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装了
韩限喝醉了, 江橙没有。
他还有残存的理智，理智告诉他不能跟着喝醉的人瞎闹。
江橙横起小臂挡住他，“……喝醉了就净说些屁话，很好玩吗？”
韩限移开他的小臂, 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慢慢放倒, 连带露在外面的双腿也一起挪进去。
喝醉的人力大如牛, 清醒的人软如棉花, 这合理吗？
其实他也不是自己想软绵绵，实在是他没出息，只要一被韩限触碰, 他就抵抗不住。
平时毫无分寸感的打打闹闹就够他吃一壶的了，现在这样他哪能经得住诱惑。
因为想了太久了, 久到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觉得自己要么还在做梦，要么是被整蛊了。
总之不会是真的。
这人昨天还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呢, 这是演的哪一出？
韩限用一条胳膊就把他完全圈在怀里, 埋在他脖颈间啃了一口，啃出他震颤的感觉，“这才是零距离接触。”
“……”
天杀的，江橙快抓狂了。
他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
在最后一根弦绷断之前，他一个翻身把韩限压在身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最好别后悔……明天一醒来就不认账。”
韩限抚上脖颈的手，轻笑一下，“这话该我对你讲吧, 明天你最好别又逃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双桃花眼好像有一瞬间变成了狐狸眼。
“我光着都躺这儿了, 你到底泡不泡？”
“……”
“要不然，我泡你？”
“傻逼。”江橙捧着他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理智说不行，他直接一刀杀了理智。
绷着的那根脆弱的弦终于断了，他什么也不管了。
人就活短短几十年，管他什么理智不理智，直男不直男，gay不gay的，他只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肯定会懊悔一辈子。
他才不要。
四片唇瓣再次贴在一起时，韩限熟悉的那种柔软和香甜的感觉又回来了。
仅仅尝过一次，他就食髓知味。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多迷恋这个味道，于是江橙亲上去的那一刻，他兴奋得像注射了兴奋剂，不停地追赶江橙的嘴唇，不让他有分毫退却的机会。
这个过程中他渐渐坐了起来，让江橙坐在他怀里，变成他仰着头，掐着江橙的腰侧吻他的姿势。
上次只是一触即分，浅尝辄止。这次江橙特意留了一点唇缝，韩限刚好就从这个空当探-进舌头，轻舔他的下唇。
混合着酒味的气息被社尖带进来，又带出去，把他的神经也麻痹得找不着北。
现在他尝出来了，是葡萄味的酒。
怪不得不醉人呢。
他脑子现在乱糟糟的，只能清楚辨认出一件事。
——他竟然在和韩限接吻。
韩限红红的脸真好看，他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身体也很漂亮，他用力抱住他。
他抱得很紧，生怕现在的美好只是虚幻，稍不留神就会成为泡影。
这才是他想要的拥抱。
和他想象中一样温暖。
带着好闻的，独属于他的清香。
他完蛋了。
现在除了韩限，和任何人拥抱都只让他烦躁。
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溺死在他的拥抱里，也不见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他应该再也遇不到理想型了。
自从遇见他，他就无形中成了他的唯一理想型，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韩限从这个拥抱中抽离出来，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接着下移，轻轻拉开他外套的拉链，看见了他脖子上戴的Orange.J。
他的食指套进戒指，把项链举起来打量一番，“你戴着我的东西和别的男人约会？”
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我以为你把它扔了呢。”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当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扔。
韩限叼住戒指，向后撑住身子，扬起头看他，笑意变浓。
江橙的后颈被突然收紧的链条勒出了一道红印，他低下头，从韩限的眼神里窥见赤果果的挑衅意味。
人喝醉酒后怎么变得这么……骚。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被挑衅了不可能不反击。
他俯下身含住戒指的同时，也含住了韩限的嘴。
韩限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他，趁他不注意再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加重了这个吻。
江橙沉溺在充满他气息的吻里，不断回吻着，钻进耳朵的水渍声，听得他脸红得要滴血。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明明也没有做别的，却让他这样一个久经沙场之徒臊得不行。
隔着项链又亲了一会儿，江橙有点不耐烦地把它扔开，勾住他的脖子，“不要这个，直接亲我。”
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韩限了，他突然发了疯一样啃咬他的嘴唇，酒味混合着血腥味，江橙艰难地寻找着呼吸的缝隙，但韩限完全不给他。
亲够了，终于肯放过他的嘴巴，又去吻他的颈侧。
他一把抓住韩限的头发，不让他继续，“你从哪学来的？”
平时没看出来，这小子压根没像他想的那么纯洁。
一个连和女生说话都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句子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会。
韩限笑了笑，“跟你学的啊。”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东西了？”
“不知道，”他吻了吻他的耳朵，“反正看见你就想这么做了。”
下一秒，他感觉的下方凉飕飕，这人在扒他的衣服裤子。！！！！
江橙一把把裤腰带拽了回来，“你要干什么？”
“工具都在这儿，你说干什么？”
“……”江橙慌得花朵一紧，“你会吗？”
“放心，我做过功课，不会让你痛的。”
江橙知道他就算没做功课，自己也拒绝不了。
人有很多种死法，如果一定要他选一种，那一定是死在韩限的床上。
看他犹豫的神情，韩限想到了什么忽然变了脸，“你和刚刚那男的zuo了？”
又一拳捶在枕头上，“是不是和他z了！”
“说什么屁话呢？”江橙捏住他的下巴亲一口，“我只想……和你。”
让炸毛的狗安分下来只需要一句话，很快又扑了上来。
今天宿舍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
今天整个宿舍楼里除了他们俩也没有别人。
在麻木到失去知觉之前，他这样想着。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人人都甜甜蜜蜜的假期，终于在末尾让他也甜蜜了一次。
看来这个世界，对他也没那么不公平嘛-
天刚蒙蒙亮，一束刺眼的阳光透进来，直直地刺向江橙的眼睛。
他迷糊中蹙了蹙眉，咳嗽两声继续睡。
鼻腔的酒精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合的淡淡的腥味。
他撩开眼皮，印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酒瓶和桃子，堆在一起的衣物，和乱七八糟的纸团。
再往下看，是一只搭在他腰上的胳膊。
小麦色，健壮，肌肉线条流畅。
他如履薄冰地转过身，撞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睫毛又长又翘，轻微地打着鼾。
最后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只悄咪咪瞅了一眼，魂他妈直接吓飞。
他要好好捋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喝酒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蒙圈的人是他？
是不是先是他和秦恒告别，然后回了宿舍，然后韩限他是就这样，然后就是那样，接着那样，再那样，然后又这样，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
草。
他怎么就冲动，做出了这么无法收场的事。
还好许恒和张弛说今天晚上才回来，他还有时间收拾烂摊子。
要不然这俩人看到这场面，可能会惊讶到怀疑人生。
以及，他和韩限尴尬得可以直接换个星球生活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会事后诸葛亮，但也知道不管再重生多少次，昨晚也一定不会拒绝。
梦想实现得猝不及防，他沧桑望天。
哪怕让他现在出家当尼姑，从此不染红尘他都愿意，因为昨天种种足够他一辈子回味。
何况，他也完全不想和别人。
这真是他过得最棒的一个假期了。
他就此功德圆满，此生无憾了。
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被他暂时杀掉的理智重新复活，并迅速占了上风。
韩限昨晚应该很累。他依稀记得，他们很晚才睡着，而且不是特意做好准备睡觉，而是累得睡着了。
但其实是江橙自己先睡着的。他先是不知道几点昏死过去了，后半夜又被累倒在他身上的韩限砸醒的。
呆还没发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今天是周二，工作日，国庆结束后的第一天。
他，上午，是不是，有一节，必修课来着。
打开手机，现在是北京时间10点半。
他已经迟到了半小时，而且那个老师还喜欢点名！！！！！！！
他见韩限睡得沉，直接掀开他的手臂，连滚带爬从床上站起来，扶着爬梯才好不容易站稳。
全身就像被坦克碾过一样酸疼，每一处的神经都一扯一扯的，再多走一步感觉骨头都能散架，他快死了。
…到底是谁说醉酒的人不行的，他现在就要跟那个骗人的王八对峙。
他穿衣服的动作又轻又快，一边穿一边刷牙洗脸，蹑手蹑脚的，尽量不惊动躺在那的罪魁祸首。
最后他头发也来不及梳，顶着一团鸡窝就落荒而逃。
到达教室的时候刚好是课间。
好消息，他只需要再待一个小时就能去吃午饭了。
坏消息，上节课有课堂作业，人家已经交完了。
又一个好消息，周筱寒看他没来，帮他那份一起写了，还顺便帮他签了个到。
可真是他的好姐妹。
“孙女士的课你都敢不来啊，还好她今天没挨个差人头，要不然我也得完蛋。”周筱寒说。
“谢了，欠你两顿火锅。”
“就两顿？不够意思。”她转了个话题问，“对了，昨天和秦先生的约会怎么样？”
闺蜜介绍的，他其实也不好意思说不满意，“他人很好，就是不怎么来电。”
周筱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爱情这种东西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嗷嗷，没事，可以再多接触点人看看嘛，我的库存很多的，什么样的都有。”
“不用接触了。”
“？啥意思。”
“我……”他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等会儿吃饭跟你说。”
周筱寒哪是有耐心的人，“神神秘秘的，我好奇死了。不行不要吊我胃口，快点快点，我等不起了哎呀橙，快告诉我吧，就看在我帮你签到的份上？”
“……”江橙只好妥协一半，“那我微信发你，你别说话，这事不太方便说出来。”
“好嘞。”
[橙.]：那个
[橙.]：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
[橙.]：有点劲爆
[周筱寒]：！！！！！！！！
[周筱寒]：快说啊啊啊啊啊啊
[橙.]：我跟
[橙.]：等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周筱寒]：我发毒誓，要告诉别人我周筱寒早死。
[周筱寒]：跟谁啊啊啊啊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吧呜呜呜呜呜
[橙.]：我跟、
[橙.]：韩限
周筱寒屏住呼吸。
[橙.]：sleep了
[周筱寒]：？？？？？？？？？？？？？？？
[周筱寒]：你是说普通bed那种
[周筱寒]：还是up的那种
……跟在发什么秘密电报似的神神叨叨的，江橙笑出声了。
其实也是怕旁边人瞅见太醒目的字眼，厚码一下。
[橙.]：准确的说
[橙.]：是sex
[橙.]：是你想的那样
[周筱寒]：……？？？？
[周筱寒]：卧槽！！！！！
她就知道她的CP不会BE的！！
[周筱寒]：我不是在做梦吧，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啊！！
[周筱寒]：那天你不是说你和他摊牌他拒绝了吗？
[周筱寒]：现在360°大转弯了？
[橙.]：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说长其实挺短的，也就两天内的事情，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周筱寒]：这小子开窍这么快，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周筱寒]：怎么样？
怎么样，这又说来话长了。
如果是韩限的话，当然什么怎么样都所谓了，只要能被他抱在怀里他什么都不求了。
[橙.]：下午下课能陪我去医院吗
[周筱寒]：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橙.]：不是
[橙.]：我怕
[橙.]：…坏
[周筱寒]：[/老脸一红]
[周筱寒]：[/藏起来害羞]
[周筱寒]：好嘞，我们待会儿先去吃饭。
[橙.]：还有，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知道就行了
[周筱寒]：啊？
[橙.]：我觉得有一次就行了
[橙.]：以后我和他还是做陌生人
刚和韩限做室友第一天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他是直男，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有过就行了，真的要谈什么感情的话，他不想，那样太累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适合做无情的打卡机器，不适合谈感情。
谈感情比较费他的命。
他还是想多活几年。
[韩信]：你在哪？
韩限的微信发来时，他心脏猛抽了一下，死活忍住了没回。
[韩信]：疼不疼？
……
他干脆把这人设成消息免打扰，不再看手机-
“好的谢谢医生，我们有情况再来找您复诊。”
周筱寒帮他领了一袋子的药，像个配女儿来产检的老妈子。
医生说发炎了，要吃消炎药，还让他戒油戒糖，尤其戒辣。
……才刚因为伤好能吃辣，现在又让他戒，不想让他活就直说好不好。
“这得多猛啊，”她感慨，“不是，你怎么不让他温柔点啊。”
“太幸福了，感觉不到疼，也腾不出嘴说话。”江橙说，“毕竟是小处男，得多担待。”
“……”她无语道，“就这还做陌生人，你明明就很喜欢他嘛。”
一会儿恋爱脑，一会儿人间清醒的，矛盾综合体。
总是摇摆不定，他能怎么办，也不是他想的。
两人回到校门口。江橙的手机响起，他上滑接听许恒的电话。
“橙哥，晚上有饭局，来不来？”
“你和张弛回来了？”
“对啊，我们中午就回来了。”
中午？
光顾着看医生，都忘了宿舍还没清理。
他们不会发现了吧？？
“那……你们回去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看到了，很乱，跟被打劫过一样。”
江橙的手开始颤抖，“你看到什么了？”
“地上全是张弛的袜子和内裤，好像是早上刮大风把阳台晾的东西都吹进来了，我要恶心死了。”
江橙稍稍放心，“那还有什么吗？”
“还有？其他没有了啊，怎么了？”
他松口气。
还好，什么都没被发现。
那只能是韩限在他们来之前打扫过了。
“喂？喂？橙哥，到底来不来给我个准话。”
“你们吃什么？”
“很俗，还是火锅。”
“有谁去？”
“今天没旁人，只有我们宿舍几个，主要是为了庆祝张弛女朋友和他旧情复燃，他请客，不来白不来。”
宿舍几个，有没有韩限，他也不知道。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他就没多问。
“来吧，我也没吃饭。”
“好嘞，给你留位子了。”
许恒很快把火锅店的定位发给了他。
江橙挂掉电话，“你回去吧，我室友请吃火锅。”
“？刚出医院就不谨遵医嘱了？太浪了吧。”
“没事，我不吃多。”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别吃太辣的，注意身体，按时吃药涂药。”
许恒选的火锅店有点偏僻，他本身又路痴，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只好叫了个滴。
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一些，店面还蛮漂亮，各种装修和装饰都让人赏心悦目。
店员也十分热情：“您好帅哥，请问有预定了吗？”
江橙：“我朋友在这儿。”
店员：“好的，那给我一下您朋友的手机号后四位，我带您去。”
四个点包间太浪费，许恒跟他说是在大厅拐角的四人桌。
店员手机号还没查完，他就看见许恒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不用麻烦了，我看见他了，谢谢。”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说是四人桌，他只看见了两个，面对面坐着的许恒和张弛。
他窃喜，说不定韩限今天晚课没来。
他坐在张弛身边，脱掉外套挂在椅子上。
批古刚着座位，疼得差点喊出来。
“没事儿吧？”张弛关心他。
“没，没。”他摆摆手，艰难地坐正，“你们点菜了吗？”
许恒：“点了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再点。”
江橙：“韩限今晚是不是有事？”
张弛：“没有啊，他去调酱料了，他第一个到的呢”
江橙：“？”
张弛：“你看，这不就来了。”
话音刚落，韩限端着装酱料的小碗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好嘛，白窃喜了。
昨天发生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他现在还坐在对面，江橙现在快尴尬死了，低着头一个劲玩手机。
他临时下了个消消乐，一关接着一关地过。
玩腻了又下了个切水果。
即使他一点都不喜欢玩游戏。
总之不能闲着。
……早知道就不来了，走都走不了。
“四剑客七天没见了，看到你们真想念啊。”许恒举杯先敬张弛，“来，先祝我们的张弛重获爱情！干了！”
张弛发表获奖感言：“嗐，女人吧确实得哄，你说都谈这么多年了要跟我分手，我哪能接受得了。”
许恒继续八卦：“然后呢？你怎么哄回来的？”
张弛：“其实这方法也很混蛋，各位千万不要效仿。”
许恒：“说嘛说嘛，让兄弟们一起参谋参谋。”
张弛：“我就是急上头了，她骂我的时候我就直接强吻，一开始还要闹，我继续强吻，然后她就不吵了，咱俩还去附近开了个宾馆……然后，醒来话就说开了，就是一点点小摩擦啦。”
江橙听得额头直冒汗，赶紧喝了几口凉水散散热。
许恒：“卧槽牛啊牛啊，这事儿要是没点颜值，可能现在已经蹲局子了吧。”
第二杯，许恒敬江橙，“橙哥假期里太闲居然帮我写完了作业，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室友！菩萨，敬你一杯！”
韩限终于知道了，那几天在图书馆他不是在复习，纯粹是在消磨时间，目的是为了躲他。
知道韩限知道了真相的江橙，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第三杯敬韩限，“来，这杯我敬你，虽然没什么好敬的，那就谢谢你来，拉高了我们宿舍的平均颜值。”
韩限很给面子，一口气喝掉半杯饮料。
张弛看他的脸，开玩笑说：“限哥，你这面色真好，感觉像被爱情的甘露滋润过一样。”
“……”滋润个屁。
发现其他两人的目光都在韩限脸上后，江橙才终于正大光明地抬起头。
韩限今天穿的还是那身全黑冲锋衣，区别是他把头发剪短了一点，显得更清爽了，右耳戴了个黑色耳钉。
气质不太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了。
好像是褪去了一些……傻劲儿。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更帅了。
妈的，帅死了。
怎么会这么帅！
他要晕倒了。
张弛开玩笑：“我知道了，老实讲，昨晚去见什么美女了？这么春风满面的。”
江橙慌张了拿起饮料杯，抿了一大口。
“是不是和我一样在做什么活塞运动啊？”
韩限敲他的头，悄悄看了江橙一眼，正好对上他恐慌的眼神。
躲他一整天，发微信也不回。
行啊江橙，你有能耐，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韩限本来是想批评一下张弛打嘴炮，但看见江橙的表情，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就这么盯着江橙，躲都不躲一下，嘴角微微挑起，“啊，是呢，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江橙吓得饮料全喷了出来，站起来连抽了好几张纸。
“真的假的？？我靠，我就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假的，骗你们的，别信。
“但是这人提裤子就跑，不想对我负责。”他抱着手臂说，“各位有什么办法帮我吗？”
“？”
第27章 不装了
不是, 到底是谁上谁啊，他怎么还一脸委屈上了，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
被糙的人是他。
去医院的是他。
要吃药抹药和戒辣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一脸委屈的人却是他！
但是一看见他那张帅脸，他又生气不起来了。
男人, 什么都有可能骗你, 唯独帅是骗不了人的。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去看。
张弛：“我的妈呀！哥你这, 恋爱都没谈就做上活塞运动了？？佩服佩服！不过……不会是一夜情吧？”
许恒：“瞎说什么呢, 不知道人家正在跟校花唐萱竹谈恋爱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韩限：“在下是小人，不是君子。”
许恒：？
张弛：？
江橙：？
“不是她，但确实是一夜情。”韩限解释道, “因为他到现在都在躲我。”
许恒又八卦：“那人长什么样啊？好好奇！你连校花都看不上，看上的人得是天仙吧？”
他点点头, “确实是天仙。”
江橙用手挡住脸, 在桌子地下切水果。
“我就说，你肯定也不是不喜欢漂亮, 而是不吃校花的颜值。那你就说, 那人漂不漂亮吧？”
“漂亮，”他偷偷瞄了眼江橙，“当然漂亮了。”
漂亮你妹。
“江橙，人家都在聊八卦你突然玩什么游戏啊，”张弛拍拍他肩膀。
江橙耸肩说：“因为，无聊。”
“啊？八卦你都不喜欢听了？这不像你作风啊。”
“我什么时候喜欢听八卦了？”
谢邀, 并不想参与你们的谈话，你很没眼力见。
“对了限哥，我一直忘了问, 之后马文杰那傻缺有没有找你麻烦啊？我老看他在计科院门口晃悠，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马文杰？
找韩限麻烦？
江橙停止切水果参与进来：“马文杰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张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先扇了自己几下，又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光聊天儿干啥，吃菜吃菜，这个土豆下锅吧，要不然……”
“瞒着我是吧？到底说不说？”
许恒主动做和事佬，“啊其实也没啥，就上次运动会马文杰他、”
“你也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视线接着落在韩限身上，这人还搁那儿笑。
死到临头还嬉皮笑脸。
各人都不说话，心怀鬼胎似的，最后许恒告诉他：“限哥不让我们跟你说来着。你运动会那次受伤那天，他把马文杰打了一顿，没下狠手，就是他脸打肿了三天。但因为马文杰和校方有点关系，所以…你懂的。”
江橙担心受怕：“说重点，所以呢？”
“就是辅导员迫于压力，不让他评奖学金了。”
“因为这也没多大事儿，他也没想告诉你。”
全让别人解释，自己嘴唇都不动一下，跟个大爷一样。
奖学金都没了还笑。
要是这关系再硬点，撤掉他的保研资格怎么办。
再严重点，直接把他搞退学怎么办。
四肢反应比脑子快的家伙，玩什么英雄救美啊。
“不过你放心好了，就算是全额奖学金的数，还远远不到他家产的小零头呢。”
“？”
现在他才开始回想，并细细打量这人的穿衣打扮。
穿搭永远是黑白灰三色排列组合的简约风，包括手表、耳钉、运动鞋和背包。
但每一样物件拍图扫码识别，都目测至少是五位数打底。
只是他过于低调，从来不炫耀。
他一个豪门少爷，唐萱竹一个豪门千金，一个帅哥和一个美女。
颜值搭配，门当户对。
天生一对。
他突然想。
不过他相信，虽然家里没矿，但靠自己的天资和努力，未来也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不需要嫁豪门，他自己也可以变成豪门。
这个话题结束后，张弛和许恒在游戏方面展开了激烈的学术探讨。
没有人做掩护，江橙又切了会儿水果，切累了再玩消消乐。
他从来没发觉，这种老掉牙的游戏居然能这么好玩。
他正聚精会神通关呢，脚踝倏地出现一股瘙痒。
从脚踝蔓延到小腿，旁若无人地。
余光一瞟，对面人的板鞋撩开了他的裤脚，肆无忌惮蹭着他小腿露出的皮肤。
他迫不得已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韩限托着腮，也不吃也不喝，翻来覆去看着菜单，鞋还没有从他腿上挪开。
……装得跟个人似的。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他可不陪少爷玩了。
“我去下洗手间。”总算找到借口离开。
“早去早回啊，我们待会儿一起下面条。”
“嗯。”江橙一心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手机都忘了拿。
他这路痴不仅是在马路上路痴，连火锅店里的厕所都找得晕头转向。
社恐的他实在没辙了，找了个看上去相对和善的店员问路，然后问了好几遍，还听不懂人家说的路线。
因为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店员看他长得太帅，一点也没生气，直接把他带到厕所门口。
“没事的亲，请您慢用。”
“？”
店员也是个没出息的，看到帅哥就语无伦次，“啊啊抱歉，就是，不是，我是想说祝您拉屎顺畅。”
“……”这遇到的都什么人。
他来厕所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只是想在这里耗时间，然后假装拉肚子，找借口先回去。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操，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他又不是杀人放火了，只是和室友擦枪走火了一次，怎么搞得跟逃犯一样。
就自私了这么一回，不至于要把他打入地牢吧。
他只是想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就那么难吗？
在桌子底下蹭他腿……不跟好的学。
剪什么头发，戴什么耳钉，揍什么马文杰，蹭什么腿，犯什么贱，开什么屏，一天到晚就指着他一个人勾引。
没点别的本事了。
勾引就算了，关键每次还让他把持不住。
江橙越想越气，气得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冷水。
他真想泼醒自己，能不能永远都不要再看他，想他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呢，有点出息行不行。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做普通室友就行了。
道理比谁都懂，可事实呢。
洗了一遍又一遍，他刘海末梢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都被冻红了，才停下来看镜中的自己。
明明是个高冷帅哥的脸，非要为了直男变恋爱脑吗？
真是要给全体gay丢脸了。
这个点厕所没人，他在镜子前傻站了半晌。
直到镜中出现另一个人。
他两手插兜，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顶，只露出了三分之二的脸。
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是简单上个厕所，而是径直冲他来的。
江橙假装看不到就要出去，结果一头撞在他冲锋衣的铁质拉链上，痛得龇牙咧嘴。
韩限挡住了他的去路。
“谈谈。”他说。
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不管他躲哪，韩限都能精准且快速地找到他，怕不是在他身上安了GPS。
“……没什么好谈的。”
这回韩限没急着质问，也没急着说什么骚话，只是看他。
看他红彤彤的脸，看他溅满水珠的头发，看他脖间隐约的暧昧痕迹。
只是安静地观赏，他自己的杰作。
江橙最受不了被盯穿孔，所以尽可能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让我出去。”他说了句惨白无力的反抗。
韩限还是沉默着不说话，借着身高和体型优势向前走，逼得他只能连连后退，最后腰部抵住洗手台。
韩限越过他的肩膀看镜子。
更多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吻痕昭示着一些盛况。
难怪吃饭时候总是将脖子缩在衣服里。
他开始反思，他当时有那么粗鲁吗？
“我没不认账，是你先逃的。”
言简意赅，切中要害，一针见血。
该来的一个都躲不掉。
“我没躲你，考试周我很忙。”
“这借口用得有点烂了吧。”
“爱信不信。”
他坚定的：“我不信。”
江橙没招了，“昨天的事你就忘了吧，反正你也喝醉了，我也不清醒，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真不对我负责？”
“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太较真了。”
“成年人就可以随便和别人做？”
“……”
“所以你只是因为好玩吗？”
江橙无言以对，“……做都做了，你还要怎样。”
他没有超能力，不能重新回到昨天做决定。
再说就算有，荒唐也会重蹈覆辙。
有什么要求还是不满的，您请提吧，肯定好好给您配个不是，就不要吊人胃口了。他在心里求饶。
“一次没感觉出什么。”
江橙愣了一下，“什么？”
“要不再来一次？”
第28章 不装了
啊？
他、这个？
啊？
江橙满脸满头的问号。
他预想过很多种被找茬的情形。
比如“死基佬快点还我清白”。
比如“把一个喝醉的人睡了你也真卑鄙”。
比如“老子不是同性恋是你这个死基佬趁人之危”。
但他怎么没想到是——？
等下, 他要确认一下，他现在是不是也喝酒了？
不对啊，刚刚他们几个吃火锅只点过果汁和白开水。
“那天我是第一次。”
江橙懵懵地点头，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半天憋出了一个字：“……哦。”
所以是想说他罪加一等吗？
他强人锁男了？
“我感觉很好。”他认真地评价。
又补句：“很紧。”
“………………………”
到了火锅店晚间营业高峰时段, 厕所来往的人流多了不少, 每个人进来都要看看他们, 要么是一脸鄙夷，要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几个举起手机要拍视频的。
韩限能做到被这么多人看着还面不改色, 江橙可做不到。
人可以不要命，但绝对不能不要脸。
“还很re……唔。”
江橙及时捂住他那张跑火车的嘴, 左顾右盼道：“你有病吗就非得在这说？”
韩限拿开他的手, “你一直躲我，我能怎么办。”
“我说了没有。”
“你是不是不满意才躲我？”
虽然他整个过程都浸泡在幸福的海洋里, 但如果真要客观评价技术, 那就是前半段煎熬，中间缓冲带，后半段扶摇直上九万里。
如果不客观评价，那就是满分。
因为他从没想过真的能实现。
很显然，他一直都很不客观。
韩限看在眼里，而且酒不醉人, 每个细节他记得都很清楚，他也对自己的莽撞进行了全方位检讨。
他做了很多功课，只是想给江橙留下美好的印象, 但他发现实战起来还是很有大差别，让江橙吃了不少苦。
“对不起, 我没有经验，我会慢慢改进的。”
“谁怪你了，是我自愿的。”江橙替他说话，“我也没感觉……很差。”
他其实想说感觉很好，又怕被他爽到。
“下次保证不会让你疼，相信我。”
怎么还提下次！
不是好不容易绕过去了吗，怎么又绕回来！
他借旁边的空当挣脱开，“什么下次，我可没同意有下次。”
“你这就泡完了？”韩限靠着墙歪头看他，“我还没被泡够呢。”
江橙掉头就离开，“……要发骚找别人，我不奉陪。”
人走了，韩限在厕所逗留了一阵子，顺便也用凉水冲了把脸。
锁-菊无情的好兄弟。
反正他有的是精力，肯定会耗到底。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四人桌，表情看上去都怪怪的，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他们俩去上厕所，许恒和张弛一边吃火锅一边谈天说地，从张弛的女朋友谈到马文杰，谈到韩限和校花，谈到他们那个秃头教授，最后谈到了便秘和拉稀分别该吃什么解决。
聊到最后两人都没什么食欲了，好在菜也差不多吃完了。
许恒看着空空如也的鸳鸯锅，顿时惭愧道：“那啥，不好意思啊，我们俩聊得太嗨，你们上厕所那么久，菜没注意给俺俩吃完了。”
张弛：“感觉你们都没怎么吃，你看要不，你俩再点几盘？今天我请客，不吃很亏。”
江橙和韩限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中午吃得多，我现在不怎么饿。”江橙说。
张弛：“限哥呢？”
韩限趴在桌子上妥协道：“那我也不饿吧。”
什么叫也不饿吧。
有人逼他非要饿着吗？
张弛又问：“啊？那你中午吃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只调了酱料，一点菜没吃啊？”
“没有。”韩限答，“被气饱了。”
“……”
“好好，那我先去结账。”
“现在时间还早欸，我看隔壁电影院还有差不多时间的场次，咱们一起去看？要不然现在就回宿舍感觉有点无聊，咱们四个好不容易聚一次。”许恒提议。
江橙同意说：“我没问题。”
韩限跟着说：“我也没问题。”
张弛早就跟他说想看电影，自然也是没问题。
“好嘞，那我现在买票，你们想坐靠哪的位置？”
江橙：“我都行。”
韩限：“我也行。”
……
这什么牌子的复读机啊？
“靠，这电影好火啊，我就问了你们一下，现在只剩下四个靠拐角的位置了，晚一分钟就全没了。”他抖着手全买了。
这家电影院刚好在商业街，周边环绕着无数饭馆、火锅店，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假期都很火爆。
张弛结完账，蹦蹦跳跳地回到原位，“什么什么，接下来是什么安排？我漏听了什么？”
许恒赶紧把购票信息截图发到群里，“我已经买好了，本来还想再看看简介让你们一起挑挑，结果根本来不及，我就挑了个票房最高的。”
他挠挠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家，我们这个决定做得有点仓促，是我一时兴起来着，下次我肯定先安排好先订票。”
时间紧迫，众口也难调，许恒的决策无可厚非，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对了，还有个问题，他们说这片子挺恐怖的，我和张弛还行，你们ok吗？”
江橙狂喜，因为他很喜欢看恐怖片。
“我不害怕。”
韩限也表示，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怕。
“那我们走吧？走几步就到了，很快的。”
三人异口同声：“好。”-
这条街的电影院离A大比较远，许恒也是听同学介绍才知道。
他已经做好了电影院会很多的人的心理准备，但电影院的火爆程度还是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还是国庆放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要是假期里，那得挤成什么样。
“…可能国庆的余热还没散。”许恒尴尬地说，“没关系，现在快入冬了，人挤人也不会太闷，你们先将就。”
按照惯例，他们先买了两大桶爆米花，再买四杯可乐。
有一个比较难办的问题。
就是他们定的四个位置不是连在一起的四个，而是分布在天南地北的，分别连着的两个。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分成两拨，两个两个坐一起。
在检票口处，江橙偷偷问张弛能不能跟他一起坐。
张弛大声问他：“啊，为什么？你和限哥不是如影随形的吗？干嘛不和他一起坐。”
“……”大嗓门的好室友，你终于还是让韩限听见了，你哥真是谢谢你。
许恒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可以拆散我们俩的幸福呢？”
“没事，不拆散。”韩限从后面跟上来，搂住江橙的肩膀，“你们恩爱你们的，我们恩爱我们的。”
江橙担心许恒他们追问原因，自己会露出马脚，就没再说什么。
只能受着。
他被韩限勾肩搭背一路到6号激光厅，也瞪了他一路。
这俩位置实在不算好。
视野不开阔，演员还容易看变形。
本来也就是图个打发时间，江橙不挑。
耗完两个半小时就行了。
两杯可乐放在各自座椅的杯托上，爆米花放中央，谁想吃谁拿。
电影开场了十分钟，全是广告和下个月电影的预告。
江橙无聊得抓一把爆米花。
爆米花还没碰到，先碰到一个人的手背。
韩限眼睛盯着电影屏幕，抓完爆米花就撤开手，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
但他确实是故意的。
他余光瞄着江橙的手，他只要一抓他也抓，小手一碰他就乐得不行。
江橙一开始将信将疑，因为这人藏挺好。
现在就直接写脸上。
——目的就是想摸他手。
气质是和□□之前不一样了，耍流氓这点是一点没变。
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江橙把桶挪到他那边，“不是说没吃饭么？”
韩限咬着爆米花，笑笑说：“你心疼我啊？”
江橙扶额，“能别老那么自恋吗？”
是不是直男和gay，天生就不能在一个频道上交流。
而且这个情况……谁看了也是他是直男啊！
一系列影业介绍片头过后，电影总算进入正题，江橙停下来不和他闹。
上来就是一串阴森可怖的阴间音乐，和乌漆嘛黑的画面。
韩限觉得这是和江橙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他牵住江橙的手，“没事不怕，害怕就躲哥哥怀里。”
“……”江橙对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谁躲谁怀里还不一定吧。”
“？怎么能对我产生这种怀疑。”
与此同时，他们突然听见一阵嘶哑的嚎叫，画面上出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韩限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握紧了江橙的手。
看得毫无波澜的江橙：“呦，怎么了这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
这片子怎么火的先不说，韩限就想查查这片子到底怎么过的审。
电影院还有很多小孩和老人，这心理阴影得多大。
再说了，还有他这种、看着人高马大，实际胆小如鼠的男生呢。
他别开脸默然片刻，“不是因为电影，只是想握紧你的手而已。”
江橙还没嘲笑完，脸突然红了。
注意力索性回到电影上。
两个小时后。
“还剩半小时，你要是不想看可以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
江橙无奈道，“那能拜托你别赖在我身上吗。”
188的个子，就这么斜着身子抱了他两个钟头，脸埋在他肩上，一眼都不敢往屏幕瞟。
真是好男子汉，好大丈夫啊，哥哥。
煎熬的两个半小时结束，江橙拖家带口地从电影院出来，在门口等许恒张弛。
他疲惫地对韩限说：“你放手吧。”
“不。”
“电影已经结束了，你在演什么，狗皮膏药吗。”
“你别再躲我。”他松开他，“下一次也得有。”
……怎么还在执着这一茬，就过不去了是吧。
许恒和张弛正好从影院出来，他自动忽略这个话题，跟他们一起走-
夜深人静，只有他们宿舍还开着灯。
许恒张弛嫌身上火锅味儿大，两人结伴，卡着点去澡堂洗。
宿舍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橙先拿毛巾进浴室。
他去火锅店之前和周筱寒约好回来去她那里拿药，现在又太晚了，只能明天。
一整天了，某处还是扯着神经地疼。
他先脱掉裤子和裤衩，还没来得及脱别的，门莫名被打开了，吓得他快速拿起裤子挡着。
韩限也不说干什么，招呼也不打，就是强行进来了。
江橙攥着裤子，“我说我先洗，你进来干嘛，出去等着。”
他走过去，掐着江橙的胳肢窝把他抱到马桶盖上坐着，蹲下来，分开他的腿，扔开他手里的外裤。
没了遮挡物，江橙赶紧用胳膊挡住脸。
这和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
甚至在大街上裸奔都比这好点。
韩限认真审视着，眉头渐渐拧紧，“肿了。”
“……你要不要脸。”他快丢脸死了。
“还疼吗？”
“你能出去吗？”
“我买药了。”他掏出口袋里的药膏，挤出一点在手上，“我帮你揉。”？？？？
第29章 不装了
“你你先等下, 呃——”
韩限头也没抬，“别动，我看看。”
伤势不轻。
“害羞了？”
“…知道你还问。”江橙继续挡起脸，也使不上劲阻止他了, “而且我有药, 不用你买。”
“我知道你今天去医院了。”韩限笑了笑, 眼底溢满的温柔无形之中将他吞噬。
江橙心下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了你一天，A大都找遍了你也不在，只好去问周筱寒了。”
“……”好姐妹, 好闺蜜，好叛徒。
论栽在自己人身上是什么感受。
“总之……对不起。”韩限握住他的小腿, 认真地帮他伤口上药。
他的手指每碰到伤口一下, 江橙就不自觉颤抖一下。
倒也不是疼得，比起药膏的冰凉, 他对韩限手心的触碰更加敏感。
大三开学一个半月以来,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受过多少次伤了。
大概，是他这二十一年来受伤数的总和。
他不知道这些伤和韩限的关系有多大，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次受伤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更多时候，都是幕后主使。
“感觉你遇到我之后老是受伤，”韩限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对不起啊。”
江橙捧起他的脸，“干嘛老跟我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己的错行了吧。
是他自己犹豫不决。
是他自己摇摆不定。
是他自己拽人下水。
是谁的错都不能是这张帅脸的错。
抛开事实不谈, 就算他有错，那他相信他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
指尖再次碰到伤口, 江橙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连带着小腿也洇起一阵酥麻。
受伤的面积只是运动会那次的冰山一角，但痛感程度却完全不亚于膝盖摔在塑胶跑道的一瞬。
药其实已经涂抹好了，但韩限的指腹还覆在伤口上面揉搓，像游乐园玩嗨了的小朋友，闭园了还依依不舍地在原地逗留，拉着妈妈的手说他不想走，还想玩旋转木马。
但再怎么样，游乐园不是家，不可能为一个小屁孩开到晚上。
他这个园长，现在要强制把小朋友赶走。
“别揉了。”江橙酸着腿，踉跄着站起来，“过两天就好了，没多严重。”
也不嫌臊得慌。
听见许恒张弛嬉笑着走来的声音，他慌乱地把韩限往外推，韩限还想跟他说点什么，结果被他连人带药膏全挡在了门外。
这个药膏是韩限自己买的。
在他去问周筱寒江橙的下落之前，他已经就买好了。
是他搜帖无数，发帖无数询问后，才挑选了一款0差评，活血化瘀，温和不刺激的药膏。
他早上收拾房间的时候，瞥见了被单上的一点血迹，他快心疼死了，他真想当场抽死自己这个混账东西。
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好得快点。
江橙洗完澡出来，韩限擦肩而过进去洗澡。
他用热水好好把自己洗了洗，泡了泡，所以用的时间比平时久一点。
他现在才意识到，身体才是本钱，一定要好好爱护。
他坐在床上坐着刷了会儿手机，才发现床上三件套全部换了新，被褥也比原来厚了一层，方圆几里的周遭也清理得完美无痕。
贴心是真的贴心的，但他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三件套的色系全是荧光大红，图案全是派大星和海绵宝宝。
……
对于向来只用暗黑系的人，实在有些接受无能。
是嫌他的床还不够显眼吗？
上床前许恒还往他床上瞥了一下，“啊？橙哥你这，什么时候风格变怎么大了，床挺别致啊。”
“……”
小事小事，问题不大。
只是颜色花里胡哨了点，习惯了就好。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终于说服自己躺进被窝。
想起韩限说的话，他发微信给周筱寒。
[橙.]：？
[周筱寒]：？
[橙.]：。
[周筱寒]：= =
[橙.]：又发秘密电报是吧
[橙.]：你最好解释一下
[周筱寒]：[/顶锅盖][/顶锅盖]
[周筱寒]：[/抱拳][/抱拳][/抱拳]
[周筱寒]：橙，这事儿我也很难办
[周筱寒]：理解我一下吧[/跪下]
[周筱寒]：今天韩限找我们班同学要我微信，加我问你在哪
[周筱寒]：我骗他我不知道，他就没再回
[橙.]：然后呢
[周筱寒]：然后他来我们教室门口堵我，问我你在哪
[周筱寒]：我看他可怜巴巴没忍心再骗他
[周筱寒]：就。
[周筱寒]：哎呀对不起我是叛徒，你骂我都行
[橙.]：今天这个药是你给他的？
[周筱寒]：什么药？
好的不是。
[橙.]：没什么。
[周筱寒]：我告诉他我们去医院了，但他后来就没再找我啊
那就是说，那管药是韩限自己买的，早就准备好要给他涂的。
……婆婆妈妈的。
[周筱寒]：对了，你们今天吃火锅他去了吗？
[橙.]：去了。
[橙.]：回聊。
[周筱寒]：？
三秒后，他感到身体正在向下陷。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腿全陷到了床下。
正说着梦话的张弛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古娜拉黑暗之神！地震了！兄弟们快逃！我掩护你们！”
“……”什么地震，只有他这地儿震了好不好。
许恒先把张弛按了回去，再跑过来围观，“卧槽，你怎么床塌了？？咱们学校床质量都很好的啊，你是在床上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吗？？？”
聪明的孩子，你这回还真猜对了。
韩限刚从浴室里出来擦头发，看到他时愣了愣，又继续擦头发，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人在宿舍里从来不检点，大冷天的还是只穿短裤，挂着条毛巾就出来了。
以前被蒙在鼓里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宿舍里有个湾仔还不注意，那不是故意的也是有意的。
江橙用余光瞪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他自己也是脑子抽筋了才会同意在宿舍里干这种事。
“我为了练腹肌，在床上练仰卧起坐。”他随便编了个借口。
许恒继续质疑：“啊？你不是买了瑜伽垫吗，干嘛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咯吱咯吱的听着不烦啊。”
“瑜伽垫太脏我懒得擦，先在床上练了。”
“嗷嗷原来是这样……”
许恒的表情像是终于信了，他总算松口气。
“你也别练这么猛啊，你现在身材就正好，要不要腹肌都很帅，不用练。”
江橙被夸得还怪不好意思的，“谢谢，你回去睡吧，抱歉打扰你了。”
“抱什么歉，你帮我写作业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没事，以后我有空还会帮忙。”
许恒高兴得抱着他头嘬了一口，“橙哥大帅哥大善人！我爱死你了！”
韩限本来在不远处靠着门框，看到这一幕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把许恒拽开，“差不多得了，快去睡吧。”
许恒屁滚尿流的，“好好好，小的这就睡这就睡。”
他把灯啪的一关，世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两个人的面面相觑。
江橙指着塌下去的腿，“你的杰作。”
黑暗中都能看见他龇个大牙在那笑。
“还笑？很骄傲吗？”江橙把腿艰难地从废墟里挪出来，坐在床边，疲惫得放不出狠话，“还有，能不能拜托你把衣服穿上。”
洗完澡出来要穿衣服这件事他已经和他说了不下十遍，韩限从来不听。
他给出的理由是他习惯裸-睡，也不习惯洗完澡穿衣服，还说可以给他饱眼福，何乐而不为。
照着意思，他还得感恩戴德。
韩限以前总觉得是因为江橙是直男，看到男人的身体会感觉不适，但是他的抗拒程度不强烈，他就厚脸皮一直死活不改。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真相是江橙看到他的身体容易不可描述。
原来是他一直在隐忍啊。
知道真相的他心里不仅爽到了，还爽翻了。
江橙把衣服整理平整，站了起来，“我今天睡地板，我现在去打地铺。”
韩限拉住他，“要打也是我打地铺，你睡我床。”
“那你呢？”话问完，他才意识到韩限前半句话已经回答了。
脑子怎么反应越来越慢了。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睡，我不强求你。”韩限揉揉他的头发，“你不用躲我，我暂时不会总来找你，等你不那么抗拒了再说。”
江橙身形微顿，显然被这话诧异了一番。
韩限随即去衣柜里找打地铺的用具，江橙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扭头看他，看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跟我……一起睡。”
江橙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心软程度。
假期里他在图书馆外面站了那么久，手冻得那么红，他就已经很心痛了。今天的气温比假期还低，他宁愿自己打地铺也舍不得让韩限睡地上。
韩限眼睛一亮，“真的？”
“我只是说，”他补充道，“…今天而已。”
明天他就报修，争取傍晚之前弄好，各找各妈，各回各床。
“我知道。”韩限很有觉悟地点点头。
两人踩着爬梯相继上去。
江橙没睡过上铺，除了视野更辽阔之外，还自己担心睡着睡着会掉下去。
因此选择了靠墙睡。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一样的尺寸，他就是莫名觉得上铺的空间比下铺更狭窄。
他想，大概是有一些心理作用在作祟。
为了避免尴尬，他侧过身，脸朝着墙阖上眼。
韩限怕打扰他，也侧过去和他背对背。
两个人都睡不着，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
江橙和这张床有过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这张床上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那天晚上做的梦，很美好，很刺激，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
韩限转入他们宿舍做室友，是意外，是麻烦，也是恩赐。
但又变成麻烦。
他不知道韩限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自己现在是一团乱麻。
既庆幸，又后悔。
“江橙。”
一句轻声的叫唤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也打破了江橙的思绪。
只要装睡，就能避免和他的一切交谈。
可江橙还是应了声，“嗯？”
“现在好点了吗？”
才过多长时间，又问一遍。
“我不是说了没多严重，小伤而已。”
“你别骗我。”
“你要是因为这个继续自责，我真的会揍你。”江橙慢慢睁开眼，“你怎么不和唐萱竹约会了？”
前段时间学校里到处传他和唐萱竹谈恋爱了，论坛里他俩CP的帖子一夜之间全部清空，他自然也是默认。
每次他觉得他是时候去和唐萱竹约会了，结果都是在他身边哪儿也没去。
还发生了很多荒唐事。
那他现在还在和唐萱竹谈吗？
就，挺好奇的，没别的意思。
纯属八卦。
“我和她说清楚了，我确定我对她没感觉。”韩限说。
“……哦。”
韩限枕着胳膊转过来，“干嘛，你是开心还是失望？”
他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失望，他也不知道。
本来就是他自己给人家招来的桃花，最后红娘没做成，好像他应该失望。
事实上第一反应是窃喜。
虽然他不想承认。
见他不吭声，韩限摸他的后脑勺，“你很开心对不对？”
江橙心虚地往里挪了挪，“自作多情。”
韩限的目光从他后脑勺落到了脖子，发现那些斑斑点点到现在还没有褪去的迹象。
他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后颈，并感到他突然的颤抖。
脖颈，也是他的敏感处。他暗暗记下。
江橙像个炸毛猫一样捂住脖子，“又来病了是吧？”
“江橙，转过来看我。”
“不要，我困了。”
“那我就把昨晚的事告诉许恒和张弛。”
江橙慌得立马照做了，“还威胁我？”
真是卑鄙。
从背靠背到面对面，江橙感觉距离又缩进了不少。
他眨眨眼，稍微退后才看清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有事说事，别废话。”
“我的初吻也是你的。”
“现在才想起来，是觉得很亏吗？”跟被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不是。”
“那说这个干嘛。”
“你的嘴唇很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亲你。”
江橙心跳加快，接着嘴唇贴上来个滚烫的东西。
第30章 不装了
他轻碰了一下, 然后分开，两人看了眼对方，看他又想亲，江橙立即捂住他的嘴, “干什么？”
韩限在他手心上呼气, “不能亲吗？”
“不能, 转回去。”江橙淡淡道, “别逼我扇你。”
“……好狠的心。”韩限忍着冲动和欲-望，不情不愿地翻过来，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全身每个细胞都毫无困意。
江橙对着冰冷的墙继续面壁。
他也一样睡不着。
他不知道韩限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温水煮青蛙不成, 还把自己喂给青蛙当粮食。
万籁俱寂, 只能听见枕边人在一个劲叹气。
江橙隐忍地闭眼，“大爷, 您能安静点吗。”
韩限枕着胳膊, 身子往上欠了欠，“大爷睡不着，跟大爷聊聊天吧。”
江橙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睡不着，耗着也是耗着，干耗着到半夜也不是办法, 聊就聊吧。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什么都不怕了。
“聊什么？”
其实不问, 江橙也知道。
他只是潜意识想逃避，想拖延, 或者搪塞过去。
“昨晚过后我想了很多，也纠结了很久该怎么开口比较好，”韩限说，“不过你如果很困的话，就先睡吧，不想打扰你休息。”
还吊上胃口了。
“废什么话，我不困，你说。”
“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吗？”
“记得，我还去食堂帮你挡你前室友。”
“不是我刚搬进来那天，是去年上选修课的那天。”
江橙才想起来，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韩限就说见过他，还能准确无误叫出他的名字。
可是他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知道你当时没看见我，伤心了。”
和部分学生一样，江橙上课要么睡觉，要么看手机，要么假装听课，实则神游天外。
因为大部分核心知识，他高中就学过了。
也从来没在近百人的课堂上特别关注谁。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要担心。”
“谁担心了……”江橙呢喃一句，不再插嘴，只静静地听着。
“那天我来得比较早，坐在最后一排。”
难怪看不见呢，但凡他坐得往前两排，他都不可能注意不到这张脸。
实在是因为他进教室看到那么多号人，很社恐。
他天天戴个鸭舌帽，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一堆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帅了，口罩帽子全戴上都能让人一步三回头，就还，挺头疼的。
“你进教室的时候是早上7点58分07秒，进来就到处找位置，我抬头就正好看见你了。”
“这课我上了这么多节，头一次知道班里有你这种级别的帅哥，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
“你坐在我前面四排左右，我就一直观察你，然后发现你皮肤也很白，感觉你跟明星一样，腿也特别长，身材比例也好。”
哥，打住，别夸了。
这都没什么好炫耀的，别夸了。
“后来老师点你起来回答问题，我记得是一道很难的什么公式，老师让你上去写，结果你直接把答案报出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你一直是你们专业断层第一。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帅又怎么聪明的人，上帝到底给你管上了哪扇窗。”
和你的聊天窗，行了吧。
“第一天转进来的时候，看到是你给我开的门，我表面上装得很平静，其实心里特别激动，像做梦一样，居然又能看见你了，还能和你做室友。”
“然后我就想和你亲近，一开始你不怎么搭理我，我以为我被你讨厌了，觉得你可能不太好相处，我还需要花不少心思。”
“虽然你真的挺高冷，和我以前交过的朋友的一点都不一样，但你越是这么神秘，我就越想了解你，而且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很可爱的人。”
“我哪里可爱了？”江橙没忍住笑了下，“因为我是暴躁萝莉？”
说他高冷是真的，难相处是真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可爱这个词能和自己沾上边。
“你每次嘴上嫌弃，但每次都迁就我。为了不麻烦别人，从来不说自己的难过，我都知道的。”
“我总是一直按我自己我想法做，就像你说的，我很自私，总是我行我素，总是抢占你的私人空间，不够考虑你的感受。”
“但是我怕如果我不主动的话，你不会主动找我，我就厚脸皮总是缠着你。”
江橙赞同道：“很有自知之明。”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
江橙：“嗯。”
“你突然疏远我，我开始重新反思，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是因为……你是gay。”
听到这里，江橙敏感地屏住呼吸。
“我一开始觉得你的提议很无理。我活了二十多年，即使我没谈过恋爱，但我一直坚定自己是异性恋，只是一直遇不到合眼缘的女孩，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男人这种可能。”
“被我之前的室友多次骚扰之后，我更加排斥这种可能性，更不会有和男人上床的想法，这太奇怪了。”
江橙抿紧嘴唇，“那你干嘛又同意和我做？”
他本来也是被逼急了，想着反正撕破脸了，才提出这种要求，被拒绝才是正常的。
结果第二天就反悔，他用屁股想也想不到。
“我以为我对那方面没那么大兴趣，直到……”
“直到什么？”
“嗯……”
两人心照不宣。
“铺垫了这么多，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他又问。
“我想，”韩限顿了顿，“我可能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江橙木讷半晌，确认自己没有幻听，慢吞吞地翻过身。
“你喜欢我？”
当这句话在自己嘴里又重复一遍，一种不真实感更加强烈地向他袭来。
“你确定你想好了？”
语气尖锐的逼问，让韩限重新梳理了一下头绪，回答他：“要不然……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一个清心寡欲了20年的直男，开始对一个男生起反应，愿意和男生做亲密的事，除了用喜欢来定义，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他还没等来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嘉宾，已经和伪装直男的兄弟搞上基了。
他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是gay子进化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直男吗？
同样都是男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还没想好，人的性向不会突然改变的。”江橙一语道破，“你只是没谈过恋爱，也没做过爱，觉得很新奇，很舒服而已，这不叫喜欢。”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自己也是男人，所以太懂了。
只要能让他们爽了，有的直男都能丢掉底线做0。
如果生理快感都能和喜欢挂上钩，这种喜欢未免太廉价了。
韩限蹙了蹙眉，“你不信？”
“我信不信不是重点，是你没想清楚就下定论。”
韩限不置可否，“你不是也喜欢我嘛。”
江橙静默几许，“我说过吗？”
韩限：“？”
啊？
说对他图谋不轨，想睡他，想泡他的人不是他？
江橙看出他的质疑，解释道：“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但我喜欢的是你的身体，我只想和你做。”
又说：“走心的话，就算了吧。”
韩限：“？？？？”
江橙：“你不也知道我很好瑟么。”
“……”韩限嘴角抽搐，“所以你只是图我的肉-体？”
江橙斩钉截铁，“是的。”
“…………”
是的，江橙根本没有正儿八经说喜欢他，只说过想睡他。
自从跟他摊牌，这个人再也不掩饰对他身体的喜爱。
这说明，一，他昨晚的技术差强人意，江橙愿意跟他有下一次。
二，他在江橙眼里只是个他很钟意的作-爱对象。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在自作多情。
可以的，江橙。你真牛逼。
忍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韩限吃了瘪，脸上有些挂不住，“……是吗。”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们需要重新定义彼此的关系，重新认识和了解彼此。
江橙先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睡你一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兄弟的位置也未尝不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忘掉就好，我也会尽量回到之前。”
“睡都睡过了，你昨晚不满意？”
“……”
“这个方案，我不接受。我没法再和你当兄弟。”
挺难伺候。
另一种想法接着冒出来时，江橙挑起眉梢，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近，“要不要做friends with benefits？”
韩限紧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只走肾，不走心。”江橙松开他，退到原来的位置，“既然我想要你，你也不想只做一次，我们的身体很契合，我觉得很合适，怎么样？”
韩限嘴角抽得更厉害了，“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
“那也就是说我很随便？”
“那也……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人观念不同而已。”
“哦哦，我知道了。”江橙结束冗长的对话，翻了过去，“没意思，睡了。”
“？”说谁没意思？
他真想再把江橙反过来好好谈一谈，哪怕跟他打一架，也比这样戛然而止了强。
简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半小时后，他听见江橙轻微的鼾声。
一片死寂的夜晚，只有他和窗外的麻雀醒着。
他无助地望着江橙单薄的背影。
死小子，你还真睡得着。
凭什么只有他失眠-
韩限失眠了一整夜，天刚破晓，他连早饭都没吃，就收拾收拾去了早八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黑暗无比，他也懒得开灯。
他照例把书包放在最后一排坐下，还是没什么困意。
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冥想。
想代码，想篮球，想他看的小说，想秃头教授，想那个晚上。
想江橙。
想上面的琐碎用了十分钟，想江橙想了两小时。
没救了。
一个帅气逼人的男生，一个扑克脸的男生，怎么会让他这么想。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的。
不对，屁股还是有的。
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相应的画面图。
很翘。
他忍不住想，这个屁股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过呢。
妈的，到底为什么只馋他身子，难道他这个人的灵魂很无趣吗？
不知不觉，他就冥想到了八点。
同桌的喊他多少遍都没反应。
“韩限，你怎么了？”
“嗯？”他僵着笑容看那人。
“对不起，但是你这表情…怎么感觉像磕了…”
韩限扇了自己一巴掌，总算清醒了点，“小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小智警觉道：“关于什么的？太私人的我有权拒绝哈。”
韩限：“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对方却只想和你睡，你会怎么办？”
小智：“啊？校花吗？不会吧，她居然是这么想的？”
韩限：“我和唐萱竹没谈，别老和那些人一起造谣了，我说的不是她。”
小智：“嗷嗷好的我马上奔走相告，还你清白之身。”
韩限：“你说啊，我怎么办。”
小智：“这个吧……我感觉，如果是我的话，呃。”
他认真竖起耳朵。
小智：“不上白不上。”
小智：“就我的想法啊，你随便听听就好。”
小智：“你看你既然喜欢他，肯定也是愿意和他睡的，对吧？”
韩限毫不犹豫地点头。
小智：“那他就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至少，在x爱上。那你就有继续发展的空间了，对吧？”
韩限似懂非懂。
小智：“就是还有一个你要考虑，如果你选择拒绝，而你喜欢的人x欲很强烈，那他可能就会接着找备选，一脚把你踢到一边。”
韩限：！！！！！！！！
小智：“你能接受喜欢的人和其他男人做吗？”
别说接受了，光是想了想，他就想立刻杀了那个人。
韩限：“谢了，事成请你吃饭。”
小智：“？什么事成，说清楚。”
小智：“还有，你不喜欢校花，你喜欢谁啊？喂韩限，别走啊！能不能让我吃个完整的瓜！”-
江橙今天一天都没课。
报修的师傅按时按点过来修好了床，他也重新铺好了床单。
可能是因为连续好几天睡不好，他几乎睡了一整天，只吃了一顿饭。
每次醒来，都会想起韩限昨晚说的话。
喜欢。
直男，懂什么是喜欢吗，知道喜欢能持续多久吗。
你可以图个新鲜，暂时喜欢男人一段时间。
毕竟一辈子那么长，女人找累了，找个男的寻求刺激也挺好玩的，对吧。
可是他呢。
他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改不了。
一旦开始一段感情，他就会尽全力去爱那个人。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恋爱脑，或者说难听点吧，有点贱。
但这就是他的恋爱观。
他曾经掏空心脏去喜欢一个人，到头来，他已经完全记不住任何甜蜜的片段。
现在提起那个名字，只有生理性的犯恶心。
他很确定，他不想谈恋爱。
在床上又待了一会儿，他换好衣服裤子，披了件厚外套，下楼扔垃圾。
刚到楼底，就瞥见一张脸熟的面孔。
“秦恒？”
“我帮你扔吧。”秦恒伸手拿他的垃圾袋，扔完很快回到他身边。
“你怎么……？”
“我刷筱寒的卡进来的，我骗她说约了A大的老师谈话，其实是想见你。”
江橙没回话，就是觉得这人够狡猾的。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已经和秦先生说清楚了，我对您没感觉。”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倔，碰到有缘人不会轻易放弃。我觉得一天的约会还不足够让你深入了解我，我想再争取一下机会。”秦恒说，“而且实不相瞒，我床上功夫很好，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要不——”
“他不感兴趣。”
高大的人影从身后靠过来，江橙感到肩膀一热，被结结实实地搂在了怀里。
秦恒嘴角挂着的微笑逐渐消弭掉，“请问这位是？”
江橙转头看看他，“他是我室友。”
“……”
“是吗？如果只是室友，应该没资格插手室友的私事吧？”
又问：“这位室友也是gay吗？他看上去对你有意思。”
韩限欲言又止，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干脆直接回避：“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可是打扰别人谈话不会很不礼貌吗？”
江橙耳刮子嗡嗡的，“秦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微信再跟您说。”
“还加微信了？”韩限眉头紧拧，“回去还有什么要聊的，就在这说吧，避着我是几个意思？”
江橙：“……”
该怎么说。
“好吧，看来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我下次再……”
“没有下次。”韩限搂着他转身，“快滚吧。”
两人推推攘攘走到楼梯口，江橙见四周没人，用力挣脱开。
“我不知道你又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对别人这么没礼貌。”
“才见几次就要跟你上床，他是哪根葱，我要对他有礼貌？”
江橙刚想开口，突然被按住胸口堵到墙上，“只是室友？”
“不然是什么？”
“谁会和室友上床？”
“……”江橙踹了他一脚，趁他吃痛时对调了位置，将其反压在墙上，“你再敢提一次试试？”
韩限俯视着他，笑了下，“怎么，还是说他有经验，是你的备选？”
江橙愣怔一秒，直接对他扬起了拳头，“你有病。”
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往这方面想。
韩限及时接住他的拳头，眼神变得狠厉，“不想看我发疯的话，你最好说不是。”
江橙也不甘示弱，“凭什么？你不愿意我还不能找别人了？”
“谁说我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