻了个药铺都开了一些,回府之后,取来十多个药炉,便在房中开始切药。
义梅只得用最蠢的法子,不断尝试不同比例的十种药材配药,以身试药。还不等药切完,小丫头林姗已然来催饭,义梅此时兴起,顾不得吃饭,打发姗儿回去了。
待月挂树梢,十多炉膏药不多时便熬了出来,一一试过,虽有效果,但是却没有高阳玥药膏那么明显,思来想去不明所以。
挫败感不觉而来,得嘞,今天想不明白药材的分量,那就明天再想。义梅翻身上床,掏出剑谱,白天只看到心法,现在研究起那十三招剑法来,不大时便睡去。
“喝!”
天还微亮,宋家的镖师们便又操练起来,义梅住在前院,被声声喝声吵了起来,药铺此时还未开门做生意,反正闲来无事,义梅洗漱一番也到院中操练起来。
镖师们有举大石锁的,有抗大圆木的,有扎马步打拳的,还有拿着木刀互相切磋的,义梅看这番景象,有样学样,也扎马步打起拳来,打了一会,也学着去举那石锁,抬手提了一下,石锁却几乎纹丝不动,顿时略感尴尬,便想着圆木可能轻些,又去试了试圆木,毕竟十五六岁的小伙,这个倒还勉强抱的起来,但是准备甩到肩上扛起来时,平衡没掌握好,圆木从肩后滑落,带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镖师们看了一阵哄堂大笑。
义梅见状,赶紧起身挠头尬笑,到底还是太年轻,论蛮力,怎么比的过这些孔武有力的镖师,昨日备了酒菜,本就是准备宣布认了义梅为外孙,义梅以后在府上乃是小少爷,虽义梅被炼制膏药所吸引并去吃饭,但府上却也都吩咐下来了,镖师们大大咧咧取笑义梅,但教头却还是恭谨的,马上呵斥镖师们继续训练。
义梅见镖师们大笑倒也不恼,在这练武场上总有自己能玩的了的吧,看向旁边的落兵台十八般武器,义梅一眼便相中了一把长剑,走过去取了下来,正好练练昨天所看的剑谱练练剑法。
普通的长剑倒也没什么稀奇,义梅拿在手中,分量倒也合适,退步扎衣,右脚后撤成丁八,眼看义梅摆了个起手式,众人又纷纷看了过来。
第一招,宿鸟归林,昨夜看过的几幅插画在义梅脑中连贯起来一闪而过,向前从冲出几步,举剑直刺,这起手式的分招须配合内功心法第一句,起气海,行于水分,折于紫宫,藏于天府,作于曲池,终于劳营,其劲于尖,力无穷。
这起手的分招在于一个归字,夕阳西下,宿鸟回巢,当归心似箭,脚下要快,出剑要更快,最重要的是把握住时机,当其劲于尖之时刺向对方,力毕,第二分招抹剑,此招为平剑,由前向左或右弧形抽回为抹,高度在胸腹之间,配合心法第二句,起气海,行于水分,折于紫宫,藏于天府,作于偏历,终于合谷,其劲于身,兼攻防,转身横劈,这时内力介在剑身,可攻可守。
第三分招乃是架剑,横向上为架,剑高过头,可取第一心法配合扩大杀伤力,也可配合第二心法攻防兼备。
打完第一招宿鸟归林,义梅暗叹一声可惜,还不能修习心法,也不曾有对手与之过招,不知这招式威力如何。
接着义梅又打出第二招,风过松林,分招一式为绞剑,剑尖向左小立圆绕环为绞,肘微屈。这招可配合心法的第一句,力达剑身前部,杀伤力为之最,也可配合第三句,内力透过手腕穿到剑身,内力高强之时,可分出数道残影,真如风过松林一样,无孔不入,中之敌身,也是好几个血洞,义梅此番用出来却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剑尖划出一个圆。
至此这般,义梅一一打出剑招,心中也默背着心法,待一套剑招打完,虽一招一式并不标准,也无内力加持,却也有些风林之势,剑忽而如疾风般迅捷,忽而如山林般浩渺,一众镖师看完尚不能自拔。
“好!”
却见宋芊此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倒是宋芊先声为之叫好,一众镖师看到大小姐过来,马上又列队开始训练。
“见过干娘。”义梅躬身拜到。
宋芊此时已走到近前,拿出一块方帕,“擦擦吧。”
义梅接过方帕,一缕幽香扑面而来,略一迟疑,还是擦了擦额头鬓角的细汗,又不好意思的递给宋芊。
宋芊只当未见,转身就往内院走去,“走吧义梅,跟娘去后院用饭,昨夜便还未吃,饿坏了吧。”
义梅见宋芊并不接回方帕,揣到怀中便跟了上去。
宋母已然落座,姗儿尚小,甚是懒床,这会儿还未起来,见宋芊义梅来了,宋母笑盈盈的唤到,“孙儿,快快快,快些来吃,昨晚见你正忙,便没打扰。”
“见过姥姥,劳姥姥挂念了。”义梅走到宋母近前,躬身拜到。
“母亲,您可不知道,义梅方才练剑,已然有些风姿呢。”
“哎哟哟,义梅却有这般天分呢。”宋母笑着拉过义梅,让他坐到身旁。
“都是干娘胡夸的,很多招式还不曾练会。”
“先用饭,用饭。”宋母说道。
待用了饭,义梅想起昨日熬的膏药,虽然没有高阳玥那膏药的奇效,但较之寻常跌打损伤药也强上不少,便回房将膏药都拿了出来,都是江湖中人,拿到这些膏药,一试便知好坏,只当义梅为家出力,宋母和宋芊一阵赞不绝口。
待义梅出了宋府,估摸药铺已然开门了,便又准备出去买些药材。
上了街,四下无事,便先逛了起来。此地尚还未遭战火波及,城中井然有序,只有少量流民,早集已经散去,流民饥肠辘辘还在集市并未散去,沿街乞讨盼望能讨得一口饭吃。
义梅如今衣着不似之前,瞅着便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偶有胆子大点的流民看了便来讨要。
义梅看之不忍,多少便给了些,眼见有善人,一众人便围了上来,义梅散了些钱财,这才将众人打发了。
待人散去,却见旁边屋檐之下还有一破衣老道,老道躺在一酒馆屋檐之下,正闭目养神晒着太阳,义梅只当是落难的道士,径直走了过去。
“老道长,这里有些银钱,赠与你买些酒菜。”义梅蹲下将银子递给老道。
一听有酒,老道马上睁眼坐起。再看这老道,虽蓬头却不垢面,睁眼之后,眼露精光。
“哟,今天还有送上门的好事,妙哉妙哉。”老道打了个哈哈,老道推回义梅递来的银子,“银子就免了,老道虽是有些落魄,倒也不是那丐帮之流,不如直接请我喝上一顿。”
说罢也不待义梅同意,扣上义梅手腕便进了旁边的馆子。
“掌柜的,牛羊肉各切上两斤,再炒两个小菜,打一坛烧酒。”
小二见是破衣老道刚要把他骂将出去,老道骂到,“瞎了你这狗眼,老道带着金主来的”,小二方才见了义梅广散钱财给流民,知道是个有钱的金主,这才笑脸相迎安排坐下。
不多时,酒菜上了上来,老道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义梅尚还不饿,只是偶尔与老道碰盏。
酒过三巡,闯进来一群人,个个面露凶光,一身匪气,为首一人扫了大堂一圈,看到老道,立刻带人围了上来。
“牛鼻子,自你上山,我等兄弟知道你武艺不差,一直待你不薄,每日都是好酒好肉,你为何放了我们抓回来的人,散我钱财,还报官毁我们山寨。”为首汉子忍着怒气,说话倒还算客气。
“追了二百多里地,也真是难为你们了,你们若是劫富济贫倒也罢了,只可惜你们欺压之人皆是穷苦百姓,中间不乏逃难之人,我放了他们,散你们钱财,也算是给你们积德行善。”老道压了口酒,“至于你们寨子,我可不屑报官,寨子既然破了,那就回家种地不好么。”
喽啰们听得此话,无不恼怒,纷纷满嘴爆粗,便要动手,义梅起身还要劝说,不料匪徒已然要拳脚相加。
义梅避之不及,挨了一拳,也就是在这城中不敢放肆,如若是在城外,怕是要刀斧加身了。
这些刀头舔血之人一身蛮力还是有的,挨了一拳身子一歪便要砸向桌子,老道伸手轻轻一扶,义梅马上定下身形。
想起那日高阳玥说的点穴之法,义梅拿定主意,虽然没有内力,但还是可以专打他们麻经,义梅这边已然跟匪徒动起手来,老道瞧出来意思,义梅并不伤人,只打手脚麻经,让人半天不能动弹,他也起身准备略施惩戒。
不料匪徒们看义梅打到了两个,老道的厉害他们也是知道,拖着被打二人就逃了,但老道也不曾去追,当是放过了他们。
“天罚门的朋友倒是好雅兴,看着老道挨饿挨揍,却完全不曾想着帮帮我这个老头子。”见匪徒溜了,老道又坐下悠悠说到。
这时角落里坐着的二人不禁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说到,“侯爷说笑了,这等场面若是侯爷还压不住,我们就更压不住了。”
“老头子东到南麂,西到瓜州,走到哪,你们都能找的到,你们当真是一副好鼻子。”
老道拐着弯骂人,两个天罚门的高手却也不恼,“门上有令,让我等跟着伺候侯爷,我等岂敢怠慢。”
“若是这般,老道可要再打一壶酒记你们账上了。”老道摸向腰间葫芦,“小二,再打上一壶好酒。”说罢便取下葫芦丢到柜台上,葫芦丢的看似随意,落到柜台之上却正正立着,且没什么声响,可见老道内力属实不凡。
那小二此时哪还敢不听从,刚一群泼皮已经被打了出去,现在还有人唤这老道侯爷,不管真假,这邋遢老道也不是他惹得起的,探头瞅了瞅,摸起葫芦就从前堂逃了。
“侯爷喝的尽兴就好。”
不多时,小二把打满的酒葫芦送了上来,天罚门的高手唤小二过来丢了锭银子,连同老道这桌一并结了,小二哆嗦着接了银子就又躲到柜台后面。
“小友,今日这顿有人请了,你可吃饱?”老道冲义梅问到。
“已然饱了。”
“嗯,吃饱就好,那老道就先脚底抹油了。”
“老先生去哪?我请你的这顿何时补上?”
“活动活动筋骨,先把那两个狗鼻子甩开,你差我的这顿我们若是有缘,下次见了再喝。”
两人这般说话自是被天罚门的人听了去,老道说完就忘窗户走去,一个翻身就溜了,天罚门人还要去追,结果从窗外射进来两根筷子打断了两人的去路,两人出掌拍开筷子,再翻出窗户,哪里还有老道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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