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当alpha真的很快乐吗 > 22. 22 “这里都是他的玫瑰味,你闻得出……
    见到任清越的第一眼,唐萌发现自己哪怕不知道对方姓任,也能光凭外貌看出这是任家人。

    银发、蓝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

    他穿着纯白的医师服,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狐狸似的蓝眸,皮肤苍白,宛如冰雪雕成的人,气质禁欲端庄。

    在唐萌刚过来的时候,他还看见有痊愈的病人提着锦旗来感谢任清越,那个病人激动得快要哭了,不断称赞任清越医者仁心。

    唐萌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位医术高超的o是个变态。

    他板起小脸,头上戴着测试脑域用的专业仪器,严肃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任清越,试图看出这个人的内核。

    可是蛮遗憾的,唐萌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什么书里说的“视线如一柄冰冷的手术刀”、“眼神冰冷”、“瞳仁紧缩”、“淡漠的眼里突然生出一丝兴奋”……

    他在现实中盯着人的眼睛看,只能看出……这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可恶啊!

    任清越拿起一张唐萌拍的片子,忽然道:“你很漂亮。”

    唐萌:“?”

    被夸的唐萌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任医生也很漂亮。”

    “不。”任清越的手指摩挲过片子,“你的身体每个部位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漂亮,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的身体内部构造很美。”

    唐萌呆呆眨了一下眼。

    “骨骼左右对称,腺体的形状和书上的o腺体构造示意图一模一样,你的脑域也很美,在我和你这样说话时,普通人遇到外界大大小小的刺激,会产生正常波动范围内的效果图。”

    任清越专注的视线从片子上移开,落在了连接着唐萌头部仪器的脑域展示屏幕。

    “有极少部分人的脑域特殊,他们通常是极为杰出的人物,是世俗层面的天之骄子,因为他们比常人更能控制脑域,接受外界极大刺激时,脑域产生的精神波动却极小。”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模拟出了一条趋于平直的直线。

    “所以你就会不由自主去期待——”他的手忽然抬高了一下,唐萌的心似乎也跟着跳了一下,“那条直线变成曲线的时刻。”

    “更有趣的是,在精神病院同样能找到这类脑域的人,只不过他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域,他们产生的精神波动永远都是杂乱无章的曲线。”

    任清越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清越,他用这样的声音详细描述着脑域,仿佛在做着某种科普。

    “还有一类人,他们的脑域同样罕见,脑域虽然极为发达,却缺乏前者的控制力,他们大部分是艺术家、演说家、作家等各种能造成情绪感染力的职业,他们对外界的任何微小刺激都能产生极大的反应,就像现在……”

    任清越将屏幕翻转。

    屏幕上的曲线波动如坐过山车。

    “唐萌,你好像很怕我。”

    任清越抬起眼,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注视着唐萌,专注的视线仿佛如一柄冰冷的手术刀,要割开碍眼的皮囊,看到那漂亮的灵魂。

    四目相对,唐萌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咽了一下口水,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说不怕不现实,检测脑域的仪器还戴在头上,这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说怕更不可以,万一任清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假话会被看出来,说实话觉得他是个变态,那更玩完。

    高情商课的老师好像有说过遇到这种办法要怎么做,但人在紧张时,脑子只会越想越乱,唐萌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老师举例的错误案例,譬如——

    窝囊废组:“跪下来给任清越磕头哭着求他别说了。”

    菜叶组:“告诉任清越他牙上有菜。”

    阴阳怪气组:“我怕不怕你心里没点数吗?”

    ……

    屏幕上的精神波动越来越有趣,任清越问:“你在想什么?”

    唐萌脑子短路:“我在想我要怎么高情商回答你。”

    说完,唐萌就恨不得把自己刚才的话吃回肚子里。

    啊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啊啊!

    任清越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从唐萌进门到现在的第一个笑。

    他不笑时冷若冰霜,笑起来冰雪消融,眼尾一颗泪痣格外惑人,连金丝眼镜也压不住的艳与色。

    “那你想好了吗?”任清越问。

    唐萌涨红了脸,点点头,小声道:“任医生,你笑起来真漂亮。”

    想好了,他要恭维对方,化解尴尬。

    听了唐萌的话,任清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而且是盯着唐萌的眼睛笑,他的眼神简直比alpha还要具有侵略性,似乎是专门为了唐萌这句话,才展示了这样的笑容。

    唐萌莫名感觉,任清越笑得有点……色。

    当然,这肯定是他的错觉。

    任清越应该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好笑……

    任清越站了起来,走到唐萌面前,看着这个如警惕小猫崽的o,他笑得越发好看,这样一惊一乍的小朋友,如果真的是猫,现在只怕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朝唐萌伸出手,那双猫眼下意识瞪圆,双眸几乎要成斗鸡眼盯着他的手,任清越摘下了唐萌头上的仪器。

    一根金色的呆毛不屈地翘起,唐萌睁着湿漉漉的猫眼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唐萌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唐萌诚实道:“应该是十天后,任医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我腺体出了什么问题?”

    没了仪器显示脑域,那双蓝眸依旧有种看透人心的魔力,“你觉得你的腺体会出什么问题?”

    “比如二次分化什么的。”唐萌故作镇定。

    “oa如果受到特殊信息素影响,会二次分化。”任清越说。

    “特殊信息素?”唐萌好奇:“这是什么?”

    “当alpha和o的匹配度高达100,他们被称为彼此的命定之番。有两例beta二次分化的案例,他们分化前都曾和心仪的alpha、o长期相处,二次分化后,成为了心上人的命定之番。”

    任清越说:“目前还没有科学依据能找出他们二次分化的原因,不过那两位beta都曾说过,他们在分化期每天最强烈的念头都是……”

    “很喜欢那个人,很想配上对方,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特殊信息素指beta喜欢的人的信息素。”

    唐萌像听了一个新奇有趣的故事,“哇哦。”

    “你的腺体很健康,不过可能是最近接触了高匹配度alpha的信息素,发情期有概率会提前。”任清越说:“你的发情期太近了,我建议先提前打一支抑制剂,以免突然发情。”

    唐萌觉得任清越考虑得十分周到,书中的唐萌就是莫名其妙提前了发情期,意外被任朝北撞上,唐萌本来打算在书里那段他自己突然发情的时间打抑制剂。

    但想了想,今天机甲馆里任朝北逸散信息素是书里没有的剧情,没准这个信息素的量会让他的发情期更早到来。

    “好,那我回去就打。”

    “不用,我这里有。”任清越拉出抽屉,取出了一支抑制剂。

    因为腺体在后颈,自己打抑制剂总是不太方便,唐萌一般都是找妈妈或者闺蜜帮忙打,现在他人在医院,显然是让医生来更方便。

    看着闪烁着寒光的针头,唐萌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小声道:“那麻烦任医生下手轻一点。”

    他毫无保留地展示弱点:“我怕疼。”

    他很怕疼。

    每次打抑制剂都疼得要死。

    唐萌英勇就义般掀开了发尾,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后颈。

    脆弱白皙的部位。

    任清越俯下身,顿了一下,无声摘掉了一侧的口罩,完整暴露出笔挺的鼻梁,他的鼻尖凑到了那截后颈旁,轻轻嗅了嗅。

    宛如在嗅一朵玫瑰。

    “任医生?”迟迟没等来抑制剂的o小声唤道。

    酒精棉擦拭过腺体,后颈上的肌肤紧绷起来,白t很薄,隐约能看见肩胛骨凸起的轮廓。

    冰凉的液体注射进唐萌的后颈。

    唐萌的脸皱成一团,努力忍住才不至于丢脸地叫出来。

    “第二个问题。”任清越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只喜欢alpha吗?”

    唐萌颤了一下肩头,仍旧沉浸在痛楚的余韵中,他闻言下意识道:“不是啊,我还喜欢beta。”

    “咦,任医生,你问这个干嘛?”唐萌后知后觉道。

    “你怕疼,但被alpha咬住腺体只会更疼。”任清越慢条斯理戴回口罩。

    “不知轻重的alpha或许会把你的腺体咬到血肉模糊,遇到这种情况,下次不要请求他下手轻一点……”

    ——“那任医生下手轻一点。”

    “因为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兴奋。”

    唐萌认真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任医生的提醒。”

    蠢到可爱的小猫,虽然保留着一点警惕心,但被揪住后颈提起,就只能一动不动僵在半空中。

    太有趣了,不是吗?

    “第个问题。”任清越问:“绘画、音乐、演说、写作……你喜欢哪一个?”

    天赐良机!

    “我喜欢绘画!”唐萌激动道,他刚刚还在愁怎么把问题带到这件事上来呢!

    “我最近刚好有一个灵感……”唐萌开始滔滔不绝说起了他的腹稿,他来的路上就在思考要怎么自卖自夸了,如今完美发挥,一个字都没有记错,激动得唐萌差点要给自己鼓个掌。

    说着说着,唐萌感到了一点口干舌燥,身体好像也有一点热。

    “这里有水吗?”唐萌舔了舔唇瓣。

    “稍等,我去倒水。”任清越彬彬有礼地离开,唐萌坐在座位上,嗅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玫瑰味。

    ……等等,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发情期到了?!可是他不是提前打过抑制剂了吗?是那支抑制剂过期了吗?

    唐萌的脑子有些乱,他听到了开门声,唐萌迷迷糊糊转过头,见到的却是任朝北的身影。

    “你发情了。”任朝北推开门,居高临下道。

    唐萌脑子有点懵。

    在书中的十一章,唐萌来到了任家,他手里拿着这段时间任家送他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任父送的,和态度冷漠的任朝北不同,任父看起来很认可唐萌。

    任朝北只送了唐萌一个蝴蝶结饰品。

    和这次任朝北挑的贵重猫眼宝石蝴蝶结不同,书中唐萌得到的蝴蝶结很劣质,是任朝北在路边随手挑的,他扔给了唐萌。

    彼时的唐萌还不清楚蝴蝶结和那只被抛弃的猫,他认认真真戴上了。

    哪怕那个蝴蝶结真的劣质到可笑,也是任朝北这么久以来给他的唯一一次回应。

    只是和任朝北相亲了这么久,对方都是一块捂不化的冰,唐萌有些累了,他这次是来和任朝北一刀两断的。

    他站在任朝北的家门口,把盒子放下,给任朝北发了消息,见任朝北没有回应,唐萌准备离开时,他意外发情了。

    发情期来得突然,唐萌没有带抑制剂,任朝北居住的这个小区有很多alpha,哪怕他现在找朋友求助,朋友赶过来的速度都比不上那些alpha被信息素吸引过来的速度。

    唐萌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不停敲着任家的门,不停给任朝北发消息。

    门开了,任朝北俯视着满脸通红的o,皱起眉头,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发情了。”

    不像是在评价一个o的发情期,那冰冷鄙夷的眼神,宛如在看路边发情的猫。

    “我不会标记你。”他说,“你的信息素,让我闻了就觉得恶心。”

    以上,就是第十一的内容。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情,再次回顾,唐萌依旧感受到了极大的不适,这种情绪影响了发情期的腺体,猛然浓郁的信息素蔓延房间,仿佛无数玫瑰在遍地疯长,从朵朵饱满鲜嫩开至糜烂。

    任朝北的瞳孔微缩。

    刚打进去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抑制剂隐隐有了失效的趋势。

    ……好香。

    馥郁的芬芳充斥他的鼻腔,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让他难以抗拒如此强烈的吸引,如果是平常,他可以凭借意志力强行对抗alpha的天性,可现在的他处于易感期,o对他的吸引力是平日的数十倍。

    好香。

    身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蠢蠢欲动,渴求着玫瑰花香的浇灌,翠绿的松柏想要庇护住年轻的玫瑰,遮蔽馥郁勾人的幽香。

    “我……”我会给你临时标记。

    他想这样说,这是他来这一趟的目的。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再和这个o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联系唐萌父母,通过父母施压还是太慢了。

    建立临时标记,提前确立关系,才是最简单高效的选择,就像他之前打算让阮君蘅做契约情人一样,他不追求过程,只注重结果。

    在他原本的人生规划中,选一个o做妻子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选项。

    尤其是高匹配度的o。

    他看过调查研究,一旦alpha形成依赖,易感期再使用抑制剂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人总是比抑制剂多生变数。

    再加上他不喜欢oega,需要精心照料,不像抑制剂,不用时直接塞回储物柜。

    可唐萌有些特殊。

    他的性格让他觉得有趣、精神力是罕见的s级,他愿意为了这点特殊做出让步……

    还没等任朝北说完他的话,那红着脸的o突然捂住自己的后颈,睁着水润迷离的猫眼,恶狠狠道:“滚开!”

    他的唇也是红色的,仿佛沾染了被碾碎的玫瑰花汁,色厉内荏说出这两个字时,轻微的喘息声抑制不住从唇边溢出,于是这声拒绝也显得像是在邀请。

    任朝北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唇,看到那蒙着一层水雾的猫眼虎视眈眈盯着他,“别过来,你的信息素,让我闻了就觉得恶心!”

    浓郁的玫瑰花香在唐萌的唇齿间倾吐而出,哪怕说着刺伤他人的句子,也香得让人头晕目眩神魂颠倒。

    强行梳理“线”后刺痛不已的精神海域因为这股香气减缓了痛苦,只是闻到一部分信息素,就有这种效果,这是最昂贵的抑制剂也无法带来的抚慰效果,抑制剂只能止住身体上的痛苦,却不能缓解精神层面。

    这些年来独自熬过易感期的任朝北被这样的香气蛊惑了,像误入玫瑰庄园的过客,被肆意生长、谱写古老浪漫的玫瑰吸引。

    易感期间,他作为alpha的本能在无限放大,哪怕潜意识里已经得知这浩大的玫瑰庄园将是一场看不到头的迷宫,可任朝北依然忍不住涉足其中。

    许多人在校园论坛猜测,永远一张天才嘲讽脸的任朝北有朝一日换一副作态,会是什么样。

    原来是这番模样。

    哪怕被狠狠骂了一顿,还恬不知耻地往前走,简直像被抽了一巴掌还要乞食的狗。

    随着距离的拉近,唐萌闻到了任朝北身上一点轻微的雪松气息,由于高匹配度加上发情期的放大效果,任朝北迈进来的一小步,似乎在唐萌的世界里演变成了一条洒落积雪的小路,神秘的旅人抬脚踩中积雪下的枯树枝,咔嚓的脆响,仿佛是o的天性在心动,想要变成一朵任人采撷的花。

    该死!

    他讨厌这种想要臣服的天性!

    唐萌咬紧牙关,每个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他不想在任朝北面前露出被信息素支配的丑态,不想再被这个傲慢的alpha一次又一次羞辱,不想重蹈覆辙,成为一个和alpha共处一室就被指责不值钱的o。

    他用发软的手开启了光脑的录像模式。

    任朝北的脚步一顿。

    书中那些人不是最爱追问他在发情期和任朝北共处一室的细节吗?

    没有人愿意相信书里的唐萌进了任朝北的家,就真的清清白白地走了出来,哪怕他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甚至任朝北只是提供了o抑制剂,是书里很怕疼、从来不敢自己往腺体里打针的唐萌颤抖着手,扎错了好几个位置,才颤颤地打了进去。

    痛觉格外发达的唐萌在那次注射时并没有哭,他狠狠咬住下唇,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离开了任家。

    可不知怎么的,他发情期呆在任家的消息一瞬间传开了,找不到源头,所有人都在好奇议论这件事,他们总能编出看起来有头有尾像模像样的谣言。

    有人说,之前就有o发情期跑去任朝北机甲室的先例,虽然那次失败了,可失败原因是他和任朝北匹配度太低,现在唐家那个o仗着自己和任朝北高匹配度,模仿了前辈的失败方案,结果也失败了,被任家退货回来了。

    也有人说,唐萌从任家出来的时候,嘴巴的皮都破了,可不算退货,再说了,那个o任朝北可是理也没理,而唐萌不光进了任家的门,又用了任家的抑制剂,任朝北即使再嫌弃,这个o也算是他家的人了。

    还有人说,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巧,正好跑去送还任家东西,就撞上发情了?一定是早有预谋。

    ……

    虽然那些声音在唐萌变成alpha后,全都消失了,可唐萌希望它们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

    而现在,那些痛苦似乎穿越了书籍,降临到了他的精神海域里。

    痛苦是有力量的。

    唐萌努力让这对内自我伤害的痛苦朝外蔓延,他不想重演书中的剧情,做一个可以被所有人支配的无助o。

    日后他会变成强大的alpha,现在他也会变成强大的o。

    漂亮的玫瑰身上本该就布满尖锐的刺。

    “再过来,我手上这段录像可以送你进联邦警局。”唐萌一字一句道,他猜任朝北现在过来只是想逼他露出丑态,没有什么标记他的意图,可联邦oega处于发情期时,alpha未经允许不得强行靠近o。

    不过任朝北对着他逸散出信息素这一点,让唐萌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清楚任朝北怎么这次和书里说的不一样,还对他逸散了一点信息素,他直觉此刻的任朝北非常危险。

    宛如一头困兽。

    s级o的感知力让唐萌捕捉到了任朝北的信息素细微异常,唐萌猛然睁大了眼——

    该死!任朝北不会在易感期吧?!

    难怪任朝北一直走向他!

    冷静冷静!快点回忆一下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跪下来哭着求任朝北别发情了……啊呸呸呸不是窝囊组这种东西啊!

    ......

    阮君蘅赶到时,正好听到屋内传来了唐萌铿锵有力的声音:“你不是说,你讨厌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吗?那么你现在算什么?被信息素支配的野兽?”

    阮君蘅站在离任朝北身后一米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屋内的人看不见他,但以任朝北的战斗天赋,正常状态下是绝对能发现他的。

    不过机甲作战系连年第一的alpha,却毫无所察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什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机械镜片后的蓝眸一眨不眨盯着唐萌,好像是第一天看清唐萌,也仿佛是第一天才看清自己。

    看清易感期状态下,和父亲没什么区别的自己。

    他厌恶被信息素支配,厌恶o,厌恶父亲,厌恶母亲,厌恶那畸形的因信息素绑定在一起的夫妻关系。

    如果能只使用抑制剂就好了。

    如果和一个人结婚时能摒除信息素的干扰就好了。

    如果找一个beta伴侣就好了。

    ……

    “你不是说,o天生娇弱,除了生育能力强,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吗?”

    “但我是不是有一点比你们这些alpha强?我现在处于发情期,可我没有被信息素支配。”

    虽然打了抑制剂,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抑制剂的强度在不断减弱,任朝北身上不可避免散发出了一些雪松信息素。

    小学课堂上说,如果ao的匹配度高于百分之九十,一旦他们结合,alpha在易感期时将无法离开oega在发情期也无法离开alpha……

    如果匹配度刚好是百分之九十呢?

    年幼的任朝北这样询问生理课老师。

    ——“那大概离沦陷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不管父亲和母亲闹得有多凶,吵得有多难看,只要他们有一方在发情期或易感期,便会受到信息素支配,重新如胶似漆地待在一起。

    在他长大一点后,父亲会传授他一下“人生经验”,譬如:“娶个高匹配度的o,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态度,只要在他发情期释放一点信息素,他将永远也离不开你。”

    他鄙夷父亲。

    可潜意识里接受了对方长期对他灌输的价值观。

    然而眼前这个发情期的o却丝毫没有受高匹配度信息素的影响。

    他生了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也像那只猫一样会从他的身边跑开。

    生机勃勃的玫瑰并不需要松柏的庇护,它开出了庄园,一路无边无际自由生长,开在雨林、开在高山、开在旷野、开在无人区,馥郁的香气似乎因为广袤无垠的天地变淡了,可是风一刮,玫瑰的芳香却能自由地吹向所有它想抵达的地方。

    对满屋子香甜的信息素,阮君蘅什么也没闻到,唐萌此刻虽然脸颊泛红,但他的眼神无比清明坚定,如果不是他自己亲口说出他处于发情期,阮君蘅或许并不能察觉出来。

    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此刻的唐萌很吸引他,那双明亮的双眸有种熠熠生辉的魅力。

    阮君蘅看向任朝北,看到了连任朝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奇异眼神。

    那是一个alpha想要标记一个o的眼神。

    阮君蘅也想要“标记”唐萌,他想要跪下来亲吻唐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唐萌的手放在他的左心口,一遍遍对唐萌诉说着他的心动。

    可那不是o需要的标记。

    阮君蘅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他是无法标记oa。

    哪怕他拥有良好的出身,他也无法和唐萌在一起,因为他是一个beta,而唐萌是会发情的oega的生理需求,他无法标记唐萌,他能做的只是为唐萌打上一支又一支抑制剂。

    阮君蘅看过许多ob结合的案例,无论他们曾经多么甜蜜,只要有高匹配度的alpha插足,他们的结局几乎都是落寞收场。

    从前他并不讨厌自己的性别,还认为做个永远不会被信息素影响的beta没什么不好,可当唐萌信息素的芬芳溢满整个室内,他却闻不到任何气息时,阮君蘅仿佛尝到了心脏被毒蛇啃食般的疼痛扭曲。

    信息素、匹配度、标记……一个个阮君蘅陌生的领域,全都是他无法涉足的领域,横跨在他和唐萌之间。

    他将永远无法抵达到彼岸,可任朝北生来就在终点。

    唐萌经过这番和任朝北的对话,至少折服了任朝北一半的心。

    只要任朝北接下来愿意服个软,态度好一些,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好像嫉妒到快要发疯了。

    那些阴暗的情绪积攒攀升到了阈值,占据了他的大脑,操控了他的身体,让他毫不犹豫走进了屋内,挡在了任朝北和唐萌两个人中间。

    “让开。”任朝北对这个自己曾经想要包养的beta没了任何兴趣,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唐萌身上。

    “阮阮?”

    唐萌只能看见阮君蘅的背影,像一面保护他的墙,帮他隔绝了一部分来自任朝北信息素的冲击,“你怎么来了?”

    见对方还拦在唐萌面前,又叫得如此亲密,任朝北不悦地皱起眉。

    阮阮?唐萌和阮君蘅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说……

    任朝北眯起眼,对上没有任何笑容做伪装的阮君蘅,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同性相斥的厌烦。

    “这里都是他的玫瑰味,你闻得出来吗?”任朝北冷冷问道,他的潜台词很明显——

    我们ao之间的事情,你一个beta挤进来做什么?

    身为beta,他将永远都无法闻到心上人的信息素味道,甚至连唐萌信息素的气味,都是作为情敌的任朝北一字一句告诉他。

    阮君蘅的回应是直接给了任朝北一拳。

    阮君蘅的速度很快,再加上任朝北没有防备,那一拳直接砸在了他的机械眼镜上,被打歪的镜片上蓝光闪烁,任朝北转过头来,伸手扶正眼镜,视线终于从唐萌身上转移,冰冷的蓝眸宛如冰层下流动的岩浆。

    下一秒,他握紧拳头,以同样的力道、角度、动作砸向了相同的位置——

    阮君蘅的左眼。

    “等等,你们……!”唐萌看呆了,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两个人就直接打了起来!

    任朝北打架很有章法,他大概是请了专业的老师训练,很懂该如何在比赛中制胜,一举一动甚至透出暴力美学。

    阮君蘅并没有这样好的条件,他在学校的格斗课中,成绩也一直不出挑,虽然一方面和他作为beta身体素质先天比不上alpha有关,但另外一方面则是,阮君蘅真的不会打架。

    他不会打正式比赛里有条条框框规则的架。

    他擅长杀人。

    两个人你来我往,乍一看是任朝北占了上风,可任朝北的表情却凝重下来,因为阮君蘅的每一次出手,都能带给他强烈的危机感,也许是易感期放大了他的不安烦躁,任朝北的太阳穴跳得极快。

    “别打了!你们快住手!任朝北!阮君蘅!”唐萌焦急惊慌的声音唤回了阮君蘅的理智,像阳光一样驱散了他快要溢出来的阴暗面,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再晚那么一秒,或许任朝北真的会这么死在他手里。

    这样不好。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不用弄脏他的手的方法,杀死任朝北。

    最重要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唐萌的面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这么可爱漂亮的o为他伤心焦急呢?

    想到唐萌,阮君蘅失控的理智仿佛在顷刻间都回来了,看向一旁快要哭了的o,阮君蘅没再躲闪,直挺挺接住了任朝北给的一记重击。

    腹部被膝盖用力撞击,刹那间的剧痛,可阮君蘅也如愿看到了唐萌不可置信忧心忡忡的目光。

    阮君蘅的喉咙一阵腥甜,他没有把这股血咽下去,而是顺势喷了出来,再虚弱地倒地。

    他终于能闻到味道了。

    血的气息弥漫在室内,他的视野被血染红,有任朝北的血,也有他的血,这些血滴落在地,宛如一朵朵玫瑰。

    ——“这里都是他的玫瑰味,你闻得出来吗?”

    藏在手套下的手指微颤着,想要触碰绽放的血花。

    好想闻到他的信息素。

    好想。

    好想好想……

    无数这样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阮君蘅在恍惚间真的闻到了一缕极淡的神秘幽香。

    淡到迅速被医院的消毒水淹没,似乎只是阮君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