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兮无法接这句话。
让太子行迎娶之礼,是太子妃才有的资格。
她从未想过这个,一直以来距离她很遥远,她的身份也够不上。
裴应霄说他不会承诺任何,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去了东宫待在哪个位置上。
想来没多大差别,她姓曲,要努力融入,要安安分分。
太子喜欢她多一分,她的日子就好过一点。
如若不然,那就做个隐形透明人,直至老死。
第一次有男子当面说要娶她,曲凝兮的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她望着王锦意板正的面容,摇头道:“王公子,你我相看一场,有缘无分,不必执着。”
“何为有缘无分?”王锦意似乎不认同这个说辞。
曲凝兮不好多做解释。
她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跟裴应霄对上,他们根本不知道,太子并非表面那样翩翩君子。
裴应霄的秘密很多,手腕了得,心机深沉,更别说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她早已自顾自认为: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不知道他的可怕。
不要牵扯进来,就恪守君臣之间的距离,是最好不过的。
曲凝兮倒不是认为,区区自己就可能导致王锦意得罪储君、未来仕途不顺,她单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若是王锦意知晓全部事情,他或许会懊悔,为了一个相看对象,平白惹一场无妄之灾。
此种代价,是不值得的,尚京多好女,他们又没有情深义重。
两人没能聊太多,不一会儿,身后哒哒的马蹄声追赶上来,正是丁雪葵她们。
几人对明婳的做法颇有微词,曲凝兮是她表妹,至于这般玩闹么?
她们或许看出来了,明婳对王锦意有点意思,但谁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说。
更加想不到,明婳已经因此对曲凝兮暗中出手过一回。
沽兰寺的事情,皇后对她稍作惩戒,并顺手给压了下去。
除了曲凝兮这个当事人,无人知晓。
大概裴应霄知情,他易容出现在沽兰寺不知有何目的,以他的谨慎,想必寺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曲凝兮怀疑,阿束之所以那么快那么顺利摸寻到明婳身上,是太子暗中帮了一把。
丁雪葵眼睛乌溜溜的打量王锦意,驱马来到曲凝兮身边,道:“没想到呀……”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位炽手可热的王解元,原来情窦初开了。
曲凝兮瞥一眼她意外的神色,道:“不要乱说。”
这样及时制止的态度,让丁雪葵更惊讶了,显然是没打算更进一步的意思。
她连忙收整了脸上玩笑的神色,道:“行,我不说了,咱们上别出去。”
“不跟明婳一起了。”丁雪葵皱着鼻子压低声音,“我说她干嘛捉弄你呢,一准是嫉妒。”
她也是服气,公主不想着搞定她身上和蒙世子的牵连,找其他人撒气有什么用。
即便没有旁人,难道她就能嫁去王家了?
王家还和别家不大一样,王丞相草根出身,走得是纯臣一道。
他和世家最大的差别就是没有太多的姻亲牵扯,是陛下亲信之人。
丁雪葵即便不懂,也是不看好明婳的。
曲凝兮没有反对单独走,调转马头,道:“我们去那边。”
既然骑马出来了,当然多跑两圈,不必太早回去。
不料她们转道,王锦意和雅平郡主也跟上来了。
前者也就罢了,后者……
雅平两眼瞅着曲凝兮,道:“没想到你控马技术不错,就是看着不常骑?”
她在咸泰长大,和尚京这群姑娘的娴静不同。
若不是想把脸蛋藏一藏,估计能跟她兄长一样,天天在外晒成黑炭。
“郡主谬赞了。”
曲凝兮看向后头的郑思君,因为雅平不再烦她,明显松一口气。
雅平丝毫没有自觉,抬着下巴道:“她们挺没意思的,你来与我赛马如何?”
“赛马?”曲凝兮摇头拒绝,“我骑术不够娴熟,郡主找其他人吧。”
“本郡主这是看得起你!”她瞪眼,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拒绝了。
曲凝兮一点头:“承蒙抬爱。”
雅平也没勉强,还继续跟着他们,问道:“曲姑娘不是和陆姑娘交好么?怎么没见到她?”
丁雪葵闻言,忍不住插话道:“怎么可能?”
曲陆两家先后出了两位皇后,怎么交好啊?
而且陆焰花那性子就不跟人亲近,似乎没什么闺中好友。
雅平这是惦记她上回找茬被人打断呢,曲凝兮回道:“我也不知道陆姑娘在何处。”
“想找她一回真是不容易呢!”小郡主撇嘴。
其他三人不接话。
王锦意不跟姑娘随意搭话,而曲凝兮和丁雪葵,对于她孜孜不倦盯着郑陆两人的行为感到好笑。
就很……幼稚?
皇家猎场的这片草场非常广阔,不仅可以让马儿肆意奔跑,有时陛下起了兴致,安营扎寨,帐篷篝火皆是有的。
跑了一段距离,便到了森林的边缘。
远远望去,橙黄树木像是杂色惊艳的毛毯子,铺在起伏是广袤的小山坡上,线条优美,高低错落。
那里面,就是狩猎的场地。
马儿跑近林子跟前,就会发现,远看细密的树木,实则高大而稀疏。
在里头穿梭射箭,不会被怎么限制发挥。
丁雪葵已经期待上了,“明日我们也背上箭袋过来如何?”
曲凝兮扭头看她:“你能拉开弓?”
用以狩猎的弓箭,都轻不到哪去,光是单手平举可能就微颤了,更遑论拉弓搭箭。
丁雪葵老实一摇头,侧目询问王锦意:“王公子喜欢打猎么?”
王锦意道:“偶尔也会去垂钓围猎。”
话音刚落,几人身边的荆棘丛里,就有一只肥硕的大兔子蹦跶着窜了过去。
看来,这块被圈起来的围场,当真物种泛滥了,都跑到外围来了。
正这么想着,密林里‘咻’地射出一支箭,钉在大灰兔身上。
毫无预兆。
四人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去,发现陆焰花打马从林子深处出来,她手里握着弓,是她射的箭。
“陆姑娘?”曲凝兮讶然:“好厉害。”
她看上去准头很不错。
雅平方才还找她呢,这会儿难以置信地瞅着陆焰花的身后,是太子和他的随从。
他们居然一起去林子里打猎了!
今天才刚到行宫安置,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陪着他表妹嘛!
雅平一马当先过去了,三人随后,下马问安。
陆焰花去捡拾他的猎物,裴应霄浅笑着,目光扫过王锦意,落在曲凝兮身上:“几位好兴致。”
王锦意一拱手:“不及殿下。”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若无其事。
只是裴应霄唇畔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他一直认为王锦意是个聪明人,在接到他的示意给曲凝兮作证时,应该会察觉到什么。
但眼下瞧着,他不仅不肯退却,还有相争之意。
得到了她的默许么?
雅平不知暗流涌动,凑上前去,酸溜溜道:“殿下,我也会打猎,殿下怎不喊我一起呢?”
裴应霄回道:“临时起意,倒是孤疏忽了。”
暖黄色的树叶遮住了大半天色,他们看不到外面的风云变幻,忽然一声闷雷响在天边。
鸣恩警觉道:“要下雨了。”
“什么?”丁雪葵一惊:“方才还艳阳高照的……”
“此等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鸣恩左右观望着:“殿下,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无奈这围场里没有搭建凉亭草棚等供人歇脚之处。
也没有太多转移的功夫,大雨说下就下,雨珠滴答滴答打了下来。
眼看着一行人要变成落汤鸡了,雅平郡主当机立断,解下她身上的薄披风,就要给太子披上。
裴应霄阻止了她的行为,道:“郡主自行披着就是,孤无碍。”
“那怎么行,殿下金尊玉贵,当以殿下为先!”
雅平急切得很,在场之人除了她,就陆焰花携带了披风,她生怕被抢了先!
果然,陆焰花跟着解开披风脱了下来,往曲凝兮跟前一递——
雅平:“嗯?”
曲凝兮也愣住了,双手抱臂一脸懵然,这是做什么?
水珠打湿了她的额发,顺着那莹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陆焰花眼瞧着,把披风往她身上一盖,道:“给你用。”
一旁丁雪葵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该不会这两人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交好了吧?
曲凝兮回过神,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陆姑娘自己也是个姑娘家,衣裳湿了不雅观,如何能给她让披风呢!
双方推让起来,好在,鸣恩很快在附近找到一个耸立的石块,底下有个凹槽,勉强可以站几个人。
暂时避一避雨,好歹保住了这群娇贵主子们的颜面。
虽说衣裳没有尽湿,但出于礼数,还是男女分边站着了,裴应霄和王锦意包括鸣恩都背着身,看另一个方向。
陆焰花他……他瘫着脸站在中间,哪都不看。
曲凝兮稍有些狼狈,和丁雪葵相□□拾一下就好了。
雅平还在扼腕,她的披风没能挂在太子身上!
“这有什么好避嫌的,一件衣裳而已,难不成我还敢赖上殿下不成?”
丁雪葵听了,忍不住提醒:“赖是赖不上,不过多少有点亲昵了。尚京又不是咸泰。”
不谈婚论嫁的男女,同行可以,相互披衣裳这算什么呢。
雅平噘嘴,暗暗瞪着陆焰花。
她轮番接触下来,算是发现了,郑思君空有满腔爱慕之意,多半是单相思。
反而这个不声不响的表姑娘更需要警惕,仗着和殿下自幼相识,徐徐图之呢?
两人都一块漫步树林去了!
如鸣恩所言,骤雨来得急,去得也迅速,不消一刻,就雨过天晴了。
湿漉漉的地面,树叶时不时滴下水珠,几人不再逗留,翻身上马,折返行宫。
分别时,王锦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看了曲凝兮和裴应霄一眼。
曲凝兮是真的累了,今天从尚京来到这里,出去骑马一趟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她居住的地方是白露院,回去一看,发现曲允邵突然来了。
他没有跟随大部队同行,发现被排除在外不让去参与秋狩,在家里闹腾不休不肯去学堂,闹得胡老太太不得不点头同意。
卖了老脸递上自己的牌子,通禀过后,给增加了这么一个随行人员。
曲辕成正在告诫他莫要贪玩:“圣驾在此,还有使臣随行,你可别到处乱跑。”
见着曲凝兮回来,立即叮嘱她看好弟弟。
曲凝兮眉头一皱,道:“三郎若真那么没有眼色,冲撞贵人,被惩治也是应当,正好长长记性。”
“什么?”曲允邵极为不服气:“我又不是傻子!”
“不傻便好,”曲凝兮看向曲辕成,“爹爹,小弟不过是惦念骑马,爹爹帮忙去看着他就好。”
让她来有什么用,她又拉不住他的缰绳。
曲允邵忙摆书。”
来都来了,曲辕成还能说什么?
隔日,林子前的草场,一群宫人来回忙活,陛下吩咐扎帐篷了。
原本今年没打算如此,但东隆国的使臣们说,见了这么一大片秀美树林,一阵手痒按捺不住,想和大桓比一比狩猎。
他们一同来朝见的有几位勇士,瞧着似乎有备而来。
面对这番说辞,天庆帝哪有不应之理。
既然要比狩猎,在行宫里面就差点意思了,索性到外头搭帐篷,到时候猎物都呈现上来,一目了然。
篝火晚宴也是必不可少的,宫人们都张罗上了。
既是比试,有彩头才有盼头。
天庆帝从自己私库里掏出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一把绿麟金蛇弓,很是璀璨夺目。
它被当做头彩,金蛇的线条流畅优美,身上覆盖薄薄绿色鳞片,皆是宝石削出来的,实用性与观赏性兼具。
就连宁威将军见了,都跃跃欲试,想要拿下它。
此番狩猎,不限参与者,想凑热闹的大可以随行,限定时辰之内带着猎物回来即可。
这样露风头的时刻,二皇子不在,皇后别提多憋闷了。
她两眼看着裴应霄,笑道:“使节面前,还望太子无拘无碍,满载而归。”
呵呵,她倒要看看,骑射平平的太子如何保住颜面。
东隆的主使官名叫木仓幸,他是参与过当年那场战役之人。
这会儿捻着小胡子,道:“太子殿下也算是半个陆家后人了,外臣倒是颇为期待殿下之英勇。”
天庆帝笑了起来,“储君做好储君分内之事即可,那些个舞刀弄棒,自有各位将军。”
裴应霄面露愧色:“未能相承父皇的明智与外祖的武勇,孤着实汗颜。”
一派谦逊气度,顿时叫旁人说不上话来了。
太子各方面都是佼佼者,却敢于承认自身不足,哪怕这不足其实称不上短板,总不能让他和武将比拼骑射?
即便如此,他也不替自己辩驳半句。
今日也是为殿下折服的一天呢。
曲凝兮站得较远,在一旁看着,裴应霄是真能演……
不知这一回,他会拿下何等名次?
虽说有几位将军参与,还有东隆国的勇士,但不知为何,她似乎笃定他游刃有余。
甚至可以把握操控自己的名次?
参与围猎的男儿们很快出发了,陛下也去了,他不参加,不过带上弓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林中活动活动筋骨。
剩下的女眷们可以同行,围场很大,区分了不同的圈子。
曲凝兮和爹爹弟弟一块,到另一边的小树林去。
这个林子很小,基本没有什么大型猛兽,适合一些携带孩童的人家。
曲辕成怕晒得很,平日又不常骑马,烈日一照汗如雨下。
“昨晚还挺冷的,天一亮又回到盛夏一般!”这鬼天气!
曲允邵回头看他一眼,冲曲凝兮叹气道:“爹爹已经老啦,都不敢参加狩猎……”
曲辕成听见这话脸都绿了,他向来爱惜脸面,这会儿怒道:“还不是要看着你这个不省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盯着?”曲允邵道:“大姐姐早早就可以自行出席宴会了,我也能行。”
曲辕成不允许:“你给我老实待着!”
受到偏爱的孩子,在父母眼中,永远是长不大的。
曲凝兮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骑着马闲庭漫步,打量这橙黄色的秋光,消弭她的半日时光。
秋冬白昼短,莫约申时三刻,就陆陆续续有人驮着他的猎物归来。
自有登记接手之人,一一核实摆放一旁,并做好个人标记,待陛下过目后分配。
帐篷前很热闹,许多人来来回回忙碌。
未到黄昏,干柴与火堆皆已备好。
曲凝兮一家三口比打猎之人先回来,去了帐篷里洗脸更衣,以保持衣物芳香整洁。
她和映楚一个帐篷,这里不比行宫,没有那么多独立帐篷分给仆役,只在里面的角落支一两张小床。
大家鲜少有在帐篷里过夜的经历,并不挑剔。
等曲凝兮收拾好,外头已经红霞漫天。
她们连忙朝着前头赶去,果然,狩猎之人全部赶回,一群小太监手忙脚乱地帮忙清点收拾。
天庆帝许久没在马背上折腾了,他体力不支,但红光满面,瞧着兴致昂扬。
很快就拿到了结果,当众公布出来。
拔得头筹者,乃是大桓的广荣将军聂一瑄。
众人不出意外,聂一瑄武艺超群,否则,他怎么被封做太傅,教导太子呢!
荣获第二者,大桓的宁威将军。
此人也被陛下勒令督促太子,起因是先前太师觉得储君太过仁善,恐优柔寡断。
也算是殿下的半个师父了!
众人热烈鼓掌,然后意外听见了,太子殿下与蒙弈淮齐名,夺得第三的名头。
大家都有些意外,算上前段时间与蒙世子赛马那次,殿下都发挥稳定,进步很大!
一群臣子欢呼雀跃,高兴得很。
他们不会认为太子先前在藏巧,只会觉得名师出高徒,理所应当!
指不定殿下在背后多么刻苦训练呢,殿下一直都严于律己。
东隆国的勇士,是第四名,他们多少有点不甘心。
原本想着输给几个武将就算了,太子殿下居然也熟通箭术?此前从未听说!
天庆帝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的臣子和儿子给他挣了一个脸面。
当下金口一开,吩咐篝火晚会开始。
那些猎物由御厨烹饪,美酒佳肴一一抬上来。
云昭仪有孕,天庆帝今天高兴,特许她到身旁陪坐。
与他并临的桌子上,曲皇后脸都黑了。
她家麟宇擅长骑射,本该在今日大放异彩,就连太子都能夺得第三,她的皇儿岂不是更能轻松获取?
这就罢了,陛下还几次三番在她面前抬举云昭仪。
把正宫的颜面至于何地?!
曲凝兮没理会任何人的脸色,反正这种场合,不是她说话的地方,只管安安静静吃东西。
御膳房的备案极其完善,出行前就把篝火这个可能性想到了。
随行的几位御厨,拥有绝佳的烤肉秘技。
被分割下来的肉片,色泽焦黄,滋滋冒着油花,搭配爽口果蔬,再来一口小酒,人人称赞。
只是今日这酒颇烈,曲凝兮才喝了三杯,就有些上头了。
映楚见状,跟侯爷禀告一声,搀扶着她率先离席。
曲凝兮起初还挺正常,被带回帐篷内,就歪得走不动道。
映楚无奈道:“小姐方才定是没有仔细听,御赐的竹青酒,浅尝一口即可,哪能一杯杯下肚?”
曲凝兮不知听见了没有,胡乱点头:“对,对对……”
意识迷蒙之中,听到映楚说她去拿醒酒茶,后厨肯定备下了。
曲凝兮晕得很,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被人活生生掐醒。
真是掐的,那可恶的手指,捻着她软乎乎的脸颊肉肉玩弄,不肯松开。
“放、放放……”她睁开眼,人影重重叠叠,依稀拼凑成裴应霄的模样。
曲凝兮摇摇头,难以置信:“……我居然会梦到你?”
“为何不能?”
裴应霄轻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没有回答,半合着眼,似乎随时可以睡过去。
裴应霄又轻捏她一下,“回答我。”
曲凝兮不堪其扰,挥手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裴应霄。”
直呼其名。
她莫不是在心里经常这样叫他?
裴应霄笑了,弯腰贴近她,“小晚瑜喜欢孤的名字么?”
曲凝兮一脸茫然,纯澈的黑眸水润又傻气:“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她爬了起来,七倒八歪,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
还不忘一手揪住裴应霄,问道:“你昨天,昨天为什么那样笑?”
他垂眸,扫一眼自己皱巴巴的衣襟,“昨天?”
“就是、就是在林子里……你冲我笑……”曲凝兮比划手指,混沌的脑子无法说出准确的形容词。
“正好,孤也想与你谈谈昨天,”裴应霄一手扶住她的侧腰,帮她稳住身形,“王锦意跟你说什么了?”
她一愣,没有半分犹豫:“他说要娶我。”
第一次有人说要娶她,记得牢牢的。
裴应霄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哦?”
他凝视着她,轻声问道:“你喝醉酒倒是老实,问了就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他刚问完,便见着曲凝兮眼眶一红,她要哭了。
“我、我当然不能……”
裴应霄敛去那一丝笑意,黑沉沉的眸光落了下来:“你舍不得他?”
曲凝兮摇头:“不是……”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他的双臂撑在她两侧,低下头来,嗓音低沉:“你没得选,曲凝兮。”
“是你先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