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系统一时愣住,刚想再追问几句,秦元禹却直接道:“别问,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说到这,刚刚他脸上还让两系统莫名心悸的幽深与平静瞬间消散,此刻的秦元禹已经彻底变了一副神情,语气颇有些愤慨地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个,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待着当工具人。”

    “我早就跑路了!”

    “我早早地看好了灵山,学好了野外求生的本事,那灵山位置偏远,荒无人烟,刚好可以躲一躲,顺便寻个清静。”秦元禹越说越气,“说到底,在哪里修仙不行?为什么我偏要跑那么偏远的地方?”

    “还不是因为担心波及到我!”

    “我很容易死的!”

    “我爹都不敢打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我给打死了……”

    “结果,最后还是没逃过去。”

    或许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出口,秦元禹一直碎碎念着,嘴上不住地抱怨,就连手上的道书都在一句又一句抱怨中被他随手扔到了书案上。

    竟是连道书都顾不上看了。

    看着满脸怒意的少年,两系统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刚刚的心悸与恐慌到底是不是它们的错觉。

    此刻的它们只有一个想法,难怪那群大臣们总是摸不清宿主的想法,时刻惶恐纠结……它们这些住在宿主的脑海里的系统都看不清,更别提那些本就和宿主保持距离的大臣们了。

    ……

    既然已经收了乾皇和各位皇子皇女的赔礼,秦元禹也不好再继续保持沉默。

    第二天,秦元禹依旧是第一个到达朝堂,只是这次,他待的时间久一些,也终于给了底下大臣们开口的机会。

    看着那正端坐在龙椅上,尚未离开的身影,众位大臣心中竟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满足,终于让陛下好好上朝了啊……等等?

    这个念头浮起的一瞬间,所有大臣神情一滞,这不对吧?!

    他们不是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女……的拥趸吗?

    为什么要因为七皇子好好上朝而开心,甚至是感动、满足和欣慰啊?!

    这不对啊!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七皇子的计划?

    众人心中皆是一凝,如果这些都是七皇子有意为之……借着如今的特殊地位,先示敌以弱,等待他们犯下错误,点明错误后再假意原谅,一步步麻痹他们的警惕,之后再冷脸几天,让他们自乱阵脚,然后主动求和。

    一套连招下来,如今他们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会主动求着七皇子干政……

    为首几人迅速猜到了这个可能,想到自己今日原本的计划,心中更是一阵悚然。

    若他们刚刚没有想到这些,接下来,他们便会以前几日的械斗事件为引子,主动向秦元禹汇报几人的身份,然后再恭恭敬敬地询问对方该做何处置。等这起事件结束,他们再将自己为对方精心准备的几个不算关键,但也颇为重要的事件抛出。

    既是安抚,也是为了给对方找些事情做,顺便让秦元禹看清自己的能力,不要在这种时候乱搞事。

    当然,他们做这些的前提是,秦元禹真的没有参与皇位之争的想法与能力。

    可若是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一切都是秦元禹有意为之……那他们的想法可就要全都落空了。

    短短几天就把僵局打破,这样的手段和能力,他们为秦元禹准备的那几个事件又怎么会拦得住他?若以这些事件为秦元禹掌权的起始……到了那时候,可就再难控制了。

    几人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脸色一白,一时都有些茫然,往常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杞人忧天,秦元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可是……谁敢笃定呢?

    眼见本该缓和的朝堂再一次冷凝起来,此刻的秦元禹竟有些见怪不怪了,这群人胡乱猜测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啊?

    好好好,都针对我是吧!

    这个世界少一点对我的猜忌是会爆炸吗?!

    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子啊!

    秦元禹轻抚眉心,胸口的郁气让他下意识想要刺他们几句,但是看着底下那几张苍白的脸,又想了想自己新到手的珍贵道书,秦元禹顿了顿,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

    不就是猜忌一下嘛,自己又不会少块肉,猜就猜呗,担惊受怕的还是他们……最重要的是,那可是最后几本道书啊!

    看着那些道书的面子上,秦元禹再大的气也都消了,嘴角微微翘起,主动开口圆场道:“前几日的械斗事件处理得如何了?”

    赶紧汇报,汇报完我就要撤了!

    为首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又递给了本该上来汇报的人一个眼神后,宋文鸿站了出来,“启禀陛下,那日参与械斗的人已经全都被关在牢里……”

    “从我下令那天开始吗?”秦元禹问道。

    见宋文鸿点头,秦元禹继续道:“也关了不少时日,应该冷静好了,既然如此,就把他们放出来吧。”

    宋文鸿动作一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恭敬领命后便又退了回去。

    至于先前准备的那些,还是之后再议吧。

    见事情圆满解决,秦元禹也没有浪费时间,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了。

    等秦元禹走远,几个派系为首的人连忙聚在一起,宋文鸿率先说道:“各位之前有认真调查过那些人吗?”

    其他人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开口问道:“你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宋文鸿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说道:“再细细查查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其余几人若有所思,应声后又问道:“那陛下的指令?”

    “当然要照办,只是……多派些人去盯着,要能力强些,我担心……”宋文鸿话语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先这么办吧。”

    “担心什么?”

    宋文鸿叹了口气,“担心他们是那位的手下,又担心他们不是。”

    虽然这话听着古怪,但在场几人却瞬间意会,面露苦色。

    在七皇子手下当值,竟感觉比之前在乾皇手下还累。

    猜忌来,猜忌去,到最后,很可能都是无用功,但是,他们哪个敢不猜?

    ……

    回到房间,宋文鸿和裴今贤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精美的吃食和正冒着热气的茶水,可偏偏,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去吃。

    此刻的宋文鸿面容淡然,“少闲,说说你的理解吧。”

    裴今贤神情微怔,听到问话竟是过了两秒才回道:“老师,学生……”他顿了顿,快速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道:“若今日之事皆在那位的计划中……”

    他轻声说道:“手段真可谓举重若轻,三言两语便打破封锁,将死局盘活。”

    “只是,学生有一点想不明白。”

    “是那起械斗的参与者吗?”

    裴今贤摇摇头,“不是。”

    “而是,若这些事只是巧合呢?”

    看着裴今贤澄澈的双眼,以及对方眼里那显而易见的疑惑与不解,宋文鸿终于长叹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疲倦,“少闲,关键就在这里,你敢赌吗?”

    “你敢搭上你的家族,你的未来,你的一切,去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不过是那位在故弄玄虚吗?”

    裴今贤神色微怔,宋文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学生的他终于可以不再遮掩,困惑、疲倦、复杂等情绪在他眼底交织,沉声说道:“少闲,他赌输了,也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可以一直都是假,但每一次我们都必须当真。”

    话音落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宋文鸿转过身来,又恢复成最开始云淡风轻的模样,“少闲,这几日该教的我都教了。”

    “接下来的选择,就该你自己来做了。”

    裴今贤站起身来,态度恭谨地行了一礼,“学生知晓,定不负老师您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文鸿直接打断,“不必说这些,我虽是你的老师,但并不会替你决定什么,你也不需要承担我的期望,没有必要。”

    “你只需记得,你我皆是儒生。”

    “这便够了。”

    无视了裴今贤欲言又止的神情,宋文鸿没给他再说些什么的机会,自顾自地道:“我最后帮你一件事。”

    “那起械斗事件的后续调查就交由你来负责了。”

    压下心中的复杂,裴今贤冲着宋文鸿深深地鞠了一躬,“是,学生明白。”

    ……

    又是几日过去。

    这些天,经过秦元禹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薅羊毛,如今他的点数已经突破一百大关。

    毕竟,就连午膳时小厨房不小心多上了一道菜,他都能扯到铺张浪费、奢靡享乐上去,硬生生地从昏君系统那里要来了一个点数。

    其他昏君的奢靡享乐:酒池肉林、大兴土木!

    秦元禹的奢靡享乐:今日小厨房多上了一道菜,我好奢靡!我好昏庸!

    如今点数不愁,只差最后的心法了。

    这样想着,秦元禹坐到书案前,刚要拿出□□书继续研习,片刻后,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秦元禹动作微顿,将手中的道书收起,抬头看向来人,“沈弘英?”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出事了?”

    沈弘英顿了顿,勉强给出答案,“……算是?”

    秦元禹站起身来,“到底怎么了?”

    沈弘英还没有回答,一道温润平静的声音响起,“陛下,陈玉良和潘志宏死了。”

    秦元禹:?!

    死……等等,陈玉良和潘志宏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