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灵魂契约。
一种建立在灵魂上, 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体紧密链接在一起，共享一切不再受到肉｜体限制的特殊契约。
其起源可追溯到蓝星诞生之初，是蓝星的人类御使幻兽的主要手段。
不过现在的御兽师们与幻兽结缔的灵魂契约都不是真正完整版的灵魂契约, 而是一种经过阉割的符合契约双方利益的残缺版灵魂契约。
因为蓝星人类的祖先与幻兽结缔灵魂契约，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和它们分享自己的一切，而是为了约束并驱使它们为自己而战。
同样的，强大的幻兽与人类结缔灵魂契约，也不是为了和他们分享自己的一切，而是为了借助人类施展的协同进化为自己寻找到最强的完全体形态。
于是，双方以此为交换，诞生出了流传至今的一种以人类为主导, 兽为下位, 上对下供予灵力，下保护上至上位死亡的御兽版灵魂契约。
这种阉割版的灵魂契约与完整版的灵魂契约最大的不同点便是双方不再共享一段生命, 不用担心一方死亡而导致另一方也会因为契约的原因跟着死亡，让为了追求强大而与人类契约的幻兽，可以在与它结缔契约的人类死后重新回归自由。
是人类与幻兽之间流传的最久也是最广的一种灵魂契约。甚至还因此影响到了完整版灵魂契约，让现在还知道有完整版灵魂契约存在的生命，就只有像幽焰狼王这样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领主幻兽。
但知道归知道, 越是像它这样强大的存在，便越是不可能和人类结缔完整的灵魂契约。
因为愿意和短命种分享自己生命的长生种, 终究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
更别说完整版的灵魂契约所带来的共享生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同生共死。它是真的把寿命悠长的那一方的生命力，平分成两份给短命的一方, 以这种方式实现所谓的同生共死。
举个例子——假如一个长生种还有着能够支撑它再活一千年的生命力, 一旦它与一个生命枯竭，寿命将至的短命种结缔了完整的灵魂契约, 这份能够支撑它再活一千年的生命力就会被灵魂契约平分出五百年的量给短命的一方续命，从而实现双方的同生。
而最初的幻兽之所以愿意和短命的人类结缔契约灵魂契约供他们驱使，便是想借助人类的力量获得变强的机会，近而拥有更长久的生命，所以又怎么可能愿意和他们分享自己的生命呢！
向阳身上有一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完整版灵魂契约，虽然处处透着古怪，但是幽焰狼王绝对不会认错他灵魂上属于结缔了完整版灵魂契约留下来的印记。
它就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幻兽要和这个少年结缔这样的契约。
因为他身上的那份完整版灵魂契约，明显就和现在人类契约幻兽时所使用的阉割版灵魂契约那样，是被人为改动过的灵魂契约。
不！与其说是灵魂契约，不如说他身上的那份古怪契约，更像是在借助完整版灵魂契约的功能，达成一种由下往上的献祭。
可这种相当于是把下位者当成契约主导者进化材料的‘祭品’契约有什么用？
在幽焰狼王的记忆里，曾经西南区最大的霸主，也就是在历史上被人类称作「蛇神」，最后却因为作恶多端被圣兽朱雀给伏诛了的祸蛇，早在它与其他领主幻兽争抢西南区的地盘时，就已经是最高阶的完全体幻兽了，根本就没法再往上进化，所以它拿这个人类当材料做什么？
而且最令幽焰狼王想不通的是，祸蛇竟然获得了人形？！
要知道这个世界唯一的人形进化之路，早在不知道多少万年前就被人类的原形幻兽给占据！除了人类种外，其他的幻兽不管再强都没有化人的能力，最多就只有通过进化获得类人的形态。强如玄武白虎之类的圣兽，想要以人类的姿态行走在人间，也只有抛弃自己的本体捏一个人类的躯壳把灵魂附着在上面，才能拥有另类的人类姿态。
而昨天晚上特意现身过来警告它不准对向阳出手的祸蛇，明显就是本体，不然也不可能单手就捏碎它的幽魂触手。
可它不是领主幻兽吗？
连圣兽都不是的它是怎么拥有人类姿态的？
难不成这就是它与这个人类少年结缔那样古怪的灵魂契约的原因？
可幽焰狼王并没有听说过，把人类当成进化材料就能获得人形的事情！这也太扯淡了点吧！
古怪。
实在太古怪了！
幽焰狼王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同样在打量它的向阳的目光也越发诡异了起来。
“小鬼。”沉默了许久之后，幽焰狼王率先开口，“不管你唤醒本大爷的目的是什么，本大爷都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的！”
它都还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被困在那块白色石头里无法脱身，想要让它帮他对付明显到处都透着古怪的祸蛇，做梦去吧！
幽焰狼王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向阳回答，便一声咆哮把他震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向阳再次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这一次，他的面前再没有恐怖的巨狼。
伸出手，也能够摸到趴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的绿纹虫与红绸。
可向阳知道，这两次奇怪的经历以及那只巨狼，都不是他的梦。他是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沾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幽灵系幻兽？
向阳瞬间想到了这个最合理的解释。
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又露出了迟疑之色。因为蓝星的幻兽属性中并没有幽灵这一系别。
难不成是暗系幻兽？
向阳又想到了被称为最神秘的副属性的暗属性幻兽，可沉思了一会之后，他又觉得巨狼的表现和他在书上看到过的暗属性幻兽对不上。
比起暗属性幻兽，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只巨狼到是和他记忆中的幽灵系宝可梦非常相似……
想到这，向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确定这个时间不会打扰到他师兄夏一鸣休息后，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向阳：师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个世界可能有幽灵存在不？】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想着自己去找答案那是最蠢的做法，不懂就问可是老师从小就教导过他们的。
既然他不能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有幽灵系幻兽的存在，那么他就直接去找可以帮他确定这件事的人询问好了。
等待夏一鸣回复的时候，向阳也没有闲着，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幽灵幻兽的话题。
可惜，还没等他点开网页查看更多内容，就被来电打断。
向阳愣了一下，没想到夏一鸣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
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两只幻兽，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接起了夏一鸣打过来的电话，“喂？师兄？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夏一鸣很直接，在向阳接起电话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师弟，你遇到了什么？”
夏一鸣并没有询问向阳为什么要突然问他这个世界可能存在幽灵不，而是直接问他遇到了什么，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这个世界确实如向阳猜测的那样，有幽灵的存在。
向阳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夏一鸣话中的潜台词。
他顿了一下，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把自己昨晚睡着之后还有今天早上起来时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夏一鸣。甚至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巨狼口中反复出现了好几次的“唤醒”两个字。
“狼？”听完向阳的描述，夏一鸣那边出奇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后，他才在一阵人声与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中，再次听到夏一鸣的声音，“抱歉，我这里刚刚有点忙。”
“师弟你不用担心，那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
夏一鸣的回答让向阳一口老槽不知从何吐起，只能用有些古怪的语气反问道：“师兄……请问你口中的正常和我理解的正常，是一个意思吗？”
“哈哈……当然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正常啦师弟。”夏一鸣似乎是察觉到了向阳心中所想，轻咳了一声之后，语气才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这其实应该是你在幻兽科上二年级之后才会知道的事情，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开学之后，我估计老伍也会带你去涨这个见识，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说着，夏一鸣话锋一转，忽然反问道，“师弟，你们高中的老师给你们讲过地脉的事情没有？”
地脉？
向阳微微皱眉，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电话那边的夏一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地下灵脉，我们一般简称它为地脉。”
向阳这才反应过来，夏一鸣口中的地脉是指什么。
那是与人身体里的血管一样，遍布这个星球的庞大自然灵力网络。与玄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盛产灵气的“灵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这与幽灵的存在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没等向阳开口，夏一鸣就像预卜先知般把向阳想知道的答案给了他，“通常来说，很多人都认为幻兽死后会化作最纯粹的能量回归地脉，完成类似“落叶归根”的自然循环，实际上这种说法是不完整的。”
“地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真要说的话，它其实更像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的轮回通道。”
“轮回通道！？”
向阳被夏一鸣的话给惊到，主要是这个“轮回”实在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师兄……”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个轮回通道，是指转世轮回的意思吗？”
走在青石铺成的小道上的夏一鸣，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向阳的问题，而是仰头透过盘虬交错树枝，看向了那永恒不变的天空，微微收紧了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指，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
“没错。”
就在向阳以为夏一鸣那边又有事要忙的时候，夏一鸣却忽然开口，声音坚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就是转世轮回的意思。”
……
“帮帮我吧老师……”
“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
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忽然抬起一只手来紧紧地抓住身旁青年的衣服，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青年注视着他的那双红眸，眼中充满了哀求之色。
“帮我救救普鲁吧……”
“一鸣老师。”
第 52 章
寿命真的是短命种永远无法逃脱的劫。
时至今日, 夏一鸣仍能清楚地记得与少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当然，他的这个第一次见面指的并不是现在，而是在那遥远的两千年前。
在那个混乱结束, 和平伊始的时代；在那个人与人都还对未来充满了迷茫的大周国；在那个权贵的游戏里……带着虫的少年一如今日般，踩着众多王公贵族上位，成了当时最耀眼的存在。
可惜，他身上夺目的光辉一如既往的被他的出身压制。
夏一鸣也记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出于好玩，还是想看那群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总之，他也学着夏文曾经选中还是一只被万人嫌弃的‘秃毛鸡’的他当幻兽时那样，选中了同样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少年来当高贵的祭司之徒。
而少年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短短的四年内就像所有人证明了自己。
从将身边弱小的绿纹虫培养成强大的幻兽, 到以祭司之徒的身份辅佐小周王, 制定了包括四天王在内的很多流传至今的御兽师制度……
他以一己之力打破了王公贵族们对资源的垄断，让所有像他一样平民出身的御兽师们有了稳定的变强渠道, 不再需要为了几枚灵果或者一块晶石，就去野外和各种强大的完全体幻兽或者领主幻兽打个你死我活。
他是夏一鸣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世间这么多年来，唯一收过的徒弟。也是这么多年来，最像过去的他与夏文的人……
像到当那孩子抓着他的衣服，哀求他帮忙救他无法突破寿命限制,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幻兽时……夏一鸣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怜惜，也第一次违背圣兽不能干涉人类的规则, 把夏文创造的被人与幻兽统称为‘封神之路’的逆契约给了他。
哪怕明知前方是一条不归路，这个最像过去的他与夏文的孩子，还是没有一点犹豫的走上了他与夏文的老路。
可惜……
他与夏文终究是不同的。
他太弱了, 根本就驾驭不了封神之路所带来的强大力量。
所以, 他理所当然的死在了自己培养出来的幻兽手里，死在了夏一鸣离开大周去处理天柱山的问题的那个夏天。
夏一鸣没有想过去寻找少年的转世。因为对于他这样的圣兽来说, 少年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更别说经过地脉的轮转之后，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有相同的经历，即使是同一个灵魂，他也不再是夏一鸣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夏一鸣不像玄武还有白虎那样，游历这个世间只是为了等待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等到的一个擦肩而过。
他真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他的生命太长了，长到悲观离合已经在他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所以哪怕在两千年后的今天，再次在相同的夏天看到相同的名字，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波澜。
直到在那个相似的赛场上，带着虫的少年再次因为相似的原因被所有人否定，夏一鸣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
他没有笑周围人的不识珠玉，而是在笑命运的轮回，笑这场久别的重逢。
看啊，小徒弟……我又捡到你了。
不……
应该说是，师弟。
……
“师兄？”
“师兄？你有在听吗？”
在说完“就是转世轮回的意思”这句话，夏一鸣那边又没了声音，让向阳以为他那边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却还要抽空来搭理自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于是提议道：“师兄，你那边要是很忙的话，要不你就先去忙你的事？”
“反正我在老家也没什么事做，等你空了再打电话过来我们慢慢说？”向阳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哪怕心里对夏一鸣所说的地脉还有轮回转世一说好奇到了极点，也强忍着没有询问详细内容。
夏一鸣能在百忙之中打电话过来帮他解惑，已经很出乎向阳的意料了。毕竟在向阳的认知里，夏一鸣作为蜀州大的校队队长，在新一届的高校联赛地区资格赛开始前，应该挺忙的才对。
实际上从回校之后就一直在当甩手掌柜的夏一鸣在听完向阳的话后，忍不住笑了笑，“师弟，到底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很忙？”
“人生苦短，我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些麻烦事上~我刚刚只是在想怎么和你解释地脉和轮回转世之间的关系而已。”说着，夏一鸣缓缓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重新迈开步子往学校的别墅区走去。
一边走，一边不忘和向阳又说起了关于地脉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是由魂与体两个部分组成。体亡魂归，便是通俗意义上的死亡。”
“但实际上，只要灵魂不灭，就有可能通过构成这颗星球生命循环的地脉，获得一个新的开始。”说到这时，夏一鸣停下来为向阳举了一个例子，“老伍送给你的那只幻兽，就是通过分裂灵魂重投地脉转生形成的新个体。”
“分裂灵魂？”电话那边的向阳传来一声惊诧，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不断被碾碎，重塑，“还有这种操作？”
“为什么不能有？”夏一鸣笑着反问了向阳一句，才继续道，“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师弟……地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它是这颗星球的生命循环通道，是一切奇迹的诞生之地。”
“每当一个独特的生命出现，遍布这颗星球的地脉就会与之产生一条对应的新支脉。在有灵魂幸运地通过艰难险阻进入这条支脉前，想要诞生相同的个体，就只有靠最初产生这条新支脉的本体分裂灵魂来填充组成一个新生命所需要的「魂」的这部分。”
“当然，有产生自然有消亡。当一条支脉内再没有支撑新生命诞生的「魂」存在，这条支脉所代表的生命就成了我们通俗意义上的‘物种灭绝’了。”
物种灭绝？
向阳在夏一鸣的话中听出了一点自相矛盾的地方，于是又问道：“师兄，我有点没听明白……既然你前面都说了，只要有灵魂进入一条支脉，就能够诞生出新的个体……那么一条支脉内暂时缺失灵魂，应该用不上‘物种灭绝’这个词来形容吧？毕竟只要新的灵魂能够进入这条支脉，就应该还能诞生新的个体才对？”
“谁知道呢……”夏一鸣淡淡得说了一句，“人类对地脉的探索度本来就很低，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或许以后会有新的发现吧。”
夏一鸣当然知道向阳问题的答案。
但他不会告诉向阳，因为那不是人类能够知道的事情。
停下脚步，拿出钥匙打开了面前别墅的大门，夏一鸣一边往里走，一边继续对向阳说道：“你之前问我的幽灵，其实就是地脉的产物。”
“它们在协会这里的官方称呼是‘亡魂’，意指所有无法通过地脉转生的幻兽灵魂……但是说是灵魂也不对，因为它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新的种族。”
这不就是幽灵系吗！
向阳的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卧槽，差点直接脱口而出说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他的猜想竟然成真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系幻兽存在！
不过向阳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提起幽灵系，就不得不再提起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危险。
幽灵普遍不招人待见不是没有原因的。
向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幽灵系幻兽是否也像他记忆里的幽灵系宝可梦一样，有吸食活物生命力或者灵魂的特性，但是它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向阳可以非常肯定，不然御兽师协会又为什么会向大众隐瞒它们的存在呢！
在联系夏一鸣之前，向阳就已经上网去搜过了很多关于幽灵的话题，可惜所有能看到的帖子或网页，最终都以一个“所请求的页面不存在”或者“所请求的页面无法访问”结尾。这要不是官方动的手脚，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够做到全网的统一封口？
想到这，一股凉意突然从向阳的后背窜起。
他忍不住看向了自己身后，也就是巨狼曾经待过的位置，“师兄，这些幽灵……不，我是说亡魂，它们很危险吗？”
电话那边的夏一鸣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一边肯定的答道：“很危险。”
“亡魂没有理智，只知杀戮，并且还会吸取所有活着的生物的生命力与侵占正常幻兽的理智……从古至今一直都是人类无法彻底解决的一个大麻烦，哪怕到了今天也有很多人牺牲在这上面。”
“职业御兽师与天王制度设立的最大目的，便是为了扼制它们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停顿了一下，夏一鸣拿着汽水坐到了沙发上，突然反问道，“不然师弟你觉得协会与国家为什么要拿出那么多宝贵的资源来扶持职业御兽师？”
向阳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职业御兽师与天王制度还与这个有关！
他还以为这是幻兽对战发展至今的一种现代化产物呢……
“我不知道你那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按理说，不管城市大小，协会那边肯定都为了防止亡魂入侵派了职业御兽师过去驻守……”夏一鸣仰靠在沙发椅背上，思索了一番后才继续对向阳说道，“南平那边的情况我会告诉老伍的，西南区是他负责管辖的地方，他比我们更清楚该怎么处理这样的麻烦……”
“师弟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提前来学校，学校这边很安全。”
“正好我一个人在学校也很无聊，你过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蜀州玩玩，这边可与你们雾都完全不一样……”
第 53 章
提前去学校？
挂断电话后, 向阳的脑中仍回荡着夏一鸣刚才的提议。
虽然他回老家的原因，就是为了休整一下自己，为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做准备……可如果向阳没有记错的话, 他好像是前天傍晚才从淮州城回到南平城的？这才刚过去一天，就又要离开？
向阳没什么恋家情结，主要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就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行程未免有些太匆忙了。
但仔细想想，夏一鸣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
南平城是座偏远的小城，无论各方面都比不雾都蜀州之类的大城市。向阳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除了过去曾是职业御兽师的老者外，便再没有在南平城见到过其他在职的职业御兽师了。
他不知道驻守南平城的职业御兽师有多少, 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 但向阳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在梦中见过的那只幽灵系巨狼真的在南平城内现身了，驻守在南平城的职业御兽师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这就是资源的配置向大城市倾斜所带来的问题。让实力越是强劲的职业御兽师, 便越不可能留在偏远的小地方。
向阳对南平这座城市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可却不希望生活在这里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受到无妄之灾。
那只幽灵系的巨狼多次强调，它是被自己给唤醒的，所以问题肯定是出在他身上。在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到它之前，远离应对突发情况能力薄弱的南平城总归是没有错的。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把危险转移给蜀州大让它来抗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他师兄都说了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伍一老师……提前做足了准备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 向阳决定按照他师兄夏一鸣的提议，提前去蜀州大报道。
正好休息了一个多月，他与普鲁也该开始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还有红绸……尽管无法结缔契约, 但是向阳也准备把对它的训练提上日程。
不过离开之前, 他还得再去图书馆找老者一趟，把这件事和他说一下。幽灵系幻兽的事情非同小可, 不管那只巨狼是否会跟随他离开南平城，他都得提醒驻守在南平城的职业御兽师小心一点。
想到这，向阳转身走回卧室，准备换好衣服后就去图书馆找老者。
然而。
当他路过靠窗的书桌时，之前被他随手放在书桌上当摆件的白色石头，却突然把向阳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他记得……昨天这块石头上，好像还没有这么多像是裂痕一样的纹路吧？
向阳停在书桌前，伸手拿起了放在桌角的白色石头。
即便多了许多不规则的裂纹，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石头表面细腻光滑的触感，仿佛这些肉眼可见的裂纹并不是突然多出来的，而是原本就存在于石头上的花纹。
这是从内部裂开的？
向阳举起拿着石头的手，借助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仔细观察了一番石头内部。
如果说之前这块被他从狼湖山带回来的白色石头，更像是一块玉石的话，那么在多了这些不规则的裂纹之后，它给人的感觉就更像是一块经过打磨的骨头。
等等……
骨头？
这一瞬间，向阳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像是抓住了些什么一样。
巨狼是昨天晚上出现在他梦里的，而这块石头是昨天早上被他从书柜上翻出来的，并且在巨狼出现之后，这块石头上莫名多出了许之前并不存在的裂纹……巧合吗？
向阳不敢确定，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块石头绝对与那只幽灵系的巨狼有关系！
倘若昨天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桌上多出了这块奇怪的石头！
可是令向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块石头被他从狼湖山带回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并且一直都放在书柜上……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
从沉睡中唤醒……
这块石头与那只幽灵系的巨狼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向阳越想脑袋越乱。
明明就快抓住关键点了，但是眼前偏偏给你隔了一层纱，让你怎么都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唉！”
向阳叹了一口气，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去。
不管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他都不能在南平城内验证自己的猜想。万一这块石头确有蹊跷，他的举动只会连累无辜。
既然已经决定提前去蜀州大与他的师兄汇合，那么等到了蜀州大之后再慢慢研究也不迟。
想到这，向阳果断掏出手机买下下午最后一班雾都飞往蜀州的机票。
时间紧迫，他得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才行
*
蜀州。
西南区仅有的三个人口超过千万的特大城市。由于紧挨西北区的“第一神山”天柱山脉的末端，地势呈现西北高，东南低之势。是一座集齐了山地，丘陵，平原还有内陆湖四种地貌的神奇城市。
其中，挨着华国第二大内湖天海湖而建的蜀州大，更是有着即使放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十分有名的土系幻兽疗伤圣地——巴平岩洞。市面上价值千金的土系幻兽最好进阶材料「地石乳」，便是巴平岩洞的产物。再加上环境中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的土系自然灵力分布，可以说整个华国再没有比蜀州更适合土系幻兽修炼或者生活的地方了。
向阳与绿纹虫还有红绸搭乘飞机到达蜀州的时候，差不多快要接近晚上九点。
这一路上他都紧张得不得了，因为他把那块诡异的白色石头给带过来了。他不知道离开南平城，又或者说是离开狼湖山的范围是否会有影响，于是一直不敢放松下来，时刻关注石头表面上的裂纹，生怕里面突然给他蹦出什么东西来。
好在目前为止，一切如常。那只幽灵系的巨狼也仿佛消失了般，再没有在他周围出现过，让向阳暗暗松了一口气。
拿上行李走出机场，有些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红绸一如既往的像是围巾一样缠绕在向阳脆弱的脖子上，随风飘扬。绿纹虫由于体型太大，只好待在向阳的背包里。一人两幻兽就这样站在路边，手里还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视线投向远方，跃入眼帘的是到处都闪烁着霓虹灯光芒的蜀州城。繁华，热闹，但是却给向阳一种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遥不可及。并不遥远的距离，把向阳与这个世界的界限划分的异常分明。
夏一鸣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少年独自站在路灯下的孤独身影。
当然，他看得并不是少年这个人，而是那犹如锁链般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沉重宿命。
这恐怕是地脉第一次没能洗去一个灵魂上一世留下来的痕迹。
夏一鸣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他走到向阳身后，熟练地把手搭在了向阳的肩膀上，又恢复了向阳熟悉的轻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向阳冷不防的被夏一鸣突然其他的这么一拍肩膀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当看清楚拍他肩膀的人是谁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师兄，你是想吓死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罢了~”夏一鸣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走到向阳身边，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借着这个接触，无形的火焰直接沿着向阳的肩膀一路覆盖他的全身，将之前幽焰狼王残留在他身上的幽魂气息全部烧得一干二净。
与幽灵系幻兽接触过的人类会在无意识中染上该只幻兽的气息，如果不及时驱除，这种气息除了会不断吸引同为幽灵系的幻兽外，还会慢慢侵蚀人类的身体，让染上所谓‘死气’的人仿佛被挂上了一个会持续掉血的debuff般，身体每况愈下。
如果没有夏一鸣帮向阳净化掉身上的死气，等过段时间之后，向阳就会发现自己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睡不醒……这也就是为什么驻守一座城市的职业御兽师里，总会配备一位拥有能够使用火光双属性特殊驱散招式【净化之焰】的幻兽的原因——因为只有驱散招式里效果最强的【净化之焰】，才能够净化掉人类身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属于幽灵系幻兽的死气。
夏一鸣刚刚对向阳使用的不是人类最常使用的【净化之焰】，而是独属于圣兽朱雀的【恒净之焰】。它算是【净化之焰】的进阶版招式，除了能够驱除对象身上所有“有害状态”外，更能使接受过【恒净之焰】净化的对象从此免疫该“有害状态”，算是一种来自圣兽的福佑buff。
他已经完全确定向阳口中的那只巨狼，是十二年前从他手下逃跑的幽灵系领主幻兽，也知道它现在就藏身在向阳身上。
但是夏一鸣并不准备现在就解决掉它。因为残留在骸石上的另一股强大气息，很明显的指向了某个违背了他的命令，擅自出现在西南区的家伙身上。所以夏一鸣会留着这只幽焰狼王，直到那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他的这一番行为做解释为止。
“走吧，师弟~”夏一鸣故意打断了准备从背包里掏出好似烫手山芋的骸石跟他说自己猜测的向阳的动作，一边揽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一边笑呵呵地对他说道，“舟车劳顿，给你接风洗尘去~”
“我……”向阳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在夏一鸣强硬的态度下，只能默默咽下嘴里还未吐露出口的话语，在夏一鸣的带领下，驱车前往了那座笼罩在一层朦胧灯光里的繁华城市。
＊
次日。
由于蜀州大是建立在远离蜀州城区的天海湖边上，距离较远且有门禁存在的原因，夏一鸣昨天晚上带向阳去蜀州城吃完饭后，便没有带他回学校，而是在蜀州内随便找了一个带温泉的酒店住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临近十点才出发返回学校。
骚包的红色跑车行驶在晨雾朦胧的滨湖路上，划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看着车窗外仿佛看不到边际的蔚蓝色湖水，抱着绿纹虫的向阳忽然很好奇的问道：“师兄，这湖里有幻兽存在吗？”
正在专心开车的夏一鸣闻言，瞥了一眼向阳的方向后才为他解惑道：“有，蜀州大算是除了海边的大学外，拥有野生水系幻兽最多的内陆学校了。我记得去年好像有人统计过……除了一些从职业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师放生进去的幻兽外，好像有11463只野生幻兽生活在里面吧？”
“这么多？”向阳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夏一鸣。
单只的野生幻兽并不可怕，但是这么多聚集在一起，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简直就成了翻版的淮州城了！
看出向阳的担忧，夏一鸣淡定地说道：“师弟，你也不用太担心。平常那些野生幻兽与我们都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加上里面还有学校老师曾经的幻兽约束，只要你不到湖里去招惹它们就没事了。”
听完夏一鸣的话，向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听出了点别的东西，于是追问道：“这湖里有学校老师放生的幻兽？”
不怪向阳这么惊诧，而是这个世界培养与契约幻兽的麻烦程度远高于他记忆里的宝可梦动画，通常来说除非是御兽师即将死亡或者预感自己会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放生幻兽的行为，不然很少有人会在自己生命充足的时候主动放生好不容易培养成型的幻兽。
特别是职业御兽师，为了保证自己的幻兽拥有继续变强的机会，一般只会让它们进化到成熟期便不再往上进化了。
因为一旦到了完全体，协同进化就相当于是被废掉了，人与幻兽结缔的灵魂契约就只剩下约束幻兽不能攻击主导者与给幻兽补充灵力两个作用，所以只要还心存变强想法的御兽师，普遍都让自己的幻兽停在了成熟期阶段。至于让一只成熟期的幻兽真正进化到完全体，那都是等到御兽师死后，交由与人类解除契约的幻兽自己做决定的事情。
向阳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世界，竟然也能有主动放生自己幻兽的御兽师存在，而且听他师兄夏一鸣的意思，蜀州大内好像还不止一位老师这么做？
哪怕在淮州的时候，已经通过御兽师协会可公开的资料恶补过一次关于职业御兽师的常识，向阳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刚踏入御兽领域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毕竟很多约定成俗的东西是不会被记录在案的，只有通过各种‘前辈’口耳相传的方式得知。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向阳好奇看着夏一鸣的侧脸，希望能从他哪里获得答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向阳仿佛好奇宝宝的目光注视下，夏一鸣也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道：“这件事我记得我之前在淮州的时候也跟你说过——不管给这种互相厮杀的行为包上再漂亮的外衣，也无法改变暴力才是对战的本质……人也好，幻兽也好，除了为了生存的战斗外，对战始终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不会成为他们生活的全部。”
“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能够回归平淡生活的人才是最幸运的……那些老师放生自己的契约幻兽，又何尝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双方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灵魂契约……说到底既是一种羁绊，也是一种枷锁。”
“彼此链接，彼此束缚。”
“彼此成就，也彼此毁灭。”
第 54 章
彼此毁灭？
夏一鸣前面的几句话向阳还能理解其意, 可最后的这句“彼此毁灭”却让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做彼此毁灭？
御兽师和契约幻兽互相毁了对方？
为什么会毁了对方？
向阳张了张嘴，刚想询问夏一鸣这句“彼此毁灭”到底指得是什么意思，就被突如其来的刹车打断。
还好他系了安全带, 这才没有因为惯性而撞上前边的玻璃，可这么一打断，也把他原来想问的话给咽了下去。
“到了。”夏一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说道。
不知为何，向阳总觉得他师兄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明明勾起他好奇心的人是他，结果不想说的人也是他……
向阳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夏一鸣的恶趣味后，便侧头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作为华国有名的顶尖学府，蜀州大也像其他拥有幻兽科的学校一样，将普通科与幻兽科分为了两个校区。不过学校的正门, 却只有向阳与夏一鸣面前的这一个。
不同于普通大学都喜欢用的石质大门, 蜀州大的正门就在天海湖右侧的滨湖路尽头，用一块雕刻着学校名字的巨大石碑隔断了公路。不需要登记, 也没有保安站岗，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进入了什么国家湿地公园。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真正的校区还要再往里走十多公里的距离才能到达的原因，所以才让蜀州大的正门看起来更像是景区大门。
夏一鸣把车停了右边的道闸前方, 等待监控室值班的保安放行。
现在学校还没有开学，所以这里的道闸杆是处于被放下来的状态。不过夏一鸣的这辆红色跑车非常有辨识性, 没等一会儿就有人为他们升起护栏，放他们进去。
驶入校门。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向阳才终于看到了蜀州大的全貌！
这是一所沿着湖湾而建的学府。以道路尽头的半圆形湖边广场为界, 左边靠山的是普通科校区, 右边靠湖的半岛上是幻兽科的校区。仅从外观上来看，两者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等夏一鸣把车开进幻兽科的校区后，向阳才发现幻兽科的教学楼外，几乎全是用铁丝网隔开的类似网球场的对战场地。
“这是普通的幻兽科学生日常进行对战训练的地方。”夏一鸣一边放慢车速，一边为与绿纹虫一起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向阳介绍道，“除了这里之外，沿着你左手的方向看过去，还有一些专门用于训练技能招式的设施与需要花费【学分】才能进入的属性屋。”
“这些都是可以对外开放的比较基础的设施，其他更加高级的训练场所与饲育屋还在更靠近中心的地方，那些都是只对本校幻兽科的学生开放的特殊训练场，除了上课时间外，其他时候想要进去也是需要花费【学分】的。”
“你现在右手边的那几栋白色的建筑就是学生宿舍，有双人间和单人间两种规格……”
说话间，夏一鸣开车路过了进入宿舍区的大门。
向阳见状，回过头来充满疑惑地问道：“师兄，我们不先去宿舍？”
“不，我们不住这里。”夏一鸣说得理所当然，“那边都是小公寓，就算一人一间楼上楼下也挤满了人，再加上还有宿管和各种限制，实在是太麻烦了。”
“老伍是蜀州大的名誉校长，在这里有一个自带花园和对战场地的教师别墅，你跟我一起住他那。”论起薅伍一的羊毛，夏一鸣从来不手软，“我已经让保洁阿姨把空的房间都打扫出来了，等会你可以直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房间拎包入住。”
“那边是教师区域，邻与邻之间的相隔距离很大，私密性与自由度都比吵闹拥挤的学生宿舍要高很多倍，我想你也一定会更喜欢那边。”
这句话夏一鸣说得没错。比起“舍彩斑斓”的学生宿舍，向阳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在清幽宁静的地方。
到不是他性格孤僻，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阶段的同龄人相处。校园生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哪怕是在地球读大学的时候，他也少以和自己的室友打交道，更多的还是忙碌在各大打工场所为自己挣生活费。在突然让他跟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住在一起，说真的……向阳其实很不习惯。不过这种搞特殊的行为还是让向阳不免有些担心，于是问道：“师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学校不会有意见？”
“为什么会有意见？”夏一鸣有些好笑的反问道，“师弟，不要把幻兽科当成普通科。”
“在这里，实力为王。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做什么学校都不会有意见，甚至只要你能展现出来打动他们的价值来，那些校董们还会倾尽人脉给你找来你最需要的资源来投资你，不然你以为名校的人脉都是靠什么积累起来的？名誉与声望，这才是那些老古董们最看重的东西。”说到这，夏一鸣嗤笑一声，“所以师弟，你也不用太把学校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利益交换，这里可成为不了你的家。”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听完夏一鸣的话，向阳顿时感慨万千。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多时，车子便开进了位于半岛东面的教师宿舍区域。
这里的都是两层半居的别墅，门口自带一个小花园和停车库，后面是没有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对战场地。楼间距据向阳目测，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并且越往靠湖的方向，这种楼间距就越大，同时别墅的外观也更豪华。
就在向阳好奇，夏一鸣到底要把车开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夏一鸣终于舍得踩下刹车，把这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停在了一栋靠湖的豪华别墅前。
“就是这里了，下来吧。”
夏一鸣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帮向阳把丢在后座的行李箱拿下来。
由于有过一次上大学的经历，再加上本身就没有多少行李可带，所以向阳的箱子里装得更多的还是之前在淮州的时候，为普鲁还有红绸制定的一些培养计划和关于普鲁未来进化方向的构想，很轻，夏一鸣直接拎着箱子就走了，并在开完门后，顺带把钥匙丢给了跟在他身后的向阳。
“楼上的四个房间布局都是一样的：内卫，卧室，衣帽间，露台……我住在二楼左边的第一个房间，你可以在剩下三个房间里任选一个你喜欢的住，如果想要房间的露台面向外面的天海湖的话，就选右边第一个房间。”
“这里的卫生每周都会有人过来打扫，不用你操心，要是不想让保洁动你的房间就在周二的时候把房间门锁上就行，他们没钥匙打不开门的。”
“冰箱里的食材还有饮料之类的东西每周也有人来补充，有什么额外想要的东西可以贴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厨房能用，懒得自己做饭也可以去食堂或者点外卖……”
夏一鸣领着向阳上楼挑选房间，一边为他介绍着未来生活的地方。
可能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栋偏远的别墅里，偌大的屋子冷清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红绸在房子里飞了好几圈，最后失望的回到了正在二楼右边第一个房间里整理自己行李的向阳脖子上。
夏一鸣在向阳选好房间后，就下楼去停车了，留下向阳一个人在上面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好整理的，他的衣服少到连衣柜都装不满，主要还是那些放在箱子里的计划书和笔记，需要向阳把最近要用的挑出来。
之前在淮州的时候，有太多东西受场地和环境限制没法尝试，现在来到了有专业训练场的蜀州大，正好旁边还有一个虽然实力成迷但是为人可靠的师兄可以指导他试验一下自己的一些构想，向阳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这个世界的特色产物——协同进化了。
他从与普鲁结缔契约后，就一直在思考未来要让普鲁进化成什么形态。除了自己查阅各种资料外，还询问过老者和他老师伍一的意见，可不管是现有的各种蛾类、又或者是蝶类幻兽，甚至是之前雾都大的校队队长宋仇凌和他提议过的绿纹虫这个种族分支最强形态绿霖蝶，都不能向阳感到满意。
到不是他嫌弃这些形态弱，而是还出在那个老生常谈的寿命问题上。
不管是绿霖蝶也好，还是其他蛾类或者蝶类幻兽也罢，作为最低下的虫类幻兽，它们的寿命始终无法和身为人类的他相提并论……
太短了！
真的太短了！
哪怕进化到完全体的绿纹虫能有二三十年的寿命，可这个时间对于向阳来说也还是太短了！
他现在才十八岁，二三十年之后也就不到五十岁或者五十多岁的样子，按照人类年龄的分段，他甚至都还在壮年！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普鲁会比他先离世的未来？
他想要的是哪怕到了老年，他们也能够像在南平时那样依偎在一个屋子里的未来。
为此，向阳绝对不会让普鲁走上任何常规进化之路！
他还记得老者曾经对自己说过——幻兽之所以会被称为“幻兽”而不是其他什么兽，正是因为它们有着如同“幻”字一样奇异的无限可能。
既然现有的进化形态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那么他们就像之前实测考试那样，一起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非常规进化！
进化，可从来都是奇迹的代表啊！
第 55 章
想到这, 向阳的目光落在了手里拿着的手写草稿上。
作为完全变态发育型昆虫幻兽，绿纹虫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可塑性最强的幻兽之一。
它有着一个比所有基于幼体形态结构进行进化，会受到生物分类系统, 也就是科，纲，目限制的非完全变态发育型幻兽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做为完全变态发育的昆虫，它的各个发育时期的形态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是结茧时期，幼虫的身体会直接在虫茧内溶解成一滩浑浊的液体，然后再经过构造重组，最后破茧成一个全新的个体。
虽然因为这个原因，它比普通非完全变态发育型幻兽要少一个进化阶段, 破茧后直接从成长期跳到了完全体, 但是只要利用好结茧时期身体会溶解成一滩液体然后再进行重组的这个过程，那么想要跳出蝶类或者蛾类的进化路线获得全新的进化形态,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也只是向阳根据目前能够查阅到的资料还有伍一老师提供给他的庞贝兔的进化经历而产生的一个构想。至于能否可行，还得看这个所谓的「协同进化」是否能够按照他预想的那样，让普鲁连续进化两次。
因为他的一切构想，都是建立在「协同进化」的力量能够帮助普鲁模拟完成破茧的这个过程上的。如果「协同进化」只能模拟幼年期到成长期, 成长期到成熟期，成熟期到完全体这样一阶段的进化的话, 那他想要和普鲁一起创造属于他们的非常规进化，就会非常困难。
原因也很简单——进入结茧期后，绿纹虫就失去了进食以及从外界获得能量的渠道。它之前在绿纹虫阶段所积累的各种能量, 都将在茧内转化成进化为完全体所需要的养分。要是「协同进化」不能跳过结茧期, 向阳就没有办法得到反馈，也就没有办法知道自己为绿纹虫积累的能量方向是否正确。
蓝星幻兽的进化非常古怪, 除了会受携带物品，天气，时间，性别，地点等因素影响外，还会受体内积累的各种元素能量配比影响。并且这个配比，还是影响一只幻兽能进化成什么形态的最关键因素！
举个例子，假如一只幻兽的初始属性是水加毒，但是它却想要在进化到下一阶段后获得这个阶段没有的飞行能力，那么只要在这个阶段积累到一定配比的风系能量，它就能够在进化到下一阶段后，从水加毒属性转变为水加毒再加风三属性，从而获得风系幻兽特有的浮空能力。
这种进化听起来像是在炼丹，实际上也确实像是在炼丹——将各种材料投喂到幻兽这个大炼丹炉的体内，然后让进化来炼制积累在它们体内的不同配比能量，最后完成进化形成一个新的形态。
人们总结出来或者说试探出来的各种进化之路，就相当于是一张丹方，如何将自己的幻兽炼制出来，就看各个御兽师自己的本事了。不过由于每个个体之间都存在吸收差异，所以并不是你按照丹方上的材料数量投喂就能让你的幻兽完美复刻这条进化之路。这些东西只是前人们总结出来给后人当参考的范例，其中存在的所有差异，都需要御兽师自己去借助「协同进化」的力量来模拟进化抹平或者改善，才能得到最后符合自己预想的进化。
可惜这个世界契约毛虫类幻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大多都是直接进化到了后面的最终形态的完全体，根本就没有可供向阳参考的对象。是以向阳只能自己去一步步的摸索探究。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在没有做好全部准备之前，向阳是绝对不会让普鲁进入结茧期的。
“果然……还是要尽早去确定「协同进化」能不能连跳两次进化才行啊……”向阳看着手里写满字的草稿纸喃喃自语道。
他和普鲁的非常规进化之路会不会中道崩殂，就全看「协同进化」的模拟进化能不能越过普鲁的结茧期让他看到后面的最终成果了。如果不能的话……他就只能趁现在还有时间和机会，去另想其他办法了……
他绝对会帮普鲁摆脱虫类幻兽的寿命论的！
想到这里，向阳的目光移动到了因为见他半天没有动作而探头过来好奇地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草稿纸的绿纹虫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向阳在看自己，绿纹虫抬起脑袋对上了向阳的视线，歪头问道：“呜？”
这是什么？
是我的新训练计划吗？
向阳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不是训练计划，是一些关于你未来进化的想法……”
顿了一下，向阳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普鲁对自己未来进化方向的想法？老是自己一个人埋头苦思，却忘了幻兽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他这种行为和他经常在网上看到的包办孩子一切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忽然反应过来“进化”并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的向阳立刻把手里拿着的草稿纸放到旁边，然后把绿纹虫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普鲁有想过未来想进化成什么样子吗？”
绿纹虫愣了一下，随即向摇摇头。
这些东西它还真没想过，因为那对它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既然向阳问了，绿纹虫还是轻叫了几声回答他：“呜！呜！”向阳想要我进成什么样子，我就进化成什么样子！
“你啊……”向阳摸着绿纹虫的后背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了拿起旁边的草稿纸，为绿纹虫讲述起了自己的想法。
从他搜集来的各种关于虫类幻兽的进化资料，到庞贝兔的进化经历，再到他根据这些东西写出来的一些堪称异想天开的想法，全部都用绿纹虫能够听懂的说法和它说了一遍，听得绿纹虫在向阳怀里直点头。
“所以普鲁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说到最后，向阳还特意从箱子里翻出了他之前打印出来的绿纹虫这一族能够进化成的所有形态的图片，一张张的翻给绿纹虫看的同时，还为它说明了这些进化形态有什么优点与缺陷，供绿纹虫自己选择。
“呜噜？”
突然，绿纹虫用左边的触角阻止了向阳继续往下翻的手，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
向阳顺着绿纹虫右边的触角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不小心夹在打印图片里面的简笔画，洁白的纸张上歪曲的画着一条长着一对角与两对爪子的大蛇。
停顿了一下，向阳才缓缓解释道：“这是龙，不过画的有点丑。”
这是他以前用打印图片多出来的纸顺手画的东方龙。不过由于他没有学过绘画，所以画得比较丑。
绿纹虫听完向阳的话后，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向阳手中的简笔画，然后再次转过头来看着向阳，疑惑地叫了一声：“呜？”
龙？
可它印象中的龙并不长这样啊！
“这是一种神话生物，并不是现在世上的那些幻兽。”向阳回忆了一下宋代罗愿作的训诂书《尔雅翼》上描写的龙的外貌，给绿纹虫说道，“龙者鳞虫之长。其形有九似∶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绿纹虫听得晕头转向，文言文对于智商不太高的它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一点。不过它听得出来，这个长得古怪的大蛇很厉害！
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绿纹虫越是回想向阳之前的话，眼睛就越亮。
它再次转过头去看向了向阳用简笔画的东方龙，忽然坚定的叫了一声：“呜！”
我要进化成这个！
绿纹虫又转过头来看着向阳，再次重复：“呜！”
我要进化成这个！
向阳微微一愣，没想到绿纹虫会选择他画的东方龙。
他垂眸对上绿纹虫望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艰涩的说道：“这只是我根据想象随手画出来的……并没有能够进化成它的进化之路存在……”
“呜……？”
没有吗……
绿纹虫听到向阳的话，有些失落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就连头上原本还很精神的触角也跟着一起垂了下去。
它还以为自己也能有可以呼风唤雨的一天呢……
与向阳不满意那些蛾类或者蝶类的进化形态一样，绿纹虫同样也不满意自己的那些现有进化形态。
太弱了！
真的太弱了！
不管是绿霖蝶又或者说是其他什么蝶类形态的幻兽，都太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庞贝兔等幻兽相比！
它想要的是更强的进化形态。强到可以像庞贝兔一样，哪怕在面对那种滔天的海啸时，也能够将自己的御兽师保护得好好的进化形态。
它想要变强，强到可以跟向阳一起随心所欲的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它想要……进化成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龙！
绿纹虫心中强烈的渴望，被灵魂准确的传递到了向阳哪里。
感受着这份心情，向阳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绿毛虫有可能进化成烈空坐，那他的普鲁又为什么不能进成他记忆中的四象青龙呢？
“普鲁想要进化成龙吗？”向阳摸着绿纹虫的脑袋低声问道。
闻言的绿纹虫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御兽师。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如同轮回般再次上演。
向阳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用双手把绿纹虫抱了起来，让它能够平视自己的眼睛。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既然现在没有绿纹虫进化成龙的这条进化之路，那么我们就自己把它走出来！”
“就像我们曾经一起开发出属于我们的招式一样，现在我们也来一起开发属于我们自己的进化吧！”
绿纹虫眼睛亮亮的看着它的御兽师，眼里充斥着期待，渴望以及激动。
是呢！
他们可以像当初开发为他们赢得实测考试最终胜利的那些自创招式一样，开发属于他们的进化之路。
或许这个过程会充满了艰难险阻，但是绿纹虫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因为它是如此的相信着向阳，相信自己的御兽师。
“那等会我们就去找师兄，让他教我们怎么进行协同进化吧。”向阳提议道。
“呜！”绿纹虫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用力直接挣脱了向阳的手掌，给向阳来了一个抱脸杀。
弄得缠在向阳脖子上当围巾的红绸气呼呼的飞了起来。
它也要玩！
“哈哈哈，你们快点放开我啦！”
“呜！”
不要！
第 56 章
午后。
夏一鸣与向阳一起站在了别墅后面的训练场上。
清风徐徐, 湖波荡漾，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与祥和。
夏一鸣看着手里向阳特意重新誊写了一遍的关于绿纹虫的进化构想，许久没有说话。
向阳有些紧张地抱着绿纹虫站在一边, 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构想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因为有理论依据，所以向阳除了不确定「协同进化」是否能够越过普鲁的结茧期让他看到后面的最终成果这条构想外，对其他的想法一直都很有自信。
可是夏一鸣现在的沉默不语，却把向阳整得突然没有了自信。
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向阳在心中暗暗想到，生怕夏一鸣直接否定掉他的这些构想。
好在夏一鸣只是沉默了十几秒钟，就抬起眼睛朝着向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没有, 你的想法很好没什么问题，就是师弟你确定要这么做？”
“自己开创进化之路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 可能你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最后却只能得到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夏一鸣的目光扫过向阳怀中的绿纹虫，最后落在了抱着它的向阳脸上，意味不明的劝诫道，“还有师弟……不要过分追求完美, 这个世界上很难存在十全十美的事情的。”
向阳听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师兄, 我有些没有听懂你的话？追求完美？我哪有追求完美啊？”
他的草稿里唯一能够与“追求完美”四个字沾边的，就只有一个用来提醒自己的备注——「普鲁的进化机会只有一次，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 绝对不能让普鲁进入结茧期。」
可这也能算得上是追求完美吗？
向阳十分不解。
但是夏一鸣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空地, 抬了抬下巴，对向阳说：“师弟, 把你的绿纹虫放下来吧，我先教你怎么利用灵魂契约构建协同进化的灵力交换通道。”
向阳颇感无奈。
他师兄什么都好，就是老喜欢说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弄得他每次都被他吊足了胃口却又得不到满足，实在是很难受啊！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向阳垂眸对怀里的绿纹虫说：“别害怕，就按照我们之前在房间里说好的那样来。”
“呜！”绿纹虫点点头，轻叫一声答复向阳后，便从向阳怀里跳了下去。
他们在淮州的时候是一起在网上观看过很多怎么进行协同进化的教学视频的，属于理论知识点满但是实践经历为零。现在夏一鸣教他怎么利用灵魂契约构建协同进化的灵力交换通道，实际上也不过是带他将脑子里的理论变成现实罢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吧？
这样想着，向阳抬手点了点脖子上的红绸，让它先到旁边去。
红绸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也知道向阳现在是在做正事，便没有继续缠着他，而是老老实实的飞到了空中，观看这场初次练习。
夏一鸣见一人一兽都准备好了，也没有再耽搁时间，直接开口说道：“师弟，闭上眼睛，按照以前将灵力加持给幻兽的方法，把你的灵力通过灵魂契约传递过去。”
“但是这一次，绿纹虫不要把这些灵力拿去加强技能招式，而是放开身体，把这些灵力引导进你的四肢百骸，让师弟拿它们去填充你进化时所需要的各种能量。”
“协同进化没有你在资料上看得那么复杂，师弟你就当是在捏泥人好了。把你的绿纹虫想象成一堆土，而你的灵力是用来和泥的水，两相调和，直到你把土和成泥，然后再捏成你想要的样子，协同进化就完成了。”
“我知道了。”向阳一边点头答复夏一鸣，一边按照夏一鸣说得方法，把绿纹虫的身体想象成一堆干燥的泥土，把自己的灵力当成和泥用的水倒进去。
然而，直到开始实践之后，向阳才发现刚刚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虽然夏一鸣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实际上，想要用自己的灵力来代替绿纹虫进化时所需要的各种能量，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
因为进化，是一个生物从简单到复杂的演变过程。而这个过程，是需要深入进肌肉，骨骼，器官、神经系统乃至每个细胞的全面改造。其中所需要的能量，根本就不是强化一两个招式用的灵力能够比得上的。
一般来说，想要模拟的进化形态越强大，需要的填充进去代替进化所需要的能量的灵力就越多，甚至还需要将填充进去的灵力转换成各种不同的属性来完成进化成这个形态所需要的能量配比。可向阳现在光是进行第一步的填充灵力，就已经快要抽空自己的身体了，那还顾得上其他。
可惜，哪怕他抽空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去填充绿纹虫的身体，绿纹虫身上依旧没有亮起代表进化的光芒。
向阳不愿就此放弃。
他能感觉到，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摸到进化的那个门槛。
只要再努力一点……他就一定能够成功的！
向阳咬了咬牙，强忍着全身犹如被榨干的疼痛，打算继续下去。
旁边的夏一鸣自然注意到了向阳越来越白的脸色，但是他却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
终于！
在向阳手背上的纹印烫得仿佛快要燃烧起来的时候，绿纹虫的身上终于亮起了一点象征着进化的白光。
然而，还没等向阳来得及高兴，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没有一点意外，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样。
夏一鸣直接出现在了向阳面前，伸手接住了倒下的他。
同一时刻。
清风吹过。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止当中。
夏一鸣同样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他抱着向阳，抬眸看向了正前方的训练场入口，表情冷漠。
“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不准你离开我的领地吧？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祸蛇。”
第 57 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一个年轻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距离夏一鸣和向阳不远的地方。
如果向阳现在醒着的话，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这个被他师兄用“祸蛇”名字称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学校里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帅气校医许朔！
当然, 就算他醒着也没用。在这时间都仿佛停滞了的诡异静止中，除了夏一鸣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许朔不受影响外，其他的包括飞在空中的红绸，此时都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一鸣看着沉默不语的许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普鲁。”
这一次，夏一鸣没有再用“祸蛇”这个名字称呼许朔, 而是喊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意思很明显, 这是他对他的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他还要继续在他底线上蹦跶的话，就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因为差点害得西南区生灵涂炭的祸蛇, 本来就是一只该被朱雀消灭了的幻兽。他能容忍对方活到现在，已经算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了。
然而。
夏一鸣的警告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许朔还是站在训练场入口，平静地看着夏一鸣，看着被夏一鸣抱着的向阳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夏一鸣是绝对不会杀掉他的。
不管他曾经犯下怎样的罪孽, 也不管他身上背负了多少血债……夏一鸣都不会杀掉他的。哪怕他曾经那样哀求夏一鸣让他杀掉他，可他还是瞒着另外两只圣兽让他活到了现在。
或许这里面, 是有一些过去的情分在里面。可真正的原因，没有人会比和夏一鸣一样同为封神之路的受益者的许朔更清楚——他在拿他当兜底的保障。
保障什么？
当然是保障那个被文王从规则那抢来的圣位不被规则收回去。
一个国家的土地不管多大，在选定幻兽的时候就已经被规则定死了只会有两个圣兽同时存在于一个国家的土地上。华国之所以会比其他国家多出两个圣兽的位置来, 除了因为朱雀的存在外, 更是因为文王创造出来的‘封神之路’打破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平衡，让规则不得不通过再多出一个圣兽位置的方式, 来制约这份失衡的力量。
可当失去的平衡在时间的作用下，慢慢地恢复它该有的模样后，这份多出来的制约又会被怎么处理？
没有人知道。
但是许朔知道，夏一鸣绝对不会允许让它被规则拿走的。
因为这是他的御兽师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只要是能代表“夏文”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夏一鸣都绝对会将它们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旦疯狂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不，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放过。
为了让自己能够永远记住“夏文”的一切，他可以将自己困在这副从文王那继承来的躯壳中几千年，不断以不同年龄的身体行走在人世间。通过模仿文王的说法方式，模仿文王的行事作风，模仿文王的一切，让时间无法将“夏文”这个人从他记忆里夺走。
这就是夏一鸣。
一个为了记住“夏文”，可以将自己完全活成对方模样的疯子。
或许他们之间是有过很深厚的情谊，可当他以这副通过封神之路从向阳那里继承来的姿态站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那份纯粹的师徒之情就再也不复存在了。他成了他用来保障那个空缺的圣位不会被规则回收回去的最后一道保险。为此夏一鸣可以瞒着所有人让本该被朱雀伏诛了的祸蛇活到现在。
许朔不知道夏一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这一切的，也不敢去赌他为了留住文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文王创造的封神之路是一个由下往上的献祭契约。
受益者可以通过这个逆向的灵魂契约继承献祭者的一切。从灵力到生命，从记忆到身体……以灵魂为燃料，开启一条堪称封神的进化之路。
这就是“许朔”与“夏一鸣”的由来。
他们都是封神之路的受益者，从自己曾经的御兽师那继承来了属于“人”的力量与身体。
不同于需要将灵魂离体附着在自己捏出来的人类躯壳上才能以人类的姿态行走在这个世间的其他圣兽，属于“人”的力量让他们变成了一种介于人与兽之间的特殊存在，不再受到规则的限制，可以在人与兽的两种形态之间自由转换。
但是“许朔”又与“夏一鸣”有些不一样。
尽管他拥有媲美白虎与玄武的力量，可他依旧只是一只领主幻兽而不是像他们一样的圣兽。
因为他的封神之路并没有走完。
他不是通过封神之路融合“人”的全部力量进化到现在这个模样的。而是在极度愤怒与悲伤中，靠着融合体内所有力量与仇恨走上了一条与夏一鸣完全不同的歧路换来的现在的力量。所以他止步在了成为圣兽的门口，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也是最不想成为圣兽的幻兽。
他不是普鲁。
他是继承了向阳一切的祸蛇。
他是祸蛇。
一条杀死了自己御兽师，为祸一方，造成无数人死亡的灾祸之蛇。
许朔的目光从夏一鸣抱着的向阳身上挪到了看着他的夏一鸣脸上，声音平淡：“我知道您不杀我的原因，也知道您接近向阳的真正目的……”
“但是老师……他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不该再被过去束缚。”
“呵。”夏一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一边侧目看向身后，一边嗤笑道，“这就是你说得新的人生？”
向阳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将没有新灵魂进入的支脉形容成“物种灭绝”。明明地脉只要产生了就不会消失，只要还有新的灵魂能够进入这条支脉，轮回就不会消失，哪怕外面的个体全都死光了，这条支脉所代表的种族也能够通过返祖的方式诞生出新个体，算不上物种灭绝。
那个时候夏一鸣没有回答向阳，只是用“人类对地脉的探索还很低，以后或许就有答案”敷衍过去。
其实那个答案很简单。
那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为了保证某些越过了某条界限的生命能够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主动关掉了新灵魂进入这条支脉的通道所导致的。
比如他曾经的种族鸣鸟，也比如玄武曾经的种族玄山龟，在他们成为进化为朱雀和玄武的那一刻起，这个两个种族就再也不会有新的个体诞生到这个世界上了。等到其他活着的个体全部死亡，可不就成了物种灭绝么！
同理，祸蛇虽然没能成为圣兽，但是他也已跟他们一样，越过了那条线，所以这个世界上早该没有了绿纹虫这种幻兽才对。
然而现在，绿纹虫这种幻兽不仅存在，甚至数量还如过去那样普遍……唯一的解释就是祸蛇分裂了自己的灵魂，把它们重新投入了那条被封闭起来的地脉，让它们经过地脉的轮转形成现在的这些新个体。
夏一鸣不知道向阳这一世为什么还要选择契约绿纹虫，但是这里面要说没有许朔动的手脚，谁信？
明明这一次，向阳是有选择的机会的……再次契约绿纹虫，只会重复走上那条痛苦的老路。
这与过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一鸣突然很想笑。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的向阳，没有再和许朔废话。
“滚回天柱山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夏一鸣打横抱起失去意识的向阳，抬腿准备离开。
许朔有一点没有说错，他确实是在拿他当圣兽的备选。
但是没有计划，他也是在与向阳重新相遇后才发现他身上的封神之路契约还在继续运转的。这也就是之前，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向阳，看他还有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
因为没有记忆。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他的好师兄。
但不可否认，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那个空缺的圣位必需要有一只幻兽去占据，而这片土地又没有其他有资格成为圣兽的幻兽存在……毋庸置疑，他一定会如许朔所肯定的那样，引导向阳恢复记忆，让他继续去完成他过去没有完成的事情的。
“那只绿纹虫跟我没有关系。”
就在夏一鸣抱着向阳路过许朔的身边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朔终于开口为绿纹虫的存在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不管你信不信，在经过地脉的轮转之后，那些被我投入地脉的……承载着‘普鲁’那部分的灵魂碎片已经完全脱离了我这个本体，成了完全独立的新个体。”
“它们只是普通的绿纹虫，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再次选择绿纹虫……”
顿了一下，许朔抬起眼睛，看向远方。
灵魂契约，即使羁绊，也是枷锁。
彼此链接，彼此束缚。彼此成就，也彼此毁灭。
文王成就了现在的朱雀，同时也毁灭了曾经的鸣鸟十七，让他变成了永远都只能活在名为“夏文”阴影里的夏一鸣。
许朔不想成为下一个“夏一鸣”，也不想向阳成为下一个“夏文”。
过去弱小的他们为了生存，只能不断地往上攀爬。以至于等他与向阳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向阳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来为他铺平了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而他也因此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不会原谅自己。
哪怕继承了向阳记忆的他知道，向阳到死都没有怪过他一次，但是他还是无法原谅杀死御兽师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换他来为他的御兽师铺平一条通往他想要的生活的道路。
“我会把位置空出来的。”在夏一鸣抱着向阳越过他的时候，许朔才终于说出了下句话。
夏一鸣停下脚步，没有任何回应。
许朔垂下眼眸，声音艰涩：“我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不会被原谅，也知道您需要一道保险……我会给您与这个世界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这样一来，至少这一世……您可以只做他的师兄吗？”
许朔重新抬起眼睛，但是却没有看向旁边的夏一鸣，而是看向了那只已经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的绿纹虫，等待夏一鸣的回答。
他不是普鲁。
那才是向阳的普鲁。
他是祸蛇。
杀死自己御兽师祸蛇。
许朔垂着眼睛。
许久之后。
夏一鸣才抱着昏迷的向阳迈步离开。
但是临走前，他给了许朔他想要的答案。
“可以。”
……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契约？我想刚才我应该为你说得很清楚……封神之路的尽头，只有万劫不复。”
“只是延续绿纹虫的寿命……你完全可以选择完整版的灵魂契约和它共享你的生命，以人类的生命力……你和它一起再活个二三十年完全不是问题，但是现在……它的每次进化都会消耗你的生命力，以你现在需要频繁进行战斗的处境，你是撑不多久的。”
青年不明白，明明他给了少年两个选择，为什么他偏偏要选那条他最不想让他选的道路。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做父母的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少年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答复道。
他抬起头来，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缓缓说道：“如果没有遇到我，普鲁或许会进化成什么蝶类或者蛾类的幻兽，拥有比现在更长的生命……是我过分追求完美，才害得它为我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是一个好的御兽师……明明约定好了要带它走遍这个世界，却深陷在这权利的泥潭里不可自拔……”
“但是我走不了，我走了周修齐那个家伙该怎么办？我们动了那些老家伙的蛋糕，我要是走了的话，就靠他小周王一个人还能继续这场改革？我把他拉上了贼船，就得负责把他安全的带到地上……”
“选择封神之路，或许是因为我心里还是希望有一天，远离这个泥潭的普鲁能够带着我的记忆与身体，一起去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旅行。这样的话，就好像我也跟它一起完成了我们曾经的梦想。”
“人的生命真的太短暂了，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最重要的人……”
第 58 章
厚重的乌云之下, 盛大的火光点燃了整座城池。
从远处传来的巨大冲击波掀飞了无数草木与建筑，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给摧毁殆尽。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有什么人走进了这座破碎的城市, 踩在被血染红的街道上，缓步走向了远方交织在一起的震天怒吼声方向。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这种惨痛的伤亡无疑是非常罕见的。特别是在夏朝之后，每一座人类的城市都有大量强大的御兽师保护，就算遇到再强的领主幻兽，也有坚持到更强大的御兽师赶来支援机会。哪像现在……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俊朗的青年皱着眉头扫过地上的那些尸体，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这一躺出门离开的时间不是半个月而是几年或者几十年, 不然怎么解释有他余威震慑的南川会出现这样惨状？
他继续行走在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城市里, 没有打扰天上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战斗。
可怖的低吼声、剧烈撞击声，还有各种招式碰撞在一起发出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要撕裂这片苍穹。
青年沿着笼罩着地面的阴影不断往前走。呼啸的狂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但是青年那张俊朗的脸庞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惊惧与恐慌。他站在阴影的边缘，漠然地看着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如陨石般从高空坠落，然后重重地砸进了他前方的地面，决出了最后的胜负。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在败者的身躯分解成的最纯粹的能量光点中, 青年迎着风走下了被砸出来的深坑，来到了另外一个正在逐渐变成他熟悉模样的胜者旁边。无需多言, 这熟悉的一幕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晓全部原委。
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前不久还捏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喊着他“老师”的脸，听着耳边用他熟悉的声音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眼中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活得太久了, 久到这样的生死离别已经让他感受不到多少悲伤。
青年仰首望天, 看着飘散在空中的七彩光点，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好不容易有点波澜的日子, 就这样结束了呢……要不下次还是去西北的国家吧。
青年如此想到。
他在这个国家也待了几十年了，也差不多该换个地方了。既然值得他驻足停留的事物没有了，那他继续留在这个无聊的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没有等哭声结束，青年收回视线，转身欲走。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离开的步子，一只手就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他的衣角，制止了他的动作。
青年回首看去。
“杀了我吧……”
跪坐在地上的人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脸上满是哀求之色。熟悉的画面，一如三年前。只不过这一次，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再不似人类。
那是一双属于兽的眼睛。金黄的颜色，好似天辉。
青年注视着那双颜色如同身体原主人的名字一样的眼睛，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定了。
他扯了扯嘴角，在注视着他的人的痛苦与哀伤中，无情宣判。
“不，我不会杀你的。”
“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祸蛇了。”
“杀死自己御兽师，为祸一方背负两千二百七十三条人命的……”
“祸蛇。”
周历32年，西南之地的最强领主幻兽祸蛇突袭南川城，造成大周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死伤。
幸而最后，圣兽朱雀路过此地将作乱的祸蛇伏诛，这才避免了西南之地的生灵涂炭。
饶是如此，在这次灾难中仍有三万七千人因祸蛇的袭击丧命，被祸蛇的攻击波及灭族的幻兽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此类情况，以小周王周修齐为首的革新派，开始了一场名为「天王制」的御兽师选举改革。以比赛选举代替世袭，赋予全国范围内最强的四名御兽师“天王”的名号，让他们代替世家统帅御兽师军队，坐镇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大区域。
至此，华国正式进入延续至今的职业御兽师制度。
……
一个小时之后。
向阳在自己的新房间里醒来。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绿色的大脑袋凑了过来，差点没把他吓死。
“普鲁？”向阳眨了眨眼睛，用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你干什么啊？”
抽空灵力后的疲惫让他的思维变得非常迟钝，已然忘记了自己倒在训练场上的事情。他看着争相凑到他面前来的绿纹虫与红绸，听着绿纹虫急促的叫声，表情十分的迷茫。
“你们干什么啊……”
向阳下意识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到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让他很熟悉。
就在向阳愣神的片刻，一只手旁边伸了过来，掐住他的下巴，把什么东西倒进了他微张的嘴巴里。
“喝了它。”有什么人这样对他说道。
熟悉的声音让向阳即使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也信任的把嘴里冰凉的液体咽了下去。仿佛入口即化般，甘甜的液体化作某种精纯的气息迅速地滋润着他干涸的身体。
只是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向阳原本无力的身体就又重新充满了力量不说，思维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侧头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刚刚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喂什么东西的人，是拿着一个让他感到非常眼熟的小玻璃瓶的夏一鸣。
尽管现在是在室内，他的师兄还是没有摘下脸上用于遮挡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的墨镜，就这样隔着墨镜看着他。
“清醒了？”夏一鸣问道。
向阳点点头，知道自己大概又因为耗尽灵力脱力昏了过去。这情况他很熟悉，毕竟在实测考试之前，他就专门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耐力训练。没想这次，他又上头超越了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抱歉师兄，给你添麻烦了……”向阳一边起身一边道歉。
夏一鸣没有说话，只是在向阳从床上坐起来后，把手里还剩小半瓶液体的玻璃瓶递了过去，“剩下的也一起喝掉吧，会让你的身体好受些。”
向阳点头接过，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夏一鸣给他的这一小瓶好像是能够恢复人灵力的药品，不就是之前柯生给过他的那种吗！
“这是协会特制的复灵液，对恢复灵力有奇效。”夏一鸣见向阳盯着瓶子看了好一会没动，于是给他解释了一句。
“呜噜？”绿纹虫这时也跟着叫唤了一声，仿佛在问向阳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向阳摇先是抬手摸了摸绿纹虫的脑袋表示自己没事后，才仰头饮尽手里的复灵液，对看着他的夏一鸣说：“这个以前我用过……在实测考试的时候，柯生给过我一盒。”
“哦？”夏一鸣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那怪不得了。”
市面上自然也有能够恢复人灵力的药品，但是那种回灵液的效果很差，只能加快一个人自身的灵力恢复速度，无法像协会特制的复灵液这样，喝下去就能恢复一个人大部分灵力。
因为复灵液是一种工序非常麻烦的恢复药品，加上制作材料难得，一直都被协会严格管控，通常只有需要值勤或者要外出执行剿灭任务的御兽师才能从协会那里领到。之前夏一鸣就有猜测过，向阳是不是从谁那里获得过复灵液，不然以他那点稀少的灵力，哪扛得住那么密集的比赛。
没想到给他的人居然会是柯生。不过想来也是，其他人自己都不够用，哪还有多余的份能够拿来送人。能把这种堪称战略物资的恢复药品随手送人的人，也就只有身为天王之子的柯生了。
夏一鸣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等待向阳和他的两只幻兽闹腾完，才开口：“你的灵力现在还不支持你进行协同进化，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过段时间再来尝试也不迟。”
“开学后你们的老师应该会教你们怎么系统的调和进行不同进化时所需要的灵力配比，如果你真想尝试协同进化的话，可以按照所学的方法先把灵力攒到我送给你的那块空白进化石里，等到进化石里的灵力达到可以进行一次协同进化的标准后，通过激活进化石来让你的绿纹虫进行进化，这样于你而言会轻松很多。”
向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块可以用来储存灵力的空白进化石。
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经过夏一鸣提醒的向阳立刻振奋起来，“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说着，向阳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因为被夏一鸣打断而被他抛到脑后去的某个‘烫手山芋’。于是连忙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放行李箱的地方去把放在行李箱里的那块布满裂纹的石头找了出来。
“对了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向阳坐到茶桌另一边的沙发上，把手里拿着的白色石头递了过去。
夏一鸣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有立刻答复向阳，而是垂着眸子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骸石。
亡魂，也就是幽灵系幻兽生前躯体的部分遗骸所化成的石头。散落在它们最后死亡的地方，是引得幽灵系幻兽不断想从地下来到地面的最主要原因。
魂归躯体。
但是让夏一鸣陷入沉思的却不是向阳是怎么获得的幽焰狼王的骸石的这件事，而是幽焰狼王作为一只幽灵系领主幻兽，竟然能与向阳进行正常对话的这件事。
按理来说，幽灵系幻兽没有理智，只会按照本能不断杀戮、汲取周边活物的生命力。包括夏一鸣十二年前遇到这只化作幽灵的焰狼时，它也是这种完全靠着本能行事的表现。
然而现在，这只幽焰狼王却恢复了自己曾经身为正常幻兽的理智……
为什么？
第 59 章
夏一鸣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原由。
以前也不是没有幽灵系幻兽寻找到自己生前躯体所化成的骸石, 完成魂归躯体的执念，但是那些幽灵系幻兽除了在融合骸石后变得更强外，便再没有其他变化。哪会像现在这只躲在骸石里装死, 企图装作一块普通石头骗过他的幽焰狼王一样，拥有正常幻兽才有的理智，知道害怕比自己更强的存在……
这就是祸蛇明明发现了幽焰狼王的存在，却还是让它留在向阳身边的原因？
夏一鸣翻看着手里白色石头。上面还残留着属于祸蛇的气息，很显然这些裂纹都是他的杰作。
他之前并不着急处理幽焰狼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祸蛇在向阳附近。有他看着，别说一只已经被他的火焰烧得差不多半废了的幽焰狼王了，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幽灵系领主幻兽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是以夏一鸣才一直都不担心这个藏在向阳身边的危险。
但是老让一只会吸取周边活物的生命力幽灵一直待在一个活人身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向阳今天不找他提起这件事, 在祸蛇现身之后，夏一鸣也会找个时间彻底解决掉他身边的这个麻烦。
不过现在嘛……
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让祸蛇彻底下定决心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夏一鸣决定成全祸蛇。
他把手里拿着的骸石重新递还给了向阳, 并在向阳充满求知欲的眼神里，摊了摊手，一脸遗憾的对他说：“抱歉呢师弟，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并没有在这上面感受到属于亡魂气息。”
听到夏一鸣的话, 骸石内部的幽焰狼王与生怕自己猜测成真的向阳一起松了一口气。
幽焰狼王：还好没有被发现。
向阳：还好只是一块看起来比较古怪的石头。
“那师兄……”向阳想了一下，又继续问道, “那只幽灵狼的事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提前来学校的原因，就是怕那只幽灵狼给南平城的居民带来无妄之灾。本来，向阳离开前是去过一趟图书馆, 想找老者给他说一下这件事的。结果谁曾想到, 一向风雨无阻按时开门的图书馆，竟然会有请假闭馆的一天。老者也没有告诉过向阳他的私人联系号码, 导致向阳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他，只能写了一张显眼的纸条塞进门缝，希望他回来后能够看到。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南平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向阳有些担心。尽管他并没有在网上看到又有什么地方被幻兽袭击了的消息，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官方故意封锁消息后造成的假象呢？毕竟他之前就有听他师兄和他说过，有关“亡魂”的一切信息都是要他上幻兽科二年级之后才能知道的事情。可见官方对幽灵系幻兽的事情管制有多严格。所以就算官方会封锁遇到幽灵系幻兽袭击的城市的消息，向阳也一点都不奇怪。
幸好在这种问题上，夏一鸣一般都比较靠谱，从来不跟向阳打哑谜，“放心吧，你前天和我通完电话之后，雾都的御兽师协会就已经派人去加强了南平城的防守，不会有事的。”
“比起担心那边的情况，师弟你不如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校园生活……”夏一鸣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下来，朝向阳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出意外的话，老伍这几天应该就要回来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师弟~你的快乐生活就要开始了~”
听完夏一鸣的话，向阳沉默了十几秒钟，才幽幽的问道：“师兄，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之后的校园生活快不快乐向阳不能未卜先知，但他总觉得他师兄到时候看戏倒是可能会看得挺开心的。
“师弟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分明是在好心提醒你，哪能算是什么幸灾乐祸呢？”夏一鸣故作伤心的向阳一眼，然后在向阳对他的腹诽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向阳说：“好了，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打游戏去了……师弟你要是还有事的话，可以来我房间找我。”
向阳点点头。
在夏一鸣离开后，才又重新拿起了茶桌上的骸石。
“呜？”这时，绿纹虫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向阳手里的石头，询问他要怎么处理。
向阳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睛对绿纹虫说：“既然师兄说没有危险……那就先放着吧。”
绿纹虫点点头，转身去帮向阳把之前装这块石头的盒子叼了过来。
空中的红绸见向阳忙完，也落到了向阳怀中，亲昵地缠着他要抱抱。
向阳无奈的笑了笑，一边抚摸着这条爱撒娇的红色金绫，一边侧头看向了落地窗外的天海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协同进化的初始尝试失败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即便夏一鸣告诉他可以用进化石积累灵力的方法另辟蹊径，可还是让向阳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这是光靠头脑还有战术没有抹平的差距，并且还会随着时间的越演越烈……也许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其他人远远甩开，哪怕他用尽全力去追赶他们，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会被拉得越来越远……
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可他面前真的还能找到可以供他前进的道路吗？
向阳不知道。
他很迷茫。
早上有多雄心壮志，现在就有多失落与无奈。
纵使他心有千万，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自己开创进化之路终究是与开发招式不一样的，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持，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难不成他真的要像他师兄说得那样，以后都靠或许几天，或许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一次灵力积累的协同进化石来与普鲁进行每一次的进化？
向阳想到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努力压下嘴角的苦涩，抬头仰视着远方湛蓝的天幕，却第一次想不出任何能够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
灵力……
还真是一道横在他面前，让他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坎啊！
第 60 章
九月初。
向阳开学了。
由于蓝星的高校并没有像地球那样的军训, 又或者说这里的“军训”其实已经包含在了他们之后的课程中，成了他们学业的一部分，所以一开学他们这些一年级的新生就直接进入了正式课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提前放出消息, 说沙暴天王伍一可能会趁着幻兽修养身体的这段时间回自己的母校蜀州大任教发挥下自己的余热的原因，今年第一志愿填蜀州大的人异常之多，致使蜀州大的幻兽科第一次录取人数超过千人。哪怕按三十人一个大班的分班方式，也让向阳所在的这一届一年级成了班级最多的一届。
不过这些都与向阳没有关系。因为幻兽科不同于普通科，即使大家分在一个班，除了文化课外，其他与御兽相关的课程都会根据每个人每周选报的课程不同，在不同的教室上课, 除非选择了同一天的同一节课, 不然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向阳给自己选报的课程很多，每天上课就像是赶场一样, 不同的教室来回窜，饶是他记忆再好，也实在记不住这么多人。于是到了后来，除了任课老师外，向阳基本不会主动去记任何同学的名字。
当然, 他记不住其他同学的名字，不代表其他同学记不住他。作为华国目前最具传奇色彩的幻兽科新生, 太多人对他充满了好奇。
自开学以来，向阳几乎都在被人当成大熊猫的围观中度过。不仅如此，只要一有空闲, 就不断有人向他发起挑战, 想要试一试他这个西南区的第一名究竟有多厉害。
就连一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也趁着他师兄夏一鸣带着校队的正选出去参加地区资格赛的时候，过来凑了一把热闹, 弄得向阳最后不得不祭出红绸这个大杀器来赶人，这才保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自由时间。
他现在真的很忙。
一方面，随着幻兽科的开学，他在培养幻兽方面的一些欠缺正在慢慢被补齐。过去存在脑中或笔记里的一些想法，或得到完善，或因为太脱离现实而被抛弃掉，让向阳不得不在训练普鲁之余，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将它们全部重新整理一遍。
另一方面，来自外界的关注和同学们的不断进步给了向阳很大压力，让他第一次这么渴望与其他人一样的进步。他也是开学之后才知道，他师兄之前在实测考试的赛后招生环节最后，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他肩膀上是意思——那是蜀州大校队队长的制服，在所有人都还在质疑他的情况下，他的师兄把自己全部的肯定与信任都给了当时才与他初次见面的他。
向阳不想辜负夏一鸣的信任，也不想给伍一丢脸。虽然他知道，他的师兄与老师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他还是不想他们因为他的原因，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赛后招生环节上的无人录取仍然历历在目，不管向阳这段时间表现得再怎么不在意，他心里始终都憋着一口气。
他知道，蜀州大其实也是看在他老师的份上，才接纳他与普鲁这个没人要的第一名的。所以在开学前，向阳果断拒绝了找上门来问他要不要以预备队员的身份进入校队跟着其他正选队员一起接受训练的校队主教练，告诉他们自己会在上二年级后，和普鲁一起通过校内选拔赛，堂堂正正进入校队的。
尽管这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但是向阳并不想要这些蜀州大看在他老师的份上施舍给他的东西，哪怕这是他身为实测考试第一名应得的。
他会证明——既然他们能靠自己的努力从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手里抢过一次第一名，就能再抢第二次，第三次。
没有强大的血统也没有好的天赋又如何？
向阳会在没有资格参加校队选拔的这一年里，向所有质疑普鲁的人证明——绿纹虫才不是什么弱小的幻兽，真正弱小的，从来都只有用“天赋”与“血统”来掩饰自己无能的御兽师的！
思绪发散间，下课铃声响起。
一个外貌看上去清爽帅气的运动系少年抱着自己的课本走到了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的向阳身边，一边跟他身边的绿纹虫打招呼，一边问道：“阿阳，去吃饭不？”
“一鸣师兄这个周末应该跟校队去花都参加比赛了吧？就你自己家的话，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蜀州玩玩？”
向阳抬头看向了身旁笑容灿烂的少年，仿佛被对方的笑容感染了一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就不了，普鲁的进化石还有一点就完成了，正好可以趁着周末训练馆人少，和它去尝试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下周也好去找周老师问问该怎么调整。”
“你也太拼了吧？”少年惊讶地瞪圆了自己的眼睛，显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才开学多久，你的进化石就完成了？”
向阳点点头，没有否认，“我与普鲁不需要太复杂的进化，初次尝试的话还是越简单越好。”
这话不假。在进化石内构建一只幻兽的下一阶段进化形态，往简单了说就是用灵力在进化石内部捏出该只幻兽下一阶段的模样，形态越是简单，需要的灵力就越少，构建起来也就越容易。
向阳与绿纹虫不打算走常规进化路线，便选了形体结构最简单的“蛇”来作为他们的第一次进化。因为过去也没有虫进化成龙的案列可以供他们参考借鉴，向阳就只能从与东方龙体型最相似的蛇开始探索。毕竟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但是胖子却可以一口口的吃出来。
他给一年级的自己定的目标就是与普鲁一起掌握至少一种进化形态，然后在这基础上再开发一套可以与【替保毒】交替使用的战术，以此来确保明年他与普鲁能够顺利的通过校内选拔赛进入校队。
因为上了二年级之后，幻兽对战就不再只看御兽师的指挥水平了，再想像以前一样靠优秀的指挥和战术来逆转由协同进化带来的个体差距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在没有办法契约第二只幻兽的情况下，向阳就只能利用协同进化石的补位规则和不同进化形态下所能施展的不同招式组成相应的战术套路来进行对战了。
“走吧常奇，我们先去吃饭。”
不过闲聊几句的功夫，周围就不断有人朝他投来关注，让向阳觉得十分别扭。于是他干脆把没有写完的笔记直接塞进书包里，抱起身边的绿纹虫就准备离开。
被向阳称作“常奇”的少年看了一眼周围摩拳擦掌想要邀请向阳去对战场来一场充满激情与热血的幻兽对战的同学，一边快步跟上离开的向阳，一边打趣似的说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
“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向阳一边笑着拒绝过来邀请他来一场对战的同学，一边回过头去给了常奇一个白眼。
“可别！我可承受不起！”常奇连忙摇头。他在实测考试的时候选择去卖考生资料，其实就是一种打发时间的躲懒行为，让他每天都高强度的进行对战，还是饶了他吧！
两步走到向阳身边，常奇连忙岔开话题：“我肚子饿了，我们还是快点去食堂吧！听说今天有新菜式，也不知道是食堂阿姨脑洞大开还是真的来了新厨师……”
听着常奇的碎碎念，向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他说话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向阳之前在实测考试上遇到过两次的那个卖考生资料的男孩。
说来也是巧合，他们两人竟然被分在了同一个班上。由于过去已经有过两次接触，加上这次两人并不是什么竞争对手关系，是以很快，不会像个战斗狂一样拉着向阳进行对战的常奇，便在在火云鼬与绿纹虫的玩闹中，和向阳成了好朋友。
少年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多复杂的理由，也不需要多轰轰烈烈的过程，只要性格合得来，就能结下深厚的友谊。
匆匆吃完饭，两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常奇要去蜀州找他哥哥常鹤，而向阳要回别墅去继续完成自己的进化石。
这个周末不出意外的话，向阳又要一个人和绿纹虫还有红绸一起待在学校里了。
他的师兄夏一鸣今天一早就跟着校队的人去花都参加高校联赛的地区资格赛了。由于地区资格赛是在抽到主场的学校内进行比赛的，导致作为蜀州大校队队长的夏一鸣不得不在刚开学没多久，就抛下向阳带着校队的其他正选四处乱跑。
他的老师伍一也没有像传言说的那样来蜀州大任教。不过向阳知道，他是临时执行任务去了，完成之后就会过来。
回去的路上，清风习习，树影摇曳。
教师宿舍区很靠近连接着幻兽科校区所在的半岛的另一边的大山，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野生幻兽不小心误闯进来。
这不，缠绕在向阳脖子上的红绸就敏锐地注意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陌生的气息存在。
它拽住了抱着绿纹虫准备拐弯走向湖边的向阳，用自己的另一端指了指他们的左手边方向。
“怎么了？”
向阳与绿纹虫一起顺着红绸指的方向看去。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红绸都这样提醒他了，向阳还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抱着绿纹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