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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一夜红烛香

    ◎“你这个畜生。”◎

    屋内邪香满溢, 仿佛是一味至烈之药,勾人欲念,难止心渴。

    红宝石面帘四散开来, 露出一张俊美绝逸的脸, 秋水剪瞳、桃花含露, 丹唇微张、呼气如兰。

    云时卿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柒, 饶是两人初次在云生结海楼里颠鸾倒凤,也不及此刻来得艳媚。

    他抬手摘掉红宝石面帘,榻上之人的睫羽止不住轻颤, 盈满欲念的眸子似乎清醒了一瞬。

    缠在云时卿脖颈上的手臂猝然松开, 柳柒用力推了他一把。

    云时卿被他这么一推, 理智也恢复了不少:“你忍得太久,方才已经吐血了。”

    柳柒眼神闪烁, 侧过身背对着云时卿,却被他摁住肩头强行掰回。

    “你怕什么?”云时卿扣着他的下颌不让他逃避, “求我帮你的是你,推开我的也是你, 我们又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难道你还有何顾虑不成?”

    柳柒凝眸蹙眉,涂满口脂的双唇紧抿成线,那双凤目盈满水色, 纵是无情也有情。

    只是瞬息间, 云时卿便明白了柳柒的顾虑。

    这人饱读圣贤之书, 满心满眼都是孔孟之道, 雌伏承.欢本就是件极屈辱的事, 如今更是借着假成亲的名头与他在此厮混, 若非蛊毒操控, 恐怕柳柒早已将他杀了千百回。

    思及此,云时卿当即松开钳制,淡声说道:“成亲是假,洞房也是假,诚如齐莲所言,你的婚史清清白白,不必为此而困扰。我也只是尽同门之责替你疏解蛊毒罢了,绝无他念。”

    柳柒腹痛如绞,满身欲念早已不容许他再去思考别的,他抬眸望向朱红的帐顶,十指缓缓解开腰间束带,涂了丹蔻的指甲时起时落,竟比这屋子里的灯烛还要艳烈。

    褪去藏红喜袍后,只余一身莹白。

    昆山玉碎蛊的蛊毒已至极限,很快又是一口腥甜涌入喉间,柳柒紧咬齿关,强行咽下嘴里的鲜血,嗓音浑浊不堪:“开始罢。”

    他这般坦然,云时卿也不扭捏,当即从衣襟里摸出一盒脂膏,剜一坨缓缓楔入。

    那脂膏早已被捂热,甫然触上柳柒炙如烈火的肌肤,止一瞬便融化了。柳柒瞪大双目,面颊迅速泛红:“你……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云时卿浑不在意地道:“上次在成都用过之后忘了扔掉。”

    这脂膏里原本带有一丝幽兰清香,可眼下阖屋俱是蛊毒的邪气,早将之驱散殆尽。

    柳柒以臂盖住双目,牙关紧咬,颈侧青筋乍现。

    红绸喜烛香满堂,假戏真做,更甚春夜梦回闹洞房。

    那脂膏尽数化开,浓香如蜜,氵聲洌洌,直教柳柒听得耳根发热,勾得蛊虫也愈发欢肆,一寸寸地将他的理智蚕食鲸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腿压下云时卿的手臂:“可以了。”

    嗓音清浅沙哑,云时卿一时未听清,不禁撩开眼皮瞧过去:“你说什么?”

    柳柒闭嘴不言。

    云时卿没有为难他,长臂绕过那截韧柳似的腰,只微一发力便将人翻了过来。

    双眸低垂时,目光不自禁落在他腰眼处的胎记上。

    这枚胎记娇艳似血,安安静静地缀在凝脂之上,犹如雪中红梅,凝寒透骨,活色生香。

    犹记十三岁那年的夏至,师兄弟二人趁师父不在,弃了功课偷溜至后山的一眼清泉里泡澡。少年心性,贪玩躁动,潭中游鱼被他们祸害得七七八八,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

    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爬上岸。正穿衣时,云时卿侧目瞧去,见柳柒后腰黏着一朵红彤彤的花儿,便伸手去摘。

    谁料指腹触到的并非落花,而是一片温热的肌肤。

    少年突遭轻薄,抱着衣衫愤怒转身:“你干什么!”

    云时卿好奇心起,遂绕到他身后瞄了几眼,继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师弟你屁股上面竟有朵红梅,哈哈哈哈!”

    柳柒涨红了脸,咬牙反驳:“这是胎记!”

    云时卿愈发得寸进尺:“谁家男子身上会长出娇滴滴的梅花胎记啊~师弟,这花儿竟比你还美咧!”

    为了这枚胎记,师兄弟大打出手,最后双双挂了彩。

    此事最终闹到了师父面前,师父罕见地没有罚他们,只叮嘱二人勿要将胎记之事说出去。

    自那之后,云时卿再也没见过那枚胎记,直到柳柒中了昆山玉碎蛊,这朵红梅才重新撞进他的视线里。

    天寒地冻,冷如冰窖,纵有蛊毒持身,柳柒也止不住地打颤,那双蝴蝶骨莹润白皙,因双臂撑在榻上之故而格外惹眼。

    云时卿收回神绪,指腹填进那对腰眼里,足以将绽放的红梅拢入掌心。

    许是他的掌温过浓,亦或是薄茧刺痛了肌肤,柳柒倏然塌了下去,齿缝里冷不丁渗出一丝轻哼。

    云时卿俯身凑近,让他一点一点地接纳自己。

    染了丹蔻的十指蓦地攥紧,手背骨线异常明晰。

    柳柒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凝滞了好几息,良久,他逐渐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温度,寸寸相依,亲密斐然,款款而动,温存着意。

    昆山玉碎蛊吃了几口阳气后就不再躁动,腹中刀绞般的滋味渐渐消失,只剩一腔欲心。柳柒得了滋养,呼吸间奇香甚浓,满头乌发自肩头倾泻而下,翩然顺滑,如墨如缎。

    理智转瞬又被蛊毒温温吞吞地蚕食了,柳柒心中几经挣扎,却始终难留一二。

    半醉半醒间,他恍惚忆起此前误食酒醪时自己便是极清醒的,甚至还能与云时卿畅谈公务,为何此番却迷迷糊糊,不知几春也?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那蛊虫肆欢承意,令中蛊者如置云端,脂膏被捣成了丰沛的菩提水,泠泠冽冽,绵绵密密,犹如仙乐耳暂明。

    柳柒已然失了神,无论云时卿如何折腾,他都不肯出声,也无法出声。

    恍然间,他似乎听见了云时卿的质问,质问他当初为何……

    为何……

    为何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未听清。

    良久,他被云时卿搂入怀中,继而托腰翻转,眨眼便已面对面相坐。

    云时卿凝视着眼前之人,那双鸦羽长睫早被泪水浸透,盈盈而望,满目柔情。

    可云时卿心里比谁都清楚,柳柒没有情。

    他微一抬手,用拇指压住朱唇,指腹顿时被口脂染红,明艳旖妮。

    这双唇瓣软而温,若细细感受,还能察觉到它在颤抖。

    云时卿没有一亲芳泽的冲动,他秉持着把玩的心思摩了又摩,直到拇指都被唇上的胭脂浸染方才罢休。

    少顷,他用其余四指触上柳柒的面颊,指尖沿勾着轮廓,继而掠过侧颈与锁骨,最终停留在胸膛处。

    ——这里面有一颗剧烈震颤的心脏,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掌心里。

    云时卿指腹微动,薄茧与胭脂同时触上那片柔腻的肌肤,指骨一起一落,一朵红梅悄然绽放,竟与后腰那朵如出一辙。

    世人皆言大邺朝有二绝,一绝是柳柒的字,二绝乃云时卿的画。

    他们的刀法剑术师承一人,丹青与字同样师承一人。

    字可临摩,画可仿参,然个中风骨却是旁人轻易学不来的。

    云时卿得趣后便收回了手,而后兢兢业业、心无旁骛地为柳柒疏解蛊毒。那人拧眉坐在他怀中,眸中秋水横生,眉眼发梢间皆溢满了爽利,仿佛海棠着雨,透骨生香。

    窗外夜色渐浓,复发的昆山玉碎远比清酒逼促出来的要炙烈,更何况柳柒的蛊毒早在几日前就已有了苗头,今又被一碗青稞酒浇透,生生挨了许久方才吃进阳气,没几个时辰的滋养断不会轻易疏解。

    云时卿随手扯开一床被褥裹在柳柒身上,免教他受寒受冻,偏偏柳柒执拗,无论吃痛与否都不愿吭声。云时卿又无折辱之意,便由了他去。

    就在此时,柳柒嘴角微动,一道极细微的声音轻飘飘落入云时卿的耳朵里。

    “云晚章。”

    止这三个字便教云时卿一怔,不由停下动作问道:“什么?”

    柳柒双目凝向虚空,俨然不在清醒之态。

    云时卿却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不依不饶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云时卿,字晚章。

    柳柒,字砚书。

    这是及冠那年老师分别授予他二人的表字,柳柒以前从未这样叫过他。

    他手上力道愈来愈重,柳柒吃痛,骤然回神,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几息后,柳柒冷声道:“怎么,我叫不得你的名字?”

    云时卿眸色深沉,忽然轻笑一声,语带调侃:“洞房花烛夜,大人有心要玩些情趣,云某欣然允之。”

    “谁跟你洞房花烛夜!”柳柒一掌拍开他的手,云时卿丝毫不恼,反而用了些力气,怀中人顿时被颠得丢了魂儿,当即搂紧他的双肩。

    “云时卿,你……”柳柒语不成调,连教养也顾不上了,“你这个畜生,停、停下来!”

    “柒郎明明很需要我,却总爱玩儿欲拒还迎的把戏——”云时卿把他箍进怀里,侧过头呷一口他的耳珠,“你的人对我恨之入骨,可你的身体却欢喜我欢喜得要紧。如果夕妃慈寻不到解药,你我可是要纠缠一辈子的,柒郎何不对我好些,保管你从此爽利,快活似神仙。”

    话甫落,柳柒浑身一僵,试图去推开云时卿,可云时卿却像是铁了心要戏弄柳柒,这三分力气哪能轻易让他放手,推了几下后,反而被他紧紧握在了一处。

    柳柒怒道:“此蛊若无解,我柳柒定慨然赴死,绝不再与你苟且!”

    云时卿沉眸,冷笑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以后我自不会再顾你的生死,你也别来求我。”

    两人似是较上了劲,嘴里互不相饶,身体也发了狠的在搏弄。柳柒气力尚未完全恢复,即使手脚并用也打不过他,只能闷声吃亏。得爽利时便猛地收紧十指,咬牙在他的脊背上留下几条深浅不一的抓痕,连未愈合的伤口也一并挠开了。

    其间卓铭曾多次派人来后院查看两人疗伤的进程,但见厢房门窗锁紧,府中家丁也不敢贸然打扰,屡屡来探,屡屡无果。

    夜渐沉,昆山玉碎蛊总算被滋养得宜,在体内暂眠。柳柒的腿伤被折腾得裂开了,云时卿那处箭伤也不遑多让。

    后院里的红烛俱已点亮,将大红贴花照得愈加浓丽,尽添喜庆。

    柳柒精疲力竭,瞥了一眼云时卿的伤口,不冷不热地道:“要涂药吗?”

    云时卿走将过来,在床沿坐定:“还以为大人用完就不再顾我了呢。”

    柳柒不予理会,动作粗暴地往伤口上撒些药粉,一并将那些挠痕也照顾了。

    卓铭进来时见柳柒已无大碍,不由松一口气:“柳相没事就好,我阿爹和阿妈甚是担忧,这会子还没睡呢。”

    柳柒歉然道:“有劳令尊令堂记挂,此番多有惊扰,还望勿怪。”

    卓铭憨厚一笑,旋即问道:“柳相中了何毒,怎生这般厉害?不知云相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替柳相解毒,竟耗费一整日的时间!”

    柳柒:“……”

    云时卿:“……”

    见他二人面露难色,卓铭识趣道:“我懂了,师门秘方,不外传!”说罢话锋一转,“两位丞相想是饿了,前厅备有热饭,请移步一用。”

    翌日一早,卓父携乔装过的云、柳二人面见丹巴域本阿尔默赞,柳柒将穆歧之事详尽告知于阿尔默赞,并亮出彰显其丞相身份的鱼符以示诚挚。

    阿尔默赞虽不相信工布王竟有如此胆量侵占他国兵马并意图谋反,可若非情况属实,大邺两位丞相又何需九死一生亲临丹巴城呢?阿尔默赞不敢懈怠,当即奏密折一封着人快马加鞭送往宗哥城。

    柳柒道:“烦请大人奏明穆聂赞普,其弟工布王之罪罄竹难书,还望赞普肃清内乱之后将穆歧父子押解入京,由我朝陛下亲自审理。”

    阿尔默赞不敢妄自承诺,讪讪道:“下官定将柳丞相所言一一禀告。”

    离去时,云时卿调侃道:“大人果真情深义重。”

    柳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想说什么?”

    云时卿笑道:“大人休恼。乌鲁森图曾央求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其父一命,今日大人要求纳藏将他父子二人押解进京,足见大人起了怜惜之意,若暗中略施援手,定能保穆歧父子不死。届时那少主必然感动万分,从此对大人死心塌地、以身相——”

    “你是不是有病?”柳柒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

    云时卿道:“莫非我猜错了?”

    柳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今已二月十六,离会试仅剩二十天。

    眼下事已办妥,柳柒没有逗留之理,当即向卓铭一家请辞,而后启程返回大邺。

    卓父见他二人伤势未愈,唯恐途中再遇袭,遂命卓铭带一队护卫相送,柳柒和云时卿没有推辞,与众人一道离开了丹巴城。

    时间紧迫,他们只能沿原路返回,途经村庄时,云时卿和柳柒特意拜别了符赫夫人,符赫夫人不想未来女婿有个什么闪失,特意安排了几位身手不错的部下代替卓铭护送他们离开邛崃山。

    时值此刻柳柒方才知晓,原来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全是符赫夫人和齐格将军的旧部,当年符赫带女儿来此地落脚时,这群部下担心她们母女的安危,也举家迁至此处。

    一守便是五年。

    柳柒知道符赫夫人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他现在已无暇再去探究别人的秘密,只能快马加鞭往回赶。

    拜别符赫夫人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行进了邛崃山。

    纳藏人常年生活在雪域,翻越邛崃山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此番有他们领路,行程要迅捷得多,途中也没有遇见穆歧的部下,甚是顺利。

    两日后,符赫夫人为他们准备的肉干饼囊均已见底,领队者寻了一处干燥的山洞暂行歇脚,旋即带几人出去捕猎。

    柳柒这两天以马代步,腿伤被藏药将养着,总算开始结痂,乌鲁森图给他的那瓶药早已耗尽,如今所用乃卓铭相赠,药效虽不及乌鲁森图那瓶,但治疗外伤也颇有奇效。

    然而除了腿伤之外,柳柒今日竟觉腹部莫名作痛,时有时无、时断时续,煞是磨人,入夜后尤甚。

    眼下众人均已入睡,山洞里的呼吸声和鼾声此起彼伏,柳柒腹痛不止无法安歇,正翻来覆去时,云时卿的声音浅浅传来:“为何还不睡?”

    不待他回答,云时卿又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不知大人在想哪位佳人?”

    柳柒反唇相讥:“自然是在想那位玄武当格,得财、得官、得权,足以母仪天下的佳人。”

    云时卿笑道:“我只知你信佛,竟不知你连江湖骗子也信。”

    柳柒道:“可是陈小果的确算出了你当年——”

    话音未落,腹痛再次来袭,生生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怎么了?”见他拧紧眉梢捂着腹部,云时卿问道,“可有不适?”

    柳柒微微摇头道:“许是这两日吃了太多干粮,有些积食罢。”

    云时卿忽然凑近,压低嗓音道:“我会一些治积食的偏方,可要我帮你?”

    也不知柳柒想到了什么,面颊骤然发烫,细声斥道:“不需要!”

    “不要就不要,大人恼什么。”云时卿又凑近几寸,呼吸尽数落上他的鼻翼,促狭一笑,“莫非大人在想下次蛊毒发作的事?”

    柳柒淡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云时卿自他身前撤离,了然道:“云某忘了,大人曾豪言壮志,宁可慨然赴死也绝不与我苟且,大人说话可算数?”

    柳柒道:“自然算数。”

    云时卿没再接话,只微微一笑,旋即躺回羊皮毡上重新入睡。

    又两日后,众人平安走出了邛崃山。

    这场风雪持续了近十日之久,如今归来,天地依旧皓白一片。

    云时卿本想循着来时那条路返回雅州,但又顾及穆歧的人会埋伏在那处,便打算另寻出路。

    可转念一想,朝廷的兵马或许早已入驻成都府,工布王如今自身难保,恐无暇对付他们,遂又沿原路行去。

    这群纳藏人将他们平安护送回大邺,任务已然完成,便在山麓与两人道了别。

    柳柒和云时卿策马前行,至一处山谷时,忽然发现半里之外有一支戎甲精兵正在往这边靠近,两人正欲掉转马头避之,待看清旌旗上那个“邺”字时适才松了口气。

    “公子!公子!真的是你吗?!”柳逢远远便认出了柳柒,当即翻身下马,踏着寸尺厚的积雪跑将过来,“属下日日在此等候,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柳柒身穿一件褐色无袖羊皮褂、头戴一顶白色羊羔绒毡帽,十足的夷人扮相,却没想到柳逢竟这么快就将他认出来了。

    柳逢替他牵着马,不住地问他这一路可有受伤,行程是否顺利,有没有挨冻挨饿……喋喋不休,甚是聒噪。

    柳柒逐一回答,而后寻了个空隙问道:“工布王可还在成都?”

    柳逢道:“此番朝廷派了十五万大军驰援成都府,二殿下和三殿下也过来了。工布王率亲兵北逃,如今正困在松州。”

    闻及此言,云时卿问道:“三殿下何在?”

    柳逢道:“两位殿下正在成都等候公子和云相。”

    柳柒道:“朝廷派的是哪位将军?”

    柳逢道:“镇远将军萧千尘。”

    柳柒笑道:“工布王此次插翅难逃了。”

    除柳逢之外,陈小果和夕妃慈竟也在此行之列,见他二人平安归来,陈小果嘿嘿一笑:“两位相爷真乃贵人也,若换作寻常人,恐怕早死千百回了。”

    云时卿嗤道:“道长不是说‘西有煞,不利于行’、‘凤凰垂翼,出明入暗’吗,为何我二人会平安无事?”

    陈小果顿了顿,不答反问:“你们这一路当真顺利平安吗?”

    云时卿沉吟不语。

    陈小果得意道:“就说嘛,贫道扶乩从未出过错。”

    柳柒着急赶去成都见二皇子,没心思与他们拌嘴,当即策马疾行。

    出了雅州之后,他忽然忆起蛊毒一事,不由看向夕妃慈:“夕姑娘可有寻得昆山玉碎蛊的解药?”

    夕妃慈嫣然一笑:“都过去大半日了,柳相才想起奴家,奴家还以为您和云相这一路生死与共有了感情,便把此事抛诸脑后了呢。”

    柳柒神色泰然,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

    夕妃慈只当这位丞相大人是块无趣的木头,轻叹一声后说道:“让柳相失望了,昆山玉碎蛊没有解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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