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晚上,不常出现的司机摁响门铃,将一本书交到白山手里——是宫野厚司的那本书,而且没有扣次数。
本来就有些愧疚的白山在收到礼物后更是蔫巴下来。
他确实仗着老爸不会更改的好感度做出过很多任性的事情,不会像重视好友一样贴心思考到方方面面,平日里也很少会和对方联系。
今晚睡觉前,刚好美国那边的时间已经上午。
白山又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保证以后只要有空就肯定会联系后,才又沮丧问道:“爸爸...所以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
“呵呵,说起来我才比较过分吧。”白山和哉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怎么陪在你身边,你能原谅爸爸吗?”
“…我没有怪过你。”
“我也没有怪过你,我会一直爱你。”
“嗯!我也爱你。”
“好,晚安吧。”
“晚安!”
挂上电话,满血复活的白山傻笑着钻进被窝。
旁边撑着脑袋的萩原戳戳他的脸蛋,“真好啊我也好喜欢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小清辉爱我吗?”
白山:“爱啊”
萩原:“那小阵平爱我吗?”
松田:“滚。”
白山:“那小阵平爱我吗?”
松田:“你也滚。”
白山和萩原抱团痛哭。
松田翻了个白眼,被他们吵得不行,不耐烦道:“行了,一点点,再吵就揍你们!”
——
最近这段时间,安室透忙得很,各种任务全都压在身上,连和公安一起的行动都少了许多。
诚然这能让他在组织中的地位变得更稳固,但不知为何,总有种莫名的不爽在心里越积越旺。
琴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辉在他那受了多少委屈他不知道吗?
现在在这报复他安室透有什么用。
降谷轻哼一声,又蹭蹭好友的肩膀,困倦到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迷迷糊糊,他听到白山的声音。
“原来你们当时都在楼顶啊。”
“……嗯,是琴酒临时通知的任务,幸好只有你过去了。”
“是嘛…还是先睡觉吧。”
白山看降谷困得不行还想硬撑着说话,便伸手捂住对方的眼,直到降谷真的睡着了才把手拿下来。
那次楼顶狙击,他有猜到其中有零和景光,却没想到琴酒和伏特加也在那里。
该说不愧是阵哥吗?
哪怕看到和宫野志保见面的人是他,也不会对他身边的人手下留情。
但这次,他是一个人过去见面的——还给雪莉塞了个定位器。
阵哥会怎么办?
会把这件事报告给乌丸先生,还是瞒下细节,将这件事大事化小。
白山不知道,也不去想琴酒的做法。
他盯着好友睡梦中也难掩疲惫的脸,伸手轻轻蹭了蹭。
零长得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是他的好友。
幸福!
要是景光也在的话,就更幸福了!
他蹭进降谷怀里,背后无形的尾巴摇得欢快。
“还不睡…”迷迷糊糊的金发男人越发搂紧怀里的好友,拍拍后背嘟囔一句,“快睡吧……”
“晚安,零。”
又熟睡过去的人显然无法回答,但白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琴酒盯着先生发来的信息,如同雕塑一般久久不曾改变姿势。
如果白山清辉非要和他们作对的话,那杀了也是可以的。
就用白山清辉如今最想探究的那种药,杀了他。
…杀了白山清辉吗?
琴酒闭了闭眼,在昏暗的房间中,点燃一根香烟。
烟抽完了,他也做出了选择。
......
今天刚一进警视厅大门,白山四个就感受到其内部有些压抑。
一打听才知道,昨天夜里,有位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被人杀害。
尸体被深夜喝酒路过的几名青年发现。
报警后,搜查一课夜班警察赶到,搜出了尸体身上的警官证。
如今尸体正在进行尸检,是佐藤所在的友成警部那组负责调查。
死者名叫常田雄太,43岁,警视厅公安部资深警察。
昨晚回家吃饭后收到一条短信,匆匆与妻子、儿子道别便出门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废弃桥洞下,当时几名青年酒喝多了想要解手便一起进去。
起初还以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人酒劲上来踹了一脚,还险些把人踹进河里。
警察被杀不是件小事,以往杀人案都是各个警部负责自己小组的,这次只留了一个小组处理报警电话,其他警察则全部参与进来。
“监控有线索吗?”白山留在警视厅,伊达去了现场。
查监控的警员摇摇头,“只看到常田警官开车急匆匆路过的画面,像是着急要去见什么人似的。”
白山重看了遍常田出现的监控,发现确实如警员所说,常田警官车速很快。
死者妻子也说对方着急出门,连外套都没有拿,像是着急去见什么人似的。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那条短信。
尸体身上没带手机,如果现场也发现不了,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凶手带走了手机。
营业厅的记录显示,常田昨晚确实在晚上七点左右收到一条短信,但发信息的号码是个未实名注册的黑号,而且只使用过这一次。
凶手到底发了什么才能让常田警官大半夜的急匆匆去那么偏僻又没有监控的地方?用的还是黑号。
白山靠在桌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家人被绑架?但常田的家人都在家里,非常安全。
有把柄被威胁了?如今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常田以前做了什么事被人用短信威胁,他这才急匆匆过去。
“不可能!”常田妻子在休息室内哽咽哭泣。
“不可能!我了解我丈夫,他不可能做那种会被人威胁的坏事!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呜呜呜......”
佐藤陪在她身边,边拍着后背边安慰道:“我们相信常田警官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凶手至今没有线索,我们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白山站在休息室门口听了一会儿,坐电梯进到法医室。
法医室有些冷,一张银铝色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旁边一名法医正皱眉盯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山敲敲门,问道:“牧山法医,尸体死因是什么?”
牧山沉默片刻,颓然摇摇头,“不清楚。”
“......不清楚?”
“嗯,尸体身上有钝器击打伤,口腔食道有划伤,但都不足以致命,我最初猜测是毒药致死,所有样本的毒理检查我也做完了,查不出任何毒素存在。”
白山越听越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遭受钝器击打后会吐血、会昏迷,但他不会死。”
白山:“也就是说……凶手用了一种法医检查不出来的药物或者方法,杀了常田警官。”
“没错。”
这样查不出端倪的死法……给白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十四年前羽田浩司的死就查不出死因。
和那个组织有关。
从法医室出来,白山越走越急,最后是跑着奔向电梯。
他有件事情需要去确认,虽然这件事应该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
叮——
电梯门打开,急匆匆跑过去的白山直接和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撞到一起。
他后退两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八村警视长。”
“没事,走廊上就不要跑这么快了。”八村警视长拍拍白山的肩膀,也不多废话,直接让开电梯门。
“有急事就快去吧。”
“是,不好意思。”白山进了电梯,摁下去公安部的楼层。
刚才的八村警视长是警视厅警视长,警务部的部长,官职和他们刑事部的小田切敏郎警视长一样高。
虽然白山并不在意这些官职上的事情,但撞到人就是他的不对,也幸好八村警视长没有计较。
到了公安部所在的楼层,白山直奔公安部部长的办公室,敲门前被人拦住。
“哎,等等!白山警官,里面正在开会,你找我们部长有什么事吗?”
“常田警官昨晚死了,案子由我们搜查一课负责,我想问问常田警官的一些情况。”
戴着圆框眼睛的公安部警员恍然,叹气沉声道:“你直接问常田警官的同事就好了,我带你去,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白山看了眼关闭的办公室大门,抿唇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完,笔录的事等会有其他同事过来。”
“啊?”警员看着跑进电梯的白山,微微皱了下眉,敏锐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风见!”有人喊道:“你傻站在那干嘛?”
“……没什么。”风见收起深思的目光,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刑事部,部长办公室。
三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后,小田切敏郎放下手头工作,沉声说道:“请进。”
进来的人让他有些意外,“白山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部长,我想知道常田警官是不是某位卧底的接头人。”
白山这么着急的原因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一个人死了,总会有死因。
但常田却什么查不出来,这绝对不可能是法医水平不够造成的。
所以他猜常田的死很可能和那个组织有关。
再加上景光和常田都来自警视厅公安部,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发强烈起来。
常田的手机下落不明,万一是丢了还好说,一旦被对方拿走内存卡,景光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小田切敏郎愣了一下,严肃的表情变得更为肃然。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卧底的真实信息只会保存在警察厅国家公安委员会,我们是无权知道的。”[1]
白山当然知道这点,一旦他判断失误,可能会被反订上卧底的标签,“我有一半的把握。”
“......那就够了。”小田切敏郎站起身,“这件事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你先回去,一定要把杀了常田的凶手揪出来。”
“是!”
白山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时看到去现场勘察的伊达他们回来了,连忙问道:“伊达,有发现吗?找到手机了吗?”
伊达摇头,脸有些阴沉,“没有,现场附近没有监控,桥下地面虽然有泥泞痕迹,但昨晚已经被那几个醉汉踩没了。”
“我们扩大了现场的搜索范围,仍然没有发现常田警官的手机。”白鸟接上后半句,一手扶额,难掩疲惫。
他昨晚也和佐藤一样值了夜班,今天在现场搜查了大半天,全靠破案的信念在支撑着。
常田警官没和人结仇,也没和人产生过矛盾,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凶手又是怎么约他出去的。
这些都是现在最迫在眉睫的关键点。
白山将营业厅提供的短信记录放到桌上,观察着上面没有显示备注的陌生号码。
记录只有近一个月的,其中有个号码在一个月内联系了常田两次,常田都没有回复。
伊达来到白山身边,皱眉询问,“发现什么了?”
“我想从短信上找线索,但暂时还没发现什么。”
白山不打算告诉伊达,至少在他完全确认死者是景光接头人之前,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查完直接读档,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找到内存卡了!”法医牧山拎着证物袋急匆匆跑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常田警官的胃里,我发现了内存卡。”
“胃里?”警察们难掩诧异。
根据常田妻子讲述,常田的手机用得还是老式翻盖机,内存卡和电池都是可拆卸的。
对方既然能将内存卡咽进胃里,就说明是在遇到凶手之前,他就已经预感到了危险。
白山攥紧了拳,尽管痛觉迟钝让他无法感受到疼痛,但这个动作本身仍然能让他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