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热恋
今天市里的会议, 周梦岑和秦墨因为文旅城项目,临时受邀参与座谈。
会议室里,海城市政要员和企业各高管齐聚一堂, 就“海城未来五年文旅规划”畅所欲言。
秦墨依旧坐在她身边。
只是时过境迁, 上一次他是刚从国外回来。
而这次,她是刚从他床上醒来。
两人共用一张长桌, 棕色桌布倾泻而下,上面摆放着笔记本、水、茶杯和话筒, 以及各自的铭牌。
周梦岑、秦墨。
他们的名字,也是第一次以这样近的距离出现。
秦墨正在与对面市长、文旅局长对话,周梦岑侧眸望去。
他今天发型有所改变,额前稍长的发整齐地梳了上去,露出好看的前额和浓眉, 容颜俊朗无双,与满室的政府官员和企业董事相比, 秦墨更像一位年轻的上位者, 他气定神闲坐在那儿, 眼中时不时透露着几分肃冷倨傲, 即便这次会议,他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敛去了一些凌厉之势, 偶尔轻扶话筒, 言语掷地有声。
周梦岑也在认真聆听他的发言, 目光却不经意转到他身上那条深红色领带,不由愣了神。
领带材质上等, 缎面光滑、暗纹流转,与他今天内敛贵气的形象很符合, 只是那个温莎结却有些不太严谨,透露着一股生疏的手法,再细看,会发现,其实有些歪。
周梦岑默默垂下眸,抿了抿唇。
记忆回到两个小时前,她从归来酒店,他的那张大床上醒来。
闹钟准时将她唤醒,虽然头还有点痛,但已然恢复清明,周梦岑下意识伸手去床头柜摸手机。
却不经意碰到一只手,将她捉住。
“醒了?”
周梦岑顷刻愣住,从被窝中抬起头,半掀着眸看去。
男人西装革履站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同时俯身靠过来,她整个人直直撞入他怀。
周梦岑花了三秒时间,思绪才渐渐从朦胧到清晰,睡之前一帧一幕在脑中闪现。
他们……就这样……睡一起了?
“想什么呢?”秦墨轻揉了揉她的发,笑问,“头还疼吗?”
周梦岑摇了摇头。
如果说醉了的自己,还可以跟他放纵自己的情绪,可清醒过后,周梦岑只觉得难堪,甚至有一丝丝紧张。
“那先去喝碗醒酒汤,再吃点东西,我们就该出发了。”
他不由分说,晚上将她抱起,便往餐厅走去。
周梦岑下意识抱着他脖子,回头看向地毯,玻璃碎片已经被清理。
可床边没有准备她的鞋,这样被他抱着好像也情有可原,便没有多说什么。
秦墨将她放到餐桌的椅子上,又亲自弯下腰身,给她套上棉拖鞋。
周梦岑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她一切生活上事务都是交给别人打理,但是穿鞋这种事情,还从未想过要别人代劳。
也没有人会敢这样做。
但他是秦墨。
一切由他做来,都与众不同。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秦墨也只字没提睡之前的事情,只是中途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去门口。
周梦岑听到郑斐的声音。
“老板,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得出发了。”
“嗯。”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
秦墨从容应声。
然后是陆续有东西放在沙发上的声音,郑斐隐约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餐桌边,正优雅地用餐,他不敢出声,瞥了一眼便连忙退了出去。
“我让人准备了衣服,你要先洗个澡吗?”
郑斐等人离开后,秦墨关上门,走过来问。
周梦岑点了点头。
虽然早上已经泡过澡了,但是刚喝了酒,总觉得身上还有酒味,更何况每次出席会议之前,她都有洗澡的习惯,力求每一次都是清醒的。
秦墨:“好。”
他转身去了浴室。
在她醒之前,秦墨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新的洗漱用品,都是从苏琪那里问来她日常用的牌子。
包括刚刚送来的成套衣服、鞋袜,也是她常穿的那个高奢品牌。
“郑斐跟苏秘书商量好了,她直接先过去等你,洛菲学过美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等会儿让她来帮忙?”
周梦岑吃了七分饱,便进了浴室。
秦墨说起今天的安排,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好似一切都听她的安排。
浴室玻璃门即将关闭时,他伸出手按住,俯身又靠近了一些,“在生气?”
周梦岑抬眸盯了他一眼。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总归不是生气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
她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做不到他那样,即便七年不见,还能亲密自如,从容淡定。
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会考虑更多,比如,书颜一时接受不了他是爸爸怎么办?
又万一,过去七年,他们或许已经不适合彼此,包括他们的感情和相处方式,其实都与七年前截然不同,真正在一起并不仅仅取决于过去的经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感受和未来的期望,如果仗着一时头脑发热接受了他,到最后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两人对从前错过的执念,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不再是当初的十九岁,好不容易习惯了孤身一人,再来一段分分合合的感情,可能真会要了她的命。
而他也不是当初的秦墨,两人身份地位注定,即便要在一起,也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无端猜想、刻意维护,都会让她觉得疲惫。
所以,是否要和他继续,她需要认真权衡利弊。
“小梦,”秦墨叫了她一声,语气极低,“我承认今天有点失礼了,但你不在我身边,我可能没心思做任何事,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心脏因为他的直白兀地跳了一下,脸颊也蓦然滚烫起来,周梦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里温度高,还是他的声音太过磁性。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再答复你,好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也很理智。
秦墨苦笑了一下,果然,醉了说的话都不算数。
但他也不急躁,反而很耐心点头:“好。”
门被关上后,他垂眸倚在外边,突然又笑了。
“可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小梦,我现在就是那惊弓之鸟。”
而她的抉择,是猎人手里的枪。
浴室里回应他的,是骤然响起的“哗啦啦”水声。
——
洛菲过来时,秦墨正在帮周梦岑吹头发。
原本她是不愿意的,但秦墨说,再推脱下去,会议就要迟到了。
无奈,她只得坐在镜子前,任他折腾自己的发。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指在发间穿梭,轻柔有序,还会时不时帮她按一下头皮,极其舒适。
周梦岑低眸,忍不住想,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技术。
洛菲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等头发吹干,秦墨退了一步,给洛菲让出位置,拿着吹风机去了浴室。
洛菲偷偷对周梦岑说道:“周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先生不为人知的一面。”
周梦岑:“哪一面?”
洛菲拿着发箍帮她把头发整理好,一边感叹她惊人的发量,一边说道:“我跟秦先生认识也有四年了,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我认为他性格太过冰冷高傲,很讨厌与人亲近,可刚刚他给姐姐吹头发的样子,专注珍重,极尽温柔,就好像吹的不是头发,是一根根娇贵的金丝线,不然为什么他会那样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周梦岑有些恍惚。
洛菲说的这些,她又何尝感觉不到。
她甚至留恋其中。
但她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太久,内心孤独的缘故,才对他的亲昵也产生了欲望。
洛菲点到为止,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开始打量她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最后感慨:“周姐姐你皮肤真好!明明还没化妆,却跟平时出席活动时一样美。”
周梦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感觉今天的自己其实与平日有所不同的。
洛菲也看出来了,她笑道:“不过,不化妆的姐姐,比网上视频里的看起来,要更温柔!”
周梦岑唇角轻轻扯了扯。
太过温柔的女人,在商场上总会吃亏的。
“所以您之前的妆容,都是侧重于疏离感,对不对?”
上来之前,洛菲特意研究过周梦岑往日的视频,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周梦岑的妆容特点是面部立体感很强,妆容轻薄服帖,没有粉感,最浓重的部位是在上眼线,下眼影却干净白皙,显得眼睛凌厉有神,眉毛精致利索,透着大气温婉,唇色自然,不会过于艳丽,高挺的鼻梁几乎不用过多修饰,整体显得坚定有力,气场十足。
周梦岑抿唇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明显充满了赞美,唇角也微微上扬。
洛菲心中十分开心,对她的敬爱越发深。
而倚在门口窥探的秦墨,恍然觉悟,原来只有卸了妆容的周梦岑,才是温柔心软的。
以往出席活动前,苏琪总会花上一个多小时给周梦岑挑选合适的衣服和装饰,包括耳饰、胸针、手表、鞋子,场合再正式一点,也需要项链、袖扣,不过周梦岑不喜欢繁琐,极少佩戴。
但今天,秦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给她准备了一整套齐全。
看到洛菲一一捧出来时,周梦岑差点以为,自己是要出席的是一场奢华宴会,而不是会议。
“戴这个就好了,其他的不用。”
周梦岑指了指那副钻石流苏耳坠,有些无奈地皱起眉,然后接过洛菲递来的西装外套,转过身去套上。
洛菲忍不住笑了,回头看向大厅。
此时秦墨也换了衣服,手上正拿了两条领带比画着,闻声望过来,眸中笑意连连,随后对洛菲点了点头,然后让她先回去。
洛菲放下耳坠,比了个OK的手势,快速出了门,只觉得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恋爱气息。
不酸臭,充满金钱的味道!
——
周梦岑套上西装,大小刚刚合适,就连肩部、手肘和腰身都十分贴合,版型雅正,与身上及膝飘逸的酒红色缎面半裙很搭配,端庄优雅,又不失灵动。
她一边整理西装领口,一边转身时,不期然碰到走过来的秦墨,下意识退了一步。
再看到他身上的西装笔挺时,眉梢不禁微微挑起。
秦墨低头看她时,也被此刻的她惊艳住了。
他今天给她挑的是一套西装加半裙,不知是她本身的缘故,还是洛菲刻意没有完全遮掩住她的温柔气质,亦或者是她那浓密丝滑的黑发又长了些,卷落在胸前,气质干练又不失妩媚清冷,唇色浅而不淡,眉形平而不冷。
修身单薄的西装外套里,是一件浅灰色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有种小V领的感觉,隐约露出一小截冷白肌肤。
清冷高雅,妩媚多情。
秦墨喉结滚了滚,又觉得那里少了点什么。
虽然,即便不用珠宝点缀,她依然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高贵傲然,然而那些珠宝仿佛也只有在她身上,才能展现出真正的价值,才会让秦墨觉得,珠宝不再是简单的装饰品,仿佛被她赋予了生命和灵魂。
但她说不戴,他便也作罢。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出神,周梦岑以为自己哪里不对。
然而秦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极其自然地帮她理了下衬衫的衣领,压在西装下。
周梦岑气息微紧,怔然间,他扶着她肩坐到镜子前,执起台上的流苏耳坠,便要帮她戴。
“我自己来……”
周梦岑这才发现,洛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别动。”
秦墨腿微曲,靠在梳妆台上面对她,身子稍向前倾,抬起她下巴托着,方便她耳侧更好地露出来。
梳妆镜散发的灯光温柔照在他身上,像是佛光涌现,他俯身靠过来时,呼出的气息落到她耳廓,温温热热的,周梦岑有片刻愣神。
这个姿势,像极了要接吻的前兆。
好在秦墨只是伸手摸向她耳垂,找到耳洞,目光直视。
“会疼吗?”他问。
耳洞看起来,微小如尘埃,不仔细瞧几乎看不出来她耳垂上有个洞,耳坠的钩子又那么粗,他第一次给女孩子戴这个,难免有些担忧。
周梦岑莫名有些想笑,咬了咬唇,头轻轻摇了摇:“没有感觉。”
耳洞是小时候,母亲亲自给她打的,已经很多年了。
“是吗?”他又压低了脑袋凑过来。
不止是温热的气息,周梦岑觉得,他的脸颊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柔软的短发也霸道地拂过她肌肤,空气弥漫的气氛愈加微妙。
周梦岑觉得脖颈一片温度猝然高升。
秦墨则眼睁睁看着指尖原本白皙的耳垂,甚至能看到可爱的绒毛,突然间就红透了,像是一秒钟煮熟的虾子,他不由勾了勾唇,眼尾勾着笑。
耳钩对准耳洞,小心翼翼推入。
是毫无感觉。
可周梦岑觉得,与他手背接触的脸颊、被他捻在指腹的耳朵,已经烧了起来,有细小的颤栗抖落。
“好了。”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起身退开,周梦岑也终于找到自己的呼吸,眼睫颤了颤,不敢抬头看他。
秦墨却歪头看了一眼,一脸正色问:“洛菲给你涂胭脂了?”
“嗯?”她惊得抬眸。
她可从来不涂这些东西的!
秦墨笑,曲起手指碰了碰她依旧滚烫的脸颊,言语打趣:“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周梦岑微微一怔,顿时明白他在说什么,气得起身便要离开,却倏然被他拉住手腕。
有什么丝滑如羽毛一般落入手心。
“我帮你戴耳坠,作为回报,你帮我打回领带,不为过吧?”
周梦岑低头看了眼那两条领带,理直气壮说:“我不会。”
这话不是借口。
她还真从来没有给别人打过领带。
秦墨却握着她的手说:“我也没有给别人戴过耳坠。”
原来,是挖坑在这等着她的。
周梦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小把戏被看穿,秦墨也不觉尴尬,看了眼手腕钻表时间,依旧笑着说:“周总,还有二十分钟,我们要出发了。”
这气定神闲的语气,仿佛她非去不可。
可她还真非去不可。
这次会议,对文旅城未来发展规划和定义,非常重要。
周梦岑叹了口气,看向手中的领带,没什么好气问:“哪条?”
“你决定。”
秦墨已经主动弯身低下头,凑过去,一副任她处置的姿态。
两条领带,一暗红一深绿,其实都很配他矜贵的气质。
不过想着他今天的西装也是黑色的,周梦岑还是选择了那条暗红色的。
再一抬头,男人微低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站在她跟前,她身高已经一米七多,可在他跟前,还是有点够高,她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臂膀,让他再低一点,直至能看到他发顶那个深深的旋涡,是一个很标准的发旋,倒是跟他人一样板正。
周梦岑抬手,将领带搭到他脖颈,再藏到白色衬衫领下,动作有条不紊。
指尖摸着那条丝滑的领带,周梦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酒红色半裙,眼尾再次跳了跳。
“怎么了?”
“没什么。”她压下那股诡异的感觉,问他下一步怎么操作。
秦墨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绕圈、打结。
明明是他自己两分钟可以搞定的事情,他却非要花上十几分钟,教她一个新手,打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温莎结。
周梦岑虽然觉得他在找事做,但学得还算认真,心神全部落在他胸前的领带上,没有发现两人逐渐靠拢、抵在一起的额头。
又或许是,她天生做任何事情都认真的习惯。
“这样吗?”她谦虚问道。
“嗯。”男人鼻息有些沉哑,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只觉岁月静好。
他想吻吻她。
但也只敢想一想。
“不行,重来一遍吧!”
她不但好学有耐心,也是追求极致的完美主义者。
“好。”秦墨雾霭色的眼里,全是温柔浅笑。
最后一次,她系得很不错,几乎看不出是新手。
周梦岑也觉得差不多了,再纠结下去,今天真的要迟到了,便仰头看他:“可以吗?”
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头低得那样近,她一抬头,鼻尖就撞上了他下巴。
或许也刮到他的薄唇。
她感受到了一丝柔软和温热。
旖旎的气息在二人鼻息之间浮动,瞬间令她面红耳赤。
“你……”
“很厉害。”秦墨则趁势揽过她后脑勺,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没有太用力,只是贴着感受一下彼此的温度。
周梦岑整个人愣住,随即反应过来,用力抽了一下手中的领带,眉眼微怒,唇畔翕动:“秦总的时间,看起来也不如传闻中那样,一秒值千金。”
秦墨轻咳了一声,嗓音里却染上愉悦的笑意。
“那要看花在谁身上。”
周梦岑被他浪荡的语气,直接气得转身走了出去。
若不是郑斐过来催促二人该出发了,他指不定还要做什么。
思绪回转,回到会议现场。
周梦岑蹙起眉,发现自己出神了好一会儿,耳边依旧是男人低沉的嗓音,通过音箱,回荡在会议厅各个角落。
与两个小时前,温柔的嗓音判若两人,好像所有温柔只留给了她一个人。
但其实细想起来,他从前也是这样的。
别人都说他高冷孤傲,不易接近,可她好像没在他那里碰过一次钉子,他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行动却一点都不含糊,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她主动上前一米,他悄无声息缩短剩下的九十九米。
一直都是。
“周总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我看您思考了很久。”
许是她安静的时间过于稀奇,对面与她相识的市长突然发话,问了起来。
周梦岑猛然回过神,眉头轻微皱起。
是对自己的失职不满。
刚刚他们聊到哪儿来了?
正想着如何开口时,一旁的秦墨也投来了视线,眉梢微挑,笑着说,“其实刚来的路上,我恰好碰见周总,我们两人也有小小探讨,刚才我说要把青禾文旅城往多元化发展,周总就很赞同,也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不单单是青禾,我们还会发掘海城更多特色文化城市去投资……”
因为他的及时解围,周梦岑亦不动声色继续了之后的话题,会议完美结束。
只是握手合照道别时,市长身后的女秘书目光忽然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笑着说:“周总,您今天这套衣服很漂亮,跟秦总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系列出来的。”
就连男人的领带,都像是从女人及膝的长裙上,剪下来一块做成的。
周梦岑: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第52章 热恋
那天从市政回来, 周梦岑愣是没给某人一个好脸色。
当晚,也没接书颜回颐和公馆,而是径直去了周槐南的立洲国际公馆, 第二天又说公司有事情要忙不要打扰她, 第三天人直接飞去北市出差了。
秦墨得知消息,顿时坐不住了, 打电话过去,生怕她又一个不吭声跑去国外。
“秦总, 我们这次是真有事,北市的洽谈推迟好几天了,您也知道,前段时间周总去国外,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 我们最迟后天就回来啦,等会儿饭局结束, 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周梦岑一下飞机, 就跟客户谈合作去了, 是秘书苏琪接的电话。
秦墨深感无奈挂断电话, 站在楼顶,眺望8号公馆的方向。
连续两个晚上,他差点成了一尊望妻石。
心情有些抑郁, 他伸手摸向口袋, 想吸个烟, 又想起答应过书颜要戒酒,那索性连烟一起戒了吧。
最终, 喝了杯冷茶水。
周梦岑的信息是两个小时后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有事?
秦墨也刚结束公司早会, 原本心情有些严肃,看到她的消息,莫名舒畅起来,坐在办公室,专心回她消息。
秦墨:什么时候回来?
周梦岑:你答应我,给我时间考虑的。
彼时,周梦岑刚结束应酬,准备驱车前往玫瑰园探望外公。
秦墨:……可我也说,不能太久。
周梦岑:不能太久是多久?我们才分开不到两天。
意识到自己嘴角上扬时,周梦岑抬眸,习惯性看了眼前面,与正盯着她偷笑的苏琪撞了个正着。
她拧眉:“笑什么?”
“梦岑姐这么开心,是合作谈好了?”苏琪明知故问,第一次打趣起自家老板。
周梦岑清了清嗓子,面容又恢复往日清冷:“等会儿你们回酒店,记得把报告写好。”
“……哦。”苏琪撇了撇嘴,转过身。
周梦岑低下头,发现一条新消息早就发过来了。
她还没点进去看,就听苏琪又笑着说了句:“梦岑姐,你这身衣服很漂亮!”
周梦岑衣服多到数不过来,能让她连着穿两次的,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而往日苏琪一般都只给周梦岑选择西装西裤搭配,是为了体现女强人的干练,但这次她身上酒红色的长裙,搭配黑色西装,依旧清冷干练,却又透着几分温柔飘逸,看起来平易近人,很适合去谈合作。
毕竟以如今周氏集团的地位,周梦岑已经不需要完全女强人这个人设了,反而走温柔知性风格更容易让人信服。
周梦岑下意识摸了摸膝上半裙的面料,蓦然想起那天给秦墨打领带的场景,嘴角又忍不住微微翘起。
苏琪看破不说破,回头看向窗外。
周梦岑再去看那条消息时,不禁莞尔。
秦墨:对我来说,度日如年/委屈。
还附带了微信自带的委屈小表情包,可真一点都不符合他风格,但看着又莫名觉得好笑。
就像一只高大威猛的藏獒,忽然跑过来,蹭你手心一样。
周梦岑托着腮,想了想,忍不住怼他:谁让你那天乱来,市长秘书火眼金睛,万一看出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秦墨:我们什么关系?
周梦岑一愣,还没来得及回,他的信息又跳了进来。
秦墨:我连追你的名分都没有/右哼哼
周梦岑挑眉:你要再进小黑屋吗?/微笑
她前天听到乔染跟苏安抱怨,说讨厌和纪霂白发信息,苏安问缘由,小姑娘哼了一声说,纪霂白那个大直□□本不知道聊天好不好!动不动就发微笑脸,他以为自己是在散发魅力吗?知不知道这个微笑脸看起来很无语,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讽刺意味!
周梦岑学以致用,将这份无语传递给秦墨。
果然下一秒,秦墨立马认错:我错了!以后周总的命令,我绝对服从/奋斗
周梦岑终于忍不住低下头,伸手扶额,挡住唇角没抑住的笑容。
秦墨又问她吃完饭了没,人在哪儿。
周梦岑:吃了,准备去看望外公。
大学时候,秦墨便听她提过,她外公一家在北市,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秦墨想问,什么时候带他去看看老人家,但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场错过的约定,又怕提这些事情,让她伤感。
思量片刻,他决定循序渐进:那你在外公家好好休息,回来跟我说一下,我去机场接你。
周梦岑没有说好与不好。
他又问:有件事,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
周梦岑:什么事?
秦墨:我之前答应周六陪书颜去上高尔夫课,但这两天没见到她,周六贸然过去有点突然,你看能不能这两天我去接她放学,带她出去玩,培养一下感情?
书颜那位舅妈结束夜班后,书颜就没有去漫云阁了,秦墨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女儿,想念得很。
周梦岑沉默了半晌,想起之前签协议的时候,就答应过他,不会阻止他见女儿,便答应了。
周梦岑:可以,但七点之前,必须送回立洲国际公馆。
秦墨:遵命!
一场身心愉快的聊天结束后,秦墨收起手机,坐在总裁椅上傻傻笑了半天,才想起一件正事儿来。
又给郑斐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他现在去给车子加装一个儿童椅。
——
活到三十一岁,第一次去接女儿放学。
这种感觉,不言而喻有些激动。
一整个下午,秦墨心不在焉待在公司,要不是郑斐一再提醒,小学要五点半才放学,他可能直接吃了中饭就开车去学校了。
但郑斐也说高峰期学校路段可能会堵车,秦墨便在预定的前了半小时,迫不及待出发了。
一路上,秦墨脑中不停幻想着小红豆儿从校门走出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反应会是什么。
惊喜?激动?
她那么懂事,肯定会扑进自己怀里,说秦叔叔你怎么来了?我好开心!
想到这儿,秦墨嘴角便忍不住飞扬,心情好到要爆炸一样。
然而等停好车,联系上那位照顾书颜的保姆小蓁,看到她牵着书颜从学校门口走出来的身影,秦墨刚想抬腿迎上去,却见她们旁边跟着一个令人厌恶的身影。
秦墨不禁皱起了眉,目光倏冷。
“书颜要不要吃蛋糕?我带你跟轩轩一起去,你最爱的那家蛋糕店出了新品。”
盛灏牵着自家的外甥,目光却落在书颜身上,一脸讨好询问。
闻言,轩轩也一脸激动:“好呀好呀,书颜,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了!”
小蓁还没开口,书颜便抬头,一本正经说:“盛叔叔,下次吧,妈咪说今天会有人带我去玩。”
“是吗?”
盛灏看着眼前跟周梦岑长得七分像的小姑娘,心里又软又涩。
如果书颜是他女儿多好?
哪怕是别的男人的也好!
为什么偏偏要是那个姓秦的呢!
他明明很喜欢书颜,觉得他跟小时候的周梦岑一模一样,不论性格,还是容貌,心中却无法放下所有芥蒂,拿出十分的真心对待。
而如今,那个人回来了,他也没有机会再补偿了。
书颜看出了他眼中的悲伤,便问道:“盛叔叔,你怎么了?”
盛灏心中更是被刺一样扎着疼,他伸手想去摸书颜的脑袋:“没事,叔叔……”
“小红豆儿!”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盛灏猛然抬头。
书颜也是猛然一愣,抬头,看到来人后,顿时睁大了眼,嗖地一下跑了过去。
“秦叔叔!你怎么来啦?”
秦墨张开手臂,一把抱住她,刚阴郁的心情,因为女儿这个拥抱,瞬间抵消了。
他在小姑娘耳边笑着说:“我来接你去玩。”
书颜开心极了:“原来妈妈说的人,是秦叔叔你呀?”
“嗯,开心吗?”
“开心!”书颜笑起来,就像小天使一般甜。
“秦先生,您来了。”
小蓁也忙跑了过来。
中午周梦岑跟她交代过,还给了她照片,说放学后,让书颜跟这位秦先生走便是。
秦墨对她点了点头,而后抬眸看向不远处同样脸色不怎么好的男人,又低头对书颜说:“小红豆儿,你先跟小蓁阿姨去车上等叔叔。”
书颜回头看向盛灏:“秦叔叔,你认识盛叔叔吗?”
小孩子都感觉到,抬眸看彼此的目光,不太友好。
秦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只觉得女儿心思怎么这么细腻,这点周梦岑可不及女儿。
“嗯,我们有点事情处理,叔叔马上就回来。”
“书颜,我们先去车上玩一会儿。”小蓁也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感觉得立马给周梦岑打个电话才行。
小蓁带书颜离开后,秦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但也没有很冷漠,他看了眼盛灏身旁的小男孩,再看向盛灏。
自从有了书颜后,他其实不太想在小孩子面前露出严肃的表情。
盛灏也察觉到,今天没有外人在,有些事情,他们之间是该做个了断了。
他让人把外甥先带走,而后看向秦墨。
“附近有个球场,秦总有兴趣的话,我们切磋一下?”
秦墨冷笑一声:“当然。”
球场是附近小区的公共场地,此时年轻人们都还没下班,老年人都在接娃,篮球场并没有人。
一只破旧的篮球孤零零躺在篮球框下。
秦墨脱了束缚的西装外套,解了领带,扔在一张椅子上,俯身拾起篮球。
盛灏也脱了外套,看着他语气嘲讽:“以前就在想,很可惜,没有机会跟你正面切磋一下,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是吗?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秦墨冷嗤一声。
很久之前,他们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在周梦岑面前捅破,因为嫉妒,因为不屑,只在暗中较量过。
秦墨拍了拍球,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篮球了,但上手还算熟练。
“三局两胜,我不想让书颜等太久。”
这话听在盛灏耳里,却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味。
他脸顿时绿了,直接反击:“一个叔叔而已,书颜不会在意。”
“嘭!”
篮球在地面砸出一声巨响,两人开始抢球。
这是一场没有开始命令的战争,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盛灏自认平日里跟一群公子哥们玩惯了各种游戏,包括球技类,之前秦墨可以用高高在上的身份压他,现在脱下西装,他就是一个外强中干,自己应该可以占上风。
但盛灏没料到自己完全小觑了这个男人的实力。
当他撩起衣袖那一刹那,手臂线条分明的肌肉和凸起的青筋,无一不昭示着,这是男人之间的一场生死较量。
第一个球,秦墨让他侥幸抢过,却只刚摸到手没拍两下,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差点撞飞,巨大的痛感袭来,球滑落,他弯着身喘气时,只听球筐铁链哗啦的声响。
男人进球了。
篮球被秦墨丢了回来,重重砸在他胸口。
“继续!”他冷冷的声音传来。
盛灏也成功被激怒了,抱起球,向秦墨冲过去,目标不再是篮球筐。
两人看起来像是扭打在一起,但秦墨摸到球后,左臂狠狠将他撞开,右手投球,直接扔进了篮球筐。
第二球。
球再度被秦墨砸了过来,这次直接弹在盛灏脸上,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鼻口鲜血直流。
秦墨依旧不解恨,声音冰冷:“还要继续吗?”
盛灏狼狈捡起球,作势要继续,然而当秦墨靠近时,他直接一拳砸了过来,疯了似的大喊。
“你为什么要回来!”
好在秦墨反应及时退开,却依旧被他擦到嘴角,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又玩阴的?
秦墨屈起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手里的球再次成为利器,对准那人的腹部狠狠砸去。
他平生不屑与人动手,但要出手,就不会手下留情。
篮球滚落角落一旁,无人再顾及。
一拳一拳的声音在空无别人的球场响起,盛灏被揍得几乎要直不起腰,秦墨直接拎起他衣领,居高临下看着。
“我回不回来,对你有影响吗?你以为你是谁?”
盛灏满脸青肿,笑得一脸苍白:“不然呢,这七年,是谁陪在她们身边?”
秦墨讽刺:“很值得炫耀吗?你偷走了我七年时光,也没得到她的心。”
盛灏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知道书颜是你的女儿,我早就成了她爸爸……”
回应他的,又是狠狠一拳。
他闷声捂着肚子,感觉胃部都被击穿了一般。
秦墨眼中却起了杀意:“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不然,就不是切磋这么简单!”
——
从篮球场回到停车位,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秦墨一边披上西装外套,整理领带,一边担忧书颜会等得不开心。
走近车子的前一刻,他刚想擦掉嘴角的血迹,却忽然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
“秦叔叔!你回来啦!”
书颜看到他的身影,便迫不及待从车里跑下来,奔向他。
秦墨蹲下身,摸了摸她脑袋,表示道歉:“抱歉,叔叔让小红豆儿等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去吃东西。”
然而书颜却发现他嘴角的上,顿时傻眼了,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怎么就突然受伤了?
她伸出小手摸了上去,一脸担忧:“秦叔叔,你怎么受伤了呀?”
秦墨龇牙咧嘴吸了口气,一副很疼的样子。
“叔叔刚刚看到有坏人要拐卖小孩子,就上去跟坏人打了一架。”
书颜“嗯?”了一声,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秦墨摸了摸她脑袋,意味深长说。
“所以小红豆儿啊,以后看见那些不熟的叔叔,记得要离他们远远的。”
第53章 热恋
“好的, 秦叔叔,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面对秦墨的嘱咐,书颜也郑重其事点头, 同时拍了拍胸口, 表示害怕。
“现在人贩子这么厉害?都开始来学校拐小孩了么?”
秦墨面不改色嗯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走吧, 叔叔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那我跟小蓁阿姨说再见!”
书颜开心鼓起掌,跑回车跟小蓁道别后, 又想起什么,要了书包,趴在车边在书包里翻找。
“小书颜找什么呀?”小蓁笑着问。
书颜头也不抬:“秦叔叔受伤了,我给他找创可贴。”
小蓁笑容顿时凝住。
看来,两人还真打起来了。
她抹了把汗, 低头连忙给周梦岑发消息:秦先生跟盛先生打起来了,受了很重的伤!
而书颜拿了一盒创可贴, 则迅速跑到秦墨身边, 要他蹲下身。
“秦叔叔, 贴上这个就好了。”
秦墨看了眼她手里圆圆的卡通创可贴, 笑容有些僵,最终在小姑娘澄澈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蹲下身。
“好。”
书颜在一排卡通动物中, 选了一只小老虎, 小心翼翼贴在他嘴角, 最后还不忘凑过去,嘟起嘴轻轻吹了吹, 小手像扇子一样扇了扇。
“秦叔叔,吹吹就不痛了……”
轻柔的风, 挟着小姑娘温温的气息袭来,秦墨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忽然就忍不住红了眼。
就像沙粒飞进眼,泪水开始打转。
书颜顿时慌了,拍了拍他肩膀安慰:“秦叔叔,很疼吗?”
秦墨摇了摇头。
他只是突然想起刚才,姓盛的说的那句话——“这七年,是谁陪在她们身边?”
想起自己缺失了她一整个童年,他便觉得难过。
“摸摸头,不哭啦~”
书颜忽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动作又有些小心翼翼,像极了她安慰胖橘的时候。
秦墨忍不住笑出声:“小红豆儿,摸脑袋是安慰小猫小狗的。”
书颜歪着脑袋问:“那安慰叔叔要怎样做呢?”
秦墨看着她,声音温柔得要命:“要抱抱。”
他第一次撒娇。
跟自己的女儿。
感觉还挺不错。
因为下一秒,书颜就张开手,扑了过来,将他脖子抱得紧紧的。
许是肩膀太宽,小家伙环不起来。
虽然有点窒息,但秦墨心里很开心,鼻息中满是女儿香香软软的气息,刚才的难过的心,瞬间就被这种幸福感塞满了。
“叔叔,好点了吗?”
小姑娘的小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软软的,如羽毛飘过。
“嗯……”
秦墨将下巴搁在女儿稚嫩的肩上,手掌覆在她薄薄后背,闭了闭眼,感受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
她的小手传递过来的力量,也充满安全感。
如果……如果此时此刻,她能叫他一声爸爸,该有多好。
原来,拥抱也会让人变得脆弱。
秦墨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能回到她们身边,已经知足了。
“走了,小红豆儿!”
他心情瞬间愉悦,笑着一把将小姑娘抱起,大步往自己的车走去。
书颜搂着他脖子问:“叔叔不疼了吗?”
“不疼了,我们小红豆儿有魔法。”
“真的吗?”书颜显然不敢相信,瞪大了眼:“我有魔法?”
秦墨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嗯!很厉害的魔法。”
“那我明天要给妈妈施魔法!”
“妈妈怎么了?”
“妈妈昨晚又失眠了。”
——
时间仓促,只有一个半小时的陪伴时间。
好在秦墨提前做好了攻略,半个小时用来吃饭,半个小时用来玩耍,再半个小时送她回家。
餐厅是早已定好的五星级本帮菜馆,因为书颜的口味跟周梦岑差不多,两人到了直接上菜。
书颜吃饭很乖,一小口一小口扒着,不会掉饭粒,也不挑食,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让人看着就欢喜。
“秦叔叔,你怎么不吃饭,看着我做什么呀?”
一贯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书颜,发现男人坐在对面托腮看着自己,嘴角无意识上扬着,眼睛里像是有无数颗小星星在闪烁,便觉得很开心,眨着漂亮的眼睛问。
秦墨声音也是无比宠溺:“看小红豆儿吃得太香了,我都给忘了。”
说罢,他笑了一声,才低下头开始动筷子。
书颜顿时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秦叔叔,你好可爱啊!”
秦墨嗓音勾了勾:“怎么有我们小红豆儿可爱呢。”
没有小孩子不爱听夸奖的话,书颜将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用完餐后,两人又争分夺秒地赶往游乐场。
这是秦墨特意选择的项目,一个可以让孩子模拟职业的室内主题乐园,他知道书颜喜欢当医生,便包下了模拟医院区,穿上小白大褂,戴上听诊器,小书颜开始忙碌起来,给玩具小动物们看病、打针、开药方。
面对高大的长颈鹿,书颜够不着时,秦墨便将她抱坐在自己肩上,让她去摸长颈鹿的脖子,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听诊器落到秦墨胸口,书颜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认真说:“秦叔叔,你很健康!不用打针哦~”
可秦墨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第二天回公司,他把书颜给他贴的那枚小小的老虎头创可贴夹在一本笔记本中,盯着瞧了许久,傻傻发笑。
一旁的郑斐目瞪口呆,再瞥一眼老板嘴角的淤青……
阿弥陀佛!
老板最近怎么总是挂彩还一副高兴疯了的样子?
“下午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正纳闷时,老板突然抬头发话。
“好了好了!老板!”
郑斐连忙拿出手机,给他看行程:“我们从外滩江畔起飞……”
秦墨的目光却落在他那部新手机上:“新手机拍照像素怎么样?”
郑斐顿时一阵炫耀:“很好呀,是我们国产最新出的顶配,不比那水果差!主要信号好!谢谢老板!”
上次自己那台旧手机惨遭阵亡,但老板事后直接给了一个月工资补偿,也算是因祸得福,刚好国内某大牌手机出了新款式,他也受够了水果家的信号问题,果断斥巨资入手!
“下午给我也准备一台。”
“啊?”
“小红豆儿喜欢拍照。”
秦墨想起,昨天回立洲国际公馆的路上,书颜给他看电话手表里胖橘的近况照片时,他看到了许多小猫小狗、花花草草的照片,想着小姑娘估计喜欢摄影,便打算给女儿买一台摄像机,但又担心太复杂她不会玩。
郑斐:“……老板很喜欢这位小红豆姑娘。”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这位传闻中周氏集团的小千金,她母亲那般雍容华贵,小姑娘必定也继承了其优雅与气质,招人喜欢。
老板觑了他一眼:“当然。”
——
郑斐开始还不理解老板那一眼的意味,直到下午跟着老板一起去学校,亲眼看到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狂奔到老板怀里,瞬间傻了眼。
老天!
为什么周氏集团的小千金跟他老板长得这样像!
尤其是那双雾色眼眸!
简直了!
他机灵的脑瓜子转了又转,想起名爵那日,老板对周氏集团副总裁放出的那句狠话,“老情人……”
再看眼前两人恍然父女般亲密的两人,顿时思路清明过来!
难怪老板这段日子像掉进了蜜罐,还时不时发呆傻笑,原来这是喜得千金啊!
“老板,这孩子是……”他摩拳擦掌,虽然喜笑颜开,但还是忍不住跟老板亲自确认一下,以防说错话。
“叔叔你好,我叫书颜!”书颜主动自我介绍。
“你好你好,小书颜,叫我郑叔叔就好。”郑斐受宠若惊,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
秦墨看出了他眼中的期待,平静点头,然后又在唇边悄悄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声张。
郑斐正纳闷时,便见书颜仰头问道:“秦叔叔,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呀?”
郑斐:“……”
原来,目前还只是叔叔呀。
“小红豆儿想不想看日落?”
“好呀,是要去爬山吗?”
这个小书颜熟悉。
她舅舅周槐南喜欢户外运动,和舅妈有空的时候,会带她去爬山,看日出日落。
秦墨一把抱起小姑娘,让她跟身后的小蓁阿姨道别,笑着说不是。
“坐直升飞机,飞到天上,在空中看日落,喜不喜欢?”
“哇!喜欢!”
书颜顿时激动得不得了,然而上了车,看到秦墨嘴角边还没完全消散的伤口,又从书包拿出那盒卡通创可贴。
“秦叔叔,伤口还没好不能暴露,不然容易感染的。”
秦墨笑了笑,低头凑了过去,任小姑娘在他嘴边贴上幼稚的创可贴。
今天是可爱又温柔的长颈鹿。
贴完后,小姑娘再次嘟嘴呼了呼:“明天就完全好啦!”
“唔……”秦墨故作思索摸了摸创可贴,“我怎么觉得,现在就好了?”
这话逗得儿童椅上的小姑娘开心极了,秦墨又抓紧时间给她吃早精心准备好的午饭。
亲自喂。
前头开车的郑斐看了眼老板满脸宠溺的笑容,跟不要钱似的,啧啧叹了一声。
老板原来是个女儿奴。
秦墨的私人飞机停在黄浦江边,全黑色泛着光,像一只要展翅翱翔的雄鹰。
“哇哦~好酷啊!”
从车上被秦墨抱下的那一刻,书颜的眼睛都直了。
螺旋桨吹起的强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秦墨弯下身问她,要不要上去试试?
她激动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秦叔叔,这是你的飞机吗?”
“嗯,小红豆儿喜欢的话,以后周末就要它带你去玩。”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飞机慢慢升空,两人坐在舱内,看到那条宽阔的大江逐渐变细,高楼大厦、江河海流,尽收眼底。
“好漂亮呀!”书颜戴着防噪耳机,被秦墨搂在怀,趴在窗口俯瞰大地,“我好像变成了一只小鸟,在天空飞翔。”
“那秦叔叔就是一只大鸟,你想去哪儿,叔叔带你去哪儿。”
“我想去海边!”
“好。”秦墨笑着摸她脑袋,“我们去青禾看看?”
青禾靠近海,也许小姑娘会喜欢。
果然,她激动回头:“那我可以看到大黄蜂吗?”
亏得秦墨知道,她口中的大黄蜂是那只曾视他如敌人的大黄狗,他笑着点头。
“也许,我们会从它头顶飞过。”
当直升机从青禾掠过时,停在某处盘旋着,秦墨告诉书颜,底下那栋大别墅就是她的家,还拿了望远镜给她。
透过望远镜,书颜果然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摇头摆尾的大黄蜂,她激动地大喊。
“大黄蜂!”
可惜隔得太远,大黄蜂也不是真正的大黄蜂,它听不到。
“很想它?”秦墨问她。
书颜点头:“嗯!可是我有很久没有见到它了。”
她记不起来了,应该快一年了,自从妈妈工作忙,她们就很少过去度假了。
“要是它能和胖橘一起陪着书颜,就好了……”
“那为什么,不把它接到身边来?”
德牧很忠心,能在她身边陪伴也很不错的。
可小书颜却摇了摇头:“那东阿奶和东阿爷怎么办?他们也需要陪伴的。”
秦墨蓦地一愣,看着女儿,惊讶于她的细腻和暖心,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小棉袄。
每一句话,都会让他心软软的。
也难怪姓盛的那混蛋,对她也有几分真心。
秦墨又忽然想起了远在青城的父母,迫不及待地想,如果书颜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这个爱她的爸爸,还有未曾谋面却也会将她视为珍宝的爷爷奶奶,她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吧。
“那下次,叔叔跟妈妈陪你一起,去青禾看看他们。”
“好!”
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又一个约定,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亲密。
秦墨忽然觉得,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充满期望和奇迹的。
离开青禾,直升机继续前行。
书颜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波光粼粼,还有帆船、邮轮、岛屿……
一切的一切,从高空望下去,那么的不同寻常,令人震撼。
等太阳即将落山时,天空一片金黄色。
从高空望去,这片金黄色更加浓郁,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充满了神秘和浪漫。
书颜拿着新手机,对着远处的天空,不停捕捉美景,像是要抓住此时的每一刻灿烂。
“秦叔叔,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日落呀?”
书颜终究是不同寻常的小女孩,她感觉到今天的秦叔叔好温柔好温柔,让她忍不住想亲亲他,可是妈咪说过,除了舅舅,不能亲近任何其他男人。
但妈咪昨天也说了,这位秦叔叔,她喜欢的话,可以无条件信任的。
秦墨帮她整理了下被金色的风吹乱了的头发,只问:“开心吗?”
书颜点头:“很开心!”
秦墨:“这就是理由。”
“嗯?”书颜终归还是不太懂。
秦墨笑了一声,眼中满是爱意,迎上女儿纯真的目光,告诉她。
“因为日落,代表着归宿,代表着团圆,代表着家。”
落日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他曾经很遗憾,错过了她耀眼的日出。
但如今已别无所求,只盼今后的每一个日落,都能陪伴着她身边。
直至飞不动那一天。
第54章 热恋
夜晚七点, 直升机在融梦集团大楼楼顶,稳稳降落。
秦墨刚抱着书颜走下来,便听到小姑娘欢快喊出声。
“妈咪!”
秦墨愣了一下, 抬眸。
夜色璀璨, 一行人站在楼顶出口。
螺旋桨还没有完全停止,吹出的强大旋风掀起了女人柔软的发和衣角, 月色沐浴下,即便是一身商务打扮, 无端透着几分温柔。
秦墨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将书颜放下。
小姑娘刚落地,便一溜烟似的便跑了过去,抱住周梦岑:“妈咪,你回来啦?”
周梦岑将被风吹乱的发拢到耳后, 蹲下身捏了捏女儿的脸,“嗯, 今天开心吗?”
“开心!”周书颜忍不住对她说起今天的经历, “妈咪, 我们去看海上落日了, 秦叔叔还特意带我去看了青禾,我在天空中看到大黄蜂啦……”
周梦岑听着女儿喜悦的语气,能感受到她对秦墨的喜欢, 不由抬头。
男人踏着月色, 长腿大步迈了过来, 目光正温柔望着她。
“回来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站在这几百米高的楼顶,动物群搜索⑧14⑻①69⒍3看更多呜呜内容 仿佛能感觉到倾泻而下的月光,清清泠泠, 洒落肩头。
又许是,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才觉月色美。
周梦岑点了点头,逆着月光,觉得他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起身时才看清,原来是嘴角贴着一枚卡通创可贴,看起来与他高大矜冷的形象不太符,但又莫名戳中了萌点,有些想笑。
不用想,肯定是书颜的作品。
“怎么突然过来了?”
“刚下飞机没多久,郑特助说你们会在这里降落,就顺路过来看看。”
风太大,吹得她头发贴在脸上,如海藻在水底摇曳生姿。
秦墨想帮她整理一下,又碍于有旁人在,只能作罢。
只是目光痴痴看着她。
又三天没有看到她了。
“老板,快带周总和书颜小姐先下去吧,楼顶风大,别吹感冒了。”
郑斐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也是由衷为老板开心。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融梦集团就有喜事宣布。
回二十八楼办公室的路上,秦墨让苏琪跟郑斐先下班回家。
“等会儿吃完晚餐,我送周总回去?”
为了避免小家伙玩完回来肚子饿,秦墨还请了厨师上门做西餐,原本打算在送女儿回立洲国际公馆前,两人来一顿烛光晚餐。
但周梦岑来了。
这顿烛光晚餐便显得更加有必要。
他将书颜抱在手上,询问周梦岑的意见。
“好呀,妈咪,就让秦叔叔送我们吧!”书颜率先开口,替周梦岑做了决定。
周梦岑今天匆忙从北市赶回来,也的确有事找秦墨,便点了点头。
郑斐跟苏琪相视一笑,他俩也无意当他们一家三口的电灯泡。
他给总裁办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西餐尽快离开,老板即将下楼。
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想着在小书颜的身份被正式公开前,不让别人好奇她的身份,毕竟谁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红豆儿,都会忍不住上前问一句:谁家的小公主呀,这么可爱?
要搁平时,这绝对是夸赞。
但今天这场景,老板明显还没有跟小姑娘……或者说跟周总达成共识,身份还没有转正。
如果被这么问起,老板认下不是,不认下也不是,岂不尴尬?
很好!
郑特助又为自己体贴的一天,感到骄傲。
——
融梦集团所在的金融中心,离周氏集团不远,站在58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还能眺望到周氏集团大楼的灯牌。
“秦叔叔,这是你的公司吗?”
书颜看着宽敞气派的办公室,抬头打量,问秦墨。
“对啊。”秦墨摸了摸她脑袋,“在叔叔这里,小红豆儿不用拘束,就当这是家里。”
“好!”书颜跑到窗边,顿时被外面的夜景所吸引,“妈咪,这里也可以看到外滩!”
她惊喜回头,去拉母亲。
此时窗外的外滩两岸灯火阑珊、夜景霓虹,从百米高空望下去,一片金黄迷人眼。
周梦岑被女儿拉着站在窗边,一同欣赏这片繁华景色。
其实与站在她的办公室看去差不了太多,但也因为这个差不多,有些微妙的感觉。
她忍不住微微侧首,男人正在餐厅边忙碌,低垂着脑袋,只看到一个好看的发顶。
周梦岑没想到,第一次来融梦集团,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
跟书颜一起。
窗边的餐桌摆了煎牛排、意大利面、焗波士顿龙虾、分子料理温泉蛋和树莓奶味慕斯,盛着牛排的铁板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总裁办的人刚端过来没多久。
秦墨挽起袖子,细心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放入盛了意大利面的儿童碗中。
“小红豆儿……”
他切完,抬头,却意外撞入一道温柔的注视里,心头一愣。
周梦岑也怔了一下,尴尬地转过头,假装继续看风景。
实则心不在焉的表情,早已被明亮的玻璃出卖。
“小红豆儿,过来,开饭了。”秦墨嘴角噙着笑,把书颜喊了过来。
“好耶~”
书颜坐下,接过秦墨递过来的叉子,眯着眼笑说:“谢谢秦叔叔!都是我喜欢吃的!”
然后低头干饭。
周梦岑过来时,秦墨拉开书颜身旁的椅子,直到她坐好,才松开手,转身绕到对面。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一边给她切牛排,一边问道。
按照之前苏琪的说法,她最快也要明天才回来的。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周梦岑目光落在他嘴角的创可贴,明显是有话要说。
秦墨也察觉出来了,估计是碍于书颜在,她不好开口,便点了点头,话题转到书颜身上。
“小红豆儿今天拍了很多照片,说要给你看。”
“为什么叫小红豆儿?”周梦岑有些不解,女儿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昵称。
虽然这个昵称很可爱。
书颜解释:“因为秦叔叔说,我就像一颗小红豆儿那么可爱!”
周梦岑看向一旁的秦墨。
秦墨笑了一声,反问她:“你不知道?”
一开始或许只是觉得书颜像小红豆儿,现在却觉得,书颜就是他的小红豆儿。
因为他对她的相思,唯有书颜可医。
周梦岑虽然不懂浪漫,但那首代表浪漫的诗词,谁人不知?
她尴尬地转过头看书颜,问:“什么照片,我看看。”
秦墨笑笑,只当是两人不可言说的秘密。
书颜则从随身背的小包包里掏出一个大手机,献宝一样献给周梦岑。
“妈咪,我拍了好多日落,还有一张我们老家别墅的照片,放大还能看到大黄蜂哦!”
周梦岑的注意力却在那部手机上:“你给她买的?”
秦墨点头:“书颜答应我,只用来拍照。”
“对!我跟秦叔叔保证的!”书颜信誓旦旦。
周梦岑:“……”
他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敢要求,一个敢保证!
不过既然送都送了,她也没有多问,而是低头认真去看女儿拍的照片,一张张翻看着,忍不住抿唇浅笑。
“好看吗?妈咪?”
书颜吃完面条,开始嚼牛排,秦墨又给她递了一份慕斯蛋糕。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圆鼓鼓的小肚子,竖起食指,说:“就一小块好了,秦叔叔。”
那蛋糕看起来很精致,虽然饱了但也很有食欲。
秦墨笑着点头,拿了刀叉切了一小块。
周梦岑回她:“好看。”
她继续划,屏幕突然跳进来一张俊朗的侧脸。
他偏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落日余晖映射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像是卢浮宫里的一座雕塑。
书颜很会拍照。
技术好到让人看到就想,照片里的人,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而周梦岑也是第一次体验到,原来看一个人的照片,是这样的感觉。
想知道他的心情,想知道他的思想,想知道……那一刻他有没有想自己。
“妈咪,你看到那个爱心了吗?”
书颜发现她在这张照片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便主动介绍照片的来源。
“什么爱心?”周梦岑疑惑。
直到书颜伸出小手指,指了指照片里,秦墨目光投去的方向,一朵镶着金边的黑色云朵,悬在半空中。
周梦岑点了点头,还真是,越看越像一颗爱心。
小孩子的想象力总归丰富一些。
“还是我告诉秦叔叔的,秦叔叔就说,要我帮他跟那颗爱心合个影,他说要送给喜欢的人,妈咪,你知道秦叔叔喜欢谁吗?”
周梦岑:“……你应该问他。”
她都不想抬头看对面的某人。
指不定正偷偷笑着。
书颜:“可是,秦叔叔说你知道呀。”
周梦岑:“……”
秦墨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没关系,书颜。”
“嗯?”
“秦叔叔喜欢的那个人呢,她已经看到了。”
秦墨撑着下巴,看着某人低垂着脑袋,扒拉一块已经切得很小了的牛排,语调漫不经心。
“谁呀?”
书颜再次转动起灵动的小脑袋。
周梦岑抬起头看她:“吃完了吗?”
书颜点头。
思绪不知不觉被打断。
“吃完就去沙发玩会儿,等会儿回家了。”
“……好吧。”
——
把女儿支开后,周梦岑才抬眸,看着某人得逞的笑容,只觉得他脸上那个温柔的长颈鹿特别刺眼。
“你别在她面前乱说话!”她小声警告。
周梦岑相信,以书颜的智商,只要再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个他口中喜欢的人,是谁了。
秦墨却挑眉,只是声音同样很轻:“没有乱说。”
周梦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欲言又止。
秦墨笑了笑,给她叉了一块牛排递到嘴边:“好,我不乱说。”
周梦岑眼眸微睁,不肯张开嘴。
秦墨却不依不饶,还用下巴指了指客厅沙发方向,示意她不要声张,乖乖张嘴就行。
周梦岑气得直接抬脚,用细鞋跟踩了他一脚。
“嘶……”
秦墨下意识收了声,拧紧眉头,大概是动作做得太大,嘴角伤口好像也裂开了,他忍不住放下叉子,捂着嘴角吸了两口气。
“……很痛吗?”周梦岑也察觉到自己过分了,不禁有些担忧。
秦墨郑重点头:“痛,但是伤口再痛,也不及心痛万分之一。”
周梦岑:“……”
虽然知道他的话浮夸,却还是忍不住软了心。
“我知道她很喜欢你,但是你要分清,喜欢一个叔叔,和喜欢你当她爸爸,是两码事。”
“不是当她爸爸,我本来就是她爸爸。”
两人压低了声音,忍不住讨论起来。
“可是……”
“你放心,在你没原谅我之前,我不会让她知道我是谁。”
他懂她的顾虑。
如果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就告诉书颜一切,只会让书颜为难。
周梦岑默了两秒,没再说话,算是达成共识。
可看着他顶着女儿的创可贴在眼前晃悠,总觉得奇奇怪怪,也是没来得及细想,她抬手,撕了下来。
“嘶——”秦墨再次拧了下眉。
而周梦岑看着还有一点点发青的伤口,愣了一下。
原来是真的受伤了……
她略微尴尬低下头,将创可贴还给他,“抱歉……”
原本小蓁告诉她的时候,她打算昨天就回来的,但她在北市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所以耽搁了,今天看到他毫发无伤的样子,还以为没什么。
虽然嘴角这点伤,对他来说确实也没什么。
但如果连他都受伤了,可想而知,盛灏会有多惨……
她从女儿书包重新拿了创可贴,打算给他补一张新的。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动物头像,她挑了两秒,选了一张狗头。
秦墨:“……”
却只能乖乖把脸凑过去。
当然,比起创可贴,他更希望她递上来的,是一个香吻。
餐桌上正好有湿纸巾,周梦岑撕开拿了一张,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怎么就打架了?”
她想不通,明明在归来酒店那次,两个人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怎么这次在女儿学校门口,反而没沉住气了?
秦墨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你上次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周梦岑,你讨厌他吗?”
他跟姓盛的也算两清了,所以现在对他的厌恶程度,取决于她对他的讨厌程度。
周梦岑手指一顿,沉默半晌:“他没有伤害过我。”
七年前,周氏集团出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提醒她的就是盛灏,再后来父母去世,也是他央求盛乾坤,助她回董事局的,关于书颜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在他的默认下消散的。
周梦岑对他固然是没有情意的,但是有歉意。
她有今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但要说利用,也谈不上来,家族之间的置换资源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年前,她意外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她或许真的会尝试,和他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即便没有感情,却也不会成为仇人。
而这个惊天阴谋,周梦岑不知该如何跟秦墨诉说,在事情还没有陈定之前,她不想他牵扯进来。
“哦。”
秦墨低下头,知道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有着深厚的羁绊……
“不过,那是以前了。”
周梦岑语气却忽然一转,指尖挑着湿纸巾,在他唇角按压。
“以前?”秦墨倏然抬眸,“那现在呢?”
周梦岑掀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只是贴创可贴的时候,故意用了些力道,一点都不像书颜那样轻轻柔柔的。
秦墨却甘之如饴,一边“啊——”,一边笑出声。
他怎么可能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以前姓盛的那小子没伤害过她。
但现在,伤了他。
第55章 热恋
不过既然都提起盛家了, 又刚好在他办公室,秦墨就不得不和她聊两句了。
“正好,有件事情, 我想跟你聊聊。”
“什么事?”
“去客厅聊。”
餐桌终究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桌上已经冷却的牛扒和意面散发着味道。
而他想说的那件事情,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两天, 秦墨甚至有考虑过,要不要在彻底查清之前告诉她, 可是他又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她已经有所行动,不知道自己意外得知的这些消息,能不能帮助到她。
周梦岑只以为,他是想跟自己聊书颜的事情, 便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忽然想起好像刚刚聊这么久, 都没有听到小书颜的动静。
愣了一下, 同时抬头看去沙发方向, 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歪着小身子, 靠在沙发睡着了,呼吸均匀,像是进入了美梦。
大概还沉浸在傍晚的那场浪漫落日之中, 嘴角咧开笑着, 露出小小的贝齿。
秦墨率先一步, 不假思索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 给小姑娘搭上。
今天玩这么久,她也该累了。
“要不要抱她去里面休息室?”秦墨蹲在沙发边, 抬头问周梦岑。
周梦岑走过来,摇了摇头:“不用,她怕黑。”
或者说,怕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秦墨点了点头,看着女儿乖巧的睡颜,他忍不住伸手拨开她脸蛋上的碎发,低头看着她那如蝶翼般纤长浓密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又像一片羽毛一样,在他心头轻轻刮着。
“周梦岑,”他抬眸,目光深情凝望着她,“谢谢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
她完全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却还是把孩子生下来,在他丢下她一个人,举目无亲的时候。
秦墨甚至不敢想象,那段时日,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怀着怎样的信念,将女儿带来这个世界,给予她所有爱和美好,才有了如今这样完美的小书颜。
周梦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挨着女儿的小脚丫坐下,沉思着,又像是在回忆起从前。
“其实……”周梦岑回想起,七年前,在父母葬礼上哭晕,从医院醒来,符姨告诉她肚子里有了宝宝那一刻,她就平静了下来,“我从来不觉得,她的到来是突然,更像是天赐。”
她失去了至亲,又意外有了自己的骨肉,书颜的到来,就像是延续了父母的爱,教会她如何爱孩子,如何爱自己。
可她第一次做母亲,也是非常不合格的。
“我不是个好妈妈。”她声音有些难过,看着秦墨的目光,也很自责。
她在伦敦把孩子生下来,为了继续学业,三个月就断掉了母乳,让符姨带着小书颜回国,期间便一直没有回来过,直到书颜两岁那年,她正式接管了周氏集团,才回到书颜身边。
没有人知道,那两年,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虽然没有Allen的双相那么严重,但也一直依靠药物控制着。
直到回国,看到女儿书颜,可女儿不跟她亲近。
还记得,她刚回来那天,符姨抱着小书颜,也没说她是妈妈,只让小书颜猜猜。
那时的小书颜,被符姨照顾得很好,咿咿呀呀会说很多话,却没有认出她。
小家伙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声音也可可爱爱,伸出小手嘟囔着:“漂亮姐姐、漂亮姐姐……要抱抱……”
虽然喊的是姐姐,但周梦岑冰冷了两年的心,听着也瞬间动容,她甚少在人前落泪,却在那一刻,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哭得很伤心,她说:“我是妈妈……书颜,我是妈妈……”
然而下一秒,书颜被吓得大哭,转身扑进符姨怀里,说:“不要妈妈,不要妈妈……”
符姨安慰她:“宝宝不哭,你不是一直很想妈妈吗?现在妈妈回来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书颜死死抱着符姨,哭得很伤心。
周梦岑也很难过,明明刚刚见面那一刻,她那样喜欢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她想不通,抑郁症越发严重,甚至每每看到女儿想去拥抱、亲吻,却又因为女儿的抗拒而心情低落无比,无法表达出一个正常笑容。
那时候,周梦岑觉得自己人生糟糕透了,她开始害怕再见到女儿,甚至看到她眉宇间熟悉的影子,她就会想起从前的事、从前的人,而这些都会分走她的思绪和心神,让她无法镇定下来。
可她也清楚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堕落抑郁下去,公司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为了不让自己被情绪控制,她几乎把百分百的精力放在公司上。
她要在尔虞我诈的商场站稳脚跟,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毫无牵挂。
那些年,她甚至没有带书颜去过一次游乐场,每次工作过后,思念女儿也只敢在小姑娘睡着后,坐在床边偷偷看着。
外人评价她多厉害多成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女人。
可只有周梦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失败。
只是她无法改变。
高强度的工作把她的抑郁治好了,却让她跟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忽然就长大了。
在符姨和周槐南的陪伴下,她是无忧无虑的周家小千金,也是她夜深人静一个人孤独时的小棉袄。
会在她去国外出差时提醒她多休息多喝水注意身体,会在她一次又一次失约后依旧说想她爱她,也会在她明明就在身边,却因忙于工作忽视她时,就在一旁静静坐着。
她的女儿那样懂事,乖巧。
却从来不会跟自己撒娇。
但在符姨和周槐南面前,她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妈妈,或许在书颜看来,不过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一种不纯粹的爱?
她给了女儿最好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给她最想要的母爱。
同样的,也没有得到女儿内心真正的认可。
“我甚至……弄丢过她……”周梦岑捂着脸,泪水从指尖溢出。
直到那一次,她才惊觉自己有多愚蠢疯魔。
她耗尽心血把周氏集团拯救过来又有什么用,父母不会再回来了,而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了书颜,也将不再有她周梦岑。
“对不起……”周梦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忏悔过往,跟他道歉,“我没有照顾好她……”
如果不是苏安出现,如果不是那次走失,她还不会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她甚至做得都不如盛灏谢淮他们。
秦墨抬手,想帮她擦眼泪。
或者说,是想将她拥入怀。
可她身子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避过他伸过来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依旧不想有人碰触她的脆弱。
“你放心,这次回来,我会好好跟她做思想工作,”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请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很快。”
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却始终没有再掉落。
“好。”秦墨只觉心疼,声音低哑。
周梦岑低笑:“其实我在瞎操心对不对,你做得比我好,她会很容易接纳你的。”
不是被迫地接纳。
秦墨这次没有再犹豫,探身过去,将她拥入怀,掌心按住她后脑勺,压在自己肩上。
“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周梦岑。”
“你对书颜的爱,她都知道。”
如果像她说的那样冷淡,书颜不会时刻把妈咪挂在嘴边。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书颜,也不知道书颜有多爱她。
就像她不知道,她有多爱他,而他又有多爱她。
“周梦岑,有时候顺从本心,比循序渐进,更让人惊喜。”
顺从本心……
周梦岑抹去脸颊的泪痕后,眸色微深,思考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秦墨。”
“我在。”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她……带她离开,去美国也好,去青城也好……”
秦墨顿住,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周梦岑垂眸,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是因为盛家吗?”秦墨却忽然问道。
周梦岑愣愣望着他。
“听闻,盛家连续两年转型失败,已经身负巨额财务危机,即将破产。”
见她沉默,秦墨便知道自己说中了,语气也淡了下来。
果然,周梦岑惊讶问他:“你怎么知道?”
秦墨目光坦然:“你不用感到奇怪,虽然我之前没有在国内,但国内很多公司的幕后投资,都是融梦集团旗下的,他们最近收购的几个案子,都是盛世集团的子公司,可想而知,盛家想要通过转型来挽救颓势,却未能如愿,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周梦岑抿了抿唇,倒是不敢小瞧了他,只是这件事情如此隐秘,他知道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看她淡定下来,秦墨也松了口气。
“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盛家的事情。”
秦墨起身,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撑着下巴看她,直接开门见山。
“两年前,你屈身入股圣地集团,就是为了今日?”
他虽然不清楚盛家具体对周家做了什么,但知道周梦岑这两年已经在布局反击,而且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和实力,如今的盛家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唯一还能运转的,也就只有圣地集团,可或许连盛乾坤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如今的圣地集团,早已被周氏集团旗下公司兼并。
周梦岑却并不想和秦墨谈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别管,也别插手,这是我跟盛家的私人恩怨。”
“你难道要跟盛家鱼死网破?”秦墨问。
周梦岑一时沉默。
原本秦墨没有回来之前,她有想过,为了书颜的安全,做个局外人,只要盛家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好了。
可他突然回来后,发生了一系列措手不及的事情,书颜身世的揭开,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也许秦墨才是最终可以护住书颜的人。
“周梦岑,既然是你和盛家的私人恩怨,那我更不能不管了。”秦墨目光有些冷淡,倒不是对她,“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清楚,但这次收购港媒东南早报,有一个意外发现,你要不要听?”
“跟盛家有关?”周梦岑早在伦敦就知道,这家东南早报,大概是被盛乾坤收买了。
秦墨却摇头:“不止。”
周梦岑疑惑,又听他说道,“你跟我过来。”
秦墨起身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
“我记得,你父亲曾经投资过一家渐冻症研究所。”开电脑的间隙,秦墨问她。
周梦岑点头,却不是很想提起研究所的事情,因为那场实验的失败,是她父母悲剧的开始。
“我之前派了一位经理过去整顿东南早报,原本只是想让他找一些这家媒体跟盛世集团牵扯的证据,但是……”
秦墨拉开自己的专属总裁椅,让她坐下,自己则弯身站在一旁,左手搭在椅背,右手操纵鼠标,打开了一份文件。
“陈经理昨天给我发了一份人员信息文件,这里有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周梦岑凑了过去,没发现两人身体已然悄悄靠在了一起。
“东南早报的社长,吴俊宇。”
秦墨调出那人的信息,周梦岑看着那张男人的照片,十分陌生。
她摇了摇头,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那七年前,北市一家叫中华医疗报的媒体机构,你认识吗?”
周梦岑顿时愣住:“……认识。”
父亲当年投资的渐冻症研究进度,都是在这家媒体机构第一时间发布,可是七年前,随着渐冻症研究所的解散,这家媒体机构好像也因为运营失败注销了。
可是这和这位吴俊宇有什么关系?
周梦岑心里有些忐忑。
秦墨拉到下一页资料介绍:“七年前,他是中华医疗报的主编。”
周梦岑心猛然一沉,她很快便联想到了什么,“东南早报什么时候成立的?”
秦墨:“六年前。”
“也就是中华医疗报解体后的,第二年?”
“不到一年时间,”秦墨眸色微沉,“是盛家出资,给他在港岛注册的东南早报,后续还给过不少投资,盛世集团投向国外的报道,都是出自这里。”
周梦岑渐渐回味过来,声音有一丝轻颤:“他……盛乾坤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投资一个媒体主编?”
“非亲非故也没有利益涉及,要么落下把柄,要么狼狈为奸。”秦墨点醒。
周梦岑目光复杂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心里乱糟糟,想起昨日在北市遇见的一位故人。
“我昨天在京华饭店,遇见了之前研究所的一位老朋友,他是当年渐冻症研究团队的主创负责人之一,他跟我说了很多……”
“说什么?”
“他说……当年他们团队所有人员,都对我母亲最后一次治疗充满信心,他们甚至已经联系中华医疗报写好稿,只等我母亲数据检测出来,就直接发表,他们以为,那会是一次创世之举,却没想到……”提起母亲,周梦岑终于忍不住哽咽,“母亲的病情,还是恶化了。”
秦墨知道,提起这些事情,她一定会悲伤,可有些真相,必须去揭开。
“你有没有想过,揭开当年治疗失败的原因?”秦墨握住她的肩,低声问。
“治疗失败的原因?”周梦岑忽然有种失去方向的感觉,一如那年父母双双去世。
治疗失败……无非是技术和药物达不到预期效果,可秦墨这样问,是想告诉她,除了技术和药物本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人为的问题吗?
“我查过,你父亲当年斥资近五十个亿,还跟美国最先进的ALS研究机构对接资源,研究团队也是国内外著名的科学家,包括实验室、合作药企也是世界顶尖,我相信以这样的条件,即便没有办法突破五年寿命期限,但延缓病者的病情肯定是能做到的,不可能,也不应该四年时间不到,就恶化……”
周梦岑脸色顿时煞白,秦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揭秘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她猛然想起那晚,父亲明明打电话给她,说母亲症状有所缓解,她还记得父亲如释重负的声音,她当时甚至激动得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他。
可是……
“是他……是盛家!”
这个真相,让周梦岑如坠冰窟,恨意丛生。
她以为盛家不过是联合了周云清,对周家落井下石,卷走了周家的一笔财产,却原来,当年还掩藏了更大的阴谋。
而这个真相,可能是母亲曾经有过生存希望却被扼杀掉事实……
而父亲的自杀,也不是那么简单……
“小梦!”
秦墨能感觉到她呼吸渐重,她的嘴唇在发抖。
真相对她来说很残忍,比当初他被盛灏忽悠出国,还要残忍万分。
周梦岑想发泄恨意,却又怕惊醒睡梦中的女儿,只能压抑、克制,折磨自己。
“为什么……”
她不明白,明明父亲视他们如兄弟,为什么要这样背叛!陷害!
秦墨将她揽入怀,紧紧抱着,试图让她冷静。
“不论什么真相,我陪你一起查。”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了。
他可以做她最强大的后盾,不再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们一起。”
第56章 热恋
虽然此时的周梦岑恨极了盛家, 但她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或许是多年历练,没有再像当年那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 哭倒晕厥。
她靠在秦墨怀里, 在他的陪伴下,终于平静下来, 看着屏幕里那些资料,脑中已经开始有了计划。
“能把这些资料发我吗?”
“当然。”
秦墨已经做好了与她共同面对的准备:“还有什么, 我能帮助你的?”
可是周梦岑转过头来看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自己可以的,一个盛家而已,这些年,我已经做足了准备。”
只剩最后一招釜底抽薪, 就看她什么时候启动。
而这些她不想让初来海城的秦墨,就牵扯到局中。
即便是有九成九把握, 可她也不敢赌那百分之一的危险, 她想如果自己出什么意外, 书颜还能有依靠。
“你帮我保护好书颜就行。”
“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轻么?”秦墨俯身看她, “周梦岑,起码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周梦岑下意识后退了一下:“书颜是我的软肋,你保护好她……”
然而下一秒, 秦墨低头凑过去, 直接咬住她那张冰冷的唇, 手扶着她后颈,将她圈在椅中, 没有给她任何后退的余地。
他想吻她。
从直升机下来的那一刻就想吻。
周梦岑有些恍惚,许是刚情绪波动过大, 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又或者是,如他刚才所言,顺从本心,不想反抗。
在她欲拒还迎的迟疑中,身子早已软下,陷在椅中如坠云端,手搭在椅边,被他另一只手悄然握住往腰上环。
朦胧的视线里,她瞥见他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轻拂。
秦墨闭眼撬开了她的唇瓣、贝齿,直捣黄龙,勾着她的唇舌不放。
“唔……”
寂静的办公室发出低喘的吸气声。
舌尖被吸得生疼时,周梦岑有一刻清明,忽然担心书颜会醒来,便咬了下他唇。
刚好是在嘴角伤口处。
狗头创可贴不知什么时候被撕下,不见踪影。
秦墨嘴角牵动,退开身看她,喉结依旧克制不住滚动,拇指揩去她唇角的水渍,轻揉慢压。
“周梦岑,你也是我的软肋。”
他也想保护她,不想她一个人去闯刀山火海,从前他不知道便算了,如今知道了,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周梦岑只觉得他指尖像是带了火,在她唇边燃烧,然后又蔓延至她的脸……
“秦墨……”
“嗯?”
她抬手勾住他脖子,气息还未平稳,嗓音带着微哑,喊他名字都像是在挑战他的隐忍。
“如果……你真要帮我,”她咽了咽口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就帮我复盘一下,当年……我母亲特效药的真正结果。”
秦墨看着她,没有答行不行,只是将她再度按到胸口抱住,吻了吻她的发。
“那你呢?”
他明白,研究所这件事情,只有他去做最合适。
且不说这个复盘过程,是把已经愈合的伤疤撕开,撒下一把盐粒,会让她痛苦。
重现她母亲当年病情的治疗效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找一个跟她母亲当年病情一模一样的患者,还要重新研制出当年所用的特效药,这就势必要把之前研究所的资料找回来,如果周梦岑亲自去做,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盛家的注意。
“盛家已经快顶不住了,他既然伤害了我的家人,我就绝不会让他的家人在国外逍遥法外。”
周梦岑懂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招数,无非是像七年前周云清那样,把财产转移到国外,再把妻女送过去,即便他们出事,起码可以无后顾之忧。
两年前,她能发现盛家跟周云清勾结,还是因为秋阿奶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是周云清入狱之前塞给她的。
周梦岑本以为是周云清留给他母亲养老的,还想着帮她把钱取出来,竟发现足足有一百万,再一查,才发现卡里每年固定时间都有二十万打入。
而那时,周云清身陷囹圄,周云清的妻子儿女在国外过得也并不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打给秋阿奶,周梦岑特意查了下源头账户,才发现是盛灏的哥哥盛瀚名下的账户打过来的!
因为那张银行卡,她抽丝剥茧察觉出,当年参与作案的,不止周云清和孙连成,还有隐藏更深的——盛家。
“这些我也可以帮你……”秦墨还是想跟她一起面对。
“不要,”周梦岑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这段时间,你不要找我,我们的关系,在盛家的事情解决之前,还不能被发现。”
这次,秦墨没有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眉心拢起:“可那位盛二……”
“所以,书颜那边,你跟我打官司吧。”
“什么?”秦墨眉心拧得更紧。
“只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两人因为抚养权闹得很僵,他们就不会怀疑你。”
“不能去找你跟书颜?”
“……嗯。”
“那电话和视频总能打吧?”
“……晚上九点。”
是他当初约定好给她照片的时间。
如今也成了两人以解相思之苦的节点。
秦墨沉着气息,缓缓阖上眼,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这种要假装不熟的滋味并不叫人好受,比在纽约那时还要苦涩。
可秦墨也清楚,她的决策没有错。
盛家虽然已经无力回天,但仅仅让他们破产还不足以解恨,七年的事情要想彻底查清,找出证据给他定罪,就必须尽快行动。
“周梦岑,答应我,要好好的。”
“好。”
秦墨低头再度吻上来的那一刻,周梦岑感觉心脏好像骤然暂停了,这次她没有丝毫拒绝,仰头承受着,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
偌大的办公室,只听到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像落在她心上。
——
四月下旬的海城,风平浪静。
然而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种不安的气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这日,城东酒吧。
从归来酒店辞职后,盛灏便跟往日的狐朋狗友们,日日在酒吧浑浑噩噩。
“二少,许久不见你出来了啊。”
“对啊,今天怎么有空找兄弟们了?”
“还以为你被女人伤了心,回家种地去了?”
被人打趣,盛灏脸色没什么变化,握着啤酒瓶有一口每一口喝着,但听到“女人”二字,他抬了抬眼,眸中有些戾气。
众所周知,盛二少眼里心里的女人,除了周氏集团那位女董事长,再无别人。
“你什么意思?”盛灏喝了点酒,脾气上来了。
“什么什么意思?前段时间,那位周董事长在国外养小鲜肉的新闻,不闹得沸沸扬扬吗?二少你……啊!”
只听“嘭!”的一声,那人被砸得鲜血淋头。
“盛二你他妈疯了吗?”
盛灏握在手中的啤酒瓶也只剩下半截,鲜血和啤酒混着直流。
“你他妈再乱说一句试试?”
盛灏本就因为前几天被秦墨揍得压了一肚子气,此番正愁无处可泄,他怒气冲冲看着那人。
有人上来劝和。
“别吵了,大家多年兄弟,和气最重要!”
“是啊,二少喝多了,赶快送明少去医院!”
……
然而那位明少却冷笑着挣开众人,一脸嘲讽看着盛灏,痛骂道:“难怪别人都叫你盛二草包!我看你他妈这辈子是死在周梦岑手里了!人家炸了你家,你还在这给人提鞋!”
“你什么意思?”盛灏冲上去,揪着他衣领质问。
明少嗤了一声:“什么意思?回去找你爸吧,有你这样的草包儿子,真是你们盛家的福气!”
盛灏顿时酒醒,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明少,你说什么呢?”有人低声询问。
明少捂着额角,看着盛灏离去的背影,呵笑:“等着吧,盛家马上完蛋!”
盛灏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为了躲避父亲的追查,换了手机,停了信用卡,原本以为也躲不了多久,但好像这个月父亲也没心思管他。
推开门时,才发现家里一片空荡荡,佣人们正忙着收拾东西,母亲、阿姐和轩轩他们都不见身影。
他匆匆上了二楼,书房门半掩着,他刚想过去推开,却听到里面父亲沉沉的声音传来。
“盛灏那边,你给我仔细盯着,不能再让他跟这个女人有瓜葛!”
“父亲”开口的是他哥哥盛瀚,“我们一起走吧,带母亲和轩轩他们出国,我们可以东山再起……”
“走?难道要我盛乾坤承认,自己栽在一个女人手里?”盛乾坤怒道,“她既然把我往死里逼,这次也就别怪我无情!我就是死,也要拉她一起下地狱!她不是最宝贝她女儿吗?那就让她尝尝,她父亲当年尝过的滋味!”
“可是……”盛瀚有些犹豫。
“如今行业内所有人都在看我盛乾坤的笑话,要不是盛灏那浑小子引狼入室,我们盛家会破产?”
“这样如果真出事,爸爸,我们……”
“怕什么?”盛乾坤拍了拍桌子,“当年,她父亲背叛了我们!非洲百亿油田项目不做,非要去投资什么渐冻症研究!为了他病秧子老婆,去砸一个无底洞!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项目,拱手让给别人!我能治得了她父亲,难道还治不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可学校不是那么好进的,书颜那丫头也精明得很,未必会愿意跟我走。”
“那就想办法!”盛乾坤几乎是咬牙切齿。
“爸!哥!”盛灏推开门,神色复杂,一脸落魄,“让我去吧。”
他猝不及防出声,直接惊了房内的盛乾坤和盛瀚一跳。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还知道自己姓盛?”盛乾坤操起桌上的砚台,向他身上狠狠砸了过去。
盛灏吃痛一声,却不敢后退。
“爸!”盛瀚扶着父亲不稳的身子坐下,“事到如今,怪二弟也没用。”
盛灏看着被自己气得喘不过气的父亲,只觉得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很多。
“你们刚刚说,要把周书颜怎样?”
“你又想做什么?这些年,你护着那女人还少吗?结果呢?人家合着外人打压盛世集团,我盛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个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盛乾坤指着他鼻子大骂,就差没甩一巴掌了。
盛灏被骂得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也晚了!我们盛家已经破产了!”盛乾坤气得闭上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爸,我也恨她。”盛灏也仿佛心如死灰了。
盛乾坤哼了一声:“你会恨她?她就是把你脑袋割下来,你都要滚过去给她当球踢!你会恨她?”
“书颜父亲回来了,”盛灏低垂着头,“我跟她……不可能了。”
盛乾坤恨铁不成钢指了指他:“我说你什么好呢?你……”
盛灏跪着爬过去,握住他的手:“爸,你说我们家现在这样,真的都是梦岑做的吗?”
盛瀚出声:“弟弟,你能不能清醒点?这两年,我们盛世集团投资的领域接二连三失败,就连酒店转型也失败,而一直打压我们的竞争对手,都成为周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不是她还能是谁的手笔?爸爸之前一直以为,你们能走到一块,才把圣地集团交给你们,可你做了什么?送股权!送总裁位!你可知道……现在的圣地集团,已经不是我们盛世集团能掌控了的!”
盛灏瘫在地上:“对不起,爸,哥……”
“你刚才说,你愿意去接近周书颜?”
冷静下来,盛乾坤也明白,能接近周书颜最好的人,便是这个上赶着要个人家做爸爸,不争气的儿子!
“爸想怎样?”盛瀚颤抖着唇,问道。
“明日你去学校给轩轩办理退学手续,顺便带那丫头出来,我自有安排。”
盛灏却说:“如果要利用周书颜,我更想用她来折磨另一个人。”
“谁?”盛乾坤不禁问。
“周书颜的父亲,融梦集团的CEO,秦墨。”
盛乾坤惊住:“你说她父亲是融梦集团的CEO?”
盛灏点头。
“难怪别人看不上你这个草包!”盛乾坤冷唾一声,可秦墨的身份又让他担忧起来,“一个周梦岑已经要让我耗尽心血了,再来一个秦墨……”
“爸,这件事,您只管交给我。”
盛乾坤看着眼睛猩红充满恨意的儿子,难得看他硬气一回,“行,我最后一次相信你,盛灏,拿出个男人的样子来!”
他起身拍了拍盛灏的肩膀,步履蹒跚走出书房。
盛瀚走过去,打算扶自己弟弟起来,“盛灏,你也别担心,等我们一家到了国外,再从长计议。”
盛灏却抬头看他:“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盛灏……”
“当年周家的危机,是父亲造成的?”
盛瀚没有否认,他也很难替父亲辩解,只能说:“生意上的事情……”
“那当年,你带着我跟梦岑去各种宴会拉投资,也是假的吗?”
盛瀚垂下眼。
他当年也是听了父亲的安排,酒会上那些投资人其实都是盛家安排的人,故意拖延时间,只为了转移周梦岑的注意力的同时,又给她虚假的希望。
当年还只是学生的周梦岑和盛灏,又怎能看透他们成年人的心机呢。
顷刻之间,盛灏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他不再认识了。
周梦岑、父亲、哥哥……
每个人都仿佛戴了面具一样,他看不清他们内心,自己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光着身子,笨拙地做着自以为深情的事情。
“盛灏,你之前怎么玩世不恭无所谓,但现在我只希望你记住,你姓盛,是盛家的儿子。”
盛瀚看着失魂落魄的弟弟,语重心长告诫了一句。
——
纽约,PAIGED公司大楼。
George正在向秦墨说起ALS研究进度。
自半个月前,与周梦岑约定好后,他特地回了一趟纽约,托George着手启动ALS研究所的事情。
George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联系上了对ALS研究多年的麻省总医院,那边对七年前北市ALS研究所的成果也十分感兴趣,果断派人联系当时研究所的负责人,表示要跟他们建立合作,继续当年的研究方向。
那位负责人原本就对当年治疗失败而耿耿于怀,总觉得研究方向没有错,靶向特效药也有所更迭,不可能也不应该是那样的结果,但奈何当时周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研究所无力支撑,最终只能宣布解散科研团队,如今有国外顶尖团队接洽,他自然求之不得,迅速再次集齐了当年大半的队伍,远赴纽约,重新研究当年的特效药对渐冻症的治疗效果。
而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
“不愧是麻省总医院,这次结果出来得很快,听说那位负责人人都傻了,对着那数据报告哭了很久。”
George不知道这位科学家是喜极而泣还是悲声痛哭,他同样觉得很遗憾,因为如果七年前得知有这样的效果,他们或许能凭此拿到诺贝尔医学奖。
秦墨却明白其中缘由,想起什么,忽觉悲伤。
周梦岑的父亲,那位爱妻如命的周先生,耗巨资研究渐冻症,却不仅仅是为了他妻子,也是为全人类造福,却因为恶人一个,导致这项创世之举,足足延迟了七年才被证实。
他忽然能明白,为什么周梦岑要他来负责这件事情。
否则,只怕听到结果的这一刻,她心都会碎掉。
这是她家人倾尽一切想要的结果……
虽然已经预料到。
“Moore,”George忽然又说道,“不过这特效药虽然有效果,但ALS研究依旧是一个过程漫长且低回报率的项目,你确定要引入中国投资?”
“确定。”
秦墨回过神,毫不迟疑回应,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看了许久。
蔷薇花盛开下,女人笑意浅浅,温柔了整个世界。
再抬眼,右手边鼠标位置也摆着同样的相框,小姑娘眯着一只眼,笑容甜美,落日余晖都成了陪衬。
这是他这段时间出差,随身携带在身边的。
“George,我现在才明白,投资不能感情用事,但回报率也不是只以金钱衡量,所谓的收益,是我得到了什么。”
“那你得到了什么?”
“至爱。”
George听着只觉得全身其鸡皮疙瘩,看了眼他桌上的照片,表示十分嫉妒:“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周氏集团董事长,竟然是你爱人!还有,小红豆儿也太可爱了吧!我也想有个女儿了!”
“George,你不能叫她小红豆儿。”秦墨听着他别扭的中文发音,皱了皱眉。
“为什么?”
秦墨淡淡说道:“因为,她是我一个人的小红豆儿。”
George:“……Moore,你变了!你以前只跟我谈股票谈经济谈效益,现在你只跟我谈女人了!”
看着George气愤离开的身影,秦墨也只是勾唇笑了笑。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眼手表时间。
再过五分钟,国内时间即将到达九点。
而越临近这五分钟,他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漫长,每一秒都在拖延。
直至最后的秒从58跳到59,他迫不及待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睡了?”
那边接通得很快,一声“喂”却显得很轻柔。
“没,书颜刚睡着。”
周梦岑悄然下了床,来到窗边。
那盆山茶花凋零了不少,却还有稀疏几朵在枝头绽放着,有淡淡的清香在房间飘散。
“证据都已经收齐,我已经发你邮箱,明天可以收网了。”
秦墨遥望着天边那轮月。
即将中旬,月亮渐圆。
“好。”
周梦岑轻轻抚摸着山茶花。
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有点寝食难安,直到秦墨这通电话打来,悸动的心才忽然安定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小时后的飞机,大概明天中午到,抱歉,不能第一时间去法院陪你了。”
“没关系,”周梦岑笑了笑,声音清浅,“你已经给了我最坚硬的后盾。”
能在盛乾坤被审判前,完成实验数据,收集他所有的罪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周梦岑。”他倚在窗边,轻声喊她。
“嗯。”她温柔回应。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什么?”
周梦岑一瞬间呆住了,显然被吓住了。
这个问题……她还真从来没有想过。
秦墨继续说:“我有跟你说过,我父母是珠宝工艺师吧?”
“嗯……”
话题跳得太快,从婚礼到他父母,周梦岑应接不暇,再次觉得自己脑子在感情这方面不太够用。
她正不明就里时,听到手机里男人的轻笑声,语气宠溺。
“他们迫不及待,想为你打造一套婚嫁首饰。”
他想给的,不仅仅是强大坚硬的后盾,还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港湾,一个温馨充满爱的家。
第57章 热恋
四月最后一天, 天气阴冷,忽然起风。
而海城商界也刮起了一股巨大的台风,先是酒店行业龙头企业盛世集团被爆出财务危机破产, 创始人盛乾坤因财务造假500多亿元被逮捕。
而后在对盛乾坤的审判席上, 周氏集团董事长周梦岑突然现身,现场指控盛乾坤和其子盛瀚七年前为牟取不义之财, 草菅人命、篡改医学研究临床实验数据、巨额行贿等数宗罪行,引起轰动。
当天, 周梦岑一身黑色西服,庄严隆重,身无装饰,只胸前别着那枚熟悉的白色山茶花胸针,凉薄的眼底冷意纵横, 睨着被告席上拄着拐杖的盛乾坤,谈及父母因其迫害双双自杀时, 满腔悲伤蓄在眼眸, 掷地有声陈列证据, 坚韧如山谷备受摧残却依旧傲然独立的山茶花, 气场强大到令人敬佩。
盛乾坤原本只为财务造假准备了狡辩之词,却被周梦岑突然翻出七年前的旧案打得措手不及,然而面对一条条铁证, 他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只攥着拐杖, 死死盯着周梦岑冷笑:“梦岑侄女,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啊……这几年蛰伏, 很不好受吧?”
周梦岑合上文件,抬手将一侧发拢至耳后, 昂首迎上他阴寒的目光,笑意狠戾:“盛叔过奖了,比起您佛口蛇心、人前慈悲大度,人后丧尽天良,贪得无厌一心谋划别人家产,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
面对周梦岑的讽刺,盛乾坤显然沉不住气了,原本他想独自揽下罪行,让大儿子带着家人和剩余财产出国避难,自己顶多做个几年牢,后期再打点一下,不超过两年就能出来,但是周梦岑如今直接将他和盛瀚锤得死死的,毫无挣扎余地,这口气,他更加咽不下去,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梦岑侄女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真是可惜,没法让你亲眼看看,你父亲当年痛失所爱的模样,不过没关系,梦岑侄女很快也能体验一番,我告诉你,我盛家没有好日子,你们周家也……”
“被告人!禁止在法庭公然威胁原告人!”
“咚”的一声,法官发出严厉警告。
盛乾坤心有不甘收了声,冷哼看着周梦岑,一副无所忌惮的模样。
周梦岑心中不由一悚,放在台面上的双手下意识握紧了拳,眸色漆黑,盯着嚣张的盛乾坤,面色微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痛失所爱?
周梦岑想起早上,她亲自送女儿去学校,小姑娘依依不舍抱着她,在脸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还有软软糯糯的声音。
“妈咪,晚上见。”
以及秦墨上飞机前的那通电话,他话里表达着,他们即将会有自己的家。
所以晚上见,不只是她跟书颜,也是他们一家三口。
她相信书颜会安然无恙的。
因为有秦墨在,他会保护书颜。
周梦岑顷刻镇定,勾着一抹冷笑,目光淡然回望盛乾坤。
“那真是抱歉,盛叔恐怕没有机会,见到我什么下场了,不过现在我倒可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的好大儿盛瀚带着一家子,已经被海关扣下,盛叔应该还能见他们最后一眼。”
闻言,盛乾坤差点气得一口血喷出:“周梦岑!你!你等着!”
——
而海城郊区,一辆黑色轿车内,书颜本能地握紧了安全带。
车子行驶的方向跟他们平常吃蛋糕的那家店铺,完全不一样,今天开车的司机叔叔也不是之前接轩轩的那位,看起来面色有些凶狠,书颜看着不太喜欢。
她不禁想起秦叔叔说的话,“以后看见那些不熟的叔叔,记得要离他们远远的。”
可盛叔叔也不是不熟的叔叔,他们认识了四年,从幼儿园开始,她就跟轩轩同班,两人是好朋友,盛叔叔对她也非常关照。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盛叔叔说给轩轩办了一场饯别宴,要带她过去吃蛋糕时,老师准备打电话给妈咪,她说不用了。
“盛叔叔也不是外人,我吃完蛋糕就回来。”
书颜知道,妈咪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母亲。
然而他们中途换了车子,盛灏说带书颜先去挑个礼物再过去,此时车上只有她和盛灏,还有那位开车的司机,车子行驶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停下的迹象,更令书颜害怕的是,从轩轩下车后,盛灏就一言不发,闭上眼,是睡着了。
可书颜睡不着,她犹豫了许久,抬起手轻轻扯了扯盛灏的衣袖。
“盛叔叔,我们要去哪儿呀?”
盛灏没有睡,闻言缓缓睁开眸,目光复杂看着扯他衣袖的小手,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很快。”
然后又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
“盛叔叔,你是不是不开心呀?轩轩出国读书,那你也会去国外吗?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书颜觉得车内太过安静,她想找人聊聊天。
盛灏“嗯”了一声,“我也会离开。”
“那盛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盛灏愣了一下,看向书颜:“你……会想我吗?”
书颜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会想你,也会想轩轩的。”
盛灏看着她童真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虚,别过头继续看向窗外,声音有些空洞,“别想叔叔,叔叔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呢,”书颜却说,“盛叔叔很好呀,会给书颜买蛋糕吃,会带书颜去游乐场,妈咪说,你是个好人。”
“可是你妈咪不会喜欢盛叔叔的。”盛灏自我嘲讽了一句。
“盛叔叔,你真的喜欢我妈咪?”书颜愣了一下,“难怪我妈咪问我,要不要盛叔叔给我做爸爸……”
“你妈妈说过这种话?”盛灏惊讶回头,一把抓住书颜的手,不可置信问道。
“盛叔叔……疼……”书颜拧起了眉,看着他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腕,下意识出声。
盛灏恍然回过神,松开她手腕,继续问:“你妈妈说,要我做你爸爸?”
语气带着一丝狂喜。
书颜揉了揉手腕,点头:“可是我有自己的爸爸呀。”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爸爸在哪里,但是叔叔是叔叔,爸爸是爸爸,不能混淆。
盛灏眼里刚升起的光,又猛然熄灭,一脸落寞。
“是啊,你有自己的爸爸……你有自己的爸爸……”
“没关系的,盛叔叔即便做不了书颜的爸爸,但你永远是我的盛叔叔!”
书颜看着他也觉得有些可怜,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又忽然想起秦叔叔说过,摸脑袋是哄小猫小狗的,哄人是要抱抱。
她迟疑着,要不要抱抱他……
车子猛然停下。
那长相凶狠的司机下车,拉开车后座门,声音很冷漠:“二少,到了。”
盛灏意味深长看了书颜一眼,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书颜感受到他的冷漠,抬头环顾四周。
是一栋偏僻的未完工的高楼大厦。
陌生萧条的环境,无端令她有些恐惧,下意识抱住盛灏的脖子。
“小书颜。”
盛灏盯着她紧张的小手,声音有些无奈酸涩。
“我刚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好叔叔。”
——
从纽约到海城,历时15个小时,秦墨直到下午一点才下飞机。
坐上车,郑斐便递来手机,正放着法院的庭审直播,看着镜头里女人单薄却坚韧的身影,他不由屏息,迫不及待想赶过去陪在她身侧。
“书颜呢?”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不忘问女儿的情况。
“早上周总亲自送书颜小姐去学校的,小徐他们也是等校门关闭才离开的。”郑斐说道。
毕竟是守备森严的私立小学,没有谁会想过,在学校里面会出什么问题。
秦墨点头嗯了一声,继续看庭审直播。
然而车子刚出发没多久,苏琪突然打来电话。
“秦先生!书颜不见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苏琪直接哭了,像是即将沉入海底,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她还是强忍着恐慌和悲伤,将事情经过告诉秦墨。
“一个小时前,学校打电话过来,说早上盛灏带走书颜,两个小时没有回学校了,怎么办?秦先生,怎么办?”
车子陡然急刹车,在路边停下,郑斐也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家老板,心里已经给自己狠狠捅了一刀。
怎么会……
秦墨目光倏冷,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尤其是听到盛灏的名字,浑身气场危险得骇人,只恨自己上次在球场没有直接把他打废!
“他有没有给梦岑电话?”
他尽量忍着怒气,声音冷得像是来自地狱。
“没有……我们要不要告诉梦岑姐?”
还有半个小时,庭审即将继续,然而周梦岑姐弟俩根本没有休息,争分夺秒在与律师探讨,如何能定盛家重罪。
苏琪不知该如何是好,事关书颜,如果不告诉周梦岑,有个万一的话……
可一旦现在告诉周梦岑,周梦岑肯定会不顾一切离开法庭,那她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别告诉她。”秦墨虽然内心极其愤怒,但也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告诉她。
她为了今天一战,已经筹备多年。
“我会找到书颜,你放心。”
秦墨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或许更多的是安慰他自己。
只是一想起书颜下落不明,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危险,他便心痛到难以呼吸,手臂青筋暴起,深邃的眸底涌起一抹冷刃般的狠戾。
挂断电话,他直接打电话给范溪舟。
范溪舟前两天刚回海城,正在归来酒店视察,得知这件事情后,立马开了车出来。
“我让海城的兄弟尽快找出他行踪来,”他握着方向盘,打了个急转,“老秦,你别着急,他绑架书颜肯定是有目的,想想他的筹码是什么……”
“有目的……”
既然是盛二出手,他的目的肯定不是针对周梦岑。
秦墨想起什么,翻看手机通讯录,还有短信,果然发现一条躺在垃圾箱的彩信,他颤抖着手点开。
[兰亭医院对面,盛兴大楼,秦总一个人来,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照片]
照片里,书颜穿着校服规规矩矩坐在天台上,跟前桌上摆着一个蛋糕,身后是一片灰色的天空,而那双曾经充满童真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仿佛正在无声地呼喊着爸爸。
只一眼,秦墨就双眼赤红,仿佛能喷出火焰来,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愤怒地握起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小红豆儿……”
这一刻,秦墨的心不受控狂跳,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充满了对盛灏的憎恨与诅咒。
他恨不得立刻冲到那混蛋的面前,将他撕成碎片。
然而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憎恨。
收起手机,秦墨推开车门下去,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
“下车!”
司机连忙滚了出来,郑斐打开手机,“老板,我跟您一起去!您把位置发我!”
“不用!”
此时的秦墨,眼里再无旁人。
郑斐知道老板并不如表面那样镇定,内心早已疯魔,担心他这个样子开车会出事,有些迟疑,“可是……”
“滚。”他心急如焚,已经再懒得再多说一个字了。
郑斐坚持:“起码您告诉我地址。”
郑斐觉得,小书颜被绑架,他也有一定责任,他要为自己的失职承担责任。
秦墨不耐地瞥了他一眼,薄唇终于吐出几个字:“盛兴大楼。”
郑斐刚关上车门,黑色库里南就如箭雨疾驰而去,风驰电掣,他握在手里的手机都差点被带走。
车子往东浦区方向飞速开去,秦墨拨通了那则电话,声音平静得可怕。
“有事冲我来!别伤害书颜。”
第58章 热恋
盛兴大楼是盛世集团建在东浦区的一个写字楼, 却因为资金不到位,已经烂尾大半年了,至今还未封顶, 工人也全跑路了。
工地上荒无人烟, 四处堆放着各种建筑废弃物和钢铁。
“秦总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然后坐电梯上来。”秦墨戴着蓝牙耳机, 里面传来盛灏玩味的声音,“当然, 前提是秦总可以到达电梯口。”
“多谢提醒。”
车子横冲直撞进入停车场,中途被一堆废弃水泥阻挡住去路,秦墨不得不凝神下了车。
长腿落地,倚在车边,冷然抬眸。
昏暗的停车场内, 果然有十来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手持棍棒候着他。
秦墨冷笑一声, 扭了扭脖子, 晃了下手腕, 算是提前活动下筋骨。
“盛二少布局之前, 都不查一查秦某的背景么?”
果然如传闻中所言,草包一个!
刚到美国那年,孤身一人的他, 也曾摸爬滚打过被人欺负过, 最狠的一次是在曼哈顿华埠, 他被三个入室抢劫的黑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死在出租屋, 要不是George赶来,他估计也没有命活到今日。
而看到他耗了半条命只为了护住怀里一个钱包时, George当时很生气,说他明明也不是个爱财如命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钱包被黑人往死里打?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抢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没有人知道,钱包里存了一张女人照片。
那是他最后的念想。
即便拼了命,也不想被人抢走,那些可恶的黑鬼哪怕是看她照片一眼,他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也正因为有了那次教训,他特意去学了散打和搏击,所以后来洛菲被黑人欺负,他才能将她从数十个黑人手里救出来。
而眼前这些外强中干的家伙,秦墨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说以一敌百都是看得起他们了。
秦墨优哉游哉解了领带缠绕手心,一边缠,一边漫步走过去。
领头的黑衣男人率先出击,然而秦墨睨了他一眼,狠狠抬腿,一脚旋风踢在他腰腹,瞬间又夺过他手里的棍棒,直接将人一棒锤到一边。
而后是下一个、下一个……
“一起来吧,速度点。”
秦墨漫不经心握拳,另一只手按压手背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动,眼神锐利如鹰睨了他们一眼。
大概是被挑衅刺激到了,那些人毫无章法围扑了上来,场面开始混乱。
而秦墨仿佛置身搏斗场,孤身一人立在圈中心,他身高腿长手臂直,抡起棍子,一棍一个,动作干脆利落,精准击中他们腿部骨头。
他现在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解决麻烦,尽快见到书颜安然无恙。
预料之中,很快一群人瘸着腿跪在地上嘶喊,没有人再有力气,也再不敢上前。
秦墨甩了甩手腕,持着棍棒,大步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他掀眸冷冷瞥了一眼头顶角落摄像头,目光冷峻如刀锋。
而楼顶一直盯着监控看的盛灏,直接被这目光盯得全身一颤。
他没想到,秦墨还会有这一手。
然而想起藏身在后面的七个人,他又找回了继续嚣张的勇气。
那都是父亲培养多年的保镖,个个都是黑带九段的水平,就算他秦墨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
“秦总好身手。”他握紧拳头,又给了提示:“楼顶恭候大驾。”
抵达楼顶,门开那一刹那,秦墨便闻到空气中危机四伏的味道,
果然,半个身子刚探出去,侧面一棍猛然砸下,他身手敏捷躲过,提棍回击过去,“啪嗒”一声,棍棒最终承受不住狠戾,双双折断。
眼见他没了棍棒,那些黑衣人便鱼贯而入,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靠近,盯着猎物不放。
不过比起停车场那些废物,这帮人倒是有些本事,训练有素将他困在窄小的楼梯间,试图阻止他上天台。
而疯魔起来的秦墨,早已像是没了疼痛的机器,抡起长腿踢飞一个后,几乎没有片刻缓冲,直接冲上去,拳头如雨落下,哪怕被乱棍击中,哪怕被人死死抱住,他一声不吭,撑着生锈的栏杆,一纵而跃挑到上方,再回身一个旋风踢,将最上面的人狠狠踢下去,连带下方的人一同滚落楼梯。
突破重围后来到天台,秦墨身上挂了不少彩,额角、颧骨都鲜血沿着冷峻的脸庞直流嘴角。
而天台依旧有一一拨人蓄势待发候着。
“看来,盛二少今天是下了血本了。”
他舌尖舔了下从额上留下来的血滴,腥味在嘴中蔓延,又像是唤醒了他体内的狼性,直接箭步飞速冲过去,眼神越来越冷,动作越来越快,一拳一脚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干净利落,仿佛已经化身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直刺每个人的心脏。
终于,在一记重拳之下,最后一名黑衣人也应声倒地。
秦墨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缓缓直起身,他整了整西装,屹立如松,目光逡巡着偌大的天台,寻找书颜的身影。
绕过阁楼,终于在天台另一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可眼前一幕直接刺痛他的心脏,远比身上的那些痛意。
书颜被盛灏强行按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布粘住,一双眼睛泪汪汪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
一道凌厉的光划破灰蒙蒙的天空,男人像神祇降临。
书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她只知道看到秦叔叔的那一刻,惊恐害怕到无法言说的心脏,突然就不再害怕,一直挣扎着想远离盛灏控制小身子,这一刻也安定下来,像是有了安全感。
“小红豆儿,我来了。”
秦墨右手缠着领带垂在身侧,偌大的天台,风声萧瑟,吹起他凌乱的衣襟,他身形挺直看向女儿,目光温柔平和,声音也平静得仿佛刚刚那场打斗厮杀,不过玩玩而已。
好在她没有受伤,好在……她一切安好。
他担心她受到惊吓,担心她冷。
“还真是父女情深啊。”盛灏一脸吊儿郎当笑着,“秦总是不是很得意,女儿总归是你的,不论别人怎么讨好,也抵不过你一个眼神?”
听到这句话,书颜眼眸顿时瞪大,紧紧盯着秦墨,委屈的泪水如泉涌出,她“呜呜——”挣扎着,呼之欲出。
看着女儿这样难受的表情,秦墨心底像是被什么尖锐狠狠剜了一下,刺痛迅速蔓延全身,他浑身散发的狠戾气质,叫人看着胆战心惊。
他忍着怒意,视线冷地扫到盛灏身上,抬步靠近:“你想怎样?”
如今他浑身是伤,也没有防身的武器,为了女儿,他也可以不再反抗。
然而盛灏却突然抬手,用尖锐的刀抵在书颜脖颈,朝秦墨抬了抬下巴:“别过来,否则,我手一抖,就不好说了。”
书颜吓得立马闭上眼,浑身都在抗拒。
秦墨站定,后退了一步,目光凝着他手里露出半截的尖锐,抵在书颜细嫩的脖颈,眼底怒火愈加浓浓燃烧,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放了她,我任你处置。”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温和,不想刺激到盛灏。
盛灏却忽然笑了起来:“那我让你离开她,离开海城,你做得到吗?”
秦墨眸光冷冷一掀,面不改色盯了他片刻,却没说话。
面对这不动声色的凝视,盛灏心中一悸,下意识就有些怂了,追问一遍:“你做得到吗?”
“可以。”秦墨倏然冷笑,“盛二少让我去哪,我就去哪,但我离开又能怎样?”
这七年时光,他一直都不在,不是吗?
“是啊,你离开了又怎样……”
盛灏目光黯然,瞟向远处,那座正在加速修建的兰亭医院大楼。
他猛地自嘲一笑,下巴轻抬。
“看到那座大楼了吗?那是我送给她的。”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盛灏怨恨的目光忽然又柔和了些,“当年,她说想重启兰亭医院项目,我说如果我帮她实现,能否答应我的求婚。”
秦墨薄唇淡抿,他没有闲情听他诉说往事,目光只落在书颜脖颈,伺机而动。
“她明明答应了我!明明答应等兰亭医院建好,就考虑我的求婚!”
盛灏沉浸在往事的不甘与悲痛中。
“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多久了吗?从我认识她那一天起,我就无数次想过,这辈子一定要娶她为妻,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知道我配不上她,要能力没能力,要权利没权利,嫁给我是拉低她的身份,可是我已经竭尽我所能,奉上她想要的了,为什么她还是不看我一眼?”
“怎么?你喜欢花就要折了它只为你绽放?你喜欢风就要叫它为你停住?你喜欢海就要鱼儿都为你所控?”
秦墨冷嗤质问:“你以为你是谁?”
盛灏垂眸,惨淡的声音夹着一丝哭腔。
“是啊,我是谁?”
他如疯了一般哭笑着说:“我一直以为,阻在我们之间的是你,哪怕你离开了,可你们还有女儿,她永远忘不了你……她拒绝我、冷漠我,甚至你回来后,直接无视我……”
“可我是盛家的儿子。”
直到昨天,他才幡然醒悟,原来阻断他跟周梦岑缘分的,不是别人,是他父亲!
如果他不是盛家的人,梦岑也不会这样拒绝他。
直到听到男人的痛哭声,秦墨拧着眉抬眸看去,突然又对他有了几分怜悯。
或许有时候,草包也是一种幸运。
“她从没有讨厌过你,是你们盛家做得太过分!”
盛灏低下头,握着刀的手有些松动,哭得极其窝囊:“是我们盛家欠她的……”
秦墨眸光一动,语气平静:“盛二,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了书颜,她是无辜的。”
盛灏恍惚看了眼扣在怀里的书颜,对上小姑娘充满泪水的大眼睛,再一次觉得自己该死。
“书颜……”他下意识抬手,想去安慰她。
电光火石,秦墨蓄力飞扑过去,纵深一跃跳上桌,毫不留情抬腿踢了过去,懵圈的盛灏直接被踢中胸口,连带着桌上那个黑色蛋糕,一起飞了出去。
“哗啦”一声巨响,他还没回过神是,秦墨已经矫捷落地,第一时间将惊吓到瞳孔瞪大的书颜搂入怀,狠狠抱住,像是要塞进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
书颜也“唔”了一声,紧紧抱住他脖子,脑袋在他怀里蹭着,无声呐喊着什么。
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保镖闻声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盛灏,起身过去扶起,“二少!”
盛灏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了灵魂,看着兰亭医院的方向,目光呆滞。
而秦墨跟那些人的对峙,已经剑拔弩张,刻不容缓,只是终究还顾忌他怀里的女娃娃,没有上前动手。
秦墨小心翼翼撕开粘在书颜嘴上的胶布,小姑娘喘了口气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着喊他:“爸爸!爸爸!”
是他梦寐以求都想听到的称呼。
却未想过,竟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秦墨心中虽然感慨万分,却没有多余的时间诉说,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后背:“小红豆儿不哭,爸爸来了。”
书颜在他怀里点头,颤抖的身子逐渐缓过气。
“小红豆儿喜欢唱歌吗?”他轻声问女儿,余光瞥向并排逐渐围过来的黑衣人。
“……喜欢……”在爸爸的安抚下,书颜很快镇定下来,也不再害怕。
秦墨脱下外套给女儿披上,让她坐到身后的角落,然后把蓝牙耳机塞入她耳朵,又将手机放到她手里,低头亲了亲她满是汗水的额头。
“那给爸爸唱你最喜欢的歌,好不好?”
“……好。”
秦墨解下缠在掌心的领带,覆上她眼睛,绕到脑后打了个结。
“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你只要唱到爸爸过来给你摘领带,我们就回家。”
他杀意已起,接下来的厮杀必然凶狠万分,但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样狠戾的一面。
双眼被领带蒙住,身体被衣服包裹着,像是被爸爸抱在怀里,书颜紧紧攥着爸爸的手机,能感受到上面还有他的余温,像他掌心的温度一样温暖。
她凝神收住抽噎,镇定下来后,抱着膝盖,开始唱起最喜欢的儿歌。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亮晶晶,我许下的愿望就像一颗水晶……”[1]
这也是妈咪爱听的歌。
而她看不到的世界外面。
从一对七,到一对六,再到一对五……
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西装裤下的长腿不知踢翻多少次,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越打越猛,越打越疯魔。
时间似乎都被放慢了速度,稚嫩童声的世界里,有骑士拼尽性命,守护一方天地。
大概是真要变天了,过了许久,书颜感觉到有雨水落在脸颊。
双眼被蒙上看不见,耳机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有“呼呼”声响沉闷传来,像是带了刀子的风刮在脸上,生疼,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
书颜忽然怀念起那日在直升飞机上,落日洒在脸上,海风从耳边吹过的感觉。
还有爸爸看着她时的目光。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爸爸,我们还要看很多很多个日落,还有很多很多个日出。
一首歌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她的声音都嘶哑了,当耳边风声逐渐小了些时,她的心也揪了起来。
未知的结果令她忍不住恐惧。
直到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轰隆声。
她猛然仰起头倾听。
她听过这种声音!
是爸爸的直升飞机!
隐约中,还听到妈咪的声音。
书颜下意识想扯掉领带,可她又记起爸爸刚才的话,她要听爸爸的话,不能再让他担心。
歌声继续,甜美的声音在百米高空的浩荡楼顶响起。
“……天赐我一双翅膀,我会看到那最美的光……”[1]
有人气息沉重靠近,书颜闻出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覆在脸上的领带被轻轻解开。
书颜眼睛不适应突然刺眼的光亮,下意识眯拢起来,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逆着光看清眼前的人。
月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冷白英俊的一张脸,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像是一张好看的水墨画泼上鲜红的颜料,还未干,滴答往下直流。
明明比那天在校门口受的伤严重得多,他却仿佛也不觉得有多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她身边,目光坚定而温柔,笑着帮她拭去泪水。
“小红豆儿,爸爸带你回家。”
这一刻,书颜确定。
她有一个世上最强大最帅气的爸爸。
第59章 热恋
从前, 周梦岑一心只想重振周氏集团。
26岁的她,做到了。
后来,她隐忍负重要从盛家夺回属于周家的财产。
28岁的她, 做到了。
再后来, 她想盛家人付出应有代价!
29岁的她,做到了。
可是直到八小时审判结束, 随着法官宣告盛乾坤被判死刑、盛瀚十五年有期徒刑,她目光冷淡看着被押走的盛家人, 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是沉重的悲伤油然而生。
过去几年,因为对盛家的怨恨,她隐忍负重,喜怒不形于色, 仇恨仿佛成了她活下去的寄托。
可时隔七年沉冤昭雪又怎样?
就算盛乾坤被判死刑又怎样?
她父母回不来。
她和秦墨失去的七年也回不来。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亲情、爱情和原本幸福的人生, 那是他们下多少层地狱都补不回来的。
所以当她从直升机仓皇跑下, 看到倒在地上的秦墨和一动不动的女儿时, 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哭着喊着他的名字,一路狂奔过去。
那一刹那,她想了很多。
从前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自杀, 即便是破产, 可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比什么都好。
她自然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殉情,哪怕生命只剩下三天, 也应该做好自己,好好活着。
直到今日, 她的世界仿佛再次崩塌。
天台的风,都像催命的符。
盛乾坤他的确做到了,让她尝尽父亲当初的痛苦。
原来是这样的割心之痛!
生不如死。
父母离去,她尚还有女儿可牵挂。
可如果秦墨跟女儿……
周梦岑不敢想象,她的人生会有多黑暗,就像坠入深渊,一个人无止尽下沉。
原来爱一个人深入骨髓时,真的可以不顾一切随他而去。
但好在这次,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当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到要窒息时,秦墨吊着一口气抬手摸她的脸,声音虚弱,却如梵音镇定人心。
“周梦岑,别哭。”
“我不会死。”
女儿也帮她擦眼泪:“妈咪别怕,爸爸在。”
刹那流转,周梦岑好像又活过来了,撕心裂肺骤然变成喜极而泣。
她将两人拥入怀,感受三人彼此的心跳,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都还好好的,劫后余生的庆幸,超越了大仇得报的喜悦。
爱情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像毒药,又像解药,让人反复无常。
而她花了七年时间才明白。
明白自己今后人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
秦墨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周梦岑哭得撕心裂肺,最后抱着他从天台,一跃而下,神色决绝。
“周梦岑!”
他喊着她的名字猛然坐起身,惊了一身冷汗,心突突跳起。
直到确定那是一场可怕的梦,他才转头看向窗外景色,惊觉是在颐和公馆55号,自己家。
而看到景色的同时,卡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像只小鹌鹑蜷在他身边。
是小红豆儿……
他愣了一下,欣喜抬起手,想去摸她脑袋,才发现手背上一阵清凉,还输着液。
拔了针头,他起身看了眼熟睡的小红豆儿,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下了床。
匆忙从楼梯下来,便听到周梦岑的声音传来。
“无论如何要把新闻压下来,至于对盛灏的起诉……”
总觉得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女儿和她,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家。
“……老板!”郑斐率先看到秦墨,惊喜出声。
范溪舟和苏琪纷纷回头,不禁松了口气。
周梦岑正低头看起诉书,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到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上的秦墨,目光深情凝望着她。
“你醒了。”她猛然站起身,想要跑过去,又顾及有旁人在,只能克制住,声音却不掩喜悦之情。
“嗯。”秦墨静静看着她。
四目相对,爱意涌动。
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眼前才是泡沫一般的美梦,一不小心就会惊碎。
范溪舟虽然不忍打扰两人,但他还等着去警局给人回复,不得已出声提醒:“咳咳!老秦,正好你醒了,你看看盛二少这件事情……”
“撤销起诉吧。”
秦墨回过神,沉思了两秒,打断他的话,定定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包括周梦岑。
虽然不解,但她知道他这样说,自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只是望着他等下文。
秦墨倚在楼梯围栏,低眸敛睫:“有没有想过,如果绑架书颜的不是盛二,而是盛家其他人……”
他记得踢开盛灏的时候,盛灏手里的尖锐物品也一同落地,当时他只觉得有些异样,情况紧急也没多想。
如今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一个透明塑料叉子,估计是用来吃蛋糕的。
而后面,那些黑衣人针对的也仅仅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书颜。
虽然这起绑架本身很恶劣,对书颜心灵的伤害也很大,但秦墨不得不承认,盛二内心并没想过要真正伤害书颜。
范溪舟疑惑了:“可他在警局对自己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周梦岑却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静静开口:“他想为盛家赎罪。”
盛灏这人,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没什么大过错,唯一令人记恨的,是当年他欺骗了秦墨。
周梦岑是爱憎分明的人,她不会把对盛乾坤的怨恨转到他身上,但同样也做不到和他心无旁骛成为朋友。
她抬眸看向秦墨,才发觉秦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明目张胆地凝望,面对她投过来的目光,也只是心照不宣轻点了下头。
范溪舟见状,便道:“行吧,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先撤诉,罪名让他老爹自己去承担吧。”
“嗯。”
秦墨语气淡然,目光依旧在周梦岑脸上逡巡,发觉她的眼睛有些微肿。
“老板,您刚自己拔的针?”郑斐却突然想起什么,“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秦墨:“不用。”
“那您饿不饿?”
“不饿。”
“可周总特意叫了两个阿姨……”
秦墨这才将目光从周梦岑身上移开,不耐烦瞥向郑斐,目光有些凉凉。
郑斐尤不自知,还欲开口。
“咳咳!”
范溪舟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提醒这位忠心耿耿的特助,有些话,人家有更想要的人来说。
“警局还等着我回复,我就先撤了。”
说完还对对面的郑斐和苏琪挑了挑眼神,暗示他们该离开了。
还是苏琪反应迅速:“梦岑姐,那我先回公司,这两天也没什么重要安排,您陪秦总好好休息。”
郑斐后知后觉:“老板,公司有我和范总,您好好休养!”
三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晨曦静静洒在大理石地板,折射出一缕温馨浪漫的光芒。
周梦岑看着安然无恙站在眼前的男人,忽然就眼眸湿润起来。
她守了他一夜未睡,哪怕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还是想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自己,然而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她只好把工作搬到他家来处理,或许外人看来,她还是那个冷静镇定的周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昨晚靠在他床边,她哭了有多久。
秦墨看到她眼中泪意,便想起刚才那个令他心有余悸的噩梦,突然就淡定不下去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紧紧抱住。
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这样抱一抱她。
“周梦岑。”
“嗯……”
周梦岑被他搂着,紧紧贴在他胸膛,听到他浑厚的声音从心口传来。
“答应我,别做傻事。”
梦境太真实,他后怕至极。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周梦岑一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点了点头,紧紧抱住他的腰,没有说话。
却已胜过万千言语。
逐渐明媚的阳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上,周梦岑感觉自己被独属于他的气息笼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那你也要答应我,别一个人去犯险,”她仰头去看他,目光说不出的温柔,“你要出了事,你让书颜怎么办?我怎么办……”
还未说出完的话,被他低头堵住。
秦墨气息沉沉压着她的唇:“抱歉,惹你哭了。”
她那样坚强的一个女人,为他落泪,哭得撕心裂肺,是他的错。
可他不后悔。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孤身前往。
不过以后,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们了。
“以后不会了,”他高挺的鼻尖蹭着她脸颊,哑声说,“原谅我,好不好?”
周梦岑不想原谅他,只想惩罚他昨天的冲动。
她想起他上次求原谅,就是要她咬他,便偏头对着他脖子一侧咬了过去。
本想狠狠地让他长记性,就像当初他咬她那样,可忽然想起昨晚看到他身上斑驳的伤痕,又于心不忍了,只是轻轻吮着,声音酸涩。
“以后不许让我担心。”
“遵命。”
秦墨感受到脖颈处温软的湿意,只觉得磨人,倒希望她狠一点用齿尖刮他。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小猫舔舐的小动作,是在惹人犯罪?
“小梦。”
“嗯?”
“咬人不是这样咬的。”
“唔……”
周梦岑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沙发坐下。
他单膝跪在一旁,手撑着沙发一侧,俯身过去,拨开她的发,埋头先咬住她耳骨。
她今天没有戴任何首饰,舌.尖沿着耳骨,划过软软的耳垂,含着拨.弄、一排排轻.啃,再沿着她优雅的脖颈线,继续向下。
他再次言传身教,身体力行教她如何吻他。
或者说,撩拨他。
而这次,情动的又何止是他,周梦岑忍不住闭上眼,既期盼又紧张。
虽然时间不太对,大清早的。
况且女儿还在楼上睡着。
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悸动的感觉了,潜意识里也想与他共沉.沦。
“秦墨……”
掐他腰腹时,她忍不住唤起他名字。
衬衫不知何时松了几颗扣子,露出清冷迷人的锁骨。
她穿衣向来保守,那是除了他以外,无人窥见过的私域。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他灰浅色的眸子,此刻已然深邃如海底。
周梦岑脑子有些迷糊糊,轻唔点头。
怎么会不想呢?
她是人,不是神。
秦墨喉结滚动,积忍多年的欲.念在这一刻想要爆发。
“我也……很想……”他沉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很想……”
温热缓慢越过清幽私域,继续沉潜。
没有人知道,他在国外那几年,难受的时候,只能靠那张冰冷的照片渡过漫长的夜。
闭上眼,全是雪夜那晚,她情动时的模样,像罂粟勾着他苟延残喘。
George曾笑他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禁欲过头了,可唯有他自己知道,私下的他有多疯狂,变态迷恋着她的一切。
但那终究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不似今日,温香软玉在怀。
而他像是在迷雾中徒步行走,翻越一侧桃岭,寻得一处含苞冷梅。
留下独属于他的标记后,探向另侧。
在她耳边喟叹一声,笑道。
七年不见,好像又成长了许多。
对比之下,当年的青涩甜美,如今更多了几分成熟味道,只是常年被优雅端庄的衣服包裹着,像永远冷却在冰室里的花骨朵,清冷破碎。
而此刻,花骨朵在他体温中苏醒,逐渐绽放。
“爸爸?”
冰雪皆融,花朵慵懒舒展开时,耳边忽然传来书颜迷糊的声音。
意乱情迷的两人猛然回过神,先是一愣,而后光速退开彼此的身体,背过身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惊魂未定。
“妈咪?”
还好听声音,书颜还在下楼梯。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一边起身故作淡定,一边整理凌乱衣衫,旖旎的情动还在脑中挥之不去,神色却已然恢复了正常。
不愧是曾自认演技最好的两人。
周梦岑忍住笑意。
“书颜……”
然而沙哑的声音瞬间出卖了刚才的情迷意乱。
她猛然捂住嘴,顿时不敢再开口,生怕被女儿发现端倪。
秦墨则抵唇轻笑出声,笑容宠溺。
这种尴尬,他们都是第一次体验,尴尬遗憾中,竟还有几分幸福。
周梦岑眯眸睨了他一眼。
秦墨耸肩笑了,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晚上继续?”
周梦岑毫不客气推开他,脸直接红到而后。
秦墨被推得后退了一步,刚站定,女儿就跑过来抱住他腿,“爸爸!”
他收起了调戏的心思,将女儿一把抱起,捏了捏她脸蛋:“小红豆睡饱了?”
书颜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有爸爸陪着,睡得香!”
周梦岑顺势解释:“她昨晚不肯回家,非要陪着你……”
“那你呢?”秦墨看她。
“嗯?”
“我说,你昨晚睡在哪?”
周梦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小叛徒女儿附在秦墨耳边,嘻嘻笑着。
“妈咪昨晚抱着爸爸另一只手睡的,我们说好了,以后爸爸的左手是妈咪的,右手是小红豆儿的!”
周梦岑:“……”
她什么时候跟她探讨过这种问题?
秦墨却勾起手指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轻笑:“那可不行。”
“嗯?”书颜瞪大圆眼。
周梦岑也疑惑时,手忽然被他牵起。
他看着她,目光缱绻温柔,说:“爸爸的一切,都属于妈妈。”
书颜啊了一声:“那书颜呢?”
秦墨回头,亲了亲她脸颊:“书颜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宝贝,我们会永远爱你。”
或许女儿现在还不懂,但她长大会明白。
对爸爸妈妈而言,她是自由且独立的。
但终有一日,她也会和爸爸妈妈一样,遇见一个身心只属于彼此的人。
第60章 热恋
【正文完结】
当然, 没过两天,秦墨就笑不出来了。
适逢五一假期,父女俩都在家休养, 书颜大概还是受了些惊吓, 这几天完全离不开他,时时刻刻都要黏着爸爸, 吃饭要跟爸爸贴贴、走路要跟爸爸贴贴、睡觉也要跟爸爸贴贴,天天就在他耳边各种彩虹屁。
“爸爸, 你真帅!”
“爸爸,你是我的英雄!”
“爸爸,我好爱你!”
秦墨自然非常享受这种被黏的过程,虽然他也很想跟孩子妈贴贴,但奈何那天打架太猛, 满身的瘀伤还没完全消散,他怕吓着她, 只能隐忍着。
而正好这段时间, 周梦岑的公司也非常的忙, 每天回来陪父女俩的时间也并不多, 秦墨委屈不敢言,晚上只能抱着她亲亲,以解相思之苦。
然而好不容易等身上淤青散了些, George一个电话打过来, 纽约有重要股东会议需要他去主持。
他也想起自己在纽约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没有完成, 便在书颜恢复好心情,回学校正常上课后, 动身飞了纽约一趟。
而没过多久,盛乾坤的死刑经过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于五月十日执行。
那天恰好是盛灏因寻衅滋事被放出来的日子,父子俩算是见了最后一面。
彼时,盛瀚已经锒铛入狱,盛家财产也全部被清缴,其余老小被赶出盛宅,可以说是流落街头,这次自然也没有人出面帮助,最后还是盛灏搁下脸面跟往日的所谓朋友东拼西凑借了有点钱,带着一家老小准备离开海城,去国外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
盛灏离开的那天,海城忽然下起了雨。
周梦岑收到他最后一条信息:抱歉,伤害了你和书颜,祝你余生,永远幸福。
周梦岑心神复杂看着那条信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沉默良久,点了删除。
他们此生,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驱车回家的路上,雨势渐大,青禾那边也突然打来电话,她看着电话号码,右眼皮忽然跳了跳。
感觉有不好的消息要发生。
因为平日里,东阿婶并不会给她电话。
果然,接通后,传来东阿婶悲伤的声音,说秋阿奶今天没有出门摆摊,她们去敲了门,才发现,老人家躺在床上,安详走了。
周梦岑忽觉悲伤。
没想到,自己会来不及跟老人家见最后一面。
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心中难过,像是堵了一口气,出不来,想要发泄,却不知怎样发泄。
车子进入小区,苏琪看她神色悲伤,小声问她要去哪。
秦墨前两天去纽约出差,她跟书颜便回了8号公馆。
但今天也是秦墨回来的日子。
“55号。”
她忽然,很想很想他。
想去他家,等他回来。
秦墨刚下飞机,得知周梦岑心情不好,便片刻没留,直接自己开车赶往家。
推开门,却看到周梦岑正在厨房煮面条。
看到他风尘仆仆归来,惊讶抬头,晦暗的眼眸,也亮起了一丝光。
“你回来了?”
“嗯。”
秦墨放下车钥匙,走过去拥住她问:“在做什么?”
“我想给你做顿晚餐,但是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那些,我觉得煮面条会容易一些,可是……”
他侧头吻在她耳边,声音沙哑:“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她是高贵的女王,永远不需要为他洗手做羹汤。
“我知道,”周梦岑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刚刚一个人坐在这偌大的别墅,越发觉得孤单。
不禁想,他为了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海城,人前风光无限,可回到这清冷的家,应该也很无聊吧。
秦墨点头,目光看向台上的面,问:“都是给我煮的?”
她心虚地瞥了眼台面,已经出锅的几碗面,不是糊成一团就是水面分离,清汤寡水的没有食欲。
她仰头看他,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笑容:“好像没法吃……”
秦墨笑着关了火:“没关系,可以先来点开胃的就好。”
“开胃的?”
周梦岑还在想是准备红酒还是牛排,下一秒,就被拦腰抱上流理台。
男人高挺的身躯压下来,头顶的水晶灯光暗了些许,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气息。
秦墨双手环抱住她,绕到身后,解开了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围裙,脱下来。
不太平稳的呼吸在她耳畔沉沉萦绕那一刻,周梦岑才反应过来。
自己就是那道开胃菜。
她心中一动,仰起头,他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也刚好落下,她闭上眼。
一切都刚刚好,水到渠成。
又或者说,是两人都已经隐忍了许久,趁今晚无人打扰,所以迫不及待。
修指缓缓扣入她浓密的发,即便一秒都不想多等,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动,只温柔地吻住她唇,鼻息交融间,一点一点嘬着、含着,再深入齿间,探寻美味。
周梦岑双手勾着他脖颈,借力挺直了身板,唇舌很快被吮得酥麻,她也不甘示弱去回吻过去,咬住他的,试着同样的方式吮吸。
意乱情迷的轻吟声和水声在寂静的屋内彻响,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被她扯了下来,端正的袖扣也被摘下扔到地上……
秦墨一时竟不知,究竟谁是谁的菜?
到最后,女人柔软扫过喉结时,秦墨狠狠咽了下口水。
哪哪都是她香甜的味道,一点一点挑战着他的克制力。
周梦岑很喜欢这种忘乎所以的缠吻,仿佛把她内心的忧伤一点一点抽离出来,她渐渐沉浸其中,心中那口淤堵渐渐散开,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可好像又还不够。
她还想要更多。
但秦墨却突然抽离,喘着气,揉着她脑袋按在心口。
“先吃面?”
喑哑的嗓音,已经染了浓浓的欲,如同外面漆黑的夜,浓稠得化不开。
周梦岑低头喘息时,无意瞥到黑色西裤下,高高耸起的地方,明显感觉到男人要把持不住了。
她脸颊一热,咬着唇转过头,深埋入他胸膛。
刚亲了这么久,面估计已经坨了。
“……你要是不饿……”
“不,我很饿。”他咬着她耳朵,意味深长说了句。
周梦岑嗔了他一眼。
他低笑着,又问:“要一起吃吗?”
周梦岑摇了摇头,下午刚好有一场饭局,她多少吃了些,现在还不饿。
“好,那去餐厅等我。”秦墨揉了揉她的脑袋。
可周梦岑试图下地的时候,才发现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一个吻而已……
周梦岑深呼吸蹙了蹙眉,没好意思去看他。
秦墨看出她的窘迫,喉间发出一声宠溺笑声,直接将她公主抱去了餐桌,转身走时又趁势啄了啄她的唇,打趣说道:“周总这体力,得练练。”
这瘦弱的身子板,全靠冷冽的气场撑着,他怕日后自己一用力,就会将她揉碎。
周梦岑听懂了他话里意思,忽然想起Allen曾经问她的问题,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厉害?
当时她没告诉Allen,七年前那晚,他们还都是第一次,这个男人放纵得很,真的做到天亮才放过她。
而今晚……
周梦岑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耳朵。
不敢想象分别七年的秦墨,会如何折腾她。
正垂着脑袋胡乱想着时,秦墨端了一碗尚有余温的面过来。
“这碗不错,还有鸡蛋。”
周梦岑撑着下巴看了过去:“……”
那个鸡蛋,好像没熟。
但秦墨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面条。
周梦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房子,你签了多少年?”
“三年,”秦墨抬头,问:“怎么了?”
周梦岑唇抿了抿:“没什么。”
三年是颐和公馆最低签约年限了,一年六百万,三年就是一千八百万!
吃完面条后,雨还未歇,像极了七年前未迟居那晚,要将两人困在一起。
“今晚还回吗?”秦墨收拾完厨房,顺便冲了个凉换上睡衣。
周梦岑正懒懒靠在沙发,看着窗外的雨发呆,闻言回头看他。
“这样的夜晚,让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残忍?”
“你说呢?”
秦墨走过去满怀拥着她,带着一身清雅的气息。
周梦岑在他怀里用力嗅了嗅,像是嗅着安神香。
“怎么了,有心事?”
他揉了揉她脑袋,觉得她今晚格外温软乖顺,可一点不像平时冷然。
周梦岑箍着他腰,坦白说:“盛灏出国了。”
秦墨挑眉:“嗯,我知道。”
“秋阿奶也走了。”她声音有些沙哑,下巴搁在他肩上,像是寻找一个依靠。
秦墨抬手轻抚她后脑勺,知道她很难过,又听到她继续说。
“突然发现,好像从前认识的人,不论是喜欢的,还是讨厌的,甚至是憎恨的,都已经从我生活中陆续离开了,我这人啊,生性冷淡,从前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中,对周身不屑,后来又活在仇恨中,更是冷淡一切,哪怕有了书颜,也很少停下脚步,看一看身边人和自己相处的时光,我甚至想不起来,这些年的周梦岑,究竟是什么样了。”
媒体上冰冷字眼的描述根本不是她,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了。
她从前也会在父母怀里撒娇,也会在男友面前耍小性子,在好友面前开温柔浅笑,现在却好像成了一个麻木的机器,没有多余情感,甚至连怎么去爱一个人也忘了。
“他们都说我是什么沙漠玫瑰,可我更想做父亲眼中的山茶花。”
只是无人再将她守护、浇灌,为她绽放而自豪。
秦墨深深看着她难过的脸,只觉心疼。
这些年,她要扮演的角色实在太多了,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家的长姐、书颜的妈妈……却唯独不再是她自己。
秦墨指腹轻轻扫过她眼尾,低头抵上她眉心问:“连我们之间的一点一滴,也忘了吗?”
周梦岑微怔出神看着他。
忘记再多,那晚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只是不愿再想起罢了。
那夜对她来说,如梦般甜蜜,她在他的世界里迷乱。
可梦醒来却如此残忍。
她得到了一颗真心,却失去了父母,最后连带那颗真心也一并丢掉了。
七年似一场更长久的梦,秦墨俯身将她抱起,亲吻她:“没关系,从前的,忘了就忘了,我们重新来过。”
“今夜无人打扰,明天也依旧美好。”
他拦腰将她抱起,往楼上主卧走去。
屋外雨声哗哗,像是为他们摇旗呐喊,望着彼此的眼眸,呼吸沉了又沉。
直至身子落到柔软的床,周梦岑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瞬间红了起来。
这张宽大的床,这几日躺着的,是他和她,以及他们的女儿。
而今晚,他们将要背着小书颜,偷摸做两人的事情。
“笑什么?”他嗓音很低,不再压制乱掉的气息,俯身吻了过来。
“……唔……小书颜会不会找我们……”她仰头,被他衔着吮吸。
“不会……”秦墨扣着她后脑勺,将她脑袋微抬,两人贴得更严实。
早在回来的路上,苏琪打电话过来后,他就让苏琪将小家伙带去她舅舅那里了。
让她放下心来后,他又继续手里的要事。
她今天依旧是一件修身简约的杏色衬衫,轻薄的蚕丝面料,珍珠纽扣小巧圆润,解起来十分轻松,无声划过凝白肌肤上,他虽然今晚耐心十足,但力道还是有些失.控,掉落几粒,不见踪影。
秦墨无心去寻找,目光灼热,褪去帷幔遮挡。
成套的同色小面料亦是如此,握在手中如肌肤一样细腻,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捻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比之当年纤瘦了许多,但细的是其他地方,该润的更为丰润,热吻随着目光落下,每一处都令他着迷。
雨夜清凉,但屋内气温逐渐上升,尤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蒸得周梦岑感觉不到冷意。
唇舌相依了好一会儿,他像当年那样,拱起她的腿,然后如骑士般,虔诚低下头。
周梦岑已然熟悉他的节奏,偏头看向窗外,漆黑宁静的夜只听到雨如豆珠砸落在玻璃窗上,一下又一下,顺着湿滑,深深溅落,或轻或重,她双唇也下意识跟着微微张开,柔软的短发摩擦着内侧肌肤。
这是今年最缠绵悱恻的一场雨,隐隐有彻夜不停歇的阵势。
秦墨尝尽味道,唇舌退出时,周梦岑已经没了力气去睁眼看他,耳边隐约听到窸窣的面料摩擦声音,接着是皮带搭扣解开、扔在地上的声响,下一秒她软绵的腿被抬起,搭在他腰间。
如雨滴的吻也落下来,衔着她的唇舌吮吸。
一股怪怪的水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嗯哼两声,别过头闪躲。
他轻笑压下来:“味道很甜,躲什么?”
周梦岑羞红了脸,屈起一条腿要踢他,被一把握住脚腕,抬高压到他肩上。
意识到重头戏即将来临,周梦岑慌了,涨红着脸抵住他腰间硬邦邦的腹肌,声音轻颤:“秦墨……”
秦墨以为她害怕,毕竟已经七年没有过,也相当于第一次了,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别怕,我会轻点。”
可周梦岑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家里没有那个……”
可不能再像七年那样,意外中招。
她觉得,他们有一个书颜就足够了。
秦墨叹息一声,对她此刻的理智深感无奈,咬了咬她虎口,低声笑:“有。”
“嗯?”周梦岑半眯的眸光微掀,有些意外,“你……”
他在衔接处似有若无徘徊着,像是在给她缓冲准备的间隙。
“前几天就准备好了,总觉得,快用上了。”
但不是现在……
听到他回答后,周梦岑刚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忍不住咬住下唇,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只一瞬的难受,还没来得及嘤咛出声,就被迫张开了唇,呼的一声后闭上眼。
好在这次他进时的感觉,好像比之前舒服太多了。
犹记得七年前第一次,哪怕他已经提前用唇舌润过,她依旧疼得吸气,眼泪都乏了出来,多次尝试差点要放弃,最后折腾到半夜,硬是在他半强迫半诱哄下,才成功吻合。
但毕竟上一次还是七年前,想再深入时,酥麻的酸楚传来,她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喊了他的名字
“小梦……”秦墨尽量克制着自己,俯身看她,附在她耳边说,“山茶花很好。”
玫瑰花带刺,不能拥抱自己。
山茶花孤芳自赏,有自己的骄傲。
“以后有我。”
替周云亭先生,无上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