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根本不能怪我啊!一切都是药师的错!”木渊将酒杯砸在桌上,混了汽水的果酒滋滋作响,“不是药师的话,怎么会有魔芋爽?没有魔芋爽的话,我怎么会疯疯癫癫的!别人都是人生在世百余年,被复仇吞没神志,终其一生也很难颠覆一个世界,但你看看药师造的孽,长生种只要有心,搞事的时间大把的有!塔伊兹育罗斯被围殴的时候怎么不拉祂当挡箭牌?生的虫子太多把头脑也生出去了么!”
木渊为他细数:“应星那家伙去了星核猎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天天就想着一跃解千愁,破剑一挥彼岸花瓣糊人一脸,死志浓到看一眼都嫌眼睛疼;镜流找了个很有既视感的金发大美人奶爸,星穹列车上另一个很有既视感的大叔看见他手里拐杖就捏的紧紧的。他们天天密谋怎么药师干碎,还不想带我一起玩,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他们都不带我,那我只能去找混沌乐子神求助了!”
一想到景元挂菜后自己是怎么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镜流提出想一起干票大的,结果被对方连踢带踹扫地出门的悲惨经历,木渊悲从心中来:“她是真踹啊,鞋跟在我屁股上踹出个血洞,还是金发大美人奶爸很有人道主义的追出来给我奶了一口……”
“噗嗤。”
木渊顿住,幽幽问道:“你在笑什么?”
景元正襟危坐:“你听错了,我可是云骑军,不管你的描述多有画面感,上下文联系后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的……噗嗤。”
木渊怒而捶桌:“你明明在笑你都没有停过!良心呢?被谛听吃了么?这时候啊,你就该说些‘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的场面话!哪怕你根本不敢动!”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发生过的事情拿出来复盘就算了,再把当时的情绪挑起来很容易陷入e,对方这样岔开情绪是对的——但倒是安慰他啊!
这种没有猫德的大猫是怎么脱单的,一定是施了妖术才叫他那么轻易的就同意对方的求婚,比如毛绒绒魅惑之术什么的!
“好了,我还是很感动的。”景元说道,“鱼丸吃不吃?”
“吃,还有那个……对对就是它,再来一份鱼片。”木渊乖乖将碗递过去,“真是的,为什么你一定坚持全想起来才和我聊这个啊?你之前就想起来一些东西了吧?之前伉俪夫妻回来的时候!”
景元挥了挥蒸腾的雾气,给他捞食物,说道:“就是些毫无理由的坚持罢了,你看,这不是也没过多久么?结局既然是一样的,就不要在意细节了。”
笑话,一个事无巨细的大将军说什么不要在意细节的鬼话。
木渊又换杯子嘬了口冰奶——不是浮羊奶,那玩意儿凉了之后根本不是人喝的。
“罗浮我倒是只再回来过一次,你知道的,撒泼打滚把名字太长神君骂了一顿,我那时候疯的很,力量又不够,建木也挖不出来,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靠着纯美骑士团的傻蛋接济……”说到这里,木渊忍不住吐槽,“还非要逼着我
大喊三遍【我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骑士团好像都这个画风,在他们的飞船上涂上奇怪的油彩,没两天他们就到处开始追杀我。”
信仰纯美女神的骑士们对美都有不一样的见解,往他们的飞船上涂“奇怪的油彩”……景元默默啃菜叶,嗯,他最好不要细问涂的是什么图案了。
“然后我就找到了宇宙尽头酒馆,靠着出色的口才和六亲不认的终极搞事能力得到了阿哈的认可,戴上了面具不说,还得到了令使级别的力量……”
木渊喋喋不休的说,对面人时不时搭腔的接,等天际出现一点微光时,这场临时的宵夜才总算吃完。
“我很高兴。”木渊最后说道,“虽然你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但像现在这样,能够和你一起聊那些不能和其他人聊的东西,我很开心。”
景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弯了弯眼:“我也是。”
能重新听到你们的声音,能重续且延长在他漫长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篇,他再开心不过了。
还有些……没遇见的人,该遇见的人,那会是全新的未来,景元想,他开始期待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
“景元——紧急求救!我又找不到阿哈的面具了,你记得我刚刚塞到哪去了么?不会还在锅里吧?!不要啊那会煮入味的!我不想把一个鱼汤火锅味的面具揣在身边……那样好拿不出手啊qaq!”
他从调味柜里抽出塞到最里面的面具,深深地、深深地叹气。
常乐天君在他们家里,真的变成搞笑役的最高席了。
他从喉中挤出欢愉的笑音:“阿哈。”
……
和木渊不同,景元是一系列事件的亲历者,八百余年的记忆中,倏忽入侵事件是他经历许多后依旧记忆如新的往事,每一个细节都被复盘许多遍,即使徒劳,刚刚经历了那些的景元也自虐般的不断思考最优解。
倏忽与他的军队一直处在暗处韬光养晦,六艘仙舟在航行时离得不会特别远,他们互相守望,在接到其中一艘被攻击侵入的信号后会派兵支援。想要一击即中,切断联络的信号是必然的,此外,在发动总攻前,对方也会派兵在罗浮行进路线附近的星球上兴风作浪,以仙舟的作风不会任由丰饶民在眼皮底下蹦跶,都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宰一双,如此,便可行调虎离山之计。
活化行星罗睺的轨迹不难窥测,那么大一颗行星不可能凭空出现,利用太卜司的穷观阵提前规测后,便可托盟友助阵……
一条条应对之策快速成型,景元搓了搓指尖,微眯起眼。
在内,罗浮已有防范,在外,迟暖木晨与腾骁联络的其他人员不断的追踪倏忽行迹,并对其施压,打乱对方的计划,在得知未来走向后,他的提案镜流等人必然会考虑,指令的推行不是问题。
他的情绪一贯稳如不动产,若不是当年战乱频发,又在疲于应对时遭受暗算,伤口被埋入丰饶之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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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能再在将军之位上撑到符玄与彦卿成长起来。不过就算没有丰饶之种作祟,那场战斗他也会做下王换王的决定,否则的话,罗浮将无以为续。
棋局尚可弃车保帅,可现实之中,总是要经过多方的考量,在那样的情况下,将军转为弃子,才可保住更多的有生力量。
只可惜机关算尽,也无法阻止远在他乡的人失去最后将他吊在人间的蛛丝。
幸好一切都可以重来,景元思衬,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既然这样的话……那将军的位置,只得仰仗腾骁大人多些耐心,留上一留了。
至于他嘛……当然是自觉能力不足,还需在骁卫的位置上好好磨一磨,和兵士们多熟悉熟悉啦!照现状来看,罗浮再过不久就会频遭丰饶民阻路了,他一个小骁卫,自然是要跟着师父进行实战,多学多听多看多战……文书工作嘛,不急于一时。
正想着,脑后一道掌风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侧,脑门被拍个正着。
“一身火锅味,不洗澡等什么呢?()”而且背影看上去就是一副在憋坏水的样子≈hellip;这是谁要倒霉了?
景元:≈hellip;?”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他摸摸聪明绝顶的脑袋瓜,默默进了浴室,片刻后,又探出了头。
“一起洗呗,现在还早呢,不如做点运动……”
一套干净的衣物迎面甩过来:“自己洗!!!”
木渊看着散落下去又被及时抓起来,收进洗浴间的衣物,没绷住气呼呼的表情,笑了出来。
算了,反正谁倒霉都不是他倒霉……嗨呀,怎么办,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他抱怨了一晚上之后,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能跟着一起顶着。
嗯……不过对方身上的小挂件是万万不能撤的,木渊琢磨,回头要不要再添两样?反正都摆到明面了,他阴暗逼起来也能更心安理得。
他不装了,他要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阳光开朗的阴暗爬行!
虽然年龄一下从心理上拉高了八百来岁,但景元的行事作风和性格都没什么变化——毕竟是循序渐进的找回记忆,又不是突然格盘,在身体里塞了个全新的芯子。
……不,也不能说毫无变化吧。
镜流逐字翻看着文件,她翻动的手越来越慢,漫长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打太极的打太极,该做态度的做态度……官腔打得非常合格,每一篇文件都是出色的看人下菜碟……褒义的。
她发出真挚疑问:“你去博识学会买课程进修了?”
实践永远是最好的老师,景元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嗨呀,这就是那个……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可能我就是这块料吧?”
镜流点点头:“可以,腾骁应该会很开心。”对方做的越好,越代表他退休有望。
“……”景元按住她要继续往下翻的文件,“我现在说其实是木渊帮我代写的还来得及么?”
“胡说什么?”镜流皱起眉,“推锅也看看对象,他是能耐住性子打官腔的?别忘了他拒绝参加百冶大炼的理由。”
景元:“……”
失策了。
没关系,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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