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回到宿舍，推门就闻到了香气四溢的烧烤味。
汪晴她们正在下面撸串看电影，见她回来，晃着手里的签子，嘴里还嚼着：“你回来了，快来尝尝这家的烤串，绝了。”
时染走进去刚放下包，一串烤牛肉就投喂到她嘴边，炭烤油脂的香味钻进鼻间。
“怎么样？”汪晴仰着头寻求认同。
鲜嫩的牛肉混合着焦香在口腔内蔓延，时染最近吃的全是清汤寡水，肠胃里难得进点油水，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道：“好吃。”
“我就说吧！多来点~”
汪晴转手又抓了几串递过来。
时染接了一串，往嘴里送的同时，抬头扫向上铺，“蔚裳还没回来吗？”
边上看电影的古悦扭过头吐了吐舌头：“公主不是一向如此吗？夜不归宿多正常的事。”
时染咬着烤串，眼神飘了飘。
“不行，不能再吃了。”
汪晴本来开开心心剥着皮皮虾的壳，看到垃圾桶旁的体重秤时，手里的虾瞬间不香了，她叹着气去卫生间洗手，回来后，目光无意从时染腰上滑过。
“唉，要我是和时总一样的体质，随便吃喝还那么瘦就好了。”
古悦：“我们染染的身材明明是坚持运动的成果好吧，不仅瘦，还有腹肌呢。”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快给我摸摸~”
见汪晴刚擦干的爪子朝自己伸过来，时染拿着串的手一顿，笑着向后一退：“别闹。”
“那我只看看，不摸总可以吧？”
脑海忽然闪过下午画室里的画面，指尖触及到衣角，时染倏地大幅度向后退了两步：“我……先去洗漱了。”
汪晴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小跳，盯了眼卫生间关上的门，挠头道：“我刚刚的样子很可怕吗？”
古悦低头刷手机，没注意她的话，忽然惊讶道：“我没看花眼吧，快来帮我确认一下。”
汪晴凑近一看，她朋友圈里有人发了张照片，图里的女生看着十分眼熟，身形高挑，穿着咖啡店的工作服，虽然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眉眼，也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美和气质。
上面还配了一句文案：学校附近咖啡店偶遇的美女，有认识的吗？捞捞。
“这不是时染吗？”
两人盯着照片再三确认，这很有辨识度的眉眼，是时染没错。
“但她怎么去咖啡店兼职了？校花应该不缺钱吧？记得刚来的时候……”
她俩之所以叫时总，就是刚开学那会儿，被时染进宿舍那身行头还有成箱的鞋和衣服惊到了，还都是很贵的牌子和联名款。当时她和蔚裳一前一后进来，还以为遇上了两尊佛，结果一开口，一个活菩萨，另一个才是皇太后。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校花好像越来越朴素了？”
“而且，最近我不是刚在黄鱼上卖了个不用的包包吗，她还问我来着。”
想到了什么，古悦一拍手，瞪着眼道：“难道是校花家里出了什么事，家道中落了？”
汪晴翻着白眼：“你别瞎猜啊。”
“难道不像吗？省吃俭用卖旧衣服，还要兼职打工攒学费，简直就是美强惨落魄千金人设啊！”古悦一脸怜惜。
汪晴撇撇嘴，在她浮夸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这什么小说脑袋，先确认一下再说吧。”
卫生间的门推开，时染擦着头发往外走。
“那个……”古悦轻咳，叫住她：“染染，上次不是说我帮你在黄鱼卖二手物品的事情嘛，你照片拍好了没呀？”
时染在她旁边停住，差点忘记这事：“啊，最近比较忙，我明天就拍好给你可以吗？”
“没事没事，我就问一嘴。”古悦笑着摆着手，语气试探：“那个……你最近资金是不是比较困难？”
时染愣了下，过了几秒，轻声道：“是有点。”
“那你——”
“咳咳。”
白了眼古悦那个缺心眼的，汪晴冲时染乐呵呵一笑：“如果有需要尽管找我们开口哈~”
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时染淡淡一笑，点头道：“好。”
说完，转身走到阳台挂衣服去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但，能够感觉得到那份真诚的关心。
时染没对人提过自己家里的事，倒不是因为丢脸伤自尊，只是觉得没提的必要，她没想过开口向谁寻求帮助。
不过……
她的感觉没错，本质上大家性格都不差。
虽不认同汪晴她们拉三人小群针对蔚裳的态度，但那确实是出于对蔚裳外在性格的误解，以及外面那些负面的传言，只要再多一点时间，这些矛盾会被调和的。
吹干头发，时染躺在床上，听着下面打游戏的声音，看了看时间。
快要到门禁时间了，蔚裳还没有回来。
之前对方也有过夜不归宿，但最近这种情况很少了。
时染捏着手机，盯着通讯录的列表。
下午她走的匆忙，蔚裳画都没画完，明明答应做人家的模特，说实话时染自己都觉得扫兴。
可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那种情况……
吸了口气，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抿了抿唇，开始编辑消息。
作为室友，对深夜未归的人发消息询问情况，是很正常的事情。
反而漠不关心什么的，才有问题。
对吧？
按下发送键后，时染把手机盖在胸口。她没想着对方能很快回复，毕竟加上好友后，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最初她替汪晴她们向蔚裳道歉那条。
然而这次，蔚裳却很快回复了她。
是条2秒的语音。
时染扭头在枕边翻找一会儿，才想起耳机在下面桌上，坐起来后，神情一滞。
只是一条语音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戴耳机呢？
摸了摸耳朵，她点开语音。
“怎么，你想我了？”
娇懒的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时染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床上。
“这什么声啊？”
下面的古悦站起来，搓着耳垂嘶了声：“这跟猫叫似的，怎么那么像公主的声音？”
“可是她没回来呀。”汪晴瞄了眼上铺，纳闷道。
“猫叫？”
头顶忽然飘来时染的说话声，古悦抬头看向她，又盯了眼她手里的手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啊，带钩子似的，莫名其妙听得人心痒痒。”
说完又啧道：“我这可不是夸奖啊，是贬义！比起猫更像狐狸精。”
“……”
“阿嚏”
坐在露天吧台的蔚裳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吗？让你出来多穿点的。”姜妤脱下外套，伸手要给她披上。
蔚裳抬手挡了挡，垂下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手机，眼底笑意盎然。
“跟谁聊天呢。”姜妤撇嘴把衣服收回来，眯眼看着她脸上的笑：“还是说你已经有目标了？”
蔚裳抬起眼眸，微微勾唇：“哪有什么目标，八字还没一撇呢。”
连性取向都不确定，确实还没一撇。
“你说你想脱单，我就带你出来玩，结果你却坐在这跟别人手机聊天？”姜妤摇头，指了指前面的餐台聚着的一群人：“那么多成熟的姐姐系，都不感兴趣？刚才有一个问你联系方式呢。”
蔚裳盯着屏幕上的“正在编辑”，弯起唇角，懒散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是啊，我是想脱单的，但我又不是你，对姐姐那么有兴趣。”
果然还是萨摩耶更可爱一点。
“我也不是呀。”姜妤看着她的脸：“不对啊，那你和唐……”
蔚裳眉心微蹙，姜妤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好，那你干嘛不在学校物色人选？”
“你还不知道我在学校的名声有多差劲吗？尤其是同性。”蔚裳嗔了她一眼：“一多半还是拜你所赐。”
“我可是你唯一的闺蜜，那还不是为了帮你挡烂桃花？”姜妤笑道：“说实话，就你那脾气，合眼缘的才肯亲近，不合眼的直接爱搭不理，人都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你这还搞差别对待，哪怕是女同性恋也受不了吧。”
“没准性子收敛些，你就更招人喜欢了，而不是只引来一堆烂桃花，反而更招人嚼舌根。”
“哦。”蔚裳晃着酒杯，扬眉道：“关我什么事。”
姜妤轻笑一声，安抚道：“好好好，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喜欢恶意揣测别人的人的错。”
“难道不是吗？”
蔚裳无所谓地垂下眸子，看到手机里的回复后，红唇高高翘起，从椅子上站起：“今晚就到这，我们回去吧。”
姜妤愣了愣，确认时间：“这才几点啊，就回去。”
“对。”蔚裳拎起包，舒展一下手臂：“门禁时间快到了，现在打车还能赶回宿舍。”
“回宿舍？”姜妤更惊讶了：“你最近怎么待宿舍的时间变长了，不是说不怎么喜欢室友，还天天回去？”
“以前是不喜欢，不过现在，还挺可爱的。”蔚裳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扭头走向出口：“你继续玩，我先走了。”
“什么可爱？哎，等等我……”
蔚裳边走边看着手机。
【时染：快要到门禁时间了，你今晚还回来吗？】
【蔚裳：你想我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时染：那你还是回来比较好。】
【时染：我是指……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