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发男人没有回答林与尘的问题, 而是直直走到林与尘的面前,在他身前几步远处停了下来。男人眸光微沉,似有似无的目光在林与尘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没有来由的不悦之色。
他的眼神让林与尘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还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看不透实力的高手。
对方虽然只简单站在那里, 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让人无法忽视弥漫在他周身的肃杀之气。
林与尘再次看向他手中的剑, 问道:“不拔剑吗?你不是方渐鸿,来此应该也不是只为了看我吧?”
这话如此肯定,让白发男人有一丝惊讶。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怎知我不是方渐鸿?”
“方渐鸿名为剑痴, 但除了比试剑术极少参与江湖事,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又因为一头白发十分好辩认, 所以假冒他也很容易。”林与尘说话时眼睛停留在他一头白发上, 似乎想看明白真假。
顿了一下, 又接着道:“至于他的佩剑千山白,那就更简单了, 反正都是用布裹着, 也没有什么人会不长眼去要求剑痴拔出剑来看。”
“你怀疑我手里的剑不是千山白?”男人嗤笑着拔出了用布裹着的剑。
名剑榜排名第五的千山白, 是由一种特殊的寒铁打造,剑如其名, 剑身如雪,剑尖似冰, 寒光凛冽。方渐鸿不希望大家只看到这把剑美丽的外表,于是用不起眼的粗布裹了起来。
林与尘真正看到千山白后, 眼中难掩惊讶, 随即变得更加警惕。
“你果然不是方剑鸿!我不是怀疑你手里的剑并非千山白,恰恰相反, 我是怀疑你手里的剑正是千山白。”
这剑是千山白才更证明此人身份有异。
从白发剑客出现在客栈的那一刻起,林与尘就在怀疑他的身份。
“方渐鸿名为剑痴,剑就如同他的生命,绝不可能离身。你假扮他可以,但不可能拿到真正的千山白。所以……你杀了方渐鸿?”
林与尘唯有这样猜测才能解释为何此人手中会有方渐鸿的剑。
方渐鸿位列天榜第九,能杀了他的人有多难对付自不必说。林与尘再不想出手也由不得他,对方既然找来,肯定不是来打个招呼就走,看来今日势必有一战。
他的手缓缓伸向腰间,一把几近透明的软剑被抽了出来。
就在他拔剑的瞬间,男人眼中掠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林与尘手一抖,软剑被展开来,剑身好似蝉翼,锋利异常,却又光芒内敛。
“太一门雪影剑?”见到此剑,男人微眯起眼,绷紧了挺立的背。
林与尘拿出雪影剑时就知道会被认出来,但方才观此人步伐,脚步沉稳又悄然无声,必是内力深厚轻功高强之辈。他没有信心能仅凭移月摘星手便抵挡住他。
“难怪你能认出我不是方渐鸿。方渐鸿上云落山挑战惜败于雪影剑,所以你早见过他。”
林与尘的确是因为见过方渐鸿才认出了此人,他虽然带着人皮面具又有一头白发,但是交手过的林与尘第一眼就能感觉到两人的不同。
方渐鸿生性孤傲,心无旁骛,他的眼中不会对其他的人或事有更多的情绪,可这个男人的眼神仿佛毒蛇一般阴冷蚀骨。
两人拔剑相向,但谁都没有先动手。
如非必要林与尘不想让太多人见到雪影剑。雪影剑太过显眼,而他现在却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时机。
至于他对面的男人,扫了一下房间四周及门外,好像也有几分顾虑,也没有在这主动出手的打算。
“我看阁下好像也不希望在这把事情闹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话刚说完,林与尘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脚尖轻轻一点,跃出了房间。他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如浮光掠影一般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白发男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点也不担心跟丢,一个纵身,紧随其后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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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皎洁的月光将来往的踪迹照耀得一清二楚。
倚靠在窗边的萧乐风看着前前后后好几拨人陆续离开客栈,冲着一旁的卓清羽撇嘴,“要不要跟去看看热闹?”
卓清羽双手环抱,“你没发现这两人的轻功都不简单吗?你想看热闹的话,我建议你去看司徒栩那边的热闹。”
“司徒栩?他收钱办事,正主都不出现,有什么热闹好看的。”萧乐风不屑一顾。
“咦,这是…受伤了?”萧乐风突然直起身子,盯着某处睁大了眼睛。
“谁受伤了?”卓清羽也凑了上来。
两人看着司徒栩回房后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惊讶,萧乐风尤其感到意外,“司徒栩这伤势看起来不轻呀。”
“没想到今日来的那三人都深藏不漏,刚刚那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的少年竟然能把司徒栩伤成这样。”萧乐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真想去看看这热闹?”卓清羽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斜眼问道。
“算了,我明日还要去见青岚,要是卷入这些争斗伤到了脸就不好看了。倒是你,这群人聚集在此处,说不定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你身为白羽书院的二少爷确定不去打探一二?”萧乐风这是想坐享其成,能花钱买的消息自己就不必要涉险了。
“你想得挺美。”卓清羽没有上当,“埋藏在深处的秘密总有被发现的一天,但命只有一条,我看这些人哪一个都不好惹。”
他们卓家的家训,永远不要为了好奇去冒险。
“或者,司徒栩受伤这个消息应该也值不少钱吧?玄冥山庄的仇家也不少,你把这个消息卖给那些人,这几天可就有更多热闹看了。”萧乐风又出一个主意。
“司徒栩现在是受了伤,可他的叔叔,玄冥山庄庄主司徒笑还没死。我们白羽书院只做生意,从不掺和这些恩怨。”卓清羽没有理他的馊主意。
司徒笑同样是天榜上的人物,白羽书院自己排定的天榜,对各位的实力认知更加清晰。司徒笑只有这一个侄子,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来跟他们拼命。
萧乐风没能如愿也不丧气,看热闹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说你们白羽书院真的没有青岚有关的消息可以买?例如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多少钱我都愿意!”
“你把我们白羽书院当成什么了!”
卓清羽气结,恶狠狠又道:“易女侠喜欢什么类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讨厌你这一种。”
说完把手一放,拿起自己的剑就要回房,临走之前不忘留下一句扫兴的话,“有个消息倒是可以免费送给你,听说易女侠功力又有精进,我等着看明日你被易女侠打成猪头的样子。”
“你们说这些话都是嫉妒我长得好看,我是不会放在心里的!”萧乐风手腕一抖,潇洒地打开折扇,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打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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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拂,树影婆娑。
夜色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在林中追逐。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林与尘也不再如以往使用轻功那样刻意放慢速度。
他穿行林间一纵一跃,树梢的枝叶似乎只是被夜风吹动微微摇晃。
让他惊讶的是白发男人竟也跟得毫不费力,这让他再一次眉心微敛。
林与尘上回敢张口就断定沈南一的轻功可入当世前三是因为他那是以自己为参照。他的轻功名曰镜湖,乃是他在云落山镜虚峰的湖上练成,速度与轻巧兼具,行走其上湖面如镜,波澜不起。没想到除了沈南一的踏海平川,这世上还有不少隐藏的高手。
见已经离了客栈一段距离,四下无人,林与尘停了下来,须臾间白发男人已至。
双方面对面提剑而立,男人看着他的雪影剑问道:“你的凤羽刀呢?”
江湖人皆知,太一门林同光天赋异禀,左手凤羽刀,右手雪影剑,刀剑双绝。雪影飞霜,凤羽赤焰,他不仅能同时修习看似相冲的两门功法,还能在两仪心法的辅助下运用得炉火纯青,年纪轻轻就位列天榜第五。
“凭你?还用不着凤羽刀。”林与尘冷冷道。
他也想拿出凤羽刀应敌,可凤羽刀不像雪影剑可以藏于腰间,又因其形态过于惹眼,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当初他去雁栖山时就把凤羽刀藏在了山间一隐秘处,现在想拿也拿不出来。
“那我就会会看雪影剑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厉害。”
那人说罢腾空而起,一剑挥出,飘逸的白发、行云流水的白衣身影、以及划过夜空的白色剑光,在夜色中更显动人,竟生出几分别样的美感。
不过林与尘还来不及欣赏,剑光已经裹挟着寒意直冲他的面门。
虽然同样是千山白在手,但林与尘感到这一剑与方渐鸿的剑招截然不同。
方渐鸿挥剑大开大合,气势虽磅礴,但速度不如他快。而此人招招凌厉,剑势如虹,快到极致,只听见呼啸的破风声,几乎看不清剑影。
林与尘同样不落下风,剑如流光,转瞬间雪影剑与千山白碰撞在了一起,剑光笼罩住了二人。
对于他仅凭雪影剑就招架住了自己的剑招,白发男人也露出惊讶之色。
两人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在不尽全力的情况下都奈何不了对方。
就在此时,两人同时察觉到有人靠近,默契地双双收了手。
见白发男人把千山白收了起来,看上去是要偃旗息鼓,林与尘猜测这不速之客是来找他的。
他也不想过多纠缠,于是同样收起了雪影剑。
“阁下若是还想再战我随时奉陪。”留下这句话后林与尘退至数丈远,转身腾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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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
林与尘离开后,白发男人对着黑暗中某处说道,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黑暗中走出的人影戴着银色面具,他一边说话一边把面具取了下来,“真是可惜,刚才若是雪影剑出手杀了你,阿问应该不会怪我见死不救吧。”
月光下,沈不灼的一双丹凤眼似乎泛着妖冶的红光,眼尾微微上扬。他挑起眉道:“沈大峰主屈尊降贵易容至此,竟然还是没能奈何他,不知是雪影剑名不虚传,还是沈大峰主疏了身手?”
被叫破身份的沈不知冷笑一声,“你可以自己来试试看。”
在九安山上有弟弟在他们两人不至于刀剑相向,但现在到了这里,反正都是隐藏了身份,哪怕误伤误杀也可以搪塞过去,对两人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这便是沈不知和沈不灼的常态。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们并不在乎对方的生死,之所以在九安山相安无事,纯粹是因为沈南一有令,不许无极宗内部自相残杀。
哦,还有一个原因。两人的功夫同样传自父亲沈未然,真要打起来一时半会儿都弄不死对方。
“我可没说要动手,阿问在这里呢,我不像某人,把宗主的命令当耳边风。”沈不灼耸肩。
他的话沈不知一个字都不相信,“你今晚跟出来难道不是想取他二人性命?”
“今日与他们交手的是你和玄冥山庄的人,这事你不要妄图栽赃给我。”沈不灼连忙撇清关系。
他和沈不知的目标一样,就是带回沈南一,顺便解决他新结交的两个朋友。但是既然沈不知已经请了玄冥山庄出马,他就犯不着趟这趟混水了,正好还能在弟弟面前抹黑一番沈不知,简直一举多得。
沈不知没有点破他昭然若揭的心思,转身准备离开。他们二人除了在对弟弟的事情上有一致的目标,从来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等等。”沈不灼突然叫住了他。
“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瓷瓶,扔给沈不知。
沈不知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他和沈不灼武功出于同源,两人都会避毒的内功,沈不灼的毒药对他同样无效,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这可能是毒药。
“我想你应该暂时不想被阿问认出来,这个药水可以去除你人皮面具上的味道。你知道的,阿问的鼻子很灵,你最好还是用上。”沈不灼当然不是真心为他着想,不过是雪影剑确实有些难缠,他还指望沈不知出手解决这个麻烦呢。
沈不知也心知肚明他的如意算盘,不过他正好用的上,也就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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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知刚回客栈,司徒栩就敲开了他的房门。
“沈大峰主,你就没想过提醒我一下目标身上的功夫这么硬?”受了伤的司徒栩强撑着病体来找沈不知讨个说法。
要是早知道宋祈安扮猪吃老虎,他怎么可能跟他硬碰硬?他们玄冥山庄还是有些独特的暗杀招数的,他也是个十分懂得变通的人,绝不会故意逞强。
“两个目标是你自己选的。”沈不知看着他身上的伤不为所动。
原本他不打算自己出手,可看到弟弟与他们一起的那一刻,沈不知十分不悦。
他想要一劳永逸,今晚就解决两人,便让司徒栩对付其中一人,另一人交给他。这目标可是司徒栩自己选了半天决定的。
“沈大峰主的那个目标解决了吗?要不我跟你换?”司徒栩脑子一热,提出换一个目标,宋祈安这个目标实在太扎手了。
“你确定?”沈不知一时没想明白他是出于哪一点考虑提出的这个方案。
“不对,你都没能解决那个目标?”司徒栩突然反应过来,那边看来是个更硬的硬茬子,“算了,我不换了。不过这个目标得加钱呀,沈峰主您不介意吧?”
看沈不知没说话,司徒栩立刻开始展示他的这桩买卖有多不划算,“我这次所受内伤不轻,要是不及时吃药疗伤就会耽误后面的计划,可这治疗内伤的血莲丹、紫金草,哪样不是价格不菲,一颗血莲丹需要…”
“你再聒噪就可以不用丹药了。”他的喋喋不休成功惹恼了沈不知。
看到沈不知脸色有变,司徒栩慌忙把后面的数字吞回了口中。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沈不知,见对方似乎是来真的,报酬也不要求加了,赶紧借口回去疗伤溜了。
虽然看起里司徒栩是闭着嘴离开的,但他心里有没有在大骂沈不知就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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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另一头,与司徒栩交手的宋祈安现在也不太好受。
他虽然把司徒栩伤了,可自己却因为强行使用内力被反噬,同样受了内伤。
师父交代过,在习得完整的归元门武功心法之前,不可仗着内力深厚,将内力直接化掌御敌,这样做会被内力反噬导致心脉受损,使用的内力越大反噬越厉害。
上一次在槐花镇替沈南一挡那一掌的时候,他就是一时心急,用了掌力。好在金鹤那一掌并不重,他也没用多大力,但还是当场受了伤。因为没有很严重,那时只被林与尘误会是因为中了毒导致的内伤。
而此次司徒栩的功夫是金鹤不能比的,司徒栩内力绝对不差,若不是遇到的是宋祈安,他也不会被伤得那么重,但相应的宋祈安的伤也重了许多,若不是他内力实在深厚,现在早就支撑不住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宋祈安知道他必须快点赶到离泽城拿到师门的另一半心法。否则归元功现世的消息走漏了,他这一路上会有更大的麻烦。若只有他倒好办,就怕连累林与尘和沈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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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非凡。这些热闹都跟沈南一关系重大,却只有熟睡的他毫无察觉。
第二天一早,沈南一才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床边坐着的人影,他人还未看清,二话不说挥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若真打到身上却是不简单,只不过床边之人仿佛早有预兆,既没有躲开也没有与他对掌,而是靠着手腕一转化掉他的力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臂。
“这一掌就把内力全部使出,你准备怎么跑?”沈不灼无奈地看着他。
“二哥?”沈南一这才看清楚,“怎么是你?”
“若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沈不灼想起昨晚的事有些生气,要真换了其他人,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何种危险。
看来回去之后是要把暗卫清理一遍了,此前因为沈南一的坚持,他在这一点上一直没有与沈不知达成一致,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你用的什么毒?我为什么会中毒?”沈南一第一反应却是询问昨晚茶水中的毒药。
他在娘胎中时母亲就服用了能百毒不侵的神农丹,所以他生下来后也是百毒不侵。母亲说过,神农丹是用传说中的百种草药制成,再佐以异血为引,世间没有任何毒药能避过神农丹的药性。
“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百毒不侵才如此托大,这个毛病该给你好好改改了。但我给你喝的却不是毒药甚至也不是任何迷药,你体内的神农丹药性当然不会有用。”沈不灼继续数落他。
“不是毒药或迷药?那我怎么会头晕昏睡?”沈南一懵了。
“除了迷药还有什么会让你头晕昏睡?”沈不灼提醒道。
“酒?我不可能连酒味都闻不出来,要能让我醉酒的量,绝不会一点味道都没有。”沈南一还是不信。
“是我某次意外在巍州山林中发现的一种花,这花没有任何毒性,也不会对身体有危害,但是吃了却会让人形如醉酒。我移摘了几株到望月峰上,经过我的调配,去掉了花的味道,做成了这种药,只对酒量差的人有用。”
这不就是针对我吗?沈南一感到无语。
他因为百毒不侵的体质,经常配合二哥研制毒药,二哥还会因为他嗅觉过于灵敏而特意把这些毒药的气味尽量淡化。
虽然说起来是他觉得有趣才一次次同二哥玩这种猜有没有毒的游戏,但是这个既不是毒也不是迷药还没有味道的东西真的不是为了针对他而研究出来的?
“沈不灼,你很大胆呀!你是想对宗主做什么?”沈南一仰头看向二哥。
“现在是宗主了?那属下就请问宗主,可有宗主令在手?若是宗主问话,我自然该解释清楚。”沈不灼也配合他换了称呼。
沈南一被他的话噎住了。他下山之时把宗主令交给了左右护法,还扬言不想当这个宗主了,现下有些无话可说。
“你是认宗主令还是认人?没了宗主令你们是不是就不听我的了?我现在命令你回去之后就给我把这些药都毁了!”沈南一换了个方式,不与他纠结有没有宗主令,直接下令。
他不怀疑二哥做这药是想害他,毕竟他们身上有父亲留下来的禁制,一段时间就会定时发作,只有他能缓解,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得不保护他。
但是他们却很有可能在他昏迷的期间处理他身边那些人,所以这个东西能不留还是不留吧,万一哪一天他又中招可不太好。
沈不灼没有因为他的语气不满,更没有争辩什么,而是宠溺一笑,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请问宗主现在可要用早膳?”沈南一摆无极宗宗主的威风,沈不灼也十分配合。
沈南一想到楼下的两人,摇了摇头,准备下床来,“不了,我先去楼下看看。”
昨日上来时,那两人就担心他,现在还不赶紧下去别让他们误会他遇害了,要是被他们找上来撞破这一幕可不好解释。
沈不灼没再说什么,而是单膝跪地,熟练地替他穿上鞋袜,然后又递上衣服,最后帮沈南一收拾好一切后在他准备出门时跟在了他的后面。
“我自己下去就好,二哥你不用跟着。”沈南一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沈不灼也不恼,仍然保持着微笑,说道:“宗主身边没有暗卫,属下理当在旁保护。否则回了九安山属下没法跟左右护法交代。”
“不要啊,二哥,你下去我没法跟他们解释。”沈南一忙把沈不灼推回了房间,让他坐在椅子上。
“属下不敢。”沈不灼坚持只要沈南一站着他就不坐。
沈南一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状哀求道:“好了,二哥,是我错了。您坐,现在没有什么宗主,只有阿问,行了吧。”
阿问是沈南一的小名,因为他小时候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所以被父亲取了这么一个小名。现在也就只有两个哥哥以及左右护法偶尔会这么叫他了。
沈不灼总算坐了下来,“既然现在是阿问和二哥,那我们就来谈谈昨晚之事。”
眼看沈不灼要开始老调重弹,沈南一忍不住仰头。
“你第一次下山,不带暗卫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在外都是像昨晚那样容易轻信他人吗?还有你认识的那两个同伴,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就敢跟他们同行。若是他们有什么歹念,你该如何是好?”
沈不灼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弟弟知道人心险恶,昨晚就是他的教育。
“二哥,只要你不暴露我的身份,他们就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歹念。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你和大哥不要看任何人都觉得对方对我有恶意。”
沈南一实在是不知如何才能让两位哥哥相信,他身边真没有那么多危险。他又不是长得人见人厌,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想害他?
父亲为了让两个哥哥保护没法修习内力的他,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他的安全关乎了两个哥哥的安全,而他心中有愧,所以一直忍受着他们过度的保护。
但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在他们眼中,似乎只要是接近他的人都是不怀好意,他们都要除去。
他这次去离泽城就是为了取得“离火赤芍”,彻底解开他们身上的禁制。
沈不灼并没有这么容易被他说服,“你想与他们一起也走可以,但必须让我跟着。”
“行!不过你要假装不认识我,不能暴露我们俩的身份。”知道多说无用,沈南一只好妥协。
最后又强调道:“还有,绝对不能对我的朋友出手!”
“成交。”沈不灼点头。坏人这次给沈不知做了,他答应得当然轻松。
解决了二哥这个难题,沈南一终于能够放心了。不过到了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问题。
“二哥是什么时候成了五毒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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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一刚从客栈三楼下来,就见林与尘两人已经在楼下等着。见他终于出现,宋祈安朝他大声叫道:“沈兄,你总算下来了!”
“那是怎么回事?”沈南一指着门口问道。他才看到楼下客栈门口聚集的人群,闹哄哄的。
好奇发生了什么,沈南一探头瞧了瞧,没瞧出什么还想再走近去看看。
却被林与尘一把拉住,“外面被人拦住了。”
“什么被人拦住了?”沈南一没听明白。
林与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昨晚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有,但是不能说。
沈南一装作无事,继续刚才的问话,“外面被谁拦住了?”
林与尘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有些怀疑,“五毒教的人真的只是借你的剑看一眼?你的剑呢?”
沈南一才发现他把剑忘记在二哥房间了,“哦,放在楼上了,一直没用,都忘拿了。我等下就去拿,你先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坦然的态度并没有打消林与尘的疑虑。
林与尘迟迟没有说话,一旁的宋祈安回答了他的问题,“客栈外面被人拦住了,不许大家离开。”
“什么人这么霸道?”沈南一担心地看了一眼楼上,希望二哥能冷静点,听了这事后不要大开杀戒。
“是苍山派和清风派的人。”林与尘也回过神来,看着门外面色凝重。
“为什么?”沈南一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紧张问道:“他们不会是冲着楼上五毒教几个人来的吧?”
他不知道二哥这个五毒教的身份是哪里来的,是真是假。但五毒教听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被正道门派盯上那是十分有可能。
“不是…但,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林与尘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啊?”沈南一一头雾水。
林与尘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
今早,客栈刚开门就被苍山派和清风派的几人找上门来。
原因是昨晚他们发现苍山派弟子袁少星消失不见,今日循着踪迹找来,才发现他被人杀死在青阳城外的树林中,尸首就在客栈附近。
同时被发现的还有鬼公鬼婆两人的尸首。在知道鬼公鬼婆昨晚在客栈落脚之后,他们便找来了客栈,想要找出杀害袁少星的凶手。
“苍山派和鬼公鬼婆结了怨,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双双身死也有可能,怎么就能断定还有凶手?”沈南一感到不解,更不知道林与尘所谓的冲他来的是什么意思。
“从现场痕迹以及伤口来看,三人的致命伤都是利剑,现在他们怀疑凶手就在客栈中,尤其是昨日佩剑的那些人,而这其中只有你当时与鬼公鬼婆有交谈。”
“这算什么证据?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栽赃给我。”沈南一非常生气,说着就要出去理论。
他一路上低调行事,不就是因为不想随意用毒滥杀无辜吗,现在还有人想把锅扣他头上,这他要是能忍就怪了。
“等等,”林与尘再次叫住了他,“你还记得昨日那玉面桃花吗?”
沈南一点头。
“与他一起的有白羽书院二少爷卓清羽。他们二人看过尸首,判断那很大可能是游龙剑造成的伤口。”
“他们这么厉害,还能看出是什么剑伤的?”沈南一不解。
“这么久你是不是都没有仔细看过游龙剑?”林与尘问,“游龙剑比其他剑的剑身稍宽,并且剑刃有一处明显的不同。”
林与尘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刚才也去看了一眼,那伤口的确像是游龙剑造成的。”
林与尘的话成功阻止了沈南一的冲动,他不相信地再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没看错?”
林与尘肯定地点点头。这段时候他与沈南一相处这么久,自然是仔细观摩过游龙剑这把名剑的。
“你确定你的剑一直都在你手上吗?昨天那名侍女说借你的剑一观,会不会是他们……”林与尘先前看过伤口后就有此怀疑。
他相信不是沈南一所为,这些天的相处能看出沈南一的确如他所言没有内力,只会轻功。
“我…”沈南一当然不确定。
昨晚他一直在昏睡,游龙剑又在二哥手上,他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如果伤口真是游龙剑的痕迹,肯定是二哥所为。
至于杀人的理由,他两个哥哥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待会儿他们可能会要你解释昨晚的行踪。”林与尘提醒道。他相信沈南一,但苍山派的人不一定会信,尤其是他跟袁少星还因为碧凝丹有过过节。
“沈兄你放心,我们相信你。就是六大派也不能随便冤枉人,他们要真不讲道理……”宋祈安本来是想拍胸脯表示他肯定与沈南一站在一起对抗六大派的人,可想到昨晚受的伤,气势就有点弱了下来。
“他们要是不讲道理,要不你就先跑吧?”宋祈安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对于他的好心,沈南一无话可说。
呵呵,该跑的是那些人才对,二哥一把落霞引下去他们都要完蛋。
“你放心,不会让你被冤枉的,苍山派那边我可以替你作证。”林与尘看沈南一脸色难看,以为他是担心。
就在他们三人商量的时候,苍山派的人已经进来了客栈。
“你为何要杀袁师兄?”崔泽兰哭得梨花带雨,冲进客栈就指着沈南一质问道。
“别血口喷人好吗?我什么时候杀了你那袁师兄?”沈南一不悦地皱起了眉。他现在不只是名声坏,这些人还敢明目张胆到他面前来胡说八道了。
紧跟其后进来的是周俊安和崔子钰,以及易青岚、萧乐风等人。
周俊安和崔子钰都看向沈南一这个嫌疑最大之人,只有易青岚反而朝着林与尘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林与尘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他面上还是没有一丝波动。
“卓少侠说的可是他?”崔子钰指着沈南一询问卓清羽。
游龙剑的消息是卓清羽提供的,自然要问他。
“崔前辈,我说的不是这位公子。我说的是,他的佩剑好像是游龙剑,而袁少侠的伤口像是被游龙剑所伤。”卓清羽慢条斯理地同他解释,特地强调了好像二字。
他没见过沈南一手中的剑出鞘,所以只能说那把剑像是游龙剑,但无法肯定。
白羽书院为了替闻广白打听萧子游的下落下了不少功夫,闻广白也提供了许多相关的信息。关于游龙剑的记载就多是从闻广白那得来的,所以他才会对剑鞘特点、剑身宽窄及剑刃特征等一清二楚。
但这些只能说明是游龙剑造成了袁少星的致命伤,并不能说明沈南一就是凶手。
在场只有萧乐风习惯了卓清羽的严谨,其他人心里想的都是“你在说什么废话?”
其他人不解,但崔子钰明白了卓清羽的意思。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而是克制地向沈南一解释。
“这位少侠,我师侄在客栈附近遇害,我们正在寻找凶手。从伤口看,我们怀疑凶手使用的武器是游龙剑。听卓少侠所说公子昨日所持佩剑形似游龙剑,可否借少侠佩剑一观?”
崔子钰说完后,众人都看向了沈南一,然后大家就发现,他的剑不见了。
藏匿凶器?所有人的脑中同时浮现了这个念头,看沈南一的眼神就更像是看凶手了。
正当林与尘准备开口替沈南一解围时,楼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不用找了,剑在我这里,人也是我杀的。”
众人抬头看去,仍然戴着银色面具的沈不灼正站在三楼栏杆处。他轻轻一跃纵身而起,又在栏杆处轻点,便从楼上飘然而下,衣袂飘飘,最后稳稳落在崔子钰的面前。
所有人再定睛一看,他手上拿的不正是游龙剑。
林与尘和宋祈安同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沈南一。
沈南一则在心里骂骂咧咧,你那么多毒药不用,非要用我这把剑杀了他们吗?
第24章
崔子钰在沈不灼落地时默默往前站了一步, 完全挡在了女儿和师侄周俊安的前面。
他隐隐感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强大实力,手也握紧了君子剑。
鉴于那天沈不灼下毒时的悄无声息太深入人心,原客栈中的围观群众全都悄悄后退了两步。看热闹可以,但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阁下又是哪位?”崔子钰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沉声问道。
沈南一不许他暴露身份, 沈不灼当然另有他法。身份这东西, 谁还没多两个用来行走江湖的。
“五毒教风知秋。”沈不灼手中玉笛轻轻一转横在身前,丝毫没有被人兴师问罪的紧张。
“???”沈南一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五毒教呀,二哥这身份怎么还有名有姓的?所以, 除了不下九安山的自己,这些人平时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我师侄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杀害了他?”崔子钰追问。
听到五毒教的名号时他的眼睛在沈不灼一行人身上戒备地扫视, 这是防着他下毒。
沈不灼做事从不在乎理由, 整个九安山除了身为宗主的沈南一有资格要他解释, 连沈不知都不会这样质问他。
不过这次…他余光瞥到沈南一,决定先礼后兵。
沈不灼没有直接动手, 而是喊了一声侍女, “金珠。”
不知何时几名侍女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听到沈不灼喊话后,金珠走上前来, 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物件并递到了崔子钰的面前。
崔子钰看到她递来的东西有一丝疑惑,旁边的周俊安急忙上前一步接过了金珠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吹箭, 也可以用来释放迷烟。
周俊安看清后对着崔子钰点头道:“这是袁师弟用来防身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子钰再次看向沈不灼。
“你不是问我为何杀他吗?这就是答案。此物是在我房中发现的,令师侄挑衅在先, 我杀他在后, 这个理由够了吗?”
“不可能,袁师弟见都没见过你, 为何要在你房中下毒?你既杀了他,从他身上取得此物也不难,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为自己的行凶找借口。”
周俊安虽然也怪过袁师弟性格鲁莽,不考虑后果,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与自己一块儿修习武艺,朝夕相处的师弟。这个时候他似乎忘了过去袁少星闯过的祸,一心只为师弟感到心痛,完全不相信此人所言。
“就这么想找死呀!”沈南一在最前排的看戏位置,嘀咕了一句。
你要不要看一下目前的形势?你那位师叔都没有贸然开口,你就上赶着挑衅,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沈南一在心中默默叹息。
这里面大概只有熟悉沈不灼的沈南一相信他的话。以二哥的行事手段,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杀一个苍山派弟子他还需要找借口?他可是能毫无理由现在就面不改色在客栈大开杀戒的人。
果然,沈不灼笑了,“杀他还需要借口?”
周俊安因他这嚣张的态度更加气愤,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拔剑的手,好在最后被崔子钰的眼神阻止。
见到沈不灼这种态度,崔子钰神情更加严肃。
“正如俊安所说,你与我师侄素不相识,他如何会去你房中下毒?还有那鬼公鬼婆又是怎么回事?苍山派与五毒教并无仇怨,你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虽说此人看起来功夫不弱,但苍山派的弟子命丧此处,他绝不可能被他这么两句话就搪塞过去。
“我昨日见这位少侠的佩剑好看,便借来一观。当时未及时还回去,就放在了房间桌上。贵派弟子想来是与这位少侠有过节,见着了游龙剑,便以为房中人是他,于是下了迷烟。”沈不灼朝沈南一的方向指去。
大概是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他难得愿意说这么多话来解释,又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两人,我发现迷烟时追了过去,正好看到贵派弟子与他们缠斗在一起,顺手帮他把人一起解决了。”
没错,顺手帮他把人解决了,也顺手把他解决了,沈不灼说出这话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他的推测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袁少星知道鬼公鬼婆被崔子钰打成重伤,判断他们跑不远。为了替师妹报仇出一口气,便半夜摸到了城外客栈,果不其然发现了两人的踪迹。
又在寻找鬼公鬼婆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房间里的沈南一,袁少星想到当初在槐花镇买碧凝丹碰壁之事,心中怒气难平,便想着先迷倒沈南一,等解决鬼公鬼婆后再来给他个教训。
当时的沈南一正昏睡在沈不灼房中,恰好沈不灼同侍女交代事情不在房内。待他回来发现竟有人在他房中放了迷烟,于是出去查探,这便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袁少星。
他跟在后面多看了两眼,见袁少星引出鬼公鬼婆后也追了过去。他当时没想那么多,顺手拿了桌上的游龙剑,追过去时那三人正打得火热,沈不灼看了一会儿嫌他们耽误他时间,所以出手把三人一起杀了。
沈不灼的这个解释崔子钰几人当然不可能接受。
在他们看来,哪怕袁少星真这么做了也罪不至死。崔子钰若就此作罢,不说同掌门师兄交代,就是在场的几名弟子这都说不过去。
事已至此,眼见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崔子钰也不再多言,而是拔出了君子剑。
“袁师侄虽有错,但并无伤人性命之心,而你却如此心狠手辣。杀人偿命,你拔剑吧。”
对面的沈不灼却是不紧不慢地拿起游龙剑,在众人以为他要拔剑时走到了沈南一面前,将剑递还给他,并笑着说道:“昨日不小心用了一下,还望沈少侠不要怪罪。”
沈南一接过剑后,沈不灼才转身双手向后一挥,拿出玉笛朝崔子钰飞身迎战。
******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崔子钰招招致命,步步紧逼,毫不手软,沈不灼脚下变幻莫测,身法轻盈,以笛作挡游刃有余。
两人斗作一团,从大厅打到了客栈前的空地。空中剑气纵横,身法交错,众人几乎无法从眼花缭乱的招式中看出谁占上风。
“他那笛子原来是这么用的吗?”宋祈安关注的重点与众不同。
他还以为能看到林与尘所说的,用笛子操控毒虫的景象,没想到沈不灼只是拿着笛子招架,压根儿没有吹奏的打算。
一同观战的萧乐风也对沈不灼的招式饶有兴趣,用扇子戳了戳一旁的卓清羽,“有趣。他的招式你看出来了吗?”
“他这是…剑招?看来笛子并不是他惯用的武器。”卓清羽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
萧乐风另一侧的易青岚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把游龙剑还回去?面对崔前辈的剑术只守不攻还能不落下风,这样的人此前怎么会一点都没听说过?”
“青岚有所不知,这人是五毒教长老,听说在五毒教教内就是极其神秘,似乎从未在江湖上现身过,我们没听说过也是理所当然。”
萧乐风拿着昨天从卓清羽那得来的情报献殷勤,热心地向易清岚解释。
卓清羽对好友这上赶着讨好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易青岚对他完全没这种心思。
“原来他用的是剑招。”宋祈安听了卓清羽的话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沈南一则盯着卓清羽,眼里快冒火了。
这人就是白羽书院的?总算明白自己在江湖上被传得乱七八糟的那些事儿是怎么回事了,他这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就敢造谣呀!
“你别随便听什么人瞎说,他用的不是剑招,是刀招。”沈南一对着宋祈安纠正道。
他们的父亲,前任魔教宗主沈未然,之所以被所有人公认为武学奇才,不仅因为他15岁就打败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纪云闾。更因为他除了内功心法三生诀,所会的其他所有武功都是自创,轻功灵犀步,剑法梅花醉,刀法云水千重,掌法九幽断魂掌,指法碎玉指,几乎没有他不会的武学类别,且这些功法无一不是能独步武林的绝学。
他们兄弟三人,除了他因为内力孱弱无法修习这些绝学,大哥二哥尽得父亲真传。不过他们都有各自爱用的功法。
大哥沈不知惯用剑法梅花醉,二哥沈不灼惯用刀法云水千重。只是二哥嫌弃用刀太过粗莽,最常使用的武器是一把惊羽扇,化用了云水千重刀法的招式,就同他现在使用玉笛的方式类似。
云水千重,正如其名,如行云流水,恢宏大气又变化千重。从沈不灼仅凭一把玉笛就能抵挡崔子钰的君子剑,便可看出沈未然这套刀法的厉害之处。
“这位少侠好眼力。”卓清羽听了沈南一的话后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说的没错,剑招和刀招还是有一点区别的,朝他善意一笑,眼中有几分欣赏。
沈南一并不领情,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就在他们说话间,沈不灼周旋许久,趁着崔子钰露出破绽的一瞬,左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崔子钰没有预料到他的掌法如此凶狠,一个不备,被他一掌打得倒退数丈远。
紧接着崔子钰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沈南一看得直摇头,这招九幽断魂掌威力巨大,二哥的内力虽略逊于大哥,但正面中了这招,崔子钰怕是伤得不轻。
这一招若以全身内力使出,威力几乎可以提高数倍,也算是他爹教的保命绝学。
果不其然,崔子钰想要提剑再战却是一个踉跄。周俊安等人连忙上去搀扶,易青岚也飞身上前,挡在了崔子钰的面前,摆好了一战之姿。
来的清风派和苍山派一众弟子当中,除了崔子钰,就属她功夫最高,这时她自然要站出来。虽然连崔子钰都落了下风,但易青岚眼神坚定、毫不畏惧。
只是这个时候她再次眼神复杂地看了林与尘一眼。
见易青岚过去,萧乐风自然与她站在一边,卓清羽虽然觉得白羽书院不该掺和江湖纷争,但看了一眼好友,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在场之人很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除了客栈中看热闹的人坚持贯彻绝不被连累的方针,离两方都有点远,剩下的就只有沈南一三人和几个侍女站着没有动。
宋祈安看了看四周,低声问林与尘,“你是不是认识穿绿衣服的那位女侠,她从方才开始就看了你好几眼。”
易青岚看向林与尘时并未刻意避着,只不过众人都被沈不灼二人的打斗吸引了注意,没有关注但她的异样,但站在林与尘旁边的宋祈安则看得一清二楚。
宋祈安以为他们两人是旧识,问这话的意思是询问林与尘要不要也站到对面那边去。
林与尘有些头痛,他与易青岚称不上旧识,两人只是曾在云落山远远见过一面,但那已经是几年以前了。他没想到易青岚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据林与尘这段时间观察,太一门的变故只有当初来云落山的那几个门派的人知情。
那些正道之士也知道自己的做法见不得人,不敢大肆张扬,所以他被追杀的事情才没有传到江湖上来。他就怕易青岚不知道这其中种种,出口叫破他的身份。
不过似乎因为他没有回应她的眼神。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打算出口叫林与尘帮忙。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易青岚死死盯着沈不灼的动作,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崔子钰从怀里摸出一颗治疗内伤的药服了下去,然后摇头制止了易青岚的动作,“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与俊安带着她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你们尽快赶到离泽城去!”
“师叔!”“崔前辈!”
周俊安和易青岚同时出声,崔子钰受了伤再留下来他们肯定不放心。
“我吃了药暂时没事,你们留下来才是多余。”崔子钰这话没错,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能周旋,这些小辈在这,逃不逃得掉可就难说了。
这边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那边沈不灼已经准备收手。
按他以往的做法,这些人肯定是一个不留。不过在沈南一面前,他总要收敛一二,场面太过血腥别吓着弟弟。
于是他朝崔子钰等人说道:“若是想报仇尽可以来试试,否则,就快点滚。”
说完就回到了屋内。
虽然这样灰溜溜离开不太好看,但崔子钰不能让一帮小辈涉险,报仇不在这一时,还是眼前的形势更重要。
留下一句“定不会就此罢休”,崔子钰便带着苍山派和清风派的弟子离开了。
他们这么一走,那些看热闹的自然散得更快,毕竟他们谁也不想惹上五毒教。
令卓清羽感到惊奇的是,萧乐风竟然没有跟着易青岚离开。
由于他的眼神太过明显,不用他问萧乐风就已经回答了,“我发现这边更有意思。”
他示意卓清羽看楼上。
刚才一直在上面默默看戏的沈不知和司徒栩两人又是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林与尘和宋祈安立时被楼上两人吸引了注意,两人都紧盯着各自昨晚的对手,防止他们突然发难。
沈南一则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跟林宋二人解释昨晚发生的事,以及五毒教之人为何对他非比寻常。
而沈不知和司徒栩一言不发装作互不认识。
一屋人心怀各怀鬼胎,大概只有沈不灼现在最没有负担,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准备看沈不知要做些什么。
第25章
沈不知的气势太盛, 一路走下来,两旁的人即便没有离得太近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倒是林与尘,瞥了一眼沈南一和宋祈安,悄悄侧了侧身, 不退反进, 手也探向了腰间。
不过沈不知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扫林与尘一眼,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栈,仿佛昨晚真的只是单纯路过住了一晚。
见他离开, 沈不灼也不觉失望。虽然昨晚失了手,但以他对沈大的了解, 他要杀人是没有耐心等太久的, 他相信很快就会再见到他。
况且, 在这一点上他们俩有共识, 最起码在进入离泽城之前要除掉沈南一身边这两人,否则到时暴露了身份, 容易让沈南一陷入危险。
无极宗在江湖上的名声自然不是沈南一认为的那样, 全是白羽书院在胡说八道。
沈不知和沈不灼两兄弟在这当中起了重要作用, 可以说,宗主的恶名有八成是他们造成的, 还有两成是沈未然的余威。
沈不知这一走,林与尘短暂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客栈中众人的目的地大多是青阳城和离泽城, 沈不知离开后没多久,众人都陆续启程。沈南一三人当然不再耽搁, 也很快出发。
只是这一次同行的路上多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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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灼的侍女从客栈后面赶出来一辆马车。一名侍女驾着马车, 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也不走快, 就跟沈南一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慢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宋祈安指着后面的沈不灼,以及前面同样离得不远的萧乐风和卓清羽二人,问林与尘和沈南一。
林与尘没空回答他,他此时还在想着昨晚假冒方渐鸿的那人。
那人表现得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可他在外并无仇家,甚至在他拿出雪影剑之前那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这肯定就不是玄天宗和青岳派那边的人,他轻功及剑法又如此厉害,那会是谁呢?
沈南一自然知道后面跟着的人是为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这条是进城的路,他们当然也是要去青阳城的。难道你还能让人家别走吗?”
“我这不是担心…”宋祈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要解释,又不能说出昨晚的事情,张了张嘴,只好一甩衣袖不管他们了。
好在司徒栩已经先一步离开,他不用担心对方再来。至于这几人,既然没有恶意,看林与尘和沈南一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萧乐风摇着扇子时而探头看前面,时而回头看后面。
卓清羽看他好像很难下决定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是想跟着前面的司徒栩去,还是想跟着后面那几个人?”
“当然是后面的三人,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萧乐风立刻答道。
玄冥山庄说到底只是一个杀手组织,收钱买命,银货两讫,没什么新鲜的。但后面那三人就不一样了,连卓清羽都对他们的来历毫无头绪。身份神秘,功夫却又十分古怪,这还不够让人好奇?
“据我观察,中间姓宋的那名少年不会轻功,但他却能将司徒栩打伤。司徒栩的龙雀刀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还有昨晚与方渐鸿出去的那人。剑痴从来都不问世事,只寻找剑术高手比试,你说方渐鸿找他又是为何,他甚至连剑都没有一把。
“但最奇怪的当属姓沈的那名少年。先不说他手里的游龙剑是何处得来,我看他轻功身法也不简单。先前观战时就连你都看错了,他却能一眼看出那人使用的不是剑招而是刀招。若不是见多了高手对决如何能有这种眼力。”
萧乐风行走江湖这么久,自诩经验丰富眼力不凡,见识过交手过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数,还没能完全看出对决中两人的招式动作。沈南一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他余光瞥向身后三人,颇有些抓心挠肝的感觉,恨不能现在就上去问上一问。
“你这么喜欢看热闹,小心有一天把自己看进去。”卓清羽对好友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有些担忧。
从今天的对战就能看出,那五毒教风知秋实力可怕。前日在客栈中萧乐风故意去试探,对方没有动真格只能算他运气好,否则就算他们两人联手,怕也难全身而退。
他们正讨论沈南一三人,突然发觉身后有人过来,两人双双回头。
******
“可是白羽书院卓二公子?”赶上来的是林与尘,他对着卓清羽抱拳问道。
卓清羽看着他不明所以,但仍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在下正是。”
“我想找卓公子买条消息。”林与尘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他思索半天都没弄清楚假冒方渐鸿那人的来历,恰好看到前面的卓清羽,这才有了想法。
对于有生意上门,卓清羽十分欢迎,就连林与尘的姓名都没过问便道:“不知阁下想买的是哪方面的消息?”
“我想知道方渐鸿在来青阳城之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地方。”既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那就只能从方渐鸿这边想办法。
他问方渐鸿的事完全在卓清羽的预料之中,他笑着说道:“这个消息不贵,只要三百两。恰好我就知道,不用传信回书院了。”
白羽书院的消息纷繁复杂,就算是他大哥也不可能每条消息都清楚,所以很多消息都需要传信回书院才能拿到。
林与尘面上差点绷不住。一条消息几百两还不算贵?这白羽书院的生意是不是赚得太容易了?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掏出了银票。现在看来还需要感谢沈南一,要不是沈南一的坚持,他还真拿不出这三百两。
卓清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接了钱后立刻告诉了他。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云落山,听说在挑战雪影剑失败后,剑痴闭关修炼了数月,准备再次上太一门挑战,但正逢太一门…额,出了点意外。此次比试未成,下山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直到昨晚出现在客栈中。”
卓清羽还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太一门的消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自然不能随意透露。
林与尘看着他还没有收起来的三百两,十分有拿回来的冲动。
这个消息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大概是他离开云落山之后方渐鸿找了过去,掌门肯定借口把他打发了,然后方渐鸿在云落山附近遇到那人被杀。
钱当然是不可能拿回来,好在这钱来的容易,不至于难受。
林与尘看着他把银票装进荷包,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青岳派前任掌门的消息你们可有?我想知道他的死因。”
“阁下要打听青岳派的事?”听他提到青岳派前任掌门,卓清羽挑起了眉,“这事不需要打听吧,青岳派前任掌门被无极宗所害的事人尽皆知。”
“我要打听的是他死之前走火入魔之事。”林与尘强调。
“你说的这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去信回书院帮你打听一下。”卓清羽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什么时候能有答复?”
“明日午时。但,这个消息可不便宜。”
“只要消息无误,其他不是问题。”林与尘这么说,不难看出这个消息对他的重要性。
******
待他离开,萧乐风立刻提起了兴趣,“青岳派前掌门真的是因练功走火入魔死的吗?”
当初无极宗御风堂几大高手围攻青岳派,前任掌门左劲松以一敌多,最终击退了无极宗,却因为强行激发六合神功至第七层伤了心脉,最后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这是青岳派的版本。
但很快就有人传出,其实无极宗见围攻不成很快就撤了,根本没有与左劲松战至最后。左掌门是因为练了邪功至走火入魔,最后控制不住爆体而亡。
不过这个传言马上就被青岳派的人澄清了,说这些是无极宗污蔑之言,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
后来这成了青岳派的禁忌,他们扬言谁敢再污蔑左掌门就是与青岳派为敌,江湖上众人慑于青岳派的威势,很少再有人提起此事。
此时听林与尘问起,萧乐风也有些想知道真假了。
“拿钱来。”卓清羽向他伸手。
萧乐风一扇子拍在他手上,“知道你们白羽书院的消息都要钱,我不问了行吧?”
卓清羽还是没收手。“我说的是刚刚方渐鸿那个消息的三百两,你什么时候付给我?”
“我为何要给三百两?我又没有向你买这个消息。”萧乐风感到莫名其妙。
“可你听到了。”卓清羽理直气壮,白羽书院的消息都是钱,绝不能给一个人白白听去。
萧乐风看着他手一直不放下,最后无奈掏出三百两,“给给给,怕了你了。”
******
林与尘与卓清羽谈好后就在路边等着沈南一两人过来,却发现只剩宋祈安了。
他眼神疑惑,看着宋祈安问:“沈南一呢?”
宋祈安朝后面的马车努努嘴,“在那里面呢!”
宋祈安刚才就不满了,见林与尘回来忙向他告状,“林兄你刚走沈兄就跟着人家坐马车去了。
林与尘去找卓清羽后,侍女银铃就奉命过来找沈南一。说是她家公子因为昨晚用了游龙剑导致沈南一今天早上被误会,感到不安,请他同乘马车,向他赔罪。
“他一听侍女这么说,就立刻把我们抛下去坐别人的马车去了。”宋祈安觉得沈南一这个朋友也太靠不住了,不是说好了有难同当吗?
林与尘叹了口气,“你的速度的确太慢,我要教你基础的轻功身法你也不愿。既然如此,等到了青阳城我们也去买辆马车吧。”
此前是因为身上没钱,买不起马车,现在不同了。
再次被嫌弃,宋祈安哀怨地看着林与尘,有口难言。
******
这边马车里,沈南一进来时沈不灼已经脱去了面具。
“二哥先前怎么也戴着面具?”沈南一低声问道。
沈不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宗主有令,让我不要在人前暴露身份吗?方才在客栈中有清风派的人在,我之前因为找一株草药去过一趟,担心被人认出来。”
沈南一见他又叫宗主,指了指马车外边的侍女,问道:“她们也是朝云峰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不是,她们是五毒教的人。”
“嗯?”沈南一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并不简单,“你从五毒教抓了她们来给你扮这个假身份?”
“我的身份并不是假的。”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五毒教?不会是为了去偷学他们的制、毒秘法吧?”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
沈不灼被逗笑了,“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何人?”
沈南一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从他记事起,只知道大哥二哥与他不是同母兄弟,但从没见过他们的母亲。父亲就像没有另外两个儿子一样,他根本没有机会问起任何与他们母亲有关的事。
“霜雪堂前任堂主就是我的母亲。她本是五毒教教主,因为爱慕沈未然随他到了九安山。”
沈不灼提起父亲,丝毫没有尊重之意。但沈南一好像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只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我记得霜雪堂堂主之位一直空缺。”
“因为她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她死之后就由我接管霜雪堂,未再设堂主,你当然不清楚这些。”沈不灼提起亲生母亲的死亡时也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情感波动。
“她是怎么死的?”沈南一好奇。
“怎么死的?当然是被仇人杀死的。”沈不灼甚至还能带着笑意回答。
对于哥哥们的疯狂沈南一十分清楚,毕竟是十岁就会向亲爹挥刀下毒的人,所以对他的这个反应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再问:“那你报仇了吗?”
“也算是报了吧,杀她的人也死了。”
沈南一点头,“那就好。”
沈不灼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道:“你还什么缘由都不知道就说好。”
“那是你的仇人啊,你报了仇我当然觉得好。”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他又摸了摸额头,回了沈不灼一个弹指,假装生气道:“好大的胆子,胆敢在宗主头上动手动脚!小心抓你去惊雷堂领罚!”
沈不灼唇角微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算真罚也没什么,宗主要立威他心甘情愿。
沈南一并不知道,他的母亲正是被沈南一的母亲毒死的。
不过要说起这其中的渊源就太复杂了,而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他不希望有人借此破坏他们兄弟的感情,九安山上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和沈大的禁忌,全都对此事三缄其口,所以沈南一才会不知情。
既然提起了九安山上的事,沈南一总算想到了过问一声自己那些手下。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赤影肯定不会说,除非你…用毒?你该不会真对赤影用毒了吧?”沈南一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发现真相。
沈不灼想了想,决定先不跟他说赤影断手的事。就让他自己回去发现吧,反正事情是沈大做的,他没必要帮沈大提前透露这个消息而让弟弟先有心理准备。
这个“惊喜”不如留给沈大自己去面对吧。
“你留了手令在白玉兰手中,我怎么敢。离火赤芍现世的消息不是只有你知道。”
“哼,你们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也不愿意替我去取来。我不自己下山能行吗?”沈南一说到这就有点生气,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故意阻拦,自己又何必偷偷摸摸下山。
沈不灼轻叹一声,“你想治好气海之损我当然知道,只是你自己也清楚,你的体内有神农丹的药性,若是贸然服用离火赤芍,可能不仅治不好气海损伤,还会与神农丹药性相冲危及性命。
“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我们怎么能去赌?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我和沈大考虑?”
沈不灼为了说服沈南一,可以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个理由当然是半真半假,假话只说一半,真话一半不说。
沈南一有些被说服,他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十分苦恼。既觉得沈不灼说的有道理,他身上背负着两个哥哥的性命,不能轻易冒险,又希望能获得自由,而不是为了他们不得不困守九安山。
“说来说去还是父亲做的太过分了!难道不下这种禁制你们还能害我不成?”最后只能怪到罪魁祸首沈未然的身上。
怎么能为了保他的性命就给自己另外两个儿子下这么恶毒的招数呢。
在沈不灼看来,沈未然做得当然不算过。沈不灼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正是沈南一的母亲姜佑南毒死了他和沈不知的母亲。
虽然归根结底是她们为了神农丹先屠灭了药王谷满门在先,姜佑南为报血仇杀人在后,但是沈未然还是害怕他和沈大将仇恨投映到沈南一的身上,这才在他二人身上下了这种只有沈南一能解的禁制,用来牵制他们。
这一切沈南一并不知情,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当初沈未然还在的时候,他就哭着喊着让他不要这样对待两个哥哥。直到沈未然告诉他,如果不这么做他会为了保护沈南一杀了沈不知和沈不灼,小小的沈南一才放弃了说服父亲。
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为了自由,有一些险是不是可以稍微冒一下呢?
他挣扎着劝说沈不灼:“可如果不去试一试,你和大哥难道甘心这样一辈子跟我绑在一起?为我提心吊胆?”
“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你也能牵制我和沈大。难道…你就这么希望离开我们去交新的朋友?”沈不灼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第26章
看到二哥眼神不对, 沈南一就知道要完。
每次只要说到替他俩解除身上的禁制,他们就是这样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若只有这样也就罢了,可他们一旦心情不佳,整个九安山其他人都要战战兢兢, 左右护法就要到自己面前来告状了。
好在现在不是在九安山的时候了, 不过沈南一还是连忙打住了话题, “好了,我看林与尘应该也快打听完事了,等下他问起怎么跟你一起这么久不好解释, 我还是先过去了。”
说完,沈南一也不管他怎么想, 赶紧下了马车。
透过车帘的缝隙, 沈不灼眼神晦暗地看向前面的林宋二人, 手上的玉笛轻敲车壁, 脸上掠过一抹不耐烦。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等沈大解决那两人,现在却有些等不及了。
******
沈南一并不知道哥哥们都他这两个同伴虎视眈眈, 他还十分愉快地与宋祈安和林与尘谈论这两天碰到的江湖人。
即便是慢如宋祈安的速度, 他们也很快进了青阳城。
林与尘已经提前在路上告知了另两人他与卓清羽的约定, 若是他们二人着急可以先行出发去离泽城。只这短短一天,沈南一他们也不介意再多耽搁一天, 于是三人决定在青阳城找个客栈再住一晚。
到了客栈的选择上,沈南一却与林与尘产生了分歧。
“这家客栈哪里不好?你今天要不说出个理由来我是不会同意的。”沈南一指着前方城中最大最繁华的那家客栈质问林与尘。
由于青阳城已经是去往离泽城的最后一站, 在此聚集的各大门派人士尤其多。
林与尘已经见过易青岚,就更担心遇到六大派的人。虽然他与六大派之中另外几派的人来往并不多, 除了那几个有心追杀他的人之外, 其他人不一定认得出他来。
但这之中他就怕碰到太一门以前的同门师兄弟,都已经快到离泽城了, 林与尘不想节外生枝,因此不愿意在城中人多的客栈落脚。
沈南一现在不差钱,理所当然是想住城中最好的客栈。既然是最好的客栈,这客栈的热闹自不必说,林与尘又怎么会同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替沈南一做了选择。
“沈少侠?”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他们后面发出来。
三人同时回头一看。宋祈安率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沈南一一个眼刀。
原来是南海派三人,叫他们的正是一直对沈南一念念不忘的贺炎。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到了离泽城才能再见到你们了呢。”贺炎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话虽然是对着三人说的,但他的眼睛一直没从沈南一的身上离开。
沈南一和宋祈安的表现截然不同,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呵呵,真巧啊。”
“林少侠,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霍冲同林与尘就比较正常了,霍冲冲林与尘点头致意,礼貌询问了一下此前分开时林与尘作为借口的事,最后还因为师弟的行为冲他抱歉一笑。
林与尘怕沈南一又有什么,不方便多说,便只微微点头。
“你们也是要去客栈住店吗?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贺炎一见到沈南一就把之前师兄的劝说忘到了脑后。
听说他也要住同一家客栈,沈南一顿时脸色不太好。
看样子这个贺炎是还没把眼睛治好,他皱眉看着贺炎的眼睛想。
他正要开口拒绝,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沈公子,我家公子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有哪里不方便,如果觉得客栈人太多了,我家公子可以把客栈包下来。”
来的人是侍女金珠,这是看刚才沈南一和林与尘迟迟不去住店,以为沈南一有什么不满意。
她的话当然就是沈不灼的意思。
沈南一生怕二哥那边多说什么让林与尘怀疑,赶紧摆手拒绝,“替我谢谢风公子,就说我们不需要。”
沈南一说完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不灼,生怕他真这么做。虽然顶着五毒教的名字,但难保这城中之人有一两个能认出他来的。
金珠听他这么说也不坚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要转身回去回话。
她说话时目不斜视,仿佛没注意到旁边的贺炎几人,在转过身往回走的时候与贺炎擦肩而过。可就是这状似不经意的路过,却突然被霍冲伸手拦住。
霍冲一手握住剑鞘横在金珠的身前,“这位姑娘,方才在我师弟身上放了什么?”
金珠眼睛微眯,但很快就镇定自若,面对霍冲一脸疑惑:“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姑娘的打扮和刚刚的手段,莫非是五毒教的?我们南海派与五毒教无冤无仇,你为何在我师弟身上下毒?”霍冲神色严肃,南海派所在之地距离巍州没有多远,他对五毒教的来历比其他人要更清楚。
“啊?在我身上下毒?”贺炎后知后觉,慌忙在身上四处摸索
很快就发现了一只极小的金翅虫附在他颈后,他手一动那虫儿便立时飞到了金珠的袖中,速度虽快,但只要注意看还是不难发现。
“这是什么?”贺炎指着金珠衣袖中隐没的虫子,大惊失色。
“看来这就是五毒教的蛊虫,据说可以随主人的心意附在对方身上,等待合适的时机给与致命一击。姑娘不解释一下吗?”霍冲一手做出准备拔剑的动作,眼睛的余光看向了旁边的马车,防备着马车里的人。
金珠没想到会被看穿,对于接下来的动作有些迟疑。
她给贺炎下毒当然是沈不灼的命令。但她不知道被识破了是不是该在沈南一面前动手,便有些慢了一步。她的无措更显得理亏。
她虽然不知道沈南一的身份,但公子对沈南一的看重她十分清楚,所有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在沈南一面前动手。因为看刚才的景象,沈南一和这三人应该是旧识,她也不知道公子为何让她对贺炎下手。
其实沈不灼原本是按照与沈南一的约定,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后面。
可他本就因为先前与沈南一的对话心情不大好,见到贺炎一副与沈南一熟识的模样,心中已有些不快。又看沈南一仿佛不待见他,正好给了他借口,于是让金珠过来出手教训一下。
说是教训,但他给金珠的命令可是生死不论。
金珠一向聪颖,其蛊毒之术是所有侍女中学得最好的,没想到竟被霍延一眼识破。
这让她对霍延的功夫更多了些忌惮,几人便僵持在了此处。
就在此时,马车中飞出一枚暗器,朝着霍冲的方向飞来,即便早有准备,霍冲也才堪堪避过。
金珠见到自家公子出了手,也摆出架势,刚要动手,就听到沈不灼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回来!”
金珠心头一惊,背后涌起一阵凉意。她伺候公子这么久,怎会听不出他的不悦。这是在怪她刚才被发现了。
但她不敢说什么,只脚步一滑,迅速退后几步,见霍冲没有追上来的打算,赶紧回了马车中。
剩下几人都不知道车里的人是发了什么疯。在场之人几乎都能看出金珠向贺炎出手绝不是自作主张,而是车中人的意思。
但,他们不是都不认识吗?哪来的仇?
霍冲尤其感到费解,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追过去。五毒教中人功夫虽然不算太好,但由于其用毒使蛊的功夫十分独特,在江湖上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招惹他们
“原来这就是五毒教的蛊虫,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宋祈安还处于第一次见到蛊虫的惊奇中。
心中想着若是中招的是自己,恐怕很难发现这么小的虫子,而归元功对这种毒虫也没有办法防护。难怪师父交代自己要小心所有的江湖人,不仅因为人心叵测,还因为不知道他们都有什么害人的招数。
只有沈南一看出刚才那枚被躲过的暗器没有那么简单。那枚暗器只是试探,真正的毒是下在贺炎身上的。
虽然他也叫嚣着要毒瞎贺炎,但想到上回在槐花镇遇到时对方的好意,错认他也不至于就该死。
不忍见他下场太惨,沈南一轻轻跃起,两步便到了沈不灼面前。
“二哥,你…”
他掀开帘子看到一脸不悦的沈不灼,那句“你为什么突然动手”的话就问不出口了。
喜怒无常,一不高兴就动手不就是两个哥哥的特色嘛。理由?不存在的。
“二哥,你答应我的低调还记得吗?要是被人发现无极宗的人要来离泽城,他们先把离火赤芍弄走了怎么办?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又这样不分场合动手!”沈南一再次摆出宗主的眼中教育二哥。然后又把手一伸,“解药给我。
“只是看你见到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帮你出手教训一下。”沈不灼并未觉得这样的教训有不妥。但也把解药给了沈南一。
等沈南一拿来解药,并跟霍冲解释贺炎中了刚刚暗器中夹带的毒,就让贺炎服下了解药。
不止霍冲觉得奇怪,就连林与尘都疑惑沈南一什么时候跟五毒教这么熟了。
只有贺炎对沈南一更有好感了,看他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
这下沈南一哪敢再跟霍冲他们住一个客栈,立刻同意了林与尘的话。
******
林与尘和沈南一两人是满意了。
可等他们到了另一个客栈住下,发现了早就在客栈中的司徒栩的时候,宋祈安整个人不好了。
“林兄,你可听说过玄冥山庄?”
他总算想起来跟林与尘打听司徒栩的来历。
第27章
宋祈安突然提到玄冥山庄, 林与尘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顺着宋祈安的目光看见客栈一角的司徒栩。
司徒栩独自坐在一处,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正在斟酒,桌上放着他的龙雀刀。
林与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祈安, 结合宋祈安刚才的问话, 很快猜出了司徒栩的身份。
林与尘看宋祈安的目光有了些许不同。
他与宋祈安一路相处时间不短, 能看出宋祈安对江湖事的反应和他表现出来的不会武功都不似作假,因此林与尘一直对他所说的来自雁栖山崖底的话没有怀疑。
哪怕对他的身上的武功有过好奇,但只要宋祈安不说, 他也绝不多问。
但一个从未在江湖上出现的人怎么可能与玄冥山庄牵扯上关系?现在看来,宋祈安身上的秘密同样不少。
“你是怎么惹来玄冥山庄的?”林与尘未先回答, 而是反问道。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宋祈安没有否认惹上玄冥山庄的事, 但也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是玄冥山庄的少庄主, 司徒栩。玄冥山庄是一个杀手组织, 专在江湖上做花钱买命的生意,他们不过问主顾和目标的恩怨, 只把人命当做交易。”说到这林与尘顿了顿, 再看宋祈安, 发现他脸上还是茫然如故。
“你惹上他说明背后有人出钱买你的命。而且,司徒栩是玄冥山庄少庄主, 能让他出手的价钱不会太低,任务目标也不会太简单。对花钱的人来说这人就算不是深仇大恨, 也一定非常重要。”
林与尘的言外之意是他不仅很贵,跟出钱的人结的仇也很深。
他对宋祈安此前的说辞已经产生了一丝怀疑。
“杀手组织?”宋祈安眉头紧皱, 更加没有头绪了。
到底是谁想要杀他?他所能想到只有觊觎他身上另一半归元功心法的人了。但这个消息又是怎么泄露的?
两人越想越多, 完全被沈不知这个莫名的举动弄得疑神疑鬼了。
一旁的沈南一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们说的什么杀手?”
听宋祈安解释完后,他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让你愁眉苦脸呢,既然是买命的杀手,这还不好办。”
说完抬脚就往司徒栩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宋祈安看了他的打算后在他身后刚张开嘴,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南一已经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司徒栩的面前。
他跟司徒栩交过手,知道他的功夫深浅,担心沈南一出事急忙要过去,却被林与尘拉住了,“你先看看。”
宋祈安停下动作仔细一看,发现沈南一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他不像是去找麻烦的,因为司徒栩不仅脸上挂着笑容,还伸手招呼沈南一坐下。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司徒栩突然大笑起来。
但这和谐的一幕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沈南一就气冲冲地走了回来。
宋祈安看他怒容满面,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既然是花钱做生意,那我只要给的价钱足够,让他放弃这单生意不就行了。”
宋祈安不用问也能猜到,这肯定是没谈拢。
“你说怎么会有人跟钱过不去?”沈南一很难理解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有什么可拒绝的。
宋祈安的表情一言难尽,只能拍拍沈南一的肩膀安慰他说:“也罢,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等我找到幕后之人就能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他的表情却被沈南一误解,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看来利诱不成就只能威逼了,看我今晚就去他房间下毒。”
宋祈安后面的话接不下去了。
林与尘再次叹气。他看出来了,这是苍山派半夜下迷药的事情给了沈南一灵感。
“他们这种行走于黑暗中的杀手,警惕心非比寻常。你要真去了,说不好反中了圈套,我劝你不要这样做。”林与尘理智分析,试图帮他冷静。
沈南一嘴一撇不置可否。心里想的却是,昨天好像把毒药都用到二哥身上了,看来今晚要先去他房里拿点药来用。
******
去往离泽城的路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行驶在路上,外面驾车之人正是苍山派周俊安。马车里是受伤的崔子钰和他的女儿崔泽兰,还有清风派的易青岚。
苍山派和清风派一行人因为崔子钰受伤,仓皇离了青阳城外的客栈。
随后周俊安就按照崔子钰的吩咐找了辆马车启程前往离泽城。
此时崔子钰刚好打坐疗伤完成,他一吐一纳手在胸前画过缓缓落下,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易青岚看他面色恢复了许多,不再如此前那般苍白,也松了一口气。
崔泽兰也连忙扶着崔子钰换了舒服的坐姿。
“崔前辈好像还有旧伤在身,难道是此前与鬼公鬼婆交手时还留下了伤?”易青岚打量崔子钰问道。
她刚才看崔子钰疗伤时意外发现他的伤好像不止今日清晨在客栈外受的那一掌。难怪那一掌之后崔子钰就没有了再战之力,原来是早已有伤在身。
她问完又对这个猜测感到怀疑,正常来说鬼公鬼婆不至于就把崔子钰伤得这么重。
崔子钰摇了摇头,他的确是带着伤应战,但这伤跟鬼公鬼婆毫无关系,而是在云落山上被太一门林渊打伤的。
收到玄天宗的口信后他就让周俊安带着女儿等人先行前往离泽城,自己则上了云落山。
若不是在云落山上受了伤,他也不至于让鬼公鬼婆逃脱,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情了。
但这伤的来源不方便同易青岚说,他只颔首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此前与武林同道切磋时不小心受的伤。”
易青岚对于先前遇到林与尘的事仍然耿耿于怀,沉默了片刻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前辈,此前太一门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与雪影剑林师弟有关?”
她的话让崔子钰惊讶地抬起了头。
雪影剑林同光被掌门封了经脉逐出师门之事,除了他们几个参与过旧事的人知道,就连太一门的弟子都不清楚详情。
易青岚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你见到了他?”崔子钰十分敏感,几乎猜测出了事实真相。
易青岚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说出客栈之事。
“没有。是来此之前,在路上遇到过太一门的赵师兄。我当时问了两句林师弟的近况,赵师兄一直支支吾吾。又想起师父让我转达给前辈的口信,以及有关太一门林渊前辈的传言,才有此猜测。”
其实还不止这些,虽然太一门的大师兄谈起林师弟表现得极不友好,但其他几名弟子的态度却并非如此。当时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因为她与太一门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也就没再多问。
听她这么说崔子钰才打消了疑虑。
但最后还是嘱咐道,“这事你就不要再打听了,不过若真遇到了林同光,你一定要告知我或者你师父。”
崔子钰这话更加让易青岚觉得古怪,带着满心的疑虑,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
九安山,紫霄峰,无极殿。
一对中年男女坐在大殿右侧。男人侧脸看起来儒雅温和,只是另一侧眉角一道长至鬓边的剑痕让他多了几分凌厉。女子则是剑眉星目,英气飒爽,气势凛然。
他们两人就是无极宗的左右护法,左护法卓安和右护法管蘅,两人还是一对夫妻。
“你是说你派去的人被人杀了?”卓安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椅子扶手上的手,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确认了一遍。
“是的,”对面说话之人也是面色凝重“最后一次传回消息的地点是怀阳城,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信。”
“那宗主岂不是有危险?”管蘅眉头紧锁,这个人的死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时雨堂的人行踪被发现很有可能是九安山上出了问题,若是沈大沈二的人也就罢了,就怕是曾经的仇家。
前任宗主沈未然还在的时候,无极宗结仇无数。虽然他们动辄灭门,但也难免有一两个落网之鱼。
管蘅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卓安,有些左右为难。
管蘅在沈未然和姜佑南去世后就担起了照顾沈南一的责任,在她心里沈南一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听说沈南一可能会有危险,恨不能立刻下山。
可现在卓安受了伤,她若是再不坐镇九安山,就怕朝云峰和望月峰的人轻举妄动。
说起丈夫的伤,管蘅对沈不知更添加了几分痛恨。
那日得了消息,两人为了阻拦沈不知下山与他交上了手。谁知沈不知见宗主下了山,竟不再顾忌,一出手就是杀招,卓安一时大意,防备不及时受了伤。
这也让她现在陷入了两难。
对面之人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请缨道:“派下山的是我时雨堂的人,他无缘无故被杀,我理应弄清楚原因。既然如此,不如我下山去找宗主,顺便查一下此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正是无极宗时雨堂堂主穆云深,时雨堂主要负责九安山的护卫,这次的事说是他的责任也不为过,所以他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
“只你一个人下山,要对付沈大沈二两兄弟,恐怕…”卓安话没说完,但面露担忧之色,明显有些不放心。
“卓护法你的担心也有道理。”穆云深笑了笑。
他并没有觉得被小瞧,而是认真分析道:“不过既然他们已经下了山,再阻止也没有用,这次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他们接近宗主,而是在宗主身边防备万一,这种情况想来不至于发生什么冲突。毕竟他二人在宗主身边也不敢过于放肆。”
卓安和管蘅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第28章
到了晚上, 沈南一说做就做,趁着林与尘两人没注意溜到了沈不灼的房间。
沈不灼见他来,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问就立刻屏退了侍女。
沈南一十分自然地看着沈不灼给他倒茶, 然后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 饮了一口, 把茶杯放下后才切入正题。
“二哥,你这还有什么毒药吗?”
“你又想做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又想拿着这些毒药偷偷躲开?”沈不灼一连三问,眼中全是对他此前做法的不满。
沈南一也想起了上次的事, 连忙端起杯子低头闻了闻,又抬头问道:“上次让你毁掉的那些毒已经毁了吧?”
“宗主大人的话怎敢不听。”沈不灼无奈, 接着又说回那个问题, “毒药我有, 但是你不说清楚要用来做什么, 我不能给你。”
沈南一当然不能告诉他是为了宋祈安要去给司徒栩下毒。
以他对二哥的了解,真要这么说了, 二哥能现在就去给宋祈安下毒。
“还不是你, 上次我防身的毒药都用光了, 现在我可是一点御敌手段都没了,要是真遇上什么敌人…”沈南一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还真是乌鸦嘴, 说什么就来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沈南一瞄了瞄窗户的位置,以眼神示意沈不灼, 沈不灼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别乱动。”沈不灼这是担心伤到他。
没等沈不灼起身,窗户就被破开, 四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跳进了屋内。
“沈不灼, 果然是你!”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拿刀指着没有带面具的沈不灼咬牙切齿。
对于被认出了身份,沈不灼丝毫不慌。
这来人明显是他的仇家, 他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仇家比起沈不知来是不多,但可供选择的范围也不算小。
他眼睛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打量着几人的装扮,脑海中闪过几个人选,最后锁定了对象,“五行盟?”
“没错!一年前你毫无理由地闯入五行盟,杀了赵盟主,总算让我们找到了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之人虽说放着狠话,但对沈不灼的身手不敢小瞧,眼睛紧盯着他,手握紧了武器,做好戒备的姿态。
“还真是五行盟,我好心放了你们一马,竟然还送上门来。”沈不灼手中玉笛一转,摇头替对方惋惜。
沈不灼上回路过一处山崖,见悬崖壁上长了一株罕见的毒草,便采摘了下来带回去准备用来制药。结束后发现此地附近有五行盟的驻地,于是顺便去他们盟中逛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药材。
当时五行盟只有赵垒一位盟主在,沈不灼被发现了行踪后与他打了起来。当时他正好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便拿那人用来试试实战效果。
五行盟是近年来才兴起的门派,五位盟主因性格相投一见如故,结成了异姓兄弟。几人武功路数各不相同但都有几分硬功夫,很快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刚好五人所练功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便创立了五行盟。
看来是剩下这四个人知道了是沈不灼动的手,找上门来报仇了。
“唉,果然留了活口就是麻烦。”沈不灼叹了一口气。
当时见那人中了毒,他也就没有再补刀。没想到这个毒药毒性是强,但发作的时间有点慢,达到毒性最强的时候要到两天后。
看来那人硬生生拖了两天,这才让另外四人知道了杀他的凶手是谁。
“我们与无极宗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闯入五行盟行凶?”为首之人黑着脸怒视他。
“大哥,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说话的人是一个红脸汉子,五行盟既来源于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样子这个红脸汉子肯定就是练的跟火有关的功夫,就连手中的刀都带点红色。
他头发蓬松成一团,本就带点红色,又举着红色的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燃烧的火把。
他一出声就吸引了沈南一的目光,见他满脸怒气脸涨的通红就觉得更好笑了,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笑起来,无论是谁都会误以为这是挑衅。
果然,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也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游龙剑。
“哼,竟然还有帮手。”
“有帮手又如何,看我们今日就让你以命相抵。”为首的黑脸男人说完就朝沈不灼的腰腹处挥刀。
沈不灼轻轻一闪避过,回头看了一眼沈南一,不知是怕人误伤到他,还是不想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他指了指窗外,好心对五行盟四人说道:“别在这动手,去外面,我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谁知这话更刺激到了对方,“你这个魔头!”
赵垒中毒后的惨状他们都亲眼目睹,不仅生前受尽痛楚,人死之后更是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人样。
几人不再迟疑,迅速朝着沈不灼攻了过去,刀光凛冽,剑气舞动,狭小的房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四人配合相当默契,又长久配合,沈不灼拿着玉笛有几分不趁手,一时竟打得有来有回。他在剑光中来回穿梭,如同猫逗老鼠,红脸汉子有些急躁。
沈南一看二哥并不急着解决他们,准备先走为上。虽然二哥让他不要乱跑,但眼前飞舞的刀光剑影,他觉得自己还是先回房间好一点。
他拿起桌上的游龙剑,准备开溜。
没想打他的这个动作却被误以为是要加入战局帮助沈不灼,那名最先被他笑话过的红脸汉子立刻将刀口转向他。
沈南一看着即将到达眼前的利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动未动。
他当然不是被这人的攻势吓到了,而是对他的胆大感到惊讶。
在二哥面前还敢对他动刀,绝对是嫌命太长了。
果然,沈不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攻击对象换人了。
沈不灼对付这几人的时候一直都用余光关注着沈南一,见到这人向沈南一出手,他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对手,脚下的动作快到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沈南一的面前。
他两指夹住了那人的刀,随后便一掌挥出。打得红脸汉子闷哼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三弟,怎么样?”一人扶住红脸汉子,担心地问。
红脸汉子抬起手,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一边盯着沈不灼,一边说:“还能撑得住。”
就在此时,五行盟几人对视一眼,突然转换了阵型。黑脸男人跳到沈不灼面前,攻势更加凌厉,而另外三人也得到了信号,转而攻向沈南一。
沈不灼见状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不再因顾虑而留力。他挡在沈南一的面前,抽出了他手上的剑,一阵眼花缭乱之后,来者四人身上多了数个血洞,正不停往外冒血。
“你—”
为首之人还想说什么,沈不灼隐约看到门外有些动静,飞快地从身上摸出几颗药丸,弹到了他们的伤口之中。
“滚吧!”最后一阵强劲的掌风把四人打出了窗外。
“你非要搞得这么血腥吗?”沈南一看着满地鲜血眉头直皱。
一屋子血腥味就算了,他的剑上也是,闻着就难受。
要不是怕被林与尘他们问起,他真想把这剑就留给二哥算了,反正在自己手上也是一个摆设。
沈不灼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笑着讨好道:“是我不好,等会儿我给你用药洗一下,保证不留任何味道。”
他不像沈大,搞这么血腥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刚才突然发现他们这次可能就是冲着弟弟来的,一时心急用了剑。
沈南一看了他一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解决办法。
然后动了动鼻子,在血腥味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怎么香味这么重?”
说到这,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刚才那是什么毒,好用吗?”
他还不忘自己今天的本意,他明明是来弄毒药的。
沈不灼摇摇头,“不好用。除了会让人死之前痛苦万分,并持续几天延长痛苦时间以外,还会有很浓的香味,容易被发现,并不是一款好用的毒药。”
这下沈南一知道了二哥为什么明明重伤了他们却不杀死,还要用毒药了,这是嫌杀了不解恨呀。
不过今天闹这么一出,看来要给司徒栩下毒的事不太可行了。
沈南一刚想再问有没有别的药,就听见门外宋祈安的大嗓门在喊,“沈兄你在吗?没受伤吧?”
沈不灼房间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不可能没注意到。
只不过他在沈南一进来后就交代过几名侍女,要她们不要来打扰。侍女们严格遵守他的要求,就连听到屋内的交手都不敢随意进来。当然,也不允许其他人进来。
所以对于听到了动静,发现沈南一不在房间而找出来的林宋二人,她们也丝毫不让。宋祈安只好在门外大喊。
沈南一赶紧打开门走了出来,“别喊了,我没受伤,快走吧!”
宋祈安在他的推搡下,一边回头看房中的情况,一边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有人来寻仇。”
“你没受伤吧?”
“我受什么伤,又不是找我寻仇的。”
“都是什么人呀?听动静好像不只一个。”
“别人的事你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林与尘并未多言,只是对刚才沈南一推门时看到的那个侧脸若有所思。
******
沈南一几人离开后没多久,沈不灼交代完几名侍女后,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用上毒药除了想要折磨他们,还有就是为了追踪他们,看看到底是谁给他们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一路上他都是以五毒教的身份行事,就连沈大也专门做了伪装,五行盟几人能够准确找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并一口叫破他的身份绝不是巧合。
如果仅仅是被看破了身份,他也不用费这么多的心思。可看刚才他们的行动,更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就是沈南一,先是假装对自己动手,然后趁自己不备,对一旁的沈南一出手。
知道他的身份还能说的通,但知道沈南一的存在就非常有问题了。
一边这样想着,沈不灼一边循着香味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民宅。
进去一看,那四人已经倒在地上,旁边一人站在阴影处。
“你杀了他们?”沈不灼看到那头白发皱眉问道,心中十分不悦。
不仅因为没有找到线索,还因为准备的毒药没派上用场。
沈不知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用剑挑动地上的尸体查看他们的伤口。
“梅花醉?”沈不知看出了这几人的伤口有一部分是梅花醉造成的,带着质疑的眼神看向沈不灼。
沈不灼也走过去,顺着他的剑看了两眼,才轻笑回答:“我这是为你好,这人是当着阿问的面动的手,以后就算有使用梅花醉的传闻,阿问也一时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你会这么好心?”沈不知冷哼一声。
“信不信由你。”沈不灼话锋一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过。”沈不知明显不想回答。
沈不灼也不在意答案的真假,继续问道:“你可看到是谁杀了他们?”
他刚才看了伤口,这几人的确不是沈大动手杀的,但一时也看不出这伤口是什么功夫造成的。
“我来到时他们就已经死了。”
既然没了线索,沈不灼也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想了想,停下脚步对沈不知说:“他们今天在客栈找到我时,就像是早就知道阿问的存在。不仅如此,他们好像还知道阿问对于我的牵制,我怀疑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阿问。你最好查一下你们朝云峰的人有没有问题。”
这话让一直面无表情的沈不知有了反应,“你是说他们知道…”
“没错,他们知道阿问对你我的意义。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想对阿问动手。”
“你怎么不怀疑是你望月峰的人?”沈不知反问。
“我的人我自会去查清楚,若是让我知道是你的人做的,可别怪我不客气。”因为此事涉及到沈南一的安危,沈不灼这回是真的被惹怒了。
沈不知不甘示弱,“这话我同样送给你。”
朝云峰和望月峰都并非一块铁板,沈大沈二下面的御风堂和霜雪堂中也有不少对沈南一这个宗主不服的人。
只是碍于沈不知和沈不灼的威压,他们不敢多言,但难保没有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沈不灼不管他怎么想,消息传达到他就算仁至义尽了。看再无线索,他转身几个纵身离开了此处。
第29章
沈不灼已走, 沈不知却没有一起离开。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人,对着不远处沉声道:“可以出来了。”
不远处,一棵榆树树梢微微晃动,司徒栩轻轻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几步来到沈不知的面前, 看着沈不灼离开的方向, “那位就是望月峰峰主吧, 没想到无极宗两位峰主都来了,沈大峰主的这桩生意可真是不简单呀。”
司徒栩的隐蔽手段十分了得,方才竟然躲过了沈不灼的感知。
“你刚才可看清是谁杀了他们?”想到沈不灼刚才的话, 沈不知也不由对凶手产生了怀疑。
他先前还真没有骗沈不灼,他的确是路过此地。
司徒栩约了沈不知在这附近见面, 正要出去赴约时, 听到客栈中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看到被打伤的四人从沈不灼的房间逃出来。他好奇跟踪来了此处, 恰好目睹了四人被杀的一幕。
司徒栩只是无意撞见,又有事在身, 自然不愿多管闲事, 但还是在凶手离开后过来看了一眼。他与沈不知交过手, 认出了四人的伤口是梅花醉的痕迹,于是在见面时告诉了沈不知。
这便两人恰巧出现的原因。
“那人蒙着面, 穿一个黑色斗篷,手中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窄剑。他出手只一招就杀了四人, 看不出使的是哪门功夫。”司徒栩回想方才看到的,把所知道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窄剑?”沈不知又看了一眼地上几人的脖子上的痕迹, 脑海中似乎有些印象, 却一时无法抓到。
“此人身形如何,能看出什么吗?”他又问。
司徒栩摇了摇头, “他的斗篷宽大,又带着兜帽,几乎看不出任何特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轻功不弱,杀了人之后可能也是担心被人发现,很快就消失了。”
沈不知不由敛眉,这个特点没有任何用处,轻功好的人江湖上很多,无极宗当中也有很多,或许只有亲眼见到那人他才能判断是不是如沈二所说,与无极宗或是朝云峰有关。
“你今日找我何事?”沈不知心中隐隐有了主意,又问回到今天司徒栩约他出来的事情上。
“啊,这事呀,”司徒栩才想起来今晚的目的,“沈大峰主,那位沈少侠同样姓沈,不知道跟两位峰主是什么关系?”
今天沈南一找上他,要他放弃宋祈安这个目标,并且许诺无论对方的条件是什么,他都可以在同样条件的基础上翻倍。
这样财大气粗的话,若不是这边是沈不知,他还真想答应了。
不过考虑到朝云峰主的脾气,他只能不舍地拒绝。
随后他就听到沈南一气冲冲跟宋祈安说要来给他下毒的事。他倒不是害怕沈南一的毒,而是担心与沈南一起了冲突在沈不知这里不好交代。
想到此前沈不知的要求,担心与他动起手来不好把握轻重,便想同沈不知打听一下沈南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按我的要求杀掉目标就好。”沈不知冷冷回应。
在他这碰壁在司徒栩的意料之中,他对沈不知的态度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不是我想打听峰主的事,只是这位沈少侠对在下好像有点误解。”
并把今天客栈中沈南一说的话学给他听。
“我相信司徒少庄主自有避开的方法。”岂料沈不知听完后不为所动,甚至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如果伤了他,十个司徒笑也救不了你。”
司徒栩目瞪口呆,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这意思不就是说,沈南一找上门来他自求多福,但如果他胆敢反击,哪怕杀上玄冥山庄,也要让他以命相抵。
“不是,你们无极宗要这么过分吗?”合着他就该打不还手?
司徒栩觉得自己应该据理力争,再不济也要弄两颗碧凝丹来才行啊。就连那宋祈安都有,他要两颗很合理吧?
谁知沈不知完全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只丢下一句以后不要随便找他,就飞身离开了。
“喂,我还没说完…”司徒栩看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耸了耸肩,“是你自己不听的,这就怪不得我了。”
他约沈不知出来当然不只是为了沈南一下午的那句话。
此前与宋祈安交手,司徒栩看出了他身上的归元门功夫。因为知道归元门和无极宗之间的恩怨,他误以为沈不知是知道了宋祈安的身份才要对他出手。
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加之对沈南一身份的猜测,便想提醒一下沈不知。
现在看来,自己这份好心是多余了。
*****
客栈中,林与尘和宋祈安四只眼睛盯着沈南一的脸,试图看出他话里的真假。
沈南一则一脸镇定。
他因为没法解释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沈不灼的房中,只好把一切都推给了对方,借口是沈不灼让侍女请他过去的。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去求证。
“那风知秋在青阳城外时就对你特别不同,不过是借你的剑看了一次,就一见如故三番两次找你过去对谈,你就不怀疑他是不怀好意?”林与尘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
“可能是因为看我长得好?那玉面桃花不就是这么说的嘛。”沈南一为了找理由,连自己一向最讨厌的长相之事也拿出来说了,只能说他真的尽力在编了。
“这确实有可能。”宋祈安上下打量他,回想起上次看到沈南一穿女装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沈南一的手啪的一声搭在他肩上,眯着眼危险地看着他,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在想什么?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的事。”
“记得记得,绝对不会说。”宋祈安连忙双手合十求饶。
看他们两人又在闹,林与尘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沈南一不愿意说,他也知道不该再追问。
“明日卓清羽那边有了消息我就要启程去离泽城,我不希望因为五毒教的事耽误了计划。”林与尘提醒道。
“放心,我也不想被人耽搁。”沈南一在这一点上与他目标一致。
林与尘见他答应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想到先前透过房门空隙看到的那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
翌日,午时。
卓清羽果然很守时,如约找到了林与尘。
他看了看两旁两脸好奇的沈南一和宋祈安,问道,“他们两位也…”
“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江湖传闻的这个消息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们要听也无妨。”
一般买消息的人都有不便在人前明说的原因,所以他们家的消息都是一对一卖出。不过既然买家不介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他却转头看向了自己这边的萧乐风。
萧乐风挑眉,用扇子指了指了自己,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都可以听我怎么就不行?”
“那你要问问林少侠是否介意了。”卓清羽亲兄弟明算账,绝不因为萧乐风与他是好友就破坏白羽书院的规矩。
萧乐风面带笑意,期待地看着林与尘,“我想林少侠肯定不会这么计较…”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林与尘就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介意。”
卓清羽听后回了萧乐风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多少钱?我出钱买总可以了吧!”萧乐风气得够呛,不争馒头争口气,不就是钱嘛,他们碧水楼也不缺。
卓清羽听他这么说后愉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两千两,账我先记着。”
他十分清楚萧乐风身上没这么多银票。
“两千两?!”沈南一和宋祈安同时惊呼。
“你哪来这么多钱?”沈南一询问林与尘,他们在陈远山那拿到的也就一人一千两。
林与尘眉心出现一丝抽动,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价格。昨日他虽然放言不计代价打听这个消息,但没想到这么昂贵。
不过是求证一下青岳派前掌门的死因,这在江湖上并不算多大的秘密,至于这么贵吗?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再讨价还价。
对于沈南一的这个问题,他看了看他和宋祈安,以眼神示意。他身上是没那么多钱,但加上他们的就有了。
宋祈安还没收到他的信号,沈南一已经明白过来,他怀疑地看向卓清羽,“什么消息这么贵?你怎么确定他们的消息是真的。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我给你打听一下。”
沈南一觉得有些事无极宗知道的肯定也不少。
“沈少侠对白羽书院的能力似乎不太信任。”卓清羽轻笑,只认为他这是玩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呵呵。”沈南一当然不信任,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明,他信任就有鬼了。
不理沈南一的捣乱,林与尘让卓清羽继续。
卓清羽这才将林与尘要打听的这个消息告诉他。
“青岳派的前任掌门左劲松的确是死于练功后走火入魔。”说到正事卓清羽开始变得严肃。
“这个消息值两千两?!”最先抱怨的不是林与尘这边,而是萧乐风。如果是这个消息,他觉得自己这两千两比打了水漂还不如。
卓清羽瞪了他一眼,“你听我说完行吗?”
单单左劲松死因的这个消息的确不值两千两,但卓清羽能给出他练什么功走火入魔的这个消息却值两千两甚至更多。
“他练的不是青岳派的功夫,而是传说中来自拜火教的天罗神功导致走火入魔。”
“拜火教?”“天罗神功?”
除了林与尘,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字。
“这就要说到二十几年前武林中发生的那件事了。”卓清羽继续解释左劲松走火入魔的前因后果。
拜火教来自域外,一直以来与中原武林无甚交集。但二十多年前,拜火教圣女与两名武功高强的同伴为了寻找丢失的圣令来到了中原。
圣令中藏有拜火教的武功天罗神功,传闻拜火教教主派人前来中原,就是为了寻找圣令,取得其中的天罗神功,并且在练成天罗神功后就要打入中原统一武林。
当时江湖上传言这拜火教的天罗神功相当邪门,如要练成需要不停吸食人血,中原武林视其为邪魔外道,并且为了阻止拜火教攻入中原,与拜火教圣女展开了圣令的争夺。
最终圣女找到圣令,但却遭到了中原武林六大派对她进行了围剿。而六大派虽然除掉了圣女,最后圣令却下落不明。
“所以是青岳派前任掌门得到了圣令,他在练天罗神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宋祈安最心急,听卓清羽一说完,就着急地问。
众人根据卓清羽的信息也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卓清羽摇头,“最后圣令到了谁手里无人得知。”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死于天罗神功走火入魔?”林与尘对左劲松的死因十分执着,他需要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天罗神功。
“左劲松所练武功有九成可能就是从圣令中得来的天罗神功。我刚刚不是说了,圣女和两名武功高强的同伴来到中原。这三人最后两死一伤,除了圣女,另一人死时的模样与左劲松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说完这些卓清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好了,这些就是完整的消息,如果林少侠还有想要打听的,欢迎再来找我们白羽书院。”
其他人都看向林与尘,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久到沈南一想要提醒他的时候,林与尘再次开口:“你说拜火教两死一伤,也就是说还有一人没死,你们可知道那人在哪?”
“如果有人知道,那这人一定逃不过六大派的围杀。我们猜他应该已经逃回了域外。并且带走了圣令,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种没证实的猜测白羽书院一向是不收钱的,卓清羽也毫不吝啬,有问有答,权当售后服务。
“可是,不是说拜火教教主得了圣令中的天罗神功就要进攻中原武林,那他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宋祈安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模样。
卓清羽看着他笑了,“宋少侠一定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见宋祈安还一脸茫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江湖传闻,本来就真假难辨。就算是真的,这拜火教就是个邪魔外道,与无极宗一样,他们的教主大多也是打败前任教主坐上的这个位子。很可能那教主早已经被另一人取代,新教主的想法如何可就不一定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卓清羽又举出了无极宗这个例子,“你看现在的无极宗宗主与沈未然行事就有所不同。虽然同为罪大恶极的魔头,沈未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新的无极宗宗主就低调许多。”
“???”沈南一真是人在桌上坐,谣言从旁边来。
果然,卓清羽的话再一次印证了他此前就认定的事,白羽书院在江湖上的名声全靠胡说八道!是不是因为太多像自己这样不知道的人,才让他们一直没被拆穿?
沈南一死死地盯着卓清羽,差点就要出口反驳。他对卓清羽的死亡凝视整个桌上的人都感觉到了。
林与尘甚至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白羽书院掌握的消息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沈南一皮笑肉不笑。
“这个就属于白羽书院的机密,不能告诉沈少侠了。”卓清羽笑眯眯地回答。
看他好像误以为这是夸奖,还引以为荣的样子,沈南一更气了。
回去就让大哥带人去把这个专门造他谣的门派给端了,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魔头!
第30章
林与尘得了消息后心中更加急切, 当即不再逗留,与沈南一几人马上启程前往离泽城。
本想继续跟着看热闹的萧乐风却被好友阻止,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卓清羽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意算盘打错了吧!”萧乐风用扇子拍了拍卓清羽的胳膊,唤起他的注意。
卓清羽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副不想跟他这种人争辩的模样。
萧乐风当然看出了他的不悦, 但鉴于之前被激将着花了两千两, 心里还忿忿不平,继续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卓清羽的心机。
“你想要让他欠你个人情,可惜他比你想得更加谨慎, 这种人怎么会轻易欠人人情。”
他说的人情是指刚刚卓清羽好心要免了林与尘打探消息的两千两。
当时卓清羽说完情报,就到了该收钱的时候。林与尘身上肯定是不够两千两, 于是不得不求助宋祈安和沈南一。
宋祈安好说, 二话不说就拿出了自己那一千两。
当初的三千两沈南一决定平分, 宋祈安本来就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力, 不好意思拿,还是沈南一硬塞给他的。现在见林与尘需要,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拿了出来。
但是由于林与尘之前花了三百两买方渐鸿的消息, 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一千两, 所以哪怕拿了宋祈安全部的钱也还不够,需要沈南一的慷慨解囊。
沈南一现在倒是不缺钱, 再不济他还有二哥沈不灼这个移动的钱袋在,但就是想着这钱要给卓清羽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卓清羽看到林与尘和沈南一的眼神交流, 大概也明白了林与尘身上没这么多银子。他虽然没看出林与尘的来历,但之前客栈的那一幕让他判断林与尘肯定不简单。
他与剑痴单独出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论两人是敌是友, 都足以说明林与尘的实力。
这便想卖林与尘一个人情,提出免了他的两千两就当交个朋友。
先不说林与尘愿不愿意欠他这个人情。沈南一一听他有此打算, 出于不想让白羽书院占这个便宜的心理,马上改口答应了借钱给林与尘。
卓清羽对于人情没给出去是很遗憾,但也不想被萧乐风奚落,“萧大公子还有心管别人?你什么时候把那两千两给我?”
萧乐风哼了一声,“做你的朋友还真是倒霉,半点好处捞不到,还要被你讹钱。”
对于他的牢骚卓清羽丝毫没放在心上。意外多做成一笔生意赚了两千两,他既然得了实惠,萧乐风抱怨两句也就随他去吧,否则还不把萧大公子给憋死啊。
萧乐风抱怨完又问起方才卓清羽不让他跟着沈南一三人一起去离泽城的原因,“你不让我跟着他们,难道是留在青阳城还有什么事?”
“今日收到的信上说,我大哥也要去离泽城,现在已经在路上快到青阳城了,我想着等他到了再一起走。”卓清羽回答。
“你大哥也要来?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你们白羽书院不是不想参与江湖纷争?”萧乐风惊讶道。
“谁知道呢,反正这些事他们也不跟我说。”对于父兄隐瞒的事,卓清羽也不想做无用功去打听。
******
槐花镇,土地庙。
大白天,二牛等人也没有出去寻点吃的,而是围在一团说着什么。
“大河哥,我看街上陈家的铺子都关了,槐花镇好些人都指着陈家吃饭,大家现在都害怕以后没有活计。我们这两天不管是跑腿帮点小工还是乞讨,都没人愿意施舍了。”
二牛愁眉苦脸,看上去比刚遇到沈南一时更瘦了。
“我听人说陈老爷的钱好像来路不正,现在他的仇家找上门来。陈老爷不知逃到了哪里,他的儿女不敢再留在槐花镇,所以要关了铺子。”大哥作为这群乞儿的头领,心中比二牛还着急和发愁。
虽然沈南一把上次行医赚的银子都给了大河他们,但因为槐花镇大户陈老爷突然消失,槐花镇陈家的产业也是关的关倒的倒,这群小乞儿也受到影响,连吃饭都成了难题。
“可是我觉得陈老爷不像是坏人,他以前逢年过节还经常施粥。”一名小乞儿有些怀念陈老爷曾经在的时候的日子。
二牛也点了点头,他们哪知道那些正邪恩怨,只知道自己有口吃的最重要。
“唉,还是沈大哥他们好。”二牛想起沈南一给他们的银子。
“可是我听说陈老爷的事就跟沈大哥他们有关,他们还说镇东头张家死的那几个人也跟沈大哥有关。”有人说起自己听到镇上的那些传言
“哼!这群忘恩负义的人,当初还是沈大哥好心救了他们,他们竟然怀疑沈大哥给他们吃的药有毒。”二牛立刻大声反驳。
“你们说的沈大哥长什么样?”
大河等人突然发现一个灰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后面。
这人虽然看起来英俊,但注视着他们的那双眼睛总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大河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男人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他,“你只要告诉我他的长相,这些就是你的。”
大河看着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小乞丐,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穆云深叹了口气,他明明没有恐吓他们,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怎么他们都觉得他是坏人呢?难道白玉兰说他这双眼睛更适合去惊雷堂的地牢审犯人是真的?
“你们别怕,我跟你口中的沈大哥是朋友,只不过跟他走散了,我想找他不是为了寻仇。你说的沈大哥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拿着一把银色的剑,身上挂着一个葫芦?”
大河怀疑地打量了他半晌,才回答:“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沈大哥去哪了。”
“你们说的镇东头张家是哪一户?”穆云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再追问沈南一的行踪。
“就在槐花镇最东边,好大一座宅子,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挂着红灯笼的那家。”只要不问沈南一的事,大河回答得很快。
穆云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转身离开了土地庙。
直到他出去之后,大河才发现他们原来有三个人,另外两人刚才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这就是武林中人吗?大河等人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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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深顺着去离泽城的路来到槐花镇,一到青云客栈就听到有人在说前不久有人在此叫卖碧凝丹。能做出这个行为的,几乎能确定就是他们的宗主大人了。
于是他跟着线索找到了土地庙,正好听到那几个小乞儿提到沈大哥,总算找到了沈南一的行踪。
当穆云深根据大河的描述找到张宅时,里面的尸首已经被人收拾了。
但现场还是让他发现了不少的打斗的痕迹。
“堂主,这些剑痕看上去打斗并不激烈。”一名手下边观察边说。
张家宅子里其他几人死的时候都是一击毙命,几乎没有打斗痕迹,他指的自然是沈南一等人在桃林与金鹤打斗的痕迹。
“这些机关破坏的痕迹就是游龙剑造成的。宗主内力不够,因此剑痕不深,剑也不够快。”穆云深看着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桃树说道。
穆云深又看了一圈,并未找到更多的线索。但另一名去打探的手下却带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死在张宅的几个人无人认领,槐花镇又因为陈家的变故人心惶惶,没有人处理他们的尸首,所以现在包括金鹤在内的尸首全部停在了镇东郊的义庄中。
穆云深去到义庄看到那几具尸首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眉头紧锁。
这些人的伤口跟时雨堂在怀阳城被人杀了的那名暗卫十分相似。
他得了左右护法的允许下了九安山就立刻赶去了怀阳城。因为那是那名被派来跟踪保护宗主的暗卫最后回信的地方。
在怀阳城根据暗卫留下来的标记,他很快找到了他的尸首。
暗卫毫无防备地被人杀死在安全之所,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这名暗卫虽比不上赤影,但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死。
所以穆云深怀疑杀他的人是无极宗的人,甚至可能假借了自己或宗主的名义见他,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没有反抗就被杀。
现在又看到这几人的死状,结合他在槐花镇青云客栈打听到的消息。穆云深只能得出一个推论,无极宗有人要对宗主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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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泽城。
离泽城为天下九城之一,其繁华热闹自然不是此前经过的那些城镇可比的。
巨石筑成的城楼、宽阔高大的城门,城门处数十人宽的车马道。宋祈安站在城门口再次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感慨,“不愧是离泽城,就连城外都铺了青石。”
三人一进城,城内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街道两旁摊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最有特点的还是许多家商铺门口竖立的幌子上斗大的薛字。
宋祈安看着这些带有薛字的商铺感到奇怪,“我知道离泽城城主姓薛,但这些铺子为什么都要竖这个旗子?”
“这个我知道,因为这些铺子做的生意都是必须得到薛家同意的,比如说这个卖刀剑武器的店铺。”
沈南一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九安城也有挂无极宗旗子的,不过那些是卖毒药的,无极宗对其他买卖都不管,只有望月峰的毒药,卖家自然只能是无极宗,买家也不能是随便什么人。
宋祈安看着沈南一指的这家店铺,忍不住好奇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