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omega的身体构造, 我们第一次学习是在高中的生理课上。
教室里闹哄哄一片,纸团在后排嗖嗖乱飞,生理课这种课程对我们一整个班的人来说简直跟过节一样。坐在前面的omega们脸涨得通红, 有的把脸埋进书本里, 几个人故作镇定盯着讲台上的课件ppt, 还有的几个回头对猖狂的alpha们怒目而视。
最后排很安静。
因为我和罗简安两个人坐在后排。
我支棱着腿, 托着下巴, 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上的omega生理构造。
老师敲了敲黑板, 接力维持秩序:“大家注意看, 不要闹了, 这是omega的内部构造, 我指的这一块, 就是生殖腔,也称为孕腔——”
底下一片怪声的“哦——”还有几个beta和omega的怒吼和呵斥声。
我点了个头, 抬手准备在我的课本上画个圈。
校霸罗简安……罗简安伸出手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
我转过去:“你什么毛病。”
罗简安啧了声,女alpha手指上还带着烟味, 她腿跷在课桌上, 脑袋后仰让一头短发扫在肩头:“这不是ao授受不亲, 你看omega这些东西干什么, 反正也没用。”
“哪里没用。你以后用不到?”我说, “再说这是生理课本上的内容,反正也得考。”
“你考试?”
“你不考?”
“我跟你不一样,我家天生不用我继承, ”罗简安轻嗤一声,从口袋里捞出根棒棒糖, 抛到了我的手上,“而你林加栗, 一个继承人,非要考低分为了博自己哥哥关注,你学不学有什么用?”
我啧了下,扒开了棒棒糖的糖纸,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圆滚滚的小球抵着腮边的软肉,甜丝丝的味道就沁了出来。
“闭嘴。”我说。
“兄控。”她说。
“哼。”
我没理她,继续托着腮看黑板上老师讲解生理题。
罗简安的手放在我手边的课桌上,她的指.尖慢慢地一下下蹭了下课桌桌面。
“林加栗。”
“……说。”
她从我的手里抽出了笔。
我转头看向她。
笔尖落在了我课本上的omega内视图上。
“你标错了。”
“生殖腔在最深的地方。”
女alpha漫不经心地在我的图上画了个圈,旁边做了个标注,“在这里。一般ao做的时候进不去生殖腔,也没必要进去那么深的地方,平常也打不开。”
我看着她的笔尖落在那个窄口上,往里一划,“要是不小心弄在里面很麻烦,成结了会怀孕,搞不好还永久标记了。”
我盯着她。
罗简安皱眉:“干嘛。”
“哦,了解这么清楚,”我说,“你跟你那家庭教师没搞出事吧?”
罗简安手里转的笔一顿。
“这是考试内容。你课本上写了的。”
她似乎面色自然地手点了点另外一页,我看了眼,还真的是复述版的文字内容。女alpha瞥来一眼。
“我又没骗你。”
……
所以,在南禾说出这一句话之后。
我脑海里,就莫名其妙,闪现过我跟罗简安的这一段对话。
“林加栗,”南禾问,“你想弄在里面吗?”
在我茫然又混沌的时候,南禾俯视着我,垂着头,神色在昏暗之中看不清楚。
头烧灼得厉害,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可是……不可以。会……”
但我看清的……是他慢慢笑了一下。
少年俯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我的生殖腔……成不了结。”
成不了结?是什么意思……
啊,南禾的身体……我记得之前,那群医生和我说过……
他……不会再有可能怀……
南禾嫣红的唇角微勾。
然后他沉下去。
少年的喉结攒动着,肩膀一耸,他唇齿之间压抑地透出了一声很轻的喘。
整个人往前撑着手臂在我身体的两侧,吃力又颤抖,但又绷着唇,竭力维持着平静。
纤细的手指都攥紧了被单的布料,骨节用力地发白,脸颊上陡然漫起大片的红色。
胸膛剧烈起伏。
“南禾,不要一下……”我倒抽气,扶住了他的腰,但南禾显然并不想听我的。
他攥着我的手腕,用力地攥紧。浅琥珀色的眸,带着沾湿在额上的湿濡黑发,很慢地看了我一眼,弯了一下。
然后他到了底。
轻轻的一声闷哼。
少年皮肤莹白,在月色下像是凝脂一般柔滑。
除开那些染上的艳色。
……
额头烧得厉害,烫意滚过皮肤,顺着脊背的神经往我的太阳穴上窜,随着滚烫的呼吸又散在空气里。
那些大量的,烂漫的,勾魂摄魄的鸢尾花甜香,侵蚀了我的思维。
“对不起……”
那个嗓音很轻很哑,像是诱哄,“不能让你咬。”
大脑的热度带着虎牙疯狂作痒,我的舌头舔了又舔自己嘴里牙齿锐利的尖处,磨了又磨。
在这种时候,却有个金属的冰凉的东西被固在我的下颌上,阻碍了我要做的动作。真是该死。
“但是说过的……我会补偿你的。”
在被我按住肩膀,压下去,膝窝也架在手臂上的时候。南禾乌黑柔软的发散落在枕头上,漂亮得不可方物。
胸前起伏。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了腹部上。
手掌之下,几乎能感觉到形状起伏。
南禾的眉蹙着,脖颈向后仰,唇角的弧度却又在停顿的间隙上扬。
“对,就是这样。”他说,“全部都……”
少年的后脑生硬地撞上了身后的床板。忽地僵直的脊背,攥紧的手指,他却只是仰着那双浅琥珀色的眼。
热汗迷蒙。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脸,近乎眷恋地摸着那银色金属的止咬器。
南禾轻轻地笑起来,像是坠入人间的妖精。
弄进来吧。他说。
……
夜里的月色总是凉的。
但她绸缎一般柔顺的黑发垂下来,炽热的气息不近不远地交织,令人感到无边的暖意。
在某一个时刻,或许,是许多的时刻……
爱是……泥泞,又肮脏不堪的东西。
南禾微笑着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驾驶座上的青年眼下的淡青迎着车窗外的曦光。
车窗降下,室外寒冷的空气便透了进来。
狭长的漆黑眼睫慢慢挪开,黑发青年缓缓地伸过手,拿起了放在副驾座椅上,自己在震动的手机。
“……嗯?”
“你不在教区。里昂。”
好友的嗓音传出来。
“今天有晨祷。”
里昂自动切换了法语,“……啊,我知道。”
一夜没阖眼,喉咙有点哑,“抱歉,我需要洗个澡再过去。”
“嗯?”
诺亚笑起来,意味不明,“看来是个长夜。”
“……的确是。”
在人楼下干坐了一夜。
里昂殷红的唇角无力地弯了弯,他垂下眸刚准备发动车子,忽地,视线略过了车前窗外的一个身影,定了一下。
动身前,他想起了什么。
林加栗问过他圣子的事。为什么?
“诺亚。”
“怎么了。”
“教会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嗯?我以为你已经脱离教会事务了。”诺亚说,漫不经心,“从两年前,你决定要飞去做教授开始。”
“当然,你要是想回来处理事情,代表教会我也随时欢迎你。”
并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
里昂顿了顿,笑了下,“没事,好为人师的劲头还没过呢,我还得再做段时间的老师。”推开车门,向那个身影走过去,他装作不经意换了个问法,“诺亚……最近快要圣诞了,仪式也应该很多吧,你很忙么。”
“都是职责。”
“嗯。”
“不过要说最忙的话……”
“你知道的。”那边传来一声叹息,笑意很轻,
“我在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
烟头被摁灭。
火光灭在金属的槽内,发出无人听见的刺啦声。
捏着烟身的手指烦躁不堪。
罗简安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自己的手臂上,长腿歪歪扭扭支着。
看了看手机,女alpha抬头望向旁边的高级公寓楼,慢慢地嗤了一声。
“……说好的要讨论生日安排。从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
抬起长腿,罗简安皱了下眉,转身走了。
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你是……”
“我们见过。”黑发青年微微笑起来,鼻梁上的小痣明媚。
“抱歉,我想起来了,你是林加栗的邻居。”罗简安说,“里昂教授,L大的法学教授?上次还在你家吃过饭。”
里昂悠悠点头,“对。你今天好早,来找林加栗?”
“没,路过。你回家?”
“我搬家了。”
“……是吗?”
罗简安看了他两眼,没兴趣继续问,估计这人是回来不知道办什么事,跟她也没关系,“那你忙,我先走了。”
腿刚迈出去一步。
就听到身后人说话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以前见过吗?”
罗简安转过身。
年轻的教授微微笑着注视着她,“在N城。”
……
在N城。
这三个字落下。
一股僵直的意味,蓦地窜上了脊背。
密密麻麻。
“N城……”
罗简安面不改色笑了声,“原来我在N城混得这么有名吗,你在N城也见过我?”
里昂温和道:“对。”
“啊,那是在哪个club还是派对见过吧。”
“算是。”
啊。
原来是这样。
手指在胳膊上点了点,罗简安随意道,“那之前林加栗在的吃晚饭那次,怎么不说见过?我跟林加栗没什么好藏的,她知道我玩什么。”
“我不想让林加栗知道。”
“……”罗简安转过来。
对方语气不对,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里昂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黑发青年眼睛微微眯起时,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但殷红的唇角却又上翘。
“抱歉,我没提过吗,”
他说,嗓音很柔和,
“我跟圣子是朋友。”-
两年前。
门槛极高,隐在富人区的私人俱乐部内的音乐吵闹。灯光昏暗,鼓点震动着地板。来往的都是名流富豪,不乏有几张时常出现在新闻头条上的面孔。
高价从拍卖行拍来的画作随处可见,转角就是新代艺术家的作品。纸醉金迷,奢华得令人陶醉其中。
“简安!”
多金浪荡的短发女alpha个高腿长,点着根烟,轻车熟路地抱着手臂懒散迈腿进来,被一哄而上的众人围着。
然后众人的目光,很快移到了她的身后。
而她身后跟着的黑色长发的少女,个子也高,漂亮至极,一张脸白皙精致,脸上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加栗。”
少女自我介绍的的时候,说。
……
金发的圣子站在他的身边,一双绿眸盈盈,心情很好地注视着那一方。
“林加栗,和她的那个朋友?”昏暗之中,里昂问道。
“对。”
里昂不声不响地将目光也投过去。
他跟罗简安对视上了一眼,对方顿了下。
黑发的女a没作什么反应,移开了眼。
“原来跟你联系的人就是她。”
转过脸来,里昂说。
诺亚很轻地笑了声。
“……不然呢。”
第112章 【二修】
“——所以呢?”
冬日的清晨风刮着寒意, 女alpha又点了根烟。
……这个人。这个名义上的L大的法学教授。
认识诺亚。
……还是好友。
那种神经病,居然还有朋友?
不知道哪个念头更荒谬。
罗简安面上表情没有变化,眸底却暗了下去。
跟诺亚认识的人, 住在林加栗的隔壁。
什么目的?但这个人刚说, 他现在又搬家了……
打火机发出噼啪一声, 清脆的金属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所以呢?”她又说了一遍, “你说你认识诺亚。”
“对, 所以我也知道, 在两年前的N城, 是你把诺亚介绍给的林加栗。”
“那又怎么了。”
罗简安说, “大家玩得到一起, 就是个巧合。”
“……是不是巧合, 你最清楚。”
里昂微微一笑,在女alpha蓦地冷下来的眼神里, 他表情没有变,
“蓄意纵火的事情我相信跟你没有关系——你跟诺亚还有联系么?”
“两年前的事我不关心, 我只想知道, 教会最近的动态。”
“……原来是想问我这个。”
“你跟诺亚不是朋友?教会的事情你不应该知道的最清楚了, 还要来问我。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好。”
“哪有你和林加栗的关系好。”
脚步蓦地一定。
女alpha本来要转身离开的身形顿住, 很快, 就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按着男人的脖子将他重重按在了墙上。
嘭地一声。
力道很大,丝毫没有收力, 背后墙壁冰冷坚硬,里昂闷闷地痛哼了声。
“饭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说。教授。”
压低的嗓音冷如寒冰,带着蓝色的短发利落地扫在肩头,
“我只警告你一次。惹到我对你没有好处,懂吗。”
“我不介意对omega下手。”
空气从咽喉里被挤走,呼吸都变得极度困难。
这个alpha用力极狠,铁了心要给他教训。
“但你不怕……把柄……咳咳……落在别人手里……”
女人冷笑,“把柄?我有什么把柄。”
里昂那双漆黑的长眸注视她,脸上涨上血色,殷红唇角的笑不变。嘴唇抖了抖,吐出几个字。
“……你的……家庭教师。”
喉间的力道蓦地放松。
但随即是手指捏紧更大的力气,里昂快速说,“我看到了你的案子。”
……
“咳咳……咳咳咳……”
空气重新回到气管,一向自如的黑发青年迫不得已手撑在墙壁上弓着腰痛苦地喘息。
先前跟他对峙的女Alpha已经离开,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就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凝怔,又蓦地移过来,冷声道,
“林加栗——”
“她……不知道……咳咳咳……”
视线都因为窒息快模糊了,里昂剧烈咳嗽,在罗简安要走掉之前,青年断断续续地嗓音开口,
“你果然跟……诺亚,还在继续联系吧……”
那双短靴顿了下。一道冷冷的嗤声撇下。
脚步声远去。
……
里昂过了很久,才摸上自己的脖子。
殷红的唇角无力地弯了弯。
……脖子上要留下指印的痕迹了。
这怎么去见林加栗。
狭长的黑眸微微抬起,转向不远处的公寓。
……
昨日。
在之前的办公室里。
壁炉火焰融融。
南禾,手指曲起,向下叩在那张行车记录仪的监控截图上的时候。
里昂视线瞥下,从他手边的文档里,看到了夹在一起的……另外一份,卷宗。
一份四年前的案子。
【家庭教师】【庭外和解】【罗……】。
多年业内经验,里昂几乎目光一扫,就能找到所有关键的信息。
……还有一张露出了一角的照片。
靠在窗边的教授,微微一怔,却收敛了自己的神色,脸上分毫没显。
照片上的人……很眼熟。
罗简安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里昂思绪慢慢一过,但最后又定在了另一个疑问上。
罗家的案子……跟两年前的圣子的卷宗,一起在南禾的手上。
为什么?-
长腿轻车熟路抬起跨过,罗简安坐上了自己的重型机车。
头盔扣上,将外界的声音隔绝了不少。
机车的嗡鸣声响起在街道内。
女alpha面无表情,上半身前倾压下去,顶着狂烈的风行驶在路上,她感觉不到冷意一般。
想要抽烟的欲.望达到了顶峰,这种欲.望跟烦躁相关,心底像是有股火在烧,就连风扫过露在外面的皮肤的刺痛感都无法让这股烦躁消退。
耳边的耳机传来响动,电话接通。
“简安,你去哪了?”罗薇安的声音传出来。
“……”
“又去找她了?”
“……啧,没。”又没见到。
电话里的嗓音冷硬道,
“跟你说过了,为了你之前高中做的烂事,这次交易我还特地请人清除你在中央法院的案件记录。”
“做生意的,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跟引颈就戮没区别——”
“知道了。我明白,什么都不会让她知道。但我突然不联系她了才奇怪吧?”
罗简安道,冷冷道,“跟教会那里联系也不需要我了,诺亚那里你们自己去沟通。”
“反正公司我不继承,我也不要插手,再拿以前的那件事情威胁我,我就告诉她又能怎么样?”
“到此为止了。”
挂完电话,罗简安眉头压得很低。
重型机车停在了路边,女alpha将头盔摘下来,单边耳机被她一把扯下。
街上熙攘的声音才重回耳畔。
又打了个电话给林加栗,没人接。
……全部的事情,瞒着她,已经让罗简安烦躁很久了。
想起几个月前,诺亚突如其来地联系她,
“——我在给林加栗准备生日礼物。”
“所以?”
“有一笔很好的交易,罗家或许会感兴趣。”
——想都没想,罗简安一口回绝。
在那两年前那次纵火之后,罗简安没想到这个人还敢来联系她。
但圣子只是微笑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你高中案子的档案,还在中央法院么?”
“而且你们罗家人,疯的也挺多,听说年轻时候都是浪子啊,你姐姐,你家里其他人也……”
……疯子。
这人从哪儿弄来的消息?!
——但罗薇安答应了。
罗薇安是个商人,对利好的交易自然感兴趣,跟林家多年的交情也并不顾忌,听到对方还能有机会能清理掉一下家族里人的案底,面色变了之后,几乎要势在必得。
“我以前做过的事情不提,你的事不能再被爆出来,这样我们罗家的名声受到冲击,股价也要下跌。”
罗薇安盯着自己的妹妹,
“买下南家的矿产,我们罗家出三分之一,教会出三分之二。得到这个矿的生产权,相当于在五年后的芯片高新行业里站稳脚跟,与此同时,中央法院里有人,我们罗家人也不会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一举两得。”
“你说教会不靠谱,但至少白字黑子的东西是真的,合作协议也是真的,这是一笔很好的投资——我管其他的做什么?”
“至于林家怎么样……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姓罗,罗简安。”-
梦睡得很沉。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才久违地想起某个金发疯子的关系,我梦里竟然出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两年前。
纸醉金迷的俱乐部,灯光昏暗,舞台上的画面旖旎生香,分开的隔间里,金色细碎的纱帘遮下,没有人会好事窥探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纱帘后。
昏暗的光影里,被叫来的omega们也格外动人。
“林小姐。”
一人在我旁边半跪了下来,仰起脸,水灵灵地望着我,拉着我的手,抹上了他的脸。
见第一人动了,其他人也赶紧争先恐后跟着开始上班营业。他们各有各的职责,负责倒酒,负责端杯,负责揉肩捶腿,最后还有的单纯羞涩地表示干啥啥不会所以让我想干嘛都行。
我仰着头,默默地抱着手臂,在每个人在我跟前的时候数了数他们身上的布料。
不是吧。A国GDP已经这样了吗。
孩子都没衣服穿。
这国家药丸啊。
我:“……”
我:“罗简安。”
“嗯?”
我:“我之前那句话的意思是,上大学压力很大,想要放松一下。”
她:“我这不是带你来放松一下了吗。”
我面无表情转头:“我的意思是去中央公园吃甜甜圈。”
她比了个ok:“懂。”
罗简安唰地一下坐直了:“你们里面谁的信息素是甜甜圈——”
我:“…………”
这女的懂人话吗!!!
“不行,我走了。”
我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先回家,我们下次一起。”
“你要干嘛?”
“该给我哥打电话了。”
“这个点?”
“12小时时差,不然呢。”
“多大人了,你还要给你哥打电话。”
身边的女alpha啧了声,她的一头黑色短发落在肩上。
罗简安只穿了件无袖背心,光裸的两只手臂抱在胸前,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纹的纹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太清。
“你不会,告诉你哥你来这种地方吧?”
“……”我诡异地给她一眼,“我要是想死得快,还有别的方法。”
罗简安顿了顿,貌似自然道,“那就好。”
“走了。”我说。
出了门,去了拐角。
别的我不说,这个俱乐部搞这么稀奇藏在个博物馆地下,整个地方灯光昏昏绰绰,里面的道路也像迷宫,乐声和鼓点从四面八方来,一个人瞎走根本走不明白。
当然,路上遇到了一些牵着链绳的几对人,我也不敢说,我也没敢问。
忽地,有个人拍了下我的肩,指了个方向,
“是这里。”
嗓音低又性感,带着微微的笑意。
“……?”
我回过头,却只看到黑发青年的背影,顺着走廊走过去,一闪而过。
然后我回过头,下意识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几步。
俱乐部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一个镜屋。
大片大片的光滑的银亮的镜子,从地板,到墙壁,再铺到天花板。
反射出昏暗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落入了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却又因为黑暗,只能看到一抹跳动的火光。
我看到了他。
悠悠闲闲地懒靠在沙发那里。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袍子里微微抬起,纤长的指尖挑弄着桌角那根点燃的长烛流下来的蜡泪,又慢又轻。
好似不怕火似的。
柔顺的金发随着动作蜿蜒起来,他侧眸过来。
绿眸美丽,微微弯起来。
“……我叫诺亚。”
“我是罗简安的朋友。我跟她认识很久了。”
……
我从梦里一下醒过来。
第113章
醒过来的时候, 我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我在消化我从梦里看到的画面。
在那段记忆里,我没记错的话,诺亚说, 他跟罗简安认识很久了。
……所以呢?
我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天没亮, 旁边的南禾还在沉沉睡着。戴着的猫耳歪斜, 脸上带着泪痕, 唇角都破了。
我顺手胡乱揉了把他的头发, 想起他说的话。
第三个买家。
跟我爹妈有关……
按日程来说, 我爹妈这段时间照常吃喝玩乐, 花钱如流水, 规律的只有美容院spa和每周铁打不动的去教堂做传销组织进修。
而另一方的南富源, 最近深居简出, 唯一露面的几次,也就只有去电影协会的大楼摸omega屁股。
哪里来的交集?
……
而罗家呢?
罗家半只脚在搞新电子设备, 半只脚踏在了文娱产业上,而跟我们林家不同, 他们在娱乐业主要投的是游乐园和电影。
就连上次我跟裴家兄弟去的那个游乐园都是电影主题……
我愣了下。
电影协会还发过游乐园的公关稿。
……而罗简安跟圣子, 早就认识。
罗家跟教会认识……教会跟我爹妈认识。
罗家。教会。林馨温淮。
我一下醒了。
从床上一下翻身坐起来, 我拿起了我的手机, 打开了之前白秘书给我发来的我父母和南富源的行程, 扫眼核对了一下。
【0+li:再帮我查一个人。】
【白秘书:林小姐,你说。】
敲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
【0+li:罗薇安。】
【0+li:我要她这段时间能查到的所有行程。】
……
日上三竿,南禾才有些失神地醒来。
身侧空无一人。但是身旁留了便签, 语调关切地写了说自己有事要先走,安排了人等下送他, 不方便出门也可以在她家待着的事。
还留下了几个可以打的号码。
仰躺在那里,少年半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 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腹部。原本被三番五次弄得涨起来的地方……已经又平坦了下去。
被温柔地清理过了。
被她。
精致的喉结滚了滚。
南禾阖上眼。
之前清晨的时候,他醒过一次。
天还没完全亮,林加栗也醒着。
少女坐了起来,单手拿着手机,安静地敲着手机键盘,不知道在发什么消息,另一只手摸在他脑后的发上。
看上去意外地平静。
但南禾不清醒。
很自然而然地,第一次被进入生殖腔之后的omega需要大量的alpha信息素安慰,尤其是颈部腺体没有被标记的情形下,情况更恶劣。
南禾翻身过去,跨坐过去,丝丝甜甜的鸢尾花香气又泛滥了。
但是就在往下沉着磨蹭的时候,他被抓住了。
“南禾。”
“……嗯。”
林加栗的声音很轻,看过来,
“昨晚你说……‘爱’。是什么意思。”
南禾一顿。
靠在那里,少女微微上挑的黑眸,看不出来情绪,她脸侧还有着被止咬器的金属固定的痕迹。
“在最后的时候。”
因为不能标记——林加栗也的确没有标记他,就算之后止咬器在后半夜被她轻轻松松摘了下来,掰着他的脸咬他的唇的时候……也没有,她克制地清清楚楚。
而那个字眼,他似乎说了,在某个失神的时刻。
但竟然被她记得了。
“……爱么。”
南禾弯眼笑了声,声音很静,“只是床上的话而已。”
“是吗?”
林加栗的黑眸凝了他一眼。
抱在他腰上的手松了一松,让南禾猝不及防地沉了下,少年脊背一僵,没压抑住发出“啊”的一声。
但她并没有折磨他太久。
没让他等太久,全部吃下之后,才轻声地慢慢地开口,凝视着他。
“南禾,我是真的相信你会做上大法官的。”
“你也相信我,不然不会下雨天穿着法官袍来见我,问我意见,对不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被那样的你吸引的……”
南禾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单,嫣红的唇抿得很紧。但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地在痉挛。
薄汗染上了黑发,沾连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她轻柔地抚摸着他颤抖的脊背。
“那就拒绝他们吧,南禾。”
少女柔声细语道,
“这样以后,周二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
林氏集团大楼,72层。
高空会议室。
俯瞰全城的落地玻璃,映进了明亮的日光。
“——好了,会开到这里。”
坐在圆桌最前方的黑发少女微微一颔首,宣布了公司常务会议的结束。
“之前说的三个议题,我们下次会议的时候会讨论。有任何问题,先联系白序遥。”
白秘书跟着少女出了门。
参会的众人站起来,纷纷前往旁边的休息室。
门轻掩上。
“你别说,我本来以为林总不在,林加栗会怯场——没想到这几次跟上次林总走的时候一样,这女a别看年轻,还真挺有点东西的。”
开会后照例有下午茶点,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人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还有点犯怵,含糊道,
“刚刚那个项目问到我头上,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可不是,”旁边有人正在倒香槟,“人家从小被林老爷子抱腿上开董事会,这耳濡目染你能比?”
这人搓了搓胳膊,像是想要把凉意掸掉一样,
“别的不说,光是控场能力,还真把林老爷子的风范继承了个十成十……你们记得她十六岁那场‘政变’吧?直接把股权监管权从父母那儿收回去了,啧啧。”
“要是我是林老爷子,当初选继承人肯定也选她,不会选林馨——”
“哎哎哎,小声点。”
一胳膊肘过来,“你没看谁来了?”
“谁?”
众人一齐转过眼去。
玻璃的墙壁外,打扮得精致明亮的一对夫妻,款款顺着走廊走了过去。
看方向,是总裁办公室。
众人面面相觑。
“林馨和温淮。应该是去谈南家的矿山收购案的吧。”一人说。
“你怎么知道?”
“害,这还不明显吗?林总不在,南家收购案的事情让小林总全权负责——这不就是她正式上位的第一个案子吗?有多重要不用说了吧?”
说话的人笑了笑,
“毕竟是父母,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搬救兵来请父母帮忙咯……”-
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被关上。
林馨手上一串珍珠手链拨了拨,一进门,脸上的笑容溢出来,
“哎呀。加栗,怎么突然说要见妈妈爸爸?是请妈妈爸爸来帮忙吗?”
女人优雅地坐下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温淮跟着她坐下在另一侧。
“真是的,一家人的事情怎么还要来公司谈?早点说,我们可以回家一起吃饭,边吃边聊。”
我:“……”
拳头硬了一点,但不多。
为他们的幽默折服了。
听他们说这个话的搞笑程度,比德O社有过之而不及。
我开门见山:“圣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林馨脸上的笑容一僵:“……什么?”
我说:“林家10%的股份?”
朋友们。
针对谈判这件事情,我有一个很小的妙招要传授给大家。
当你想要逼问某人某件事情的时候,抛出个钩子,不要说话。维持着表情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开始慌乱为止。
……这个招数,我哥对我用了太多次,我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当然,它只适用于那些心态比较容易破防的人,我还比较担心——
在三人对峙之下,温淮首先破防,干笑一声,“什么10%的股份,我们没听说过。哪儿来的股份?”
我:“。”爷爷病床前你可不是这么闹的。
林馨:“。”
“……我天,你闭嘴吧!我就知道男人不该谈生意!”
林馨脸都黑了,她瞪了眼旁边的男人,随即干脆抢过了话头,笑道,“股份什么股份,我们不知道。但关于南家的收购案,的确最近有人联系我们想要达成个交易,我正想和加栗你说呢。”
我看着她,就听她娓娓道来:“我们放弃吧。”
我:“?”
或许是我问号的辐射太过强烈,林馨顺着继续说下去,“听他们说这新来的买家势在必得,开出我们两倍的价格——林家现在哪有这么一大笔闲钱?从别的项目里拿?”
“而且这种矿料虽然适合制造芯片,但那也是五六年之后的前景了,现在这种芯片不是还没法大规模生产吗?——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未知数!你把这么多钱挪过去,之后出现亏空怎么挽救?”
“我们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林馨女士抬了抬下巴,语重心长,
“加栗,这是你要接手公司的第一笔case,做得好不好至关重要,我劝你先放一放,做个别的不好吗?不然你看看我们旗下的娱乐产业,那些小鲜肉你感不感兴趣……”
发配我跟amy姐做搭档是吧。
用旗下艺人睡遍商界,也未尝不是一种征服宇宙的方法。
我凝神静气。
今日的脱口秀就听到这里了。
“——但是他们也提出了交易,只要我们愿意放弃,他们可以低价卖给我们经营权——”
我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秘书,礼貌道:
“送客。”
“林加栗!……”
在林馨温淮两人面色一变,倏地站起来时,我说,“不用你们做主人的传声筒任务了。”
“我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了。”
转身回去,我从联系人里把一个联系方式从拉黑里解除,拨通了电话。
“——我要跟你见一面。”
顿了顿,“地点我定。”-
手机拉黑这个功能还挺奇妙的。
一把联系人方式移出来,我就看到了原来两年前发的消息,嗖嗖嗖全冒了出来。
法语英语中文。
不堪入目。
如果我的老师知道我学这么多语言是为了发限制级消息,一定会气得半夜起来追杀我。
我:“。”
在对面清香拂来,人走进书房的时候,诺亚还在和跟他进来的保安说话,“我真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手机都没有,你看。”
语调温温柔柔,双手摊开。
诺亚的白袍宽松,柔顺金发旁侧的单眼白色眼罩让圣子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圣洁。
“你们都搜过了的。”他温声道。
“……林小姐。”
保镖皱眉走过来,恭敬递上来一个透明的袋子,“这是我们从客人身上搜到的东西,您看——”
一个圈成几圈的皮鞭,放到了我的桌面。
皮质极好,闪着柔亮的光,使用过许多次。
诺亚:“我要赎罪,这是我信仰要用的东西,要随身携带。”
我问保镖:“只有这个?”
保镖点头:“只有这个。”
武器。我面无表情地把皮鞭收进了我的抽屉里,跟我的菜刀放在一起:“没收了。”
诺亚也不生气,弯眼道:“好。”
等保安出去了。
他才开口,“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林家呢。”他四处好奇地望了望,“感觉就会是你住的地方,真漂亮,很适合你。”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教会的这群疯子太牛逼,我怕在外面都有人为了圣子给我来一刀,最后还是让他来了我这儿。
他来之前我甚至让管家给佣人都做了背调——现在的林家宅子,一个100%无神论之家。放在教会眼里就是纯纯的异端。
“我应该对你申请限制令。”我说。
“但你没有。”诺亚弯眼笑,“因为还想见我?”
“你?弄死你都行。”我说,“我还的是当年老神父在我小时候拉我一把的人情,跟你没关系。”
“那也一样的,我们都是神的孩子。”诺亚高兴地说。
“……”
他妈的,沟通无能。
我当年睡他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脑子这么有问题???
……
“……说吧,你想干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往椅子背后一靠,只觉得头痛。
这几天连轴转让我简直像个007的生产队的驴,
“你和罗家要矿山,要南禾给你们处理中央法院的档案,还有呢?”
“嗯?怎么上来就跟我谈公事,我们不聊聊别的,比如你的生日——”
我说:“我听说南禾拒绝了你们的提议。”
圣子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中央法院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双倍的开价,你们还没撤回?”
“哦。原来……”
他歪了歪头,金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单只的绿眸流动着好奇的光影,“是你劝南家的那个小法官拒绝的?怎么劝的?南家那个公司老板明明说他不可能拒绝自由——”
我说:“用爱。”字面意思。
诺亚一愣。
圣子的唇角微微凝固了一个弧度。
“爱……”
这个字对他来说似乎好像很难以理解。
我眼睁睁看着圣子的绿眸里定了又定,闪过奇异的色彩,神色变幻了好久。可能在心里用翻译器翻译成各个语言去理解。
过了半晌,他才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一定也可以用爱打动你。”
我:“。”
我:“?你别乱来。”
我一下按上了左手边装砍刀的抽屉。
草啊,ptsd。
“罗简安告诉过你吧,”诺亚说,“我给你准备了份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
“就算没有中央法院的交易,对我来说也并不影响。”
他走上前来,手无寸铁的柔软omega双手搭上了我的椅子扶手两侧。
“我依然会把矿山买下来,”圣子说,“但是经营权我会给你,没有任何条件,之后所有教会共享的利益你都可以有,我都可以给你的林家。”
“按照你们商人的话来说,绑定利益的爱,才算爱,对不对?”
“我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你不愿意入教,不愿意受洗,不愿意进教堂,都没有关系……”
诺亚弯眼笑起来。
他拿起我的手,摸上他单边洁白的眼罩,语调像是柔弱无骨的蛇,
“跟我在神的见证下结婚吧,把你的能力给我。”
……
……
……
室内沉默了很久。
在这一刻,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说:“如果是查克拉的话,我倒是想给你。”
圣子:“?”
我说:“但你要能力的话我的确没有……”算了。
果然教会传销组织害人,孩子一看就从小苦行僧,连二次元都没接触过。
我看着金发小疯子一瞬间愣神的脸,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避开这个话题。
“你是不是跟我爸妈很熟。”我说。
诺亚没反应过来:“什么……”
“结婚的条件,你问过他们吗?”
绿眸眼里闪过一丝凝滞,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说:“如果你在结婚这一点上问过他们,你就会知道了。”
我把手从他的眼罩上拿了下来,跟他对视。
我说:“我是个a同。”
第 114 章
在我说完那句话后。
书房里, 安静了几秒。
金发美人维持着跟我面对面的姿势,绿眸凝视着我。
他的一只手还撑在我的椅子扶手上,几缕金发落在我的衣服前襟上, 宛如金色的火焰。
诺亚脸上表情凝住了, 仿佛相片一般被定格了。
“你, 是a……”
两片嘴唇慢慢张开, 重复了一下。
“a同?”
呵。
我镇定自若。
这句话, 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说了。
我竟然生出了一种熟能生巧的感觉。
仿佛这句话发自肺腑, 坦诚且坦荡, 任FBI测谎都挑不出我的毛病。
我矜持点头:“对, 我是a同。”
怕他理解不了, 我还特意加了解释:“a同的意思, 是只对alpha感兴趣。”
看,我说得多么坦诚, 坦荡,情真意切。
但只有我内心知道, 这句话不过是一计缓兵之计。
我补充:“所以你明白了吧?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a同。omega对我来说跟性O玩具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doi也没有任何爱。这就是我不入教的原因, 我也不可能跟你结婚!——”
诺亚幽幽地看了我一会儿。
他说:“我也可以让你走后门。”
我:“。”
……
啊?
啊。
啊?!!
是我听错了吧。
一定是我幻听了, 刚刚圣子什么都没说吧。哈哈。这世界真是奇幻。他绝对没有——
——苍天啊!!!他刚刚说什么!!?!
我震惊地天灵盖都要飞起来, 里昂说这句话不奇怪,裴知宁说这句话不奇怪,哪个omega说这句话都不奇怪, 但这是圣子!人家骚归骚,但是术业有专攻, 都是在教会合理范围内骚!
我:“诺亚!这有违你们的教义!——”
诺亚微笑:“没关系,神会理解我, 这都是为了我更好地侍奉祂,我都是为了信仰,身体也是赎罪的一部分。”
我:“不,什么?不是,身体不是!——”
白袍的袖子宽大,他手伸过来,袍沿就顺着我的上衣往上滑,直到金发圣子双手勾上了我的脖子,侧坐上了我的腿。
诺亚贴着我轻声:“你喜欢alpha什么,我都可以有。”
omega坐在腿上,我心底一片荒芜。
在这一刻。
我的震撼。
让我连ptsd都忘了。
我麻木地看向他,垂死挣扎:“我喜欢的是alpha的信息素。”
诺亚:“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去做腺体改造手术。”
我:“但你现在不是alpha。”
诺亚:“现在我可以暂时先用腺体抑制针,再往身上喷alpha信息素。你喜欢哪种?”
我:“。”
我:“…………”
日。
路怎么都给你想到了?
都给我堵死了啊!你让我怎么办!!怎么连a同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我机械地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得离我远了点,但是诺亚又柔软地贴了回来。
他将头埋在我的侧颈上。
“跟我结婚吧。”他软声说,“好不好?”
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让我跟诺亚结婚不如把我杀了。
教会这种大型传销组织,离我越远越好,我要成立无神论联邦。
我头痛欲裂,抓住了诺亚的肩膀,诚心诚意道:
“诺亚,我真的没有能力,我上次跟你演示过了,结婚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你能不能换一个条件?你开个别的条件让我买矿山,我跟你好好谈判——”
“不,我不换。”
“我真的没有能力!”
“我不信!”
“我是a同——”
“这不重要!”
“……”我崩溃了我直接破防了,“就算!!就算退后一步!结婚需要爱吧?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干嘛跟你结婚!”
“你说谎。”
“啊???”
“你爱我!!”
诺亚比我叫得还大声,我直接一下被他扑倒在椅子上,金发的圣子猛地抱住了我的脖颈,整个人贴上来,目光灼灼,闪着奇异的光芒,他叫道,
“你一定爱我!你一定爱我!!要不然两年前你怎么会拿走我的钥匙?!你也喜欢我,想要我,跟我在一起才不会孤独的,对不对?!”
“钥匙??你说钥匙——”
“我们是被神明眷顾的两个人,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你一定爱我!——”
“淦啊钥匙是里昂给我的!”
室内一下子静了。
在那一瞬间。
诺亚的话音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碎金一般柔顺的长发从我的眼前撤开。
诺亚抬起了脸,脸上带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微笑。
“你说……”他慢慢道,
“里昂?”
我:“。”呃。
慢条斯理的法语全名,从圣子的嘴里念了出来,一字一句,轻飘飘。
宛如跗骨之蛆。
“我认识的——那个里昂?”
我简直要被这两个神经病气死。
我喘了口气,都想要杀人:“不然呢,不然呢,不然呢?!”
“里昂……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年前?他居然单独联系你……我的好朋友,他告诉我在这里是为了教书……”
诺亚凑近了我,鼻尖对着鼻尖,那只单独的绿眸眯了起来,笑意盈盈,
“我的钥匙,居然一直在他的手上?”
“他妈的,对啊!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能不能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你们狗咬人。人咬狗,狗咬狗我都不关心!能不能自己处理?!”
我烦得要死,猛地揪着omega的衣领,将他拽开了我的身上,我按下了书桌上的通话按钮,让管家把人送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了,谈判你也不会接受。王叔,帮我送客——”
说完,我啪地把他的鞭子取出来拍在桌上,锁了抽屉,“还有你的东西,拿走。”
绕开了他从书桌后出来,往外走。
“——林加栗。”
在我要走出书房前,身后传来沉沉的一道嗓音。
我回头,发现诺亚手里攥着那卷鞭子站在那儿。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又把视线移过来。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
“那就这样吧。”他说,微笑道,眼神又冷又奇异,“你不爱我,也骗我没有能力,没有关系。”
我简直要服了:“我真的没能——”
“你想要矿山吗?”
“那就开比我更高的价格。”
他走过来的时候,将那卷鞭子忽地塞进了我的手里。
“跟我结婚——或者出价两倍。让我们用你们商人的方法来解决这一切。”
圣子路过我,从书房的门走了出去,语调轻飘飘但又冷得厉害。
“圣诞之后,给我答案吧。”-
……
头痛欲裂。
“——先这样,林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再联系我们。”
“好。谢了。”
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我看着几位董事和金融机构代理人陆续出去。
天色都黑了不知道多久了。
我往后靠在椅背上,给自己揉太阳穴。
门被关上。
“林小姐。”白秘书的嗓音在我身边。
“我跟他们谈过了。”
“怎么样?”白秘书温柔道。
“目前让林家贸然调出那么一大笔钱,肯定不行。其他项目也筹备了很久,忽然要停下来,损失的时间和资金估计起来是个天文数字。银行那里也在推脱——”
我闭着眼说,
“两倍价格……怎么都走不通。”
几乎把我逼到角落了。
白秘书:“高层那里,有林女士温先生的支持,董事会那边明面上没说,但私底下,有风声是希望您接受婚姻条件的呼声很高。”
“他们都说什么?”
“‘本身为了矿山的事情就会联姻,作为林家继承人也应该为公司做出这一步’。”
我没说话。
身侧忽然静了静。
过了一会儿。
青年轻声道,说出了我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
“林小姐,你……要不要请林先生帮忙?”
我睁眼看他。
白序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他微微弯下腰,金边眼镜后的双眸注视我。
“虽然林先生之前说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全权负责,作为你正式接手公司的标志——”
“但毕竟牵扯金额这么大,还关系到你的婚事,要不要还是请他插手?宋家的资产……”
我定了定。
说实话,自从诺亚从书房走之后,我就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给我哥打电话。
“可是,给我哥打电话,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说,难得地感觉到疲惫,声音低了下来。
“这边的条件我都理清了,条件二选一,就是那么一回事。”
“我哥那里我听说了,A国那里商战得厉害,宋家一个控股公司在打官司,中央法院那里迟迟没有给回应,新闻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哥哥肯定连觉都没法睡……”
宋家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他总裁休息室里的那本文件簿。
那张我跟他小时候两个人的合照。
我特意没让白秘书告诉他结婚条件的事。
我把额头磕在了桌面上。
闭上了眼。
黑暗里,五感消失一感,让人稍微平静了下来点。
但紧接着,那种焦灼感又来了。
圣诞节……圣诞节也不远了。
我数了下日子,感觉到从心到肺到胃的累。呼出的空气都带着齿轮生锈的吱呀摩擦感。
把我放在火上烤。
白秘书给我倒来了热咖啡。
我闻了闻空气中的咖啡豆的苦香,阖眼道,“有没有别的咖啡?”
“……什么?”他的手一顿。
“罐装咖啡。”我说,“就是楼下自动售货机里的那种。棕色罐子,很甜的。四块五一瓶。”
白秘书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去而复返,白秘书已经让人从楼下给我拿了一罐上来。
啪嗒一声,易拉罐拉环被起开。
劣质甜香的咖啡被倒进杯子里,我挪过脸过去,对着杯口嗅了一下,才感觉到比刚才更胜的平静。
“林小姐怎么会喜欢这种咖啡?”
“小时候身体不好住院的时候,这是医院里能买到最甜的味道。”
白秘书停了下,“我以为……林小姐很不喜欢医院。”
的确不喜欢。
不然我哥也不会每次叫家庭医生能来家里就来家里,除非是要用到大型仪器,我从小到大看病都是在家,或者装修得完全不像医院的小型诊所,没再去过那个全是消毒水味的地方。
“在医院的时候……”抱着杯子嗅咖啡的香气,我闭着眼,在黑暗里含糊道,“爸爸妈妈,从来没来看过我。”
“就只有保姆阿姨和护士,还有医生……”
还有一个人。
说我好起来就会陪我一起坐飞机,远离我的父母,跟我一起去外面上学。
握着我的手稚嫩又坚定。
但是是个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嗯?”白秘书问,“所以这咖啡,是医生喜欢喝吗?”
“这么劣质的咖啡,那些医生哪儿会喜欢。”
“那是……”
“原来我小时候也没喝过,这么甜,也不给我喝。”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我眼尾的小痣,磨蹭了下,边随口地应道,
“反正……不太重要。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会给我哥打电话的。”
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时,我说,低头收了下我的东西,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的手机揣进手包里,“我先回家一趟。”
“林小姐,明天……”
我站定了,回头,“怎么了?”
白秘书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样,温和问道,“林小姐,你明天还来公司吗?”
“来。”
“好……那明天见。”
浅色西装的青年微笑起来,“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谢谢。”
我古怪地看他一眼,但没有多想,走了出去。
坐上车,其实我没有什么目的地。也没有真的很想回家。
让司机带我在城里随便开,瞎开,哪里没有人开哪里。我把车窗降了下来,吹着夜风。
手机从我在公司开始就没电了。但我也没有任何想要给它插电的想法。
车里的前后挡板是关着的。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我一个人,没有人说话,没有消息进来,只有车窗外的世界和我。
我托着腮看窗外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冬日里的风吹得我手腕手臂发凉,鼻尖也凉,摸了把头发,发丝都带着寒气,我才恍然回过神。
已经不知道夜里多晚了。
“回家吧。”
按下通话键,我对司机说。
“好的,林小姐。”
我让司机带我开车回了公寓。
说实话,比起偌大的家,当初高中时候自己买的公寓才更有安全感。
至少全部东西都是我自己选的。
属于我的。
跟前台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我路过去,摸出钥匙按了电梯。
走在走廊里,我看了眼换了装饰的邻居的门,没什么感觉地移开目光。
里昂那之后也没联系过我了。反正他跟诺亚的那堆瞒不瞒的破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完了。
我不太关心。
走到门前,我低头看钥匙,甩了甩,找到了对的那把,金属碰撞,发出叮铃当啷的清脆声。
钥匙就要插进门锁里——
“林加栗。”
一道嗓音从旁边传来。
“……!”
我惊得一愣。
钥匙下意识从手里滑落,啪嗒掉在了地上。
“……啧。这都能把你吓到?刚叫你好几声了。”
旁边墙边靠着的高大青年啧了下,走过来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帮我捡起了钥匙,抛了抛,递到了我的面前。
“给,拿着。”
Alpha一头红发凌乱,睡得都胡乱地翘起来,俊美的脸上带着很淡的倦意,他似乎等了不知道多久。长腿散漫地支着,捋了把自己的红发。
手上还拎了个塑料袋。
“不要了?”
见我没反应,贺枕流又抛了下手里的钥匙,皱了皱眉,眼神瞥过来,
“喂,不回家了?”
我盯着他。
“你在这里干嘛?”我问。
被我这么一问。
他反而面上掠过点不自然。
“你……”
红发大美人别过脸,“之前撤回的短信。”
我:“啊?”
“你不记得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
贺枕流不敢置信:“你真不记得了???!”
他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想起来。
好像,在去看裴知宁的演唱会之前,我的确……好像……在去的车上给他发了条消息。
想吃他做的面来着。
“总而言之,我看到了。”
贺枕流生硬道,“我想着也不知道你今天干什么,干脆就来了。你手机也打不通,我就想着等到零点再走再说。”
“哦。手机没电了。”我转过头,边开门边说,反正我也饿了,
“为什么是今天……零点怎么了。”
门被推开。
我进屋换鞋,贺枕流跟在我身后进来。
超市购物袋被他放在边柜上。
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正好,赶上了……”
我回头看他:“嗯?”
“长寿面啊。”
贺枕流转过来,抿了抿嫣红的唇,眼神有点躲闪,但还是垂眸向我看来。
他说,“生日快乐。”
第 115 章
走进超市的那一瞬间, 贺枕流就觉得自己有点病。
下午五点,正是筹备晚饭的时间点。
鸭舌帽松松一戴压下红发,高个子宽肩窄腰的Alpha拎着购物篮出现在超市里, 顿时吸引来了周围不少的目光。
俊美的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压了一半帽檐, 下颌线线条优美, 就算穿着黑色卫衣和长裤, 也能看出来优越的身材条件。
“——平常应该经常练, 看看那个身材, 啧啧, 我打赌有八块腹肌, 线条比我人生规划还要清晰。如果能摸上一把, 我相信我会有更准确的判断。”
一个躲在货架后面暗中观察的omega发表了以上言论。
“根据我多年的阅A经验,这应该是个海王。”
俊美Alpha长腿散漫地迈着, 路过了几个货架。
最后停在了一个蔬果专区。
他微微弯下腰。
似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嗯?怎么还要买蔬果?可能是喜欢吃水果吧。不错,喜欢吃水果的男人坏不了, 说明胃口好, 还身体健康。如果让我听听心跳, 可能我会有更准确的判断。”
omega发出了二次言论。
青年盯着水果货架一会儿, 最后伸手——拿下了一包青菜。
过了一会儿, 青年又拿了几包其他的蔬菜。他在手里掂了掂,随意地抛了下。最后干脆全部扔进了购物篮里。
“——看这样子,应该是帮自己约会的omega出来买食材吧, 按他红发这么骚气冲天的表现来看,可能是勾引人的小手段罢了, 如果能让我亲自尝尝,我会有更准确的判断。”
omega发出第三次锐评。
几人跟着那名Alpha, 看着他又拿了面条,鸡蛋,最后在调料区停了下来。
只停顿了一秒,对方就淡定地将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拿下来扔进了购物篮,小山似的堆得几乎满出来。但Alpha显然相当有劲,这么重重一整篮拎在手里,轻轻松松,手臂几乎纹丝不动,显然这点重量压根不算什么。
他一转身——几个omega赶紧缩回了货架后。
但这一下,青年微微抬起脸,走到了超市的明亮灯光下,众人才看清了他的脸。
……
“……卧槽。”
过了几秒。
Alpha都走过去,走到自助结账的柜台那里去排队了,几个人留在原地,才堪堪发出一声两个字的官方叹词。
几人震惊地互相对视。
“卧槽,帅哥。”
“还是面无表情的帅哥。”
“果然帅哥才配当海王!丑男没有资格!这么帅得多海啊!”
高大的Alpha走去结账,几人偷偷摸摸装作不经意跟到他身后,却见他在门口停下来了。
几人赶紧一刹车。
过了一会儿,冷若冰霜的帅哥在门口兀自散发了一会儿寒气。
然后,他微微垂下脸,自暴自弃说了句。
“……算了。来都来了。”
众人:“?”-
虽然知道可能是徒劳,但贺枕流还是盘腿在林加栗公寓外走廊坐下来等了。
高级公寓的走廊里灯光明亮,挂着壁画桌台上还摆着鲜花,地毯干净也软,坐上去也没太难受。
但干等也不是个事儿。
靠在墙边,贺枕流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一开始先矜持地发了条短信,表达了下催促的欲.望。
【H:在?】
十分钟过去,没有人回复。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贺枕流忍不住了,他一把抄起自己的手机,怒而打下几个大字:
【H:呃。在忙?】
贺枕流:“……”
捋了一把自己的红发,郁闷得他把帽子摘了薅自己的头发。最后努力说服自己只是检验一下自己的网络没有问题,贺枕流攥起手机,磨磨蹭蹭地在联系人下方找到了那个通话的按键。
拨打出去。
故意做了冷淡的嗓音:“喂,林加栗……”
“你拨打的用户目前已关机。请您稍后再尝试。如果需要留言,请在嘀声之后开始说话——”
贺枕流有点傻:“……”
敢情,自己发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短信……这人手机就没开机过?!
那自己在等什么?!
等空气吗!
林加栗!
俊美的Alpha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后走到电梯前,又蹭蹭蹭地走回来了。
“算了,就等会儿吧。”
贺枕流瞥了眼自己手里拎的购物袋,啧了声。
长腿慢慢地屈起来,盘腿坐下。
“……不能……”
“不能浪费。”-
打开门,玄关走廊里没有开灯。
夜色昏昏绰绰地从房间那头洒过来,贺枕流都有点不敢瞥过去看。
手表上的时间:23:59。
竟然正正好好。
“零点?什么赶上了?”她随意问。
把目光从手表上抬起来,贺枕流对上她那双微微上挑的黑眸,心下有点跳,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但又强迫自己转了回来。
“长寿面啊。”他梗着脖子道。
最后几个字卡了一下,从舌头和牙齿之间吐出去时放得缓了点,眼神瞥到手表跳跃的秒针,贺枕流心里一跳,直接开了口:
“……生日快乐,林加栗。”
……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的祝福,落在冷绰绰的玄关里。
莫名地有一丝凝滞。
因为林加栗没说话。
贺枕流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之前她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时候,贺枕流一下就醒了,但眼神飘忽了半天也没看正主。
现在跟她对视,才发现——林加栗,看上去格外疲倦。
黑色长发的少女浑身带着夜色里的寒气,她进门之后已经脱掉了大衣,底下是条腰部剪裁精致的无袖黑裙,露出少女光裸的手臂——看起来正式得体,应该是今天去了公司的缘故。
冰凉白皙的脸,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差错。
那双黑眸,与他对视,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贺枕流心里觉得有些发紧,喉结滚了滚。
他顿了下,“林加栗,你……”
然后林加栗开口了。
她说:“哦。原来是我生日啊。”
贺枕流:“……”
贺枕流:“?”
“你不记得你的生日……”
“我就说这个日子有点熟悉。”她说,“之前看晚上的日历里还有好多待办事项,我还在想是什么呢。原来是我生日啊。”
说完,她微微点了点头,“谢谢你来。煮面的话厨房在那里,你上次来没进厨房吧?顺着走廊走到那头就是。”
“我有点累,先去换个衣服。”
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黑发少女就这样消失在拐角-
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沉默了两秒。
把自己丢到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把拖鞋踢了,把手按到左胸口,做出了一个虔诚的手势。
我开始掐表数自己的心跳。
“一,二,三……一百三十五。”
心跳一分钟135次。
牛逼啊,林加栗。
远超亚洲alpha平均水平。
很好不错,没有输。
小问题,死不了。
我一向对自己进行鼓励教育,摸到手机,充上电的手机屏幕一亮起,我就解锁直接划过一大堆跳出来的未读提示,先打了个电话。
我:“医生,抱歉晚上打扰,但我有个小问题。”
“您说。”
我:“我刚刚给自己确诊了严重心脏病,甲亢或者心肌炎,甚至可能是煤气中毒,情况十分严重。”
医生:“……”
医生:“我的临床建议是,把百度关掉,林小姐。”
我:“。”
我:“哦。”
镇定地把浏览器页面关了。
我开始跟医生描述刚刚突然心悸的感受,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有点坐立难安,“——刚刚的感觉还挺复杂的,就是突然心跳感觉停了下,然后又突然加快……”
“我最近压力比较大,也没太休息好,是不是这个原因?”
医生:“很有可能。压力过大的确可能会导致短暂心悸。那您有没有刚刚遇到什么别的事?”
我想了下,刚刚贺枕流给我说了那句突如其来的生日祝福之后,我直接闹铃一般响起来的心跳。
我斩钉截铁:“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医生:“什么惊吓?”
“长寿面。”
“。”
“没人亲手给我做过。”
“。”
“话说回来,对哦今天是我生日。”
……
最后医生死活都以为我是在点他“你好你的甲方老板生日是今天”这件事情,恐慌地给我道歉了八百多个字,当然他最后也让我安心先平静观察看看有没有别的心悸的情况,先不用着急就医。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不用去医院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真不在意他没祝我生日这件事。
说实话,生日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纯纯消费陷阱。
——当然,我是说,我是那个守株待兔做陷阱的人。
往年我生日之前,按照我小时候的惯例,我都会悄咪咪给我哥留言明示(跟他闹掰前)我想要的礼物,趁机搞点大的。
于是我的车库里堆满了我想要的车。甚至在我不会开车之前,我就拥有了人生第一辆属于自己的跑车。纯粹是因为我跟我哥提了一嘴:“用来搭配我的校服颜色”。
但除此之外,生日对我来说……在我跟我哥几年前闹别扭分道扬镳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它的意义。
之后的生日。
浪荡,俱乐部,酒精。大片的霓虹灯色彩——接吻和肢体接触,每一觉起来都不知道床上躺的人是谁。
也不是不行。
但……
“喏。”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放在了我的面前,顿时,那种暖融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我给你弄了个荷包蛋。”
筷子也放到了我的手边,“我记得你喜欢吃……要是还想吃,我再给你弄一个。
餐厅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把目光从碗上移开,去看拿着筷子的手的主人。
贺枕流自己从超市买了条黑色的围裙,看上去一脸拽样的酷哥红发Alpha规规矩矩系围裙支着长腿坐在了桌边。
那双桃花眼,貌似不在意一样,盯了我一眼。
“吃吧。”他说。
风味极佳。
拿起筷子,我顿了顿,转过去,看了两眼。
夹起第一筷子面,我又看了一眼。
咽下了面条,我又……
“还看什么看?”
姿势散漫坐在另一侧椅子上的贺枕流没好气地瞪我,“林加栗,吃不吃了?”
我老老实实:“主要是香。”
“香还不吃?”
……。我说出来了?
林加栗。有点骨气!怪我,大胸围裙帅哥实在是直中我性癖。
可恶,女人,总有一点这种小癖好。
“你给别人做过饭吗?”
埋头吃面,别的不说,贺枕流的煮面手艺是真的不错,我边吃边问。
“……没啊。”
“那突然来给我煮面。”
“这不是你生日吗。平常你得付巨款。”
“哦那我还赚了。”
我筷子顿了下。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来着?”
贺枕流愣了下,嘴张了张:“我……”
我:“哦,我想起来了,白秘书给我发的资料里也有贺家人的简介。”
打了个响指,我心安理得地埋头继续吃面,“没想到你这种细节都记得。”
贺枕流没说话了。
过了会儿,一杯水砰地声放在了我的手边,似乎怨气很深。
我抬头看他,贺枕流扬着个下巴别过脸,啧了声,“别渴死你。”
我:“……”
这人总在欠揍和欠揍但实在美丽之中摇摆不定。
吃完了,我站起身,听小红毛开口了。
“林加栗。”
“嗯?”
“你今天过生日,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我想起了我有438条未读消息和157个未接来电的手机,扫了眼关键词都是派对,宴会,礼物,大排场。
但我突然不想理了。
公司的事还焦头烂额的,过个那么隆重的生日也没意思。之前我就让白秘书把邀约全都挡了。
“没有啊。你想干嘛。”
“不然……晚上跟我出去。”
我抬头看他,
“啊。”
贺枕流两只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一个懒散的姿势。但Alpha僵硬的肩膀和他红透了的耳根,暴露出了他不自然的事实。
他脸颊上那颗颜色很淡的小痣几乎都染上了微弱的红。
“怎么样?”
似乎是我久久不回应,红发美人又转过来,眼睫抖了下,桃花眼瞥向我,硬声道,“公事白天处理,晚上好歹也放松下。南家矿山的事情,虽然我们打得厉害,但也不在这一天两天……”
他这么一说,我跟他对视。
贺家最近这段时间也在找收购的出路,每个我接触到的金融机构负责人和银行都有意无意透露了另一家也在寻求流动资金的消息。
在竞争对手天平的两侧,我们依然不分上下,角逐得很紧。
但我还有诺亚给的“最终期限”。
似乎是被我盯了半天,贺枕流浑身不自在,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摘了身上的围裙又撸了下袖子。
红发大美人脸很臭,抿着个唇往外走,有点自暴自弃,
“你要有事……我就……”
“我就改天约你。”
看他的背影。
我突然脑海里迸出了个很奇妙的想法。
假设……一家的流动资金不够。
那两家呢?
“等下,贺枕流。”
“干嘛。”
我走过去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凑过去看他,“哎,你有没有想过……”
他倏地一僵,耳尖都红了。
“——叮咚。”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脚步一顿。
……
打开门。
黑发白皙的少年,一双浅琥珀色的眸静静地注视着我。
他嫣红的唇角翘了翘,眼睫格外漂亮,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
“你没有接电话,我看你家亮着灯,就过来了。”
南禾双眼弯弯,
“生日快乐,林加栗。”
第 116 章
我没想到南禾会来。
我的手还在门把手上, 眼睛跟南禾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对视。
黑发少年形单影只地站在走廊里,看上去格外削瘦,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衬得脸又白又尖。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话, 移到了他手上拎着的草莓蛋糕上。
奶油乳白, 草莓诱人, 精致又精美。
我下意识说了句, “这个点, 怎么还有蛋糕店开着……”
“是我自己做的。”
南禾轻声说, 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会喜欢吗?特意为你做了不那么甜的。”
我愣了下。
南禾把蛋糕抬起来给我看。
但这么手臂一抬, 衣服的袖子就滑了下去, 露出了有道红色痕迹的手腕。
少年皮肤冷白, 这么一道红,在手腕正中心, 触目惊心。
“这是……”
见我视线移过去,他轻轻扭了下手腕, 不好意思地藏了藏, “烤蛋糕的时候烫到的……没关系。已经涂过药了。”
少年眼睫垂下来, 走廊浅色的廊灯为他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柔和色彩。
“我能跟你一起吃蛋糕吗?”他轻声问。
我下意识点了头, 说了句“好”, 生日别人上门祝福还带了蛋糕,没道理不让人进屋,于是我就闪了闪身, 退后了一步,把门让开, 看着他进来——
然后。
我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唰一转头,看见了站在走廊那头, 长腿支着的贺枕流。
红发俊美的Alpha身材高大,黑色卫衣加长裤站在那儿,落下一道很长的影子。
他微微抬了些下颌,光影之下,唇抿得很紧。
贺枕流看不出来情绪。
而南禾正在低头看玄关边上的球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抬起眼,撞上了贺枕流看过来的目光。
黑发少年只静了一瞬。
随即他弯了弯唇。
“林加栗,”他说,
“原来你已经有客人在了呀。”
……
我麻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生日上门的人得放进家里来,没想到一次性会来两个。一次性来两个就算了,竟然还能同时掉我的san值。
提问:假设,你跟你的情敌在家里吃生日长寿面的时候,梦中情老婆突然上门来给你带生日蛋糕,而这时候你们三人共处一个空间对峙,你会______?
A. 三人共享这个蛋糕
B. 让他们俩滚,你自己独享蛋糕
C. 让他们俩吃蛋糕,你自己滚
我:“……”
……等下,不是,这是蛋糕的问题吗??!而且为什么是我滚?!我过生日凭什么是我滚?!为什么会有这种答案!!!
附加题(20分):你们三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
这考试谁他妈爱考谁考吧,反正这题我不会了,退订。
“——咳咳咳。”
明亮温馨的餐厅里,水晶吊灯晃着细碎的光芒。
之前的长寿面碗筷已经被贺枕流贤惠地(?)送进了厨房的洗碗机,光洁如新的大理石桌面上放上了被我拆掉了透明盒子的草莓蛋糕,摆上了白瓷的餐具和刀叉。
一切,都看上去格外恬静美好。
我双手撑在桌上,清了清嗓子,
“今天之所以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你们的好朋友,我的生日——”
“好朋友”,三个字一出,坐在餐桌两侧的贺枕流和南禾,脸色都不同程度地沉了下去。
“……林加栗,在吃蛋糕之前,要不要弄点别的什么活动?”
南禾唇角僵了一下,他眉眼弯弯笑着说,
“听说你晚上只吃了一碗面条,”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边的贺枕流,“应该还是很饿吧?我可以订一点食材过来,给你做一顿丰盛一点的夜宵——你觉得怎么样?”
贺枕流双臂抱在胸前,身体后靠在椅背上,Alpha下巴扬了扬,冷啧了一声,
“搞那么多虚的干什么,做饭也要花挺久时间的吧,林加栗这么累,应该我们弄完让她好好休息。”
“但是不会饿吗?生日应该吃一点更加好的东西,至少该有点营养……”
“这不是夜宵吗?讲究那么多——”
他们俩在这儿夹枪带棍乱七八糟关心我的胃和脑子,而我盯着面前的蛋糕,在想另外一件事。
“哦,对了——”
他们俩一同噤声回头看我。
我说:“我好像还没有打火机。”
我顿了两秒:“呃,你们俩,谁抽烟吗?”
他们互看一眼,又转过来。
头都摇了起来。
“我不碰烟。”
“啧。不抽。”
我:“……”
这可能是这两人,唯一一次默契时刻了。
我看了一眼贺枕流,给了他一个“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的班主任惋惜眼神:“你这个alpha不行。”
他:“?!”
生日蛋糕有了。生日蛋糕的蜡烛和打火机没有,达咩。
这不跟买椟还珠似的。
重点都歪了。
“我可以出门帮你买。”贺枕流说。
“不用。我们是新世纪的人类。”
我打开手机,开始找外卖软件。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便利,任何东西,任何时间,只要你有足够的钱,都能及时送到你的手上。
我搜了下打火机,基本哪个超市都有。又搜了下生日蜡烛,这个比较小众,列表里出来了一连串各式各样的生日蜡烛,数字的,老年的,莲花的,还有情趣长得像仿真阴O的……。
我:“。”
你们人类的性癖真是千奇百怪。
烧这玩意儿干嘛啊!!!!
能再长一个是吗?!!
我刚选好了东西,又觉得南禾说的有点道理,点了几个水果套餐和蔬菜套餐准备下单,手指正噼里啪啦在填地址——
“——叮咚。”
门铃的清脆声,遥遥地从房子那一头传了过来。
我:“?”-
一分钟后,我在门口看见了一身寒气的罗简安。
她拎着个一看牌子就超级无敌贵的珠宝品牌袋子,兴冲冲举起来:“林加栗,生日快乐。”
我:“……”
我:“白白。”
我面无表情握上门把手就要关门。
“哎!加栗!你等等等等!!”女alpha挑染蓝色的短发一晃,她直接整个人抵在了我的门上,试图阻止我关门。
罗简安叫道:“你一直不接我电话,加栗!我跟你解释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姐逼我我没法讲也没法告诉你,那是公司的事情你知道我也没法参与,要是能跟你说我肯定一早就说了,林加栗——”
我的力气在alpha里不算顶尖,我承认。
但要说轻易就能把我门推开,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真的,林加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不可能瞒你这么久,我也有难言之隐——”
于是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我一只手臂顶在门上,准备把门直接给她叩在脸上,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清风拂面。
但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门突然划拉一打开。
短发女a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跪跌进玄关里。
她最后很能装逼地改了个单膝跪地,身材姣好一身漆黑骑装的罗简安茫然地抬头看向我。
“林加栗?”她擦了下额角淋的雨水,短发湿漉漉的,“你真让我进……”
然后她一转眼,看到了旁边放的两双男款鞋。
罗简安脸黑了。
“还有人在这儿?omega还是beta?”她脸更黑了点,“还是……alpha?”
我“昂”了一声,冲她居高临下点点头,伸出了一只手。
罗简安本来一愣,脸上露出了几分感动的神色,“加栗,我就知道,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会理解我的苦衷……”
她伸过来拉住我的手,我啪地一下掸开。
我手掌摊开:“打火机。”
她:“。”
她:“?”
她:“???”
……
一分钟后。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餐桌边上落落坐下了三个人。
罗简安坐在了南禾那一边,原因很简单——她跟贺枕流相看两厌。
两个alpha互相小学鸡一样地冷笑了一下,罗简安直接凑着南禾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南禾转过去看了一眼她,似乎定了定,有些惊讶。
罗简安皱了下眉,“你认识我?”
南禾唇角翘了很微弱的弧度,“不认识。只是见到本人了。”
“……本人?什么意思。”罗简安随即扬了下唇,语调有点愉悦,“林加栗以前在你面前提过我?”
南禾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对了,你叫什么?”
“南禾。”
“南……”罗简安脸色一变,冷了点下去,“你是南家中央法院的那个……”
南禾点头。
“我高中的档案……”
南禾点头。
“你看到过所有,包括照片……”
南禾点头。
少年弯眼一笑。
罗简安猛地噤声。
我刚进餐厅,就看到罗简安突然站了起来,她绷着一张脸,僵尸一般绕过了长形餐桌,走到了另外一边,一下凑着贺枕流坐下了。
我:“……?”
贺枕流:“?”
我的意大利进口大理石长桌就被砰砰拍了起来。
没管这俩alpha像是磁铁两个N极相斥弱智的互瞪,我拿上了打火机,回到餐桌顶端,拿起我的手机,在外卖app里将打火机这一件商品删掉了,转而又去挑了几个蜡烛。
刚准备一键下单——
“叮咚。”
门铃又响了。
我:“?”-
再次打开门的我,虽然已经做上了一些必要的心理准备,但仍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林林——”
穿着女仆装戴兽耳的银发小爱豆哗啦一下扑上来,裴知宁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你怎么今天一天都不回我消息?我跟哥哥两个人的消息都不回,我好想你,你生日怎么都不理我呢,明明去年是跟我过的——”
“……”我麻木纠正,“只见了你十分钟。”之后就去找你哥了。
“——我实在是哭得睡不着,到你家楼下才看到灯亮着就想过来敲门,没想到你真的醒着!”
裴知宁自动忽略了我说的十分钟,他扬起脑袋,双手吊着我的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真的醒着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林林,你生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过的,我不能见不到你,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而且我今年,给你准备了很特别的礼物——”
说着他拉起了我的手,从他女仆裙的下摆摸了进去,少年滑腻的大腿被屋外的寒冷浸得带上了一层凉意,但摸上去像凉玉一样。
裴知宁动作很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他带我的手逐渐往上滑到了一个本来应该有布料的地方——
我瞳孔地震了。
我草。
我草裴知宁……是……
是………
“你什么都没穿??!”他妈的!搞什么啊!!!
“对啊,”漂亮的小爱豆脸上泛起红晕,他羞涩地点点头,他从身后拎出了个袋子,里面是各种鲜艳的水果,
“你看,我给你买了草莓,小番茄,葡萄,嗯——还有一桶冰块,冰块我听说也很好,林林,你都可以换着吃……”
我唰地一下从他的手里抢过了购物袋。
裴知宁:“?”
满脸潮红的小爱豆傻傻地望着我。猫耳都歪了一只。
总之,吃的水果有了。
我默默地先用旁边柜子上的纸巾擦掉了另外一只手上满手的银水,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去,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裴知宁,我家现在还有其他人,你给我收敛一点。”
“其次,等下去我房间,我给你找两件我的衣服穿。”
裴知宁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少年猫眼明媚闪着光,几乎三两步就要过来又被脸埋进我的肩上,“林林,我要穿你的衣服吗?!我可以吗?!你真的要给我?我、我会不会弄脏——”
“弄脏了你就自己……”我刚想说自己洗,就看裴知宁一脸潮色地看着我,我立刻改口,“你就自己拿走。”
“!!”
裴知宁似乎更兴奋了。
我:“。”落泪了。
什么啊!!!!怎么又刺激到他了!!
我从我衣帽间出来给他拿了条中性风的T恤和短裤唤,至于他的真空……我陷入了沉默。
有点难以启齿,但我凑到他耳边说了。
“你能不能……忍着点?”
裴知宁一惊。
我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生怕爽到他,“你就,等下,离我远点。”
“可是——”
“不然你穿过的我的衣服就留在这儿。”
“!!”
裴知宁被我吓到了,他立刻用力点头,“我努力!我努力林林,我尽量不看你,我会好好忍……”
我看着戴着猫耳的小爱豆往客卧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裴知宁。”我叫住了他。
小爱豆回了头。
我看他,顿了顿,有点卡壳,
“你……你哥呢?”
第 117 章【二合一】
事实证明, 人的底线可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
在此时此刻,受到了三次开门暴击的我, 竟然都能在裴知宁面前, 若无其事地问出“你哥在哪”的这种话。
足以可见, 事情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 而我的精神状态也差不多可以摇个花手上天。
经过更新换代。
我已经是plus加长版林加栗了。
更强, 更长, 更不要脸。
“裴知宁, ”
所以在裴知宁还僵硬愣神的时候, 我又平静祥和地问了一遍,
“我是想说, 知寒哥,他也来了吗?”
在这一瞬间, 裴知宁的表情很精彩。
我甚至以为他要卡机了。
“哥哥他——”
裴知宁嘴巴张了张,我已经做好了他说出“怎么又先问我哥”类似的话, 却没想到, 他嗫嚅了半晌, 说了一句,
“……来了。”
我:“?”
裴知宁:“他等下就到。”
我:“?”
裴知宁:“哥哥说他拍夜戏晚了所以知道消息也晚点, 但已经尽力赶过来了,让你不要担心。”
我:“?”
裴知宁声音低了下去:“所以,我们也只有一点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在这一刻, 我竟然内心都忍不住冒出了短暂的怜爱。
傻孩子。餐厅里还坐着仨人呢。你们在一起都能凑桌麻将。
“裴知宁——”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小爱豆眼眶一红, 最后还是没绷住,委委屈屈地转过头:“林林, 我……我先去换衣服!”
看着他慌里慌张抱着衣服消失在走廊的客卧方向,我不禁沉默了一会儿,摸上了我自己的额头。
……是我发烧了吗?
还是这里是魔幻现实主义专题?裴知宁居然没有在这一句话之下忽然爆炸?也没有发出一连串“为什么问哥哥”“我先来他后到”“你偏心”一系列耳熟能详的中文rap。
我在这儿胡思乱想甚至思维跳跃到了奇怪的地方,门突然又被敲响了。
有了前情提要,我以为是裴知寒,打开了门,下意识直接喊到:
“知寒哥——”
房门外,黑发年轻的教授红唇翘起,狭长的眼弯弯,冲我一笑。
“生日快乐,加栗。”
……
我啪地关上了门-
事情是这样的,我其实对里昂这个人没太大的意见。
因为冤有头债有主,南禾那里窗户纸捅破了,我人也睡了,之前的威胁都算不做数。圣子那里搞商战逼迫我用上个世纪的手段结婚的也是诺亚他本人,里昂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估计也微乎其微,但我这个人吧,哪里都好。
就是有点喜欢记错仇。
所以任凭里昂在外面说了什么,我也根本不可能给他开——
两分钟后,里昂成功凭着他带来的蜡烛换得了进门的机会。
我:“。”
“加栗,”
教授狭长的黑眸惋惜地看了看玄关边上三双男士鞋和一双女士鞋,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我本来以为,可以和你独处的……”
说着,他把那一袋长短不一的,和两个“2”和“1”的数字蜡烛放到了我的手上。
“这可是生日主题的滴蜡。”
我:“……”
我低下头。
我怎么还看到了仿造阴O的蜡烛。
他妈的,原来受众群体是你啊!!!
我毫不犹豫面无表情地把那个奇怪造型的触手蜡烛丢进了储藏柜,只留下了两个数字的,又收获了教授的一声叹息。
“加栗,这个很好玩——”
我扯着他的衣领让他低头看我,恶狠狠地警告道,“今天是我生日,放你进来是我善良,你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干什么出格的都不行,你听到了没?”
“当然了。”他弯了弯眼,“那我们就只做三次。”
我:“。”
我:“?”
他看了看表,认真说道,“你还能睡三个小时。”
我:“?”
“——别生气。”
我刚扯住他把他往公寓门口拽想把人扔出去,里昂立刻就从善如流改口,“老师给你洗水果,分盘装对吧?我很快就给你洗好,还给你摆盘。”
说着,他从我手里拎过了那个水果袋子,看上去又是个成熟又冷静的教授了,他微微一点头,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的方向。
我:“。”
真的好想打他一顿,但又怕他爽到,想跟他收费,又怕他觉得我在收嫖资。
……草!
不过之前扯下来里昂的领口的时候,虽然他身体绷紧了都在极力克制发颤,我还是看到了。
里昂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鞭痕,新旧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是诺亚搞的?
不对,他们那个教会鞭刑都是自己抽。
算了,说不定对里昂来说只是play中的一种。
对于里昂的体质我给予充分的肯定和信心,我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完全忘了里昂既然能在教会的眼皮子底下蹦跶着来,那么还有一个人也可能会来——
……
三分钟后,我在公寓的楼下,见到了刚出黑色豪车的诺亚。
我:“。”
身后的人给他撑着伞,雨线斜织,落在地上昏黄的水洼里,泛起涟漪,气氛烘托得很装逼。
诺亚今天穿了一身黑,在黑夜里几乎要隐进去,只有神袍周围那一圈金线流苏格外醒目。
他手机拿开耳边,冲我弯眼:“我没想到,你真的愿意下来见我。”
我:“。”不见你我怕你把我公寓炸了。
我也把刚刚还在通话的手机电话切断,“你跟着里昂来的?就这么喜欢追踪人?”
“当然。不过放心,我没有上去的打算,毕竟人结婚前多玩一点很正常,这一点我已经想通了。”
诺亚轻轻笑道,“你的生日就跟圣诞不差几天,难怪老神父觉得你有神的眷顾,我也这么觉得呢。”
我:“……”我发誓今晚在听到一个字的神我就要杀人了。
让你们体会一下无神论的愤怒。
“行了,你的生日祝福我收到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我有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送礼物不如撤销开价。”
“那可能要换一个呢,我有点别的你喜欢的。”诺亚拍了下手,独眼的圣子身后站出来个人,端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似乎很珍贵,这个人身后还有个人撑伞,一直护送到我面前。
我镇定自若地看着那个盒子。
呵呵。我林加栗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接受这个盒子里的任何东西,除非——!
一打开,一盒子的甜甜圈。
“N城中央公园卖的甜甜圈。我把老板飞机飞过来做的,刚刚出炉。”
诺亚单独的绿眸带着笑意,“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
好香。
抱着盒子走进公寓楼,我还在盯着那十个甜甜圈含泪。
好香!!
其实倒不是甜甜圈的事。
在甜甜圈的盒子的开盖夹层里,诺亚放了张截图。
我爸妈手机电话打给教会的通话记录。
很好,教会坏,记录好,我薅到了点东西。
我发誓,香喷喷的甜甜圈只是附带。
我就这么端着盒子按电梯,门开了,却撞进了一个怀抱。
一抬头,正好是裴知寒。
黑发的英俊男人垂眸注视着我,温柔地喊了句,“加栗。”
他抬了抬手里的酒-
林加栗的公寓有着非常大且豪华的餐厅。
吊灯明亮,大理石桌子华丽,墙壁上挂着拍卖行破价格记录的艺术家的画作,甚至还有几幅知名漫画家的原作手稿,有价无市。
餐桌边上,左右泾渭分明。
里昂竟然是先进来的。
教授走进来,环顾一圈,目光跟自己的学生对视上,唇角的笑容没变,直接坐下在了他旁侧的位子。
“老师。”南禾礼貌地喊了声。
里昂也应了句,“好巧。”
两人对视了眼,一对师生,笑容都不达眼底。
里昂:“上次办公室锁起来,老师我不得不找人把锁换了呢。”
南禾轻描淡写:“是么?可能是我关门不小心反锁了吧。”
里昂:“那个锁反锁起来可不容易呢。”
南禾:“那或许是跟林加栗撞到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吧。”
里昂:“……”
里昂眼弯了弯:“但听说南禾你的圣诞假期快要结束了吧,之后就必须要强制返回中央法院那里?”
南禾:“……”
黑发少年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僵了下,随即静静道,“那还有几天假期的时间。”
“也不知道够不够,毕竟这里人这么多,都得排队吧。”
南禾手顿了顿,淡琥珀色的眼眸极慢地挪过去,把手收了下去。
正巧这时,对面投来了一道格外不善的目光。
里昂看过去,发现是罗简安。
那几道掐在脖子上的指印已经消失了。但里昂并不担心,在这个房间里——她要担心的可不止自己这个人。
毕竟自己的好学生,才握着她的卷宗档案。
想到这里,里昂唇角上翘,也打了招呼:“晚上好啊,好久不见。”
罗简安刚想嗤声,似乎是突然想起这里别人也在,咽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来:“晚上好。”
这时,坐在对面首测的红发Alpha也向他看过来了。
他微微皱了下眉。
里昂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原本是加栗的对门邻居,后来搬走了。”
红发Alpha对他没什么兴趣一眼,点了下头。
忽地,餐厅的门被啪地一声打开,一道嗓音直接飘进来:“——怎么,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都是谁?!”
穿着宽松衣服的银发少年一走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银发的少年有着一张俏丽的脸,在场的人都静了静,基本上没人不认识那张脸。
“啊……这是加栗的衣服。”
桌边,里昂的嗓音慢慢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闻言,其他几人不由自主地脸都沉了下去。
都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进来的小爱豆身上的衣服上。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而众矢之的之中的裴知宁,扫视一圈,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离他最近这排的omega。
银发小爱豆直接三两步先奔向了里昂。
里昂刚扬起笑容:“你好,我是……”
裴知宁打量了下:“打年上牌啊,没我哥好看。”
里昂嘴角僵了:“?”
绕过他,裴知宁又走向了下一个人。
裴知宁:“你就是林林一开始准备要娶的那个心心念念的omega吧?”
“一开始”、“要娶”、“心心念念”三个词一出来,直接宛如核弹爆炸,在场几人脸色都黑得要滴墨。
南禾的笑容也淡了点:“裴知宁啊。”
裴知宁点头:“你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你。算了,既然不准备娶了,你也不重要了。”
南禾:“……”
左侧两个omega头上冒出的黑气有如实质,谁来点把火,就能熊熊燃烧。
罗简安在旁边看戏,短发女alpha身体后仰,唇角溢出声笑。
裴知宁一下回头惊讶道:“啊,罗简安——上次我们见面还是林林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带着我在走廊里偷窥林林在器材室里跟那个omega——”
罗简安不笑了。
她唰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就要去捂裴知宁的嘴,却被另外一个alpha抓住了手。
“喂,动手动脚的。”贺枕流眉头皱得很紧。
罗简安不可置信:“我动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看裴知宁忽然又转向了贺枕流:“啊你是贺枕流!你也在这里,你不是跟林林不对付的那个讨厌Alpha吗!”
贺枕流:“……”
贺枕流看向罗简安:“你动手吧。”
裴知宁:“?!”-
我从屋外和裴知寒一起回来,走进来,就看到裴知宁眼含泪花扑了出来,“林林,救我!”
我:“……”
我一个战术后仰,把裴知宁交给了他哥,我走进了餐厅。
餐厅里,安静如鸡。
所有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麻木地向我看来。
脸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自闭。
自闭中隐约带着张牙舞爪,张牙舞爪隐约带着破防,破防之中,又隐隐绰绰带着一丝杀气。
关键,所有人,都还僵硬地咧开嘴角,冲我祝贺道:
“生日快乐。”
我:“……”
恐怖谷效应了。
坐在最首侧的南禾问我:“加栗,现在给你唱生日歌吗?”
我走到餐桌的首测,拿起我的手机看了眼。
生日祝福,来自熟人,陌生人,包括各类企业的代表人……全部都在往上跳。
但是我的置顶依旧没有动静。
我说:“不然……”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看了看桌上准备好的打火机,蜡烛,甜甜圈,酒,还有水果。
我说:“不然我们玩点游戏先吧。”-
消磨时间,最好的游戏就是喝酒游戏了。
玩些纸牌游戏,我这个人比较会出千,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不会干这种勾当的事,但反正这次也没什么赌注,我就开大出千,虽然也不是百发百中,但也从头到尾只喝过几杯。
玩到夜都很深了,终于椅子上瘫下去不少,几个omega只有里昂还红着脸摇摇晃晃地看我,他见我站起来,也要跟着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裴知宁拽下了。
而罗简安,罗大小姐出了名的玩牌手气烂,认识她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她什么牌气,大多数的酒都喂她肚子里了。
深夜里室内空气也闷热,我去阳台上透透气。
屋外的寒意让人身体一颤,但我需要的好像就是这样的寒意,于是走了出去,趴在了玻璃围栏上。
“多穿点。”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嗓音。
我转头看,是贺枕流。
红发的俊美Alpha递过来一件衣服,是我的外套。
“我热——”
“知道了,穿上。”他绷着脸。
我忿忿地盯了他两眼。
然后我才发现了一件事:“你没醉?”
他说:“你觉得呢。”
“可是我出千——”说到一半,我突然卡住了。
我反应过来了:“你也出千?!你出我的千?!”
贺枕流真的好像没输过几次。
红发Alpha乜我一眼。
他不置可否。
“玩牌,谁不会。”
我哈了一声,转过脸看向栏杆外,“我是小时候生病住院没事练出来的手,花了好久才练会的,你居然也会……”
身旁的人没说话,半晌,含糊地应了声。
窗外无风,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在阳台上站了会儿。虽然我没喝多少酒,但鉴于我的酒量堪忧,这么点的酒也让我有点晕头转向。
“……林加栗。”他忽然说。
“嗯?”
“我好像,还没给你我的生日礼物。”
我转过头看他,“什么……”
贺枕流在那儿站了会儿。
过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薄薄方片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黄碟?”
贺枕流:“……”
他磨了下后槽牙,这才咬牙切齿地把东西直接塞到了我手里,“你自己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你凶什么!不就是黄碟——”
我呛了回去,打开了那个包装得很好的纸包,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相片。
长直黑发的一脸稚气的小女孩。
站在她身边的,是白发苍苍西装革履的老爷子,正站在林氏集团的楼前,低头跟她说这些什么。
老爷子不怒自威,拄着拐杖,却温和地牵着旁边小女孩的手。
眼神慈爱。
……
我愣住了。
是爷爷,跟我。
“我一个朋友——路闻,你之前见过的,他家里是做新闻的,当年有几条关于林家的快讯被压了下来,从来没发出去过,但是之前聊到他说可能有个退休了的记者那里有照片,我就顺便联系了下,胶卷已经坏掉了,但找到了当年的洗出来的原片——”
贺枕流偏过头去,下巴微微抬起,没有看我,
“所以这个照片还有点泛黄,我找人试图修复了,但好像没太大用处,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我怔怔地拿着手里的这张照片。
久久没说话。
“贺枕流。”
“……干嘛。”
“谢谢。”
他忽地回头来看我。
对上我的视线,他又一愣,眼神躲闪地又闪开了。
“……啧,举手之劳。”
才不是举手之劳。
当年为了压下我要做继承人的风头,各大媒体都受到了我爸妈和家族里各类长辈明里暗里的警告。
我跟爷爷的那些照片,除了官方拍的那寥寥几张,其他的基本都被雪藏毁掉了。况且过了这么多年,还留存着的……屈指可数。
我盯了他一会儿,看着红发男人的耳尖越来越红。
我又说了一句:“贺枕流。”
“……嗯?”
我抬起头,酒精涌上来头晕目眩:
“我好像……要倒了。”
贺枕流:“……”
贺枕流:“?!”-
半小时后,我从浴室里出来,感觉属于alpha的尊严碎了一地。
我顺便洗了个脸,感觉头脑才稍微清醒了点。
贺枕流靠在浴室门外等我,我一出来一趔趄,差点没绊在他身上,他啧了声,眼疾手快地架住了我。
他措辞:“你知道你有点没用吧。”
我瞪他:“你闭嘴。”
但在大脑突然清醒的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想跟他说的话。
“南家的矿产——”
贺枕流扶我上床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脸来。
我有点晃悠,拽住了他的衣领,凑过去,才能稳住点身形。
我视线很晃,凑得又近了点,鼻尖几乎要对着鼻尖,气息都要交织。
“你想不想——跟我合作?”
贺枕流唇抿得很紧,我看着他喉结滚了滚,他眼神紧紧盯着我的脸,昏暗中脸上都飘上绯红。
“什么……合作?”
“我们……俩……一起,”我戳了戳我的胸口,又戳到他的胸膛上。
妈的,手感好好,再戳两下。
在我戳了十几下之后,我才好像想起来自己没说完,于是继续说完,
“一起……把南家……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经营权,开采权……我们一家一半。五五开,投入资金也五五开,全部平分,超级公平的合作——”
贺枕流没说话。
但我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胸膛,静静地在那里停车。
好舒服,好大,好安心。
没忍住,我捏了一下。
贺枕流嘶了一声。
有点咬牙,“林加栗……”
“怎么样?好不好?”
我又凑近了点,这回鼻尖直接抵上了鼻尖。
“跟我合作?”
贺枕流微微睁大眼。那双桃花眼震颤地垂下来望着我。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他的脸好烫,我居然能感受到温度。
似乎是这种温度很有吸引力,我微微后仰了一些头,随即,凑了上去——
我吻住了他的唇。
架在我腰上的手都僵了一下,
贺枕流整个人都颤了下,他随即收紧了手臂,箍紧了我的后背。
贺枕流的唇很软,很好亲,昏暗之中,带着和我相近的酒气。
舌尖抵开唇瓣,探进去,湿热又柔软。
让人很想更加深入。
我也这么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枕流被我按着肩膀仰倒在床上,被我按着亲吻。
我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架着在他的脑袋边,我能听到他很哑的喘息声。
“林加栗,人都在隔壁……”
我在他脸侧的下颌上咬了一口,他发出闷闷的一声哼声。
我摸着我的牙印,摩挲着,吻逐渐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感受到他胸膛压抑的起伏。
正靠在了他的胸上,贺枕流的一只手忽地捧住了我的脸。
“林加栗,你说的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尽快告诉你。”他说。
“你什么时候要答案?”
我“嗯”了声,随即咬了下他的喉结,又舔了舔,继续往下,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最好明天。”我说。
“那我需要一早见公司的财务和高层。”
“哦,”我含糊道,“那你跟我做完再去……”
顿了顿,贺枕流才说,“林加栗,这个事情紧急……我要优先。”
似乎见到了我不满的眼神,红发Alpha慢慢地跟我对视一眼,又把目光别开,“下次……下次随你什么时候。”
我盯着他。
头脑又混沌的我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我说:“随我要求?”
他有点艰难,但还是回答了:“……随你要求。”
理智告诉我这个事情的确比我的下半身重要,我深吸一口气,咬了口他的肩膀,咬得很重,贺枕流闷闷哼了声。
他捋了把红发,站起来推开了卧室门。
……
嘭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刚躺平闭眼的我吓得一个激灵,唰一下差点没撞到床头板。
“林林!——你怎么背着我先睡了!”
银发小爱豆含含糊糊地喊着,他显然也醉得不清,眼神偶然一聚焦到我,立刻蹭蹭蹭地跑过来直接一把扑上床抱住了我的腰。
我:“!!不是,等下——”
但紧接着,第二个人也跟进来了,里昂被裴知宁拽得不轻,黑发青年第一次脸上出现郁结的神色,但随即目光扫到我,立刻又弯了眼睛,“加栗,怎么在这里睡觉,应该是要跟我一起才对吧。我还没有帮你暖床……”
我:“!!!你别说了!别说了!!!”
紧接着,接下所有人都来了。
罗简安躺上来,把我往她怀里拉,闷了一脸的我赶紧把她推开;知寒哥坐过来,温温柔柔地摸着我的头;很快,裴知宁不乐意了,他努力地要挤在我跟他哥之间;南禾带着脸上潮红的微笑,慢慢地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一群醉鬼,神志不清,之前全往我床上躺。
“加栗。”
不知道是谁,往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
我恨!为什么我的床是extra kingsize?我当初干嘛定制?!!谁懂我原来的理由是可以在床上玩跳舞毯啊!!
这他妈是给我睡的床!!!
“给我下去,又不是没有客卧!!你们自己挑着睡!给我换张床!!”
我叫道,我在这儿扒拉这个完了扒拉那个,扒拉完那个刚刚扒拉的这个又躺了回来,无穷无尽。
妈妈,我发现了永动机!!
我:“。”
头摆过去,我竟然有点不敢看贺枕流的表情,但房间灯光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我却有点心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要不,我跟你去你公司——”
话说到这里,我才觉得不太对劲。人家商业机密我窥探个p。
于是我咳嗽一声:“我开玩笑的!你去吧!”
“嗯。”
但贺枕流刚准备走,又停了下来。
红发俊美的Alpha咬牙切齿地转过来,他面无表情,“如果我有附加条件,你答不答应?”
一听有戏,我立刻从人群中举手,“什么条件?!”
但我这么一起身,立刻被裴知宁抱住了,里昂被少年横冲直撞的攻势撞得一疼,几个人忽然就开始你挤我我挤你——
在嘈杂声中,我听到贺枕流说,他别过了脸,
“这段时间处理公事,”
“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第 118 章
贺枕流走了, 我还在摸黑想他提出的条件。
说实话,我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不太适合思考一些重要的决策, 尤其关乎到要搬家这种听起来就很要命的决定。
但是我从人堆里面好不容易摸到了我自己的手机, 觉得还是有一些基本原则问题需要事先问一下。
【0+li:贺大公子。】
【0+li:我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关乎到我的道德标准。】
【贺枕流:嗯, 你说。】
【0+li:如果我们一起住的话, 你能天天给我煮面吗?】
【贺枕流:?】
【贺枕流:这就是你的问题??】
【0+li:你就说行不行吧?】
【贺枕流:】
看着“对方输入中”跳了半天, 我都能想象到他面无表情很想杀人的眼神, 我正在这儿乐着单手拿着手机等着他回我, 就听旁边人开口了。
“林林!等一下——”
旁边的裴知宁一惊, 他突然扬起脑袋, 才反应过来一样,一脸警觉:
“贺枕流刚刚说你们要住一起!你们要住哪里一起?!”
在他的逼视下, 我缓缓张嘴。
我:“摩尔庄园。”
裴知宁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我:“?”啊?
正跟裴知宁推搡的里昂停了动作:“摩尔庄园?那是哪。新建的庄园?”
南禾笑了下, 漂亮少年的唇角翘起, 他捏了捏我的手指, 又很轻地舔了下指尖:“老师, 果然你不知道。这是我们才知道的地方。”
法籍华裔·国外长大·对中华民俗一无所知·里昂:“呵呵。这种地点我怎么会不知道?让我看下地图, 我也搬过去不就好了?”
突然我腰上传来一阵收紧,是罗简安的胳膊把我拉到了她那侧:“不行,就算在摩尔庄园, 按照我们的关系,林加栗也得住我邻居。”
发顶突然传来一阵柔意, 是知寒哥轻轻吻上了我的发顶:“加栗不想跟我们一起住吗?”
我:“……”
不是,这你们也信了????!
不是!我摩尔庄园早就退游了啊!!
还有什么叫“跟我们一起住”!想跟你们一起住才有鬼吧!!每晚都这样吗?!
我不要!
我是一个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好自为之的alpha, 我不可以,我不是,我不要这种福气——
为了我的睡眠质量,我挣扎地发出呼吁,“你们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说话,首先第一步,你们从我的床上全部下来——”
裴知宁一下子扑倒我,小爱豆把脸贴上了我的侧脸:“我跟……跟哥哥,要一直跟林林你在一起。”
“你等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周围人都一静。
南禾舔我手指尖的动作停下来了。
他那双浅色的琥珀色眼转过来,凝视向我。
他开口:“什么叫,跟哥哥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在我的身上,表情幽幽。
我:“。”
日,你们不是都醉了吗?这能听得清楚?
我:“我可以解释……”
裴知宁醉得脸通红:“哼!那当然是像上次一样,我跟哥哥跟林林三个人在浴室——”
我啪地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单纯的小白花,该传递的信息已经准确地传递出去了。
南禾弯眼一笑:“是么,居然还是浴室啊。”
罗简安冷笑:“没想到你还真吃了,真是玩得开,比我们在N城玩得厉害。”
里昂直接凑过来手勾住了我的领口,唇角上勾,狭长的黑眸弯起:“加栗,我可以做第四个,在哪个位置我都不介意,你要喜欢,我也可以被放在旁边看……”
……什么位置?什么位置???位置是什么意思!!
我受不了了我崩溃了我决定离这个修罗场远一点我立刻鲤鱼打挺,拿着手机宛如自由女神像一样试图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新的消息。
【贺枕流:……好。】
很自暴自弃。
但我有面吃了!
刚想随便回个表情包,手机紧接着,又弹了个提示音。
另外一条提示跳了出来。
来自……我的置顶。
我愣了下。
双手抓住了手机,将手机捞回了自己眼前。
一瞬间,酒精的晕眩,身边的嘈杂声,身上各个部位被扒住的触感,都静止了。
咽了下嗓子。
手指屈了屈,点开了弹出的消息——
黑屏。
手机电量耗尽。
怎么在这个时候……
说不出来是哪里的急躁感,我一下扒开身上的其他人,抓着我的手机就从床上起来了。
“林林?”
“林加栗?!”
“加栗……”
“我等下——再回来。”
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我拖鞋好像还踩丢了一只,算了,我这个人,酒精上头的时候智商简直一言难尽,本我能把自我和超我在地上疯狂摩擦,跑丢拖鞋已经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书房的沙发角几旁边有一根充电线,我顺手锁了门,蹲跪在了地毯上,眼前昏眩得插了好几次才把充电头插进手机。
……充电。
充电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我反复,一下一下地按着机身侧边的按键,红色的充电条反复亮起在屏幕上,只有等到5%的时候才能开启。
0到5%。
明明只有5%。
在天气冷的时候甚至能让我的手机即刻关机。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5%,当你需要用到手机的时候,反而无限漫长。
我把它称之为离婚冷静期。
烂,长,没有必要,让人想要赶紧到结果,又想着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吧,再或者,如果算了是不是就趁了某些人的心愿?
反正不是我的。
我盘起腿来,就这么坐着,背靠在了沙发边上。
家里有地暖,地上铺着地毯,不冷。
头仰靠在沙发垫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那种醉酒后的困意袭来,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下沉,像是要坠到脑后,坠到沙发底下,一直往下往下,直到黑暗。
……
过了不知道多久。
黑暗里沉沉。
我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屋外走动的声响。
……
我又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似乎过了很久。
是有人似乎推门进来了。
步子顿了下,走近了沙发边。
凛冽寒冷的气息,行路匆匆,风尘仆仆,像是还带着大洋彼岸的雪气。
冰凉,沉敛。
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看过N城的雪。
纷飞的,白绒的,冷的,走在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却会有人牵住我的手。
室内没有灯。
隐约之中,像是听到了屋外走廊,白秘书的声音。
“林先生……日程……飞机……只有十五分钟……”
对方低沉地应了声,“嗯。”
我动了动。
紧接着,我的后背和腿弯被人轻柔地抱了起来,我靠入了一个熟悉气味的胸膛。
嘶了一声。
僵硬的脖子让我皱了下眉,似乎被对方察觉到了,动了动胳膊,让我的后脑靠在他结实的上臂上。
迷惘中,对方动作更轻了。
靠在他怀里。
我叫了声,“……哥。”
他静了下。
……
我想,这是梦吧。
N城飞回来,12个小时。
飞回去,12个小时。
我哥明天还有官司要打,不会来得及。
哥哥也不会为了见我一面,特意飞回来……
在被放回床上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
他摸着我的头发很温柔。
但这更令我难受了。
于是我翻了个身,将后背背对着他,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被子的气息干净柔软,是客卧。
“你走。”我小声道。
“……加栗。”我听到男人的嗓音压得很轻。
“你走,我不要见你。”我又重复。
没有声音了。
过了很久,我心里突地一阵心慌,那种压在心底的惴惴感像是拨弦一般冒出来,我这才忽地睁开眼,转身去找——
昏暗的视线里,我身侧落着一只手。
手指上那枚漆黑的戒指,就算在黑夜里,也流动着暗色的光。
不知道出于什么冲动,委屈也好,怨怼也好,酒意带着困意一股脑涌上来,我抓住了那只手,张开嘴就咬了上去。
对方顿了一下,却没有动作。
牙咬在手掌外侧,用劲很深,alpha的两侧的尖牙不那么费劲地破开手掌皮肤,让我的口腔能隐约尝到那股微微带着痛意的刺激的……属于另外一个alpha的血液的味道。
腥甜的,痛的。
他默不作声。
任我咬了一会儿,他的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不争气地抬起眼,却对上了我哥的目光。
漆黑的凤眸垂眼下来注视我。
我哥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加栗,”
他说,
“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第 119 章【二合一】
醒来的时候, 是手机闹铃无休无止地吵闹。
我从床上爬起来,脑袋昏沉,还有点发懵。
我怎么睡在客房?
我不是本来睡在自己卧室吗?
我半夜自己——梦游过来的?
手机正插在床头柜上充电, 划开屏幕, 全是清一色的生日祝福。
就连消停了一段时间的amy姐都给我发来了生日合集大礼包, 诚意十足地说给我挑选了最新出炉的十张优秀娱乐圈omega面孔, 甚至专门找人量了, 胸围都符合我的标准。
【amy姐:林小姐我觉得您说的没错, 胸围, 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看了一下她发来的男人胸前波澜壮阔的伟大胸襟。
我双击给她点了个赞。
【amy姐:所以今天……给您来个上门生日快递?】
【amy姐:地点您挑。】
我想起了昨晚在床上那群神经病打架的时候还非要拿我的手去摸他们自己的胸比较手感, 呵呵一下, 露出了满脸沧桑的笑容。
【0+li:不了, 今天忙】
【amy姐:那您随时联系我!货随时都有】
我:“。”
随意看了下其他的生日祝福,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准备等下让白秘书帮我回了。
我先下床洗澡。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带着酒气, 我冲了个澡泡进浴缸, 盯着头上的雾气, 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六个人来我公寓, 玩牌喝酒醉得上头, 最后在床上玩叠叠乐,畅聊文艺复兴儿童游戏,画面纯真而童趣。
——小爱豆说漏嘴了我跟他和他哥的美好情谊, 我从此以后在所有人眼里的伟光正形象有了一些轻微的崩塌。很小的公关危机,不用在意。
——小红毛听了我说的合作的事情, 去跟他们公司的高层商量了。很好,所有人里, 只有你一个人是贴心的小棉袄。
顺便一提。
我拿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昨晚的手感,真的很好。
很想再摸下。
我对自己非常诚实,毕竟,面子是他人的,性癖是自己的,喜欢大胸的男人就是我的宿命。
二十一岁生日。
我,林加栗,与自己和解。
在浴缸里,我把双手交叠,放到自己的胸口,脸上出现了那种抖O网红心灵鸡汤式的温和笑容。
然后我就突然想到。
小红毛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搬家,和他一起住?
我忽地坐起来了。
而且在那之后……在那之后,我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拉着我的手,让我靠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我,让我沉沉陷入梦乡。
浴室里很安静。
……
我正在这儿愣神,顺手拿了下手机,手机一滑,掉进了我的浴缸里。
噗通。
垂直坠底。
拎着手机捞出来,我倒是不太担心,毕竟手机防水。
小黑屏了一下,不慌,晾会儿就好,
手臂撑在浴缸边上,感受着温和的水流冲着身体,我盯着眼前的雾气,又闭上眼,等待开机。
但这种等待的感觉……莫名地,熟悉。
跟梦境里,我做过的事情重合了。
静了几秒。
我忽地睁开眼,匆匆从浴缸里起来裹了浴巾浴衣出门,踩着拖鞋推开了卧室的门,直奔客厅。
“哥——”
“……林小姐,你醒了啊。”
穿着浅色西装的青年脚步停了下,转过来,温和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眸弯起来。
“生日快乐。”
我卡了一下。
“………………”
白秘书怎么在这儿?
……哦不对,是昨天的我叫他早上来家里接我,但刚刚还在悠闲泡澡的我完全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谢,谢谢……?”
脑后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我低头看了下我身上的浴衣,我下意识地把腰上的系带扯紧了点儿,努力维持我的表情,咽了下嗓子,问他,
“白序遥,昨天晚上,我哥是不是……”
“嗯?”他似乎没有听清,微笑着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昨天……”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从走廊拐角进来几个穿着统一酒店制服的服务员。
我瞥过去眼,他们制服胸前的图徽是附近一家豪华酒店的logo。
他们端着早饭的盘子和刀叉餐具,或中式或欧式,鱼贯而入,路过我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喊了声“林小姐,早上好”。
我有点懵。
看向白秘书,他正微笑着跟我解释:“因为人多的关系,就从外面叫了早餐来,正好等着林小姐你起床的点布置好餐桌。”
我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白秘书温柔看我:“要不要先吹下头发?”
我揉了把头发:“没事,我先吃点东西再去吹吧。家里不冷。”
算了,梦应该就是梦。
不要自讨没趣。
我把腰间的系带系了个蝴蝶结,跟着他一起往餐厅走,走到一半,就在半只脚要迈进餐厅的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等一下。”
我:“……你刚刚说,什么叫,‘因为人多的关系,从外面叫了早餐’?”
白秘书转过来,他嘴张了张,正要说话,我已经听到了餐厅里传出来的声音。
说话声,噪杂声,冷笑声,最后又沉默下去。
因为餐厅里,五双眼睛看见了我。
五个酒后清醒了的人:“……”
我:“……”
我拔腿就跑。
“我突然想起来头发没吹我现在就去吹头发不然大家先吃不要等我你们先慢用——”
浴室拖鞋太滑,我嘭地一下撞上了身后的送餐的的服务员,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扶稳了她,但我自己直接一个趔趄把脑门磕在了旁边的门扉上。
“…………”
……
三分钟后,我捂着额角,面无表情地坐下在了长条餐桌的首位。
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突发。
我现在就是突发恶疾,不得不因为我暂时晕眩的大脑,先情急之下坐在了这里。
而我的面前,大家各坐各位,分别在我的左右手两侧,安静又和谐地吃着早饭。
场面很诡异。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后,但和平相处”,比起昨晚大家给我过生日还要诡异。
似乎经过一夜的耍酒疯之后,让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表面平衡。
左侧坐着罗简安,裴知宁,裴知寒。
右侧坐着南禾,和他亲爱的老师里昂。
竟然都相安无事。
餐厅里安安静静,只有刀叉偶尔撞到餐盘时发出的清脆声。
我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给我的面包涂黄油。
他妈的,哪来的石头面包,硬的一比,刀差点没切动。
为了我的牙齿考虑,我涂完了黄油,还是把面包放下来了,扔回了餐盘。
“今天等会儿——”
我一说话,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用餐的动作,齐齐转过来看向我。
我:“。”
更诡异了。
我麻木地说完:“今天虽然是我生日,但我也是很忙的啊。等会儿我要去公司,你们自便。如果需要回家的话,跟白序遥说一声,他找人送你们回去。”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刚刚看到了空气中迸出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然后都一齐转过来看向我,或点头,或温柔答应“好”。
“加栗,你忙你的就好。”
我:“……”
好吓人,你们别了。
谁半夜给他们喂听话药了???
好不容易往胃里塞了点东西,结束了这段简直宛如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茶会一样恐怖的早饭,我迫不及待地奔去换了套衣服,又赶紧拉着白秘书出门。
这不太妙。
在这一刻,我竟然看我的工作都眉清目秀起来了。
“开车吧。”
坐上司机的车,我深吸了口气,手还不由自主地在揉太阳穴。
随着车的启动,坐上前排副驾的白秘书转过脸来,给我递了条擦头发的毛巾,和一个保温杯。
“林小姐,看你刚刚没怎么吃饭,是不是胃口还不太好,”
浅色西装的青年笑起来像是冬日里的雪梅,寒风里的一抹柔色。
他目带恰到好处的关切:“头疼要不要紧?可以叫医生过来到公司等着,简单检查一下,不会花很多时间。”
我把后座桌子翻下来,把保温杯打开。
是鸡汤。
暖烘烘的鸡汤在冬日里,真的是雪中送炭。
果然还是我的初恋男人能上大分,泪目了。我说了声“谢谢”。
“应该做的。”
我点了下屏幕看早就准备好的早报,一边喝着汤,“我的头没事,感觉就刚刚撞了一下加上昨晚喝的酒……给我拿两片布洛芬,应该过会儿就好了。”
我喝了一口汤,看向窗外,“对了,我公寓的保洁是你叫的吧?居然这么早就整理好了。”
突然想起来,昨晚的梦里,我居然还幻听了白秘书的声音,好怪。
白秘书顿了顿。
“是的。”
“那帮那几个人收拾残局的也是你?”
“……是的。”
我打了个哈欠,向后靠倒,“麻烦了。搞定他们应该不容易,光罗简安就是个刺头,让她能安安分分跟其他人相处至少得让十头驴拉她……”
听着我絮絮叨叨不着边际的话了很久,白秘书金边眼镜后的眼眸注视我。
过了一会儿。
他说:“林小姐,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我回过神:“……嗯?什么事?”
隔着很近的距离,我们对视。
然后,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让我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
“昨晚,林先生回来了。”-
整个人缩进总裁办公室的豪华办公椅,我还在发呆。
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的地毯上前后蹭来蹭去,把椅子一晃转到左边,一会儿又转到右侧。
窗外的高空风景很好看,但看久了,就没觉得新奇,只有说不出来的乏味。我睁着眼,下意识想往口袋里摸,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出门没有带手机。
我深刻怀疑昨天晚上趁我生日有人偷给我下药毒害了我的大脑,导致我连赛博义肢(指手机(不是怪东西))都能忘揣身上。
“林小姐,那我等下把开会要用的文件拿过来。”
“好,谢谢。”
白秘书出去了,室内安安静静,只有我一个人。
坐了一会儿。
我把手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
微微扭动了一下手腕,观察了一下手上的肉的分布。
我张了张嘴,慢慢地,咬上了自己的手掌外侧。
用了点力。
虎牙的尖端就陷入了皮肉里,我手上没多少肉,这么一咬,连着肉筋骨头一起咬。
“疼。”
这个直白的字吐出来,需要舌尖抵着上排牙齿的后侧,微微发出爆破的音节。
昨晚我就这么咬了我哥。
现在用的力气,比起当时,可能差不多只有十分之一。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把脸埋进了带牙印的手掌里。
原来是真的。
一来一回加起来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飞机,只为了短暂见面的十五分钟。
怎么算都是不值得,不该做,商人利益里嗤之以鼻的性价比。宋家人和林家人一样,都是天生的商人,权衡得失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本能。
但哥哥回来了。
因为答应过,生日会陪我过。
梦境逐渐变成现实。
抚摸在我发顶的手是真的,被我咬破出血的腥甜是真的,任我发泄也抱着我的怀抱也是真的。
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把视线埋在黑暗里,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慢慢地从嗓子里“嗯”了声。
“林小姐,文件在这里了。”
“知道了。”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把手挪开,我睁开眼,看向正在沙发边上对我温和注视的白秘书。
“头发湿着的话,等会儿还有可能头疼。”
过了几秒。
我答非所问:“我手机没带,在家里。”
他顿了顿,顺着我的话:
“需要让人去拿过来么?”
我没说话。
白秘书:“林先生这个点还在飞机上,应该还没睡,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
最后我说:“上次……上次我哥去美国前,让我来办公室,那次我的头发也没干。”
“那次……是我哥帮我吹的头发吗?”-
……
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小时候因为我不喜欢吹头发,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到,宋家矜贵的少爷真的拗不过我,妥协下来给我吹头。
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安安稳稳地在吵闹的风声里安然入睡。
只有我哥。
坐上了宽大的办公椅,我上身向前趴在桌面上,感受着身后温暖的风和手拂动着我的头发。
白秘书现在的动作很温柔。
还是不一样。
“嘀咚。”
乐声提示音突然响起。
是视频会议已经打进来了,我用手指捋了几把头发,点开了电脑上的会议的加入键。白秘书也自然地收回了吹风机,站在一边旁听。
是林氏的高层。
几个人目前不在国内,时区也很难协调,干脆分成几波来商议。
主要的主题是,商量跟贺家合作的可能性。
如果要合作,法律合同,高层意向,能不能通过董事会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离圣诞没剩下几天了。
几个中坚力量的股东在会议结束后,还留在线上。
其中一人说:“林小姐,虽然我很赞同您跟贺家合作的方案。但您也知道的,目前您父母那里——站的是另一方向。已经有不少人倾向于他们偏向教会的方案。”
“毕竟公司利益上来说,和我们的竞争对手贺家合作——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会不会临时撕票毁约,风险很大。说到贺家,我们很多董事对它都记忆犹新,他们可是跟我们在很多地盘抢了不少的生意。”
我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贺家合作,肯定要比跟教会合作更靠谱。”
“当然,我同意您的说法。”她说,“和教会合作的风险更大。我看了他们这几年的经济活动,很没有章法。在董事会会议上,我会站您这边。”
“——但目前大多数董事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贺家到底能不能被信任。尤其是……您父母那里”,
她有些艰难,但还是坦白地说出来了,“您父母最近和很多股东关系密切,他们尤其认为,贺家与我们的合作是不怀好意,不如相信第三方的教会。”
“如果您认为贺家值得信任——您有什么依据?”
我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视频会议上不约而同几乎同时跳出来几声提示音。
群发的新邮件。
视频上,大多数人在看过邮件之后,都露出了或微妙或震惊的神色,也有的人默不作声,似乎早就知情。
但这些我并不关心。
邮件上,是当年在我爷爷时期转让给教会的10%的相关文件,还有我父母与教会的通话记录,在这几日之间,尤其频繁。
我说:“难怪我父母这么喜欢教会,这10%的股份转让似乎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况且,低价取来的不知道年限的监管权,和能支配资源的所有权,哪个更加可靠——”
“在座都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说。”
……
挂上了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白秘书转过来看着我。
我说:“让司机在楼下等我。”-
繁华的城市,熙熙攘攘。
两栋摩天大楼遥遥相对,离得很远。但从高层往外看时,又能在云雾的另一处看见另一栋楼的影子,影影绰绰,仿佛世界的两端。
贺枕流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已经是傍晚了。
秘书跟在身后,他从会议室里出来,落地窗外的夕阳亮色光彩落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上,红发的男人穿着烟灰色的西装显得格外挺拔。
眼眸垂下,贺枕流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切到联系人界面,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打下了几个字符。
秘书苦口婆心:“贺先生,之前董事会那里的意见是,和林氏合作跟与虎谋皮没有区别。他们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还是缓兵之计,的确是个问题。”
“嗯。”
红发的俊美青年微微颔首。
他视线盯在手机屏幕上,对方暂时没有回复。
不过今天是她的生日。
晚餐应该是有安排。
电梯门打开,他踏步进去。
两侧的门缓缓关上。
“对了,”站在走廊里,秘书看了看平板跳出来的提示,忽然皱眉说道,
“林氏的……林加栗,林小姐,来公司了。”
砰地一声,一只手拦住了电梯门,震惊得秘书向后一跳。
“谁来了?”
“贺!贺先生——”
“谁?”
秘书咽了咽口水,“是林,林加栗小姐……”
然后,秘书就看他一向冷静自若的老板,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上翘,极度压迫式的眼神,轻描淡写地笑了下,道,
“呵,她在哪?”
“楼、楼下!……您要让人去接待他们吗?我也可以先下楼帮您先接待,或者我也可以让前台告诉他们您今天不在……”
西装青年颔首,表示知晓,俊美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侧身回去,“谢了,安排68层的会议室。”
似笑非笑。
电梯门关上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秘书留在原地大喘气。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
不愧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自己老板果然跟林家那位同辈的alpha势同水火,争锋相对,一看就是十足的不对付。
一提她来了,看自己老板整个人紧张成什么样,简直如临大敌!
贺先生这副气势汹汹风雨欲来的样子,还亲自下楼去接,应该是担心其他人去接待会被套话,不如亲自上阵应敌。
想到刚刚因为要不要跟林家合作吵成白热化的董事会,秘书重重地叹了口气,焦虑地摇了摇头。
连两位老板都关系这么恶劣。
这下,这下,合作可怎么办……!!-
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门关上。
贺枕流没忍住去瞥视线看旁边的林加栗。
对方黑发垂顺地披散,一件大衣松松地挂在身上,里面是件不出差错的裙子。
从他的视角,少女耳廓白皙,脖子上挂着条银色的链子,身上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她双臂轻松随意地抱在胸前,就这么站在他旁边,看上去神情自然。
公事公办的模样。
只看了一眼,他就赶紧收回了视线。
贺枕流按了68层。
她说:“68层是你的办公室?”
贺枕流:“是会议室。”
她说:“那去你的办公室。”
贺枕流:“啧,干什……”
她说:“就我们两个人。”
手指顿了下,贺枕流不在意似的又用手顺着按键抬高,按下了“73”层。
“也行。”
他说,单手插了西装裤袋。
通向73层的电梯需要花1分42秒。
总裁专用的电梯很宽敞,但似乎又突然格外狭小。
两个人站得不近不远,但一句话不发。
贺枕流喉结滚了滚,耳朵有点烧,他动了动,又往后退了点,双臂也跟她一样抱在胸前。
1分42秒。
1分10秒。
48秒。
在还剩下26秒的时候,林加栗说话了。
“电梯有摄像头吗?”
贺枕流愣了愣:“这个电梯没有。”
剩下17秒,林加栗点了下头,转过来,眼神落在他身上,审视一般,又抬高,到他的脸上。
“我有一个提议,你可能不太喜欢,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嗯?”
剩下2秒。
林加栗:“跟我订婚。”
“叮——”
电梯到达了73层,电梯门打开,大片的晚霞晕紫色泽铺洒大理石地面,像是个朦胧的天空的镜子。
走廊里寂静无人。
黑发少女率先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没跟出来。
她才蹙了下眉,回头。
“贺枕流?……”
贺枕流呆呆地看着她。
红发的俊美男人,此时桃花眼睁大,呆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电梯门自动合上了。
第 120 章
“…………”
我没想到我能把贺枕流吓成这样。
……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刚刚贺家大楼的总裁私人电梯里, 刚走进去,我就观察了一下。
狭小的空间,气氛绝妙, 没有别人, 没有监控, 只有我跟贺枕流两个人, 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上到73楼的电梯很漫长, 我静静等待了足足1分40秒, 才矜持地把我想了一下午的绝妙计谋抛给了我这位潜在的合作对象。
对于这个计策, 我胸有成竹, 踌躇满志,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只要他一点头,我就可以将我宏伟的商业计划全盘托出, 携手共建美好未来。
“我有一个提议,”
我气定神闲, 镇定自若, 说出了那四个字:
“跟我订婚。”
“叮。”
电梯到了。
我率先大步流星迈了出去。
过了几秒,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在装逼。
真正的勇士, 从来不回头看爆炸。
但事与愿违。
因为整整三秒过去了, 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草,合作对象炸死了?
我回头看他。
“喂,贺枕流——”
面前的电梯门超时, 在我面前啪地一下合上了。
我:“……”
我凑近电梯门试图沟通:“喂,不是, 你出来我们聊聊……”
“我说的订婚不是那个订婚……”
紧接着,电梯启动, 我眼瞧着旁边的电子屏上“73”的数字变成了“72”,又变成了“71”,一路往下滑,直到“1”。
不动了。
我:“…………”
怎么逃了。
不是,我说的话这么吓人吗????
淦啊,大哥!刚我说了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为了骗两边的老头老太我们相亲相爱啊!!!!他不会漏听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我摸着我所剩无几的良心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我林加栗,99.9999%绝对不是a同!!我一颗心都向着搞事业!
我的额角流下一颗巨大的冷汗。
双手撑在了电梯门上。
你逃什么啊!!大哥!!!-
晚上六点。
正值下班高峰期。
贺家家大业大,医疗高科地产事业蒸蒸日上,摩天大厦鳞次栉比,位于寸土寸金的核心地段,足见企业生意的繁荣。
许多员工从电梯出来,有说有笑,带着对下班后生活的憧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总裁专用电梯位于电梯厅的另一侧,虽然出门并不会路过,但也并不在视觉盲角,不少员工过刷卡闸机之前都会看一眼。
原因倒不是别的。首先,这个电梯看上去金光闪闪王霸之气十足,承载了某些绿色文学城的bg言情文幻想。
其次,除了他们的大老板是个秃头之外——新老板本人,是个十足的大帅哥。
看一眼养一次眼。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身烟灰色西装把好身材显露无疑,100%纯Alpha,走到哪儿在哪儿吸睛。最显眼的,是那一头红发,烈焰一般,将那张脸衬托出来,堪堪把一种当红明星都比了下去。
老板虽然大多数时候冷冰冰,但据某些知情人士的透露,贺大少爷本人其实意外脾气挺好,还有人偷看到他下班后去超市买菜,有种惊人的反差感。
“你们明天准备中午吃什么?”
“咖喱饭吧,食堂不是新请了隔壁酒店的师傅,据说牛腩炖得一绝……”
几个员工走在一起,像往常一样,在出闸机之前看了一眼总裁专用电梯,这才拿出了工作卡,准备拐弯出去——
“哎!等等等等,快看,电梯停了。”
“电梯门开了!”
“啊?什么!我要看!!”
几人立刻停下脚步。
看帅哥的机会,看到就是赚到!
围成一圈装作在讨论事情,周围许多双眼睛都偷偷瞄向了那两扇电梯门。
唰啦——
电梯门打开。
像往常一样,穿着烟灰色笔挺西装的俊美Alpha站在电梯中间,他单手插着裤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是一个男模。
几人激动不已看了几秒,等待着老板走出来的那一刻——过了片刻,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静止男模。
三秒钟后,电梯门合拢,原封不动地关上了。
众人:“……”
众人集体把眼神飘向了一旁的电子显示屏。
“1层”。
整整三十秒过去了。
还是1层。
静止不动。
等等——那老板呢????
老板关在电梯里了?!!
众人惊呼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呼叫同事,同事又呼叫保安,保安又赶紧打电话给技术人员,技术人员立刻接听了电话——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唰地,电梯门忽然,又自己开了。
他们的老板,毫发无损,面色不改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
对待及时赶来的技术人员,他微微颔首:“没事,电梯没有问题,谢谢你们这么快响应。”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给电梯做个检修比较好。贺、贺先生您——”
“没关系,我走楼梯。”
“…………”
“可是七十层…………”
众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年轻帅气的总裁脚步在大理石砖上一转,步伐矫健地走向了——反方向。
“老……老板,”有人小声提醒,“那个,方向,方向错了……”
“哦,谢谢。”
红发青年微笑着点了下头,向那个出声的员工致意。
员工诺诺一点头,转身就想走,忽然听到了老板又叫住了自己。
老板语调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员工内心一紧,暗道不好,是不是之前偷偷迟到没打开被发现了:“老板,那个,我不是故意……”
老板:“你想不想加薪?”
员工:“?!!”
老板:“想配车吗?”
员工:“?!!!”
老板:“想升职吗?”
员工:“?!!!!”
……
给刚刚出没在一楼的幸运员工随机增加了不同数字的年终奖,贺枕流被几个手下跟着,手插裤袋走进了楼梯间。
红发青年抬头,对着头顶明亮的紧急照明灯,喃喃地发出了感想:“今天连月亮都这么漂亮。”
手下们:“……”
迈开长腿,顶级Alpha贺枕流轻轻松松拾级而上。
跟着自己老板爬到了七十多层,累得就差一口气就要窒息的手下们滚成一团。
终于,他们相觑泪两行,派了个代表上前,去问自己还精力旺盛如初的老板:
“贺、贺先生,您……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贺枕流胸膛只是微微起伏,灰色西装的红发男人单手撑在消防门上,转过来向自己的下属。
“的确遇到了点事。”
下属心里一松:“原来是这样。”
“事情有点复杂。”
“那,那需不需要我们联系贺老爷,或者您需要什么咨询……”
英明神武的老板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他古怪地动了动嘴角,目光对上下属的目光。
他问:“你觉得,我这个表情,像不高兴吗?”
下属:“?”
“嘴角往下点,是不是能真点。”
“???”
老板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实在是事发突然,让我很难反应,只能随机应变了。得想点悲伤的事。”
做好了心理准备,贺枕流拉开门,出去了。
下属们留在原地。
台阶下,他们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撼。
老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对老板下此毒手!他们不会放过他!
“——等下,”忽地,有人开口了,
“今天刚刚是不是说……”
“林氏的林大小姐来了一趟?”
几人目光汇聚在一起,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都露出了后知后觉的眼神。
“老板跟林小姐是不是很不对付来着?”一人说。
“听说之前南家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情敌?”另外一人压低声音,“咱们老板,好像,还不占上风……”
“嘶,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难怪老板人都气疯了……”-
足足半小时后,我才在总裁私人接待室,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贺枕流。
秘书在旁边哈腰点头:“是这样的,贺先生,林小姐说刚刚她先到了,您要等会儿再来,我就先带她来这里休息了……您看……”
迈步进来的贺枕流西装外套脱了,只剩下里面的衬衫,他一脸冷淡,毫无情绪。
对着秘书,很淡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我,表情依旧没变,“去我办公室谈?”
语气不善。
我内心咋舌了下。
日,果然这小子气得不轻,看来会是一场恶战。
“行啊。”我点头,“那走吧。”
表面上我装得云淡风轻。没错,我哥告诉过我,谈判主要讲究一个气势。不管内心怎么想,面上我不能输。
于是我跟着贺枕流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来之后,我呵呵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办公室不错。”
跟我们林氏有的一拼。
他也淡定从容:“过奖。”
茶几两侧,我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贺枕流走到酒柜前,拿出玻璃杯,从善如流地倒了半杯酒。
澄澈的酒液晃在昂贵的玻璃折射下。
我:“不好意思,我不喝酒,还是换成果汁——”
他一饮而尽。
我:“……”
贺枕流转过来,唇因为刚刚喝酒而泛起了殷红,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通话键,让秘书给我送杯果汁进来。
他坐下在我对面的时候,我内心还在想我草这个人真气成这样??
但我那可是个惊世奇计啊!
两人一订婚,利益一捆绑,死不死敌的谁还关心?绝妙!
简直是我杀翻董事会的一把利器。
除了aa这件事有点麻烦。
我打量了下贺枕流那张漂亮得ao都挑不出半点错的脸,深深叹口气。
aa这件事我也很难办。毕竟,我林加栗也不是个a同。我这么做,也是赌上了自己的尊严。
……不行,不能放弃。人可以低头,对谁低头都可以,但不能对烂人父母低头。
从今天开始做孝女。
于是想通了这一层,我抱着手臂,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
“所以,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贺枕流手指松松地搭在威士忌杯的杯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他淡淡道,“什么怎么样。”
我:“?”
这人还想再听我说一次?
行,成全他。
在他的目光之中,我神色不变:“跟我订婚。”
贺枕流握着威士忌杯杯口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草,我瞳孔地震了。
他不会气得把杯子捏碎吧!
我赶紧装作无事发生地战术后仰了点。
他妈的,我这可在伤害范围内,谈判归谈判,不带人身攻击的……
贺枕流喝了口酒。
他眼眸半垂,嗓音不急不缓,“哦,怎么个订婚法。”
“有没有法律效益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看见。”我说,“这样才能向我们两家的董事会证明我们合作的决心。毕竟我们俩要是是订婚的关系,他们也没办法用竞争对手合作不靠谱这件事来阻碍方案了。”
“嗯。”
“所以得办个宴会。订婚宴。往该知情的人那儿透个风。”
贺枕流的手又在颤抖了。
我真的觉得他会把这日本生产的价值三万块的玻璃杯给捏碎在我面前。
“aa这件事,我们只能忍一下了。”
我说,手抱在胸前,“名声虽然重要,但还是能成的案子更重要,你觉得呢?”
贺枕流喝了口酒:“……”
过了会儿,他语调沉稳地开口:“你为什么……会想到订婚?”
迅速地,他又补充了两个字,飞快瞟我眼:“跟我订婚。”
我大惊失色:“不跟你难道跟你爸?”
他:“?!”
我走上前,握住了他的双手,情深意切:“虽然我这个人不是a同,但如果要a同,我至少还是得选个年轻的,你虽然比我老一点,但你千万不要自卑。”
他:“……”
他:“林加栗你骂人真……”
我又握紧了点他的双手:“给我十分钟,听听我的复仇计划。”
……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跟贺枕流激情畅聊我的商业计划,包括如何骗过两方董事,如果骗过我们彼此爹妈,如果骗过所有该知情的知情人——
最后,红发的帅哥生无可恋地仰头看着我,“林加栗,你想好怎么告诉你哥了吗。”
我:“。”
臣退了。
说到这个我笑不出来了。
我摸了摸我空空荡荡的外套口袋,想起了扔在家里的手机。
“我哥会同意的……吧。”我说,“毕竟之前南禾的事情上他也同意了的。”
我没什么底气,但生意归生意,生死归生死,一码一码算。
何况权宜之计,我哥肯定理解。
大不了甜点小饼干重新上岗就业,我……哄哄我哥。
“行了,就这样吧。”
事情谈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可以丢话筒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穿好了我的大衣,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回复?我好去准备之后的事情。不要太晚,我时间来不及。”
贺枕流皱眉啧声:“真麻烦,还这么急?”
“当然。”
就在我要走到门口前,听到他又开口。
“……林加栗。”
“嗯?”
红发的Alpha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手插裤袋,脸别过去,眼神没看我,“如果跟你订婚的话……”
说到这里他嘴角突然扬了一下,但很快压了下去,我怀疑是我的错觉。
再回神,前面的Alpha又拽得二五八万。
贺枕流清清嗓子,继续道,“那之前说的,一起住的事情——”
我说:“哦,那可以继续,同居的假象有助于我们打伪装。”
贺枕流冷笑了声。
他嗤了声,冷冷地说了句:“好,那也行。”
他走过来,替我开门。
他淡淡道:“今晚十二点前,我告诉你答复。”
我跟他握手:“好的。贺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微微颔首:“好,不送。”
我点头:“请便。”
走廊里,我们两人分开-
73层,大楼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秘书小李惊恐地发现自家老板对着墙角的发财树傻笑了三十分钟了。
“喂?贺老先生……”
蹲在角落,秘书小李哭丧颤抖着拨出了电话,
“贺少爷,贺少爷好像被刺激得疯了……”
“嗯?有这事儿?”
贺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
“少爷,少爷对着一棵植物嘿嘿嘿嘿了半小时了……”
“……
贺老爷子闭目,“等晚上,我问问他。”-
当夜。
贺家,家宅。
富丽堂皇的家宅装点得温馨,名画名书法挂在墙上,颇有书香世家的氛围。
贺老爷子坐在书房后的椅子上,盯着自己从外回来的儿子,“枕流,你过来。”
走廊里,灰色西装的青年停下脚步,他迈步进来。
贺老爷子:“今天公司没出什么事?”
贺枕流神色如常:“没有。”
贺老爷子打量他:“听说林家那个小alpha来了?没跟你发难?没威胁你?”
贺枕流:“没有,正常谈了点事儿。”
贺老爷子审视的目光从自己的儿子的脸上细细挪过,见他从容不迫,云淡风轻,跟往常没有区别,最后放下心来。
“行,你去吧。”
“好。”
就在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红发青年淡淡说了句,“对了。的确有件事。”
“什么。”
“我要订婚了。”
“……”
“跟林加栗。”
身影消失在门后。
书房的门自动关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