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恭喜玩家通过第二展厅。】
纪铎听到提示音后挑了下眉,将手中的信纸收了起来,像是在回应简旭刚刚的话:“我可什么都没说。”
简旭的脸色又变了变,像是忍着火气,但最后还是生生憋了回去,自己去角落里生闷气。
“行了,大家收拾收拾,休息不了多久,那遭瘟的导游就该来了。”宋承业发觉气氛有点僵,站出来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圆场,但一时间也没人与他搭话。
银珀蹲在地上,还是有些在意马车的样子,他抬头轻轻地问道:“为什么,马车没有跑到尽头,就结束了?”
纪铎将他拉起来,抱到了腿上,银珀顺势就搂住了纪铎的脖子,听他说道:“大概是因为,小纳先生最后也没有逃离黑森庄园吧。”
“我明白了,”银珀歪歪头,伸出了带着裂痕的手指,在纪铎的掌心描画着:“春天开花传粉,夏天枝叶茂盛,秋天结果成熟——”
纪铎的大手将银珀的手指包裹起来,感受着那瓷质的微凉,下巴抵着人偶的发顶说,温柔地说道:“老纳先生没有等来那个冬天,也不知道冬天的黑森庄园有什么样的植物。”
小纳先生也死于那年的深秋,被k夫人所杀死。
所以同样的问题再次浮现,k夫人究竟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有谁还记得我们看得是惊悚游戏直播?】
【镜头又给到他们两个身上了,黏黏糊糊的,感觉自己狗粮吃饱了。】
【我也好想把1084号偷过来抱抱啊!抓心挠肝ing】
【别想了,十个你够不够1083号打的?】
玩家们抓紧时间的间隙休息,但是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导游w推开了。
他黢黑的眼睛含着笑意,打量着房间中格外狼狈的玩家们,小胡子微微上翘,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各位游客,如果集齐了印章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往下一个展馆了。”
一提到下一个展馆,黄小伟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年奕更是累得在地上,怎么样都不肯起来。
纪铎倒是没有多累,他靠在破碎的展柜边,让小人偶坐在他的腿上,一边给他整理着发丝,一边问道:“你们这里都把游客当拉磨的驴吗?”
“休息一会还要拿根鞭子抽着我们赶?”
导游w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后才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休息。”
“但我们今晚的参观流程还剩余很多,如果不能参观完所有的展馆,集齐纪念章的话——”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惨白的脸上露出任由他们选择的笑容。
黄小伟被他那笑容搞得背后发凉,不自觉地就蹭着墙,一点点挪着站了起来。
年奕也清清嗓子,癞皮狗似的趴在姐姐的身上:“我,我觉得我还能再撑一撑。”
“啧,”纪铎看着他们那副样子,摇摇头,擦干净了银珀发丝上最后的草木灰,捧着人偶的脸问道:“累不累?”
“不累。”银珀在纪铎的手心中摇摇头,银色的眼眸中映出他的样子。
“真乖。”纪铎看着他那乖巧的样子,想要像以前亲亲他的额头,但想到了什么还是停住了,只是托着银珀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行了,既然你们不歇了,咱们就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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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庄园除了经典的建筑外,曾有一位k家族的家主还专门聘请了国外的园林师,建造了大宅后方的花园。”
“其中最为令他满意的,就是那座由圆柏修剪而成的迷宫,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将近百年后,这里也没有逃过谋杀的噩梦。”
导游w说着,引导着玩家从楼梯中走下,自宅子的侧门来到了后方的花园。
纪铎看了一眼怀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的两点,花园中没有灯光,中央的喷泉水池上飘荡着几片睡莲的枯叶,大理石雕塑静静地伫立着,白色无瞳的眼眸,像是在淡漠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远处一人多高的树篱迷宫,正是他们即将游览的第三处展厅。玩家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跟随导游w走入其中,就像是几只被投入到迷宫中的蚂蚁,既看不到终点,也分辨不出方向。
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树篱间越来越逼仄的道路,而变得沉重,只有前方的导游w,语调依旧轻快地,讲述又一桩谋杀。
“1909年,松德先生带着他的妻子与七岁的儿子,一起来到了黑森旅馆中,他们计划在这里一直停留到圣诞节假期之后。”
“但就在平安夜当天,松德太太却吊死在了这处她最喜欢的花园里。”
“警方调查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松德先生也承认,松德太太长期患有严重的失眠,焦虑,但只有她的儿子始终不相信母亲是自杀。”
“不过几周后,父子二人还是离开了这里,据说小松德后来进入了一所教会的寄宿学校学习,而松德先生则回到了老家,几年后去世。”
“直到k夫人死后,人们从她的日记中发现了只言片语,开始怀疑松德太太的真正死因,并且给小松德寄去了一封信。”
“小松德的回信中,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已知晓,害死母亲的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导游w也恰好停步在一扇铁艺小门前,翘起的小胡子昭示着他的笑容:
“好了,那么欢迎大家参观本次展览的室外特别展厅——童心花园。”
说着他推开了铁艺门,门上鎏金的1909在仅有的光源下,熠熠生辉。
前方的树篱间的小路更为狭窄,仅剩的月光好似都被挡住了,即便所有的玩家已经走到了门前,也只能粗略地看到,紧挨着铁门之后摆放着一张小圆茶桌,而茶桌边似乎团小孩的的黑影。
上个展厅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这会可没人敢小看这个小孩的影子,更何况是在黑暗中,众人越发不敢上前。
坐在纪铎手臂上的银珀,从口袋中掏出从卧室中拿走的,没有用完的火柴。
“嚓”的一声,他的手指间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也正因此让他看清了圆桌处的摆设。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圆桌边坐着的并不能算是个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大个的松鼠玩偶。它像是个小孩子般,端正地坐在圆桌边,黑色玻璃珠做的眼睛映着诡异的光芒。
火柴的光芒转瞬即逝,眼前又只剩下了黑暗。
黄小伟使劲眯着眼睛,茫然地看向松鼠玩偶的方向,不过确实什么都看不见了。可随即怪异的感觉竟油然而生,好似在他看着松鼠玩偶的同时,松鼠玩偶也看着他。
黄小伟赶紧使劲摇摇头,甚至往旁边的宋承业身后躲躲,可那感觉却像是钉死在了他的身上般,依旧存在。
幸好这时,纪铎与银珀低声交谈几句,然后银珀又擦亮了一根火柴,纪铎则向着松鼠玩偶前的圆桌走去——就在刚才那短暂的光芒中,他发现了唯一一盏煤油灯,就在那张圆桌上。
火柴的光再次迅速消失了,纪铎也隔着铁栏杆来到了桌边,确定了煤油灯的具体位置,就在他触碰到煤油灯的瞬间,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摸到了他的手背。
纪铎呼吸一顿,但那小手又迅速消失了,这时候银珀也已经俯身点燃了煤油灯。
亮光冉冉散开,有了光芒,众人总算总了口气。
“还是铎大佬你厉害,要不是你,我们还要继续摸黑呢。”年奕这会终于恢复了碎碎地絮叨,他刚松了口气,可话还没等说完,就乍然愣在了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了灯光的照亮,前方原本只能看到影子的树篱,也终于露出真容。
几乎每一根树枝上,都宛若吊死鬼般,挂着一只“玩偶”。它们有着小孩子般的身体,脑袋却是松鼠的头,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的脖子上都紧紧地缠着红色的丝带,仿佛要勒断颈骨般,仿佛时间在它们被吊死的瞬间静止了。
这样诡异的情形,又是在本就让人不安的夜晚,四周的黑暗也变得分外浓重,油灯的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定的范围,而那些在光芒之外的玩偶,没有人能看清它们的样子,它们的动作,好似只要一离开视线,它们就会在绳子上,无声地挣扎。
“这,这——它们不会待会活过来吧?”黄毛头看得浑身发麻,总感觉那些玩偶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都在盯着他。
没有人能回答他,甚至在大多数人心中,都认为他说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样压抑的气氛下,他们只能暂时回避这个问题,尽量往好处想。
“所以,纪念章也很有可能在它们的肚子里吧?”宋承业虽然这么说着,可也仍旧不敢踏入铁门后的树篱一步,只是隔空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玩偶,那是一只穿着花裙子的小松鼠,原本憨态可掬的样子因为被绳子紧勒,而变得扭曲窒息。
这时,仍旧坐在纪铎手臂上,俯身看向圆茶桌的银珀,却从厚重的黑色斗篷下伸出了苍白的指尖,隔着铁栏杆,捡起了灯盏旁的一张小纸条。
“是要,玩游戏吗?”他沙哑的声音,断续着读出了上面的文字,霎时间又是一阵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