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迷失灵魂
蝙蝠侠追逐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尤里乌斯坠落的速度。
天台距离地面超过百米, 没有人能在不接受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落地。
这咫尺的距离追逐得几乎快让蝙蝠侠目呲欲裂，黑色的钩索在空中摇晃着紧追那个坠落的身影，却像是相斥磁极, 始终无法靠近。
红头罩的呼喊从上传来，没有任何犹豫, 他跳下天台，同样追逐着尤里乌斯坠落的身影。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红色的披风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
超人轻柔地抱起尤里乌斯, 他的身影平稳地悬停在半空中, 身后鲜艳的红色披风在夜风中飘摇着。
那双蔚蓝色的双眸平静地看向追逐而来的蝙蝠侠和红头罩两人。
“需要帮忙吗？”他问。
显然, 蝙蝠侠和红头罩都不需要他的帮助, 两人在意识到超人接住尤里乌斯后，便反应迅速地抓住钩索, 在空中翻转身体，平稳地借助绳索落在地面。
超人讨了个没趣, 他倒也不在意，耳尖微微动了动，天台上细微的异动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抱着尤里乌斯飞到天台上，“小丑女来接小丑了。”
蝙蝠侠扔出钩索，和红头罩对视一眼, 两人互不相让，再次折返回天台。
在没有氪石的威胁下, 超人就是这个的最强战力, 即便双手抱着尤里乌斯也能轻轻松松地拦下妄想逃走的小丑和小丑女。
小丑女的脸色很是难看, 超人的出现无疑让她又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真是倒霉。
重新返回天台的蝙蝠侠和红头罩暂时休战, 在毫不客气地将小丑和小丑女打晕过去后，天台上呈现了三方站位。
考虑到尤里乌斯的身体情况，三人默契地将这份冷凝的气氛打破。
超人主动将尤里乌斯交给了蝙蝠侠，面色严肃地说道：“Bat，他的心跳变得非常微弱了，我扫描了他的身体，并没有找到外伤，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需要尽快检查治疗。”
“是笑气。”蝙蝠侠最了解小丑，他知道小丑对丘丘人用了什么东西，他摁着耳返向蝙蝠洞传递讯息，“便士一，准备检查工具和解毒剂，夜翼和罗宾来收尾。”
红头罩呼吸一滞，本就紧绷的脸变得愈加难看，扫过地上的小丑和小丑女时，暴躁弑杀的情绪难以掩盖。
然而考虑到尤里乌斯的身体情况，他攥紧了拳，一丝愧疚从心头划过，艰难地忍耐着所有阴郁的情绪。
蝙蝠侠正在操控蝙蝠战舰，红头罩突然发问：“尤利、尤利怎么样了？”
蝙蝠侠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但并无任何怀疑，他也的确需要知道尤里乌斯的现状，然而对面的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给他传来好消息。
阿尔弗雷德：“老爷，麻烦了，小少爷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心跳都变得非常微弱。”
早从学校将尤里乌斯带回韦恩庄园时，他们就发现尤里乌斯陷入了昏睡中，但由于各项检查都并无任何问题，他的所有生理指标都表明他只是在熟睡。
事态紧急，他们确定尤里乌斯安全后，只好暂时放下他在战区中无故昏睡过去的缘由，大家又重新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和救援中。
直到现在杰森突然的询问，阿尔弗雷德前去查看才发现尤里乌斯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得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三人神情冷肃得像是要冻结空气。
超人的超级听力比蝙蝠侠更快一步知晓尤里乌斯人类身体的具体情况，此时，他看向蝙蝠侠的眼中，闪过复杂与纠结。
他的确对尤里乌斯有过承诺，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态，超人在考虑是否要将丘丘人的真实身份告知蝙蝠侠，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挑明了丘丘人和尤里乌斯的关系。
“怎么？到现在为止，你愚蠢的大脑还没能让你明白丘丘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和尤利陷入同样的昏迷中？”红头罩不客气地对蝙蝠侠嘲讽道，语气中是难掩的责怪。
“你说丘丘人是谁？”蝙蝠侠锐利地目光直直地刺向红头罩，仿佛红头罩在说什么可怕的疯话，然而抱着尤里乌斯的双手却不自觉地骤然收紧。
他想要反驳，却清楚地知道杰森不可能在此时说什么疯话，蝙蝠战舰尚未到来，他们僵持在原地。
阿尔弗雷德听到了杰森的话，他震惊之下也顾不得身份，“老爷，这是真的吗？”
蝙蝠侠：“我不确定。”
他俩之间的气氛简直像一颗危险的炸弹，随时都要爆炸一般，超人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
他知道红头罩的真实身份，也大致了解布鲁斯和他的第二个养子之间的矛盾，但眼下显然不是他俩应该起争执的地方。
超人担心尤里乌斯的身体，情急之下，嘴一快，也附和着杰森的话，“还是尤利更重要，我们……”
他未完的话卡在了布鲁斯冷寒的目光中，他的话乍一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超人既认识丘丘人也认识韦恩家的小少爷，但仔细一琢磨，在当下这个场面，他这句话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蝙蝠侠和红头罩都是拥有敏锐侦查头脑的人，超人的话一出口，他们心里就明白了。
杰森嗤笑一声，“哈，最佳搭档？哥谭侦探？外星人都知道的秘密，看来只有蝙蝠侠不知道。”
超人紧紧闭着唇，在蝙蝠侠的冷冽的目光安静如鸡。
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汗流浃背的超人赶紧指向空中飞来的蝙蝠战舰，“夜翼和罗宾来了，我们先做正事吧，其他问题都可以先放一放、放一放……”
超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好在蝙蝠侠确实更在意尤里乌斯的身体，在蝙蝠战舰降落在天台后，一言不发地抱着尤里乌斯进入战舰。
红头罩犹豫了一秒，还是跟着登上了战舰。
超人踌躇着上前走了几步，在没有得到蝙蝠侠明确的拒绝后，他放心地跟在蝙蝠战舰后，一同来到了蝙蝠洞。
他们抵达蝙蝠洞时，阿尔弗雷德带着满脸愁容已经等待在工作台前。
布鲁斯将丘丘人放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他先为丘丘人注射了解毒剂，在丘丘人的身体旁就是尤里乌斯的人类身体。
他放下注射器，站在实验台前犹豫了几秒，杰森隐在角落里，视线却始终放在尤里乌斯身上，对布鲁斯的犹豫明显冷笑了一声。
布鲁斯不再犹豫，取下了丘丘人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面具落在实验台上，布鲁斯重重的喘了口气，两具身体上，除了丘丘人的身体略有些兽类特有的特征，仅从面貌来看，丘丘人和尤里乌斯完全是同一张脸。
布鲁斯竭力平缓呼吸，抬头首先看向超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克拉克苦着一张脸，无奈道：“几个月前，他亲口告诉我的，我答应了他保守秘密。”
角落里传来杰森的嘲笑声，布鲁斯没有向杰森询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杰森必然不会给他答案。
布鲁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尤里乌斯的两具身体上，他需要弄清楚尤里乌斯陷入昏迷的原因。
尤里乌斯对于笑气的反应与常人不同，他几乎没有受到多少这种化学气体对神经的攻击影响便很快进入昏迷状态，然而这种状态并不意味着有益。
从尤里乌斯目前的状态来看，布鲁斯不介意做最坏的打算。
检查一项一项的进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翼和罗宾已经收尾结束返回到蝙蝠洞，他俩遭遇了一波和阿尔弗雷德一样的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丘丘人竟然是他们那乖巧可爱又黏人的小弟。
然而震惊过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担忧。
或许是受到尤里乌斯昏迷的影响，他的原魔们今晚没有在固定时间出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几乎明着告诉他们，尤里乌斯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早晨六点，天色逐渐亮起来，蝙蝠洞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
蝙蝠家的成员外加一个超人，全都面色严峻的看着实验台上，尤里乌斯的两具身体，他们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尤里乌斯的各项生理特征越来越弱。
如果他们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也许只能眼睁睁看着尤里乌斯就这样无声的死去。
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克拉克：“Bat，我想带尤利去北极，或许氪星的科技能有用。”
布鲁斯：“不，我要带他去一趟阿卡姆。”
“阿卡姆？”
除了阿尔弗雷德，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解释道：“丘、尤利在哪里放了一个东西，也许那个东西能救他。”
“继续联系康斯坦丁，如果在我们到达阿卡姆以后，还是不能联系上康斯坦丁，就向尼泊尔发送一个信号。”
三十分钟后，他们带着尤里乌斯来到了阿卡姆。
一年多以前，丘丘人曾来过阿卡姆，并在这里埋下某个物品。
布鲁斯有意寻找过这个东西，最后靠着扎坦娜的帮助找了一团埋在地下的能量体。
在布鲁斯对付超人的那场行动中，康斯坦丁违背两人的约定，主动放走了丘丘人，布鲁斯以此为要挟，从康斯坦丁的手中获得了一块特殊的魔石，而魔石或许能够打开这团能量体。
他们挖开地面，布鲁斯握紧了魔石将手放在了能量体上。
魔石渐渐发热发烫，诡异的红色纹路从魔石上亮起，布鲁斯感受到了一股推力从他手上传来，灼烧的刺痛感从手背一路传至布鲁斯的整条手臂。
布鲁斯忍耐着疼痛，咬紧牙关，握着魔石和能量体传来的阻力抗衡。
骤然，他感受那股阻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他获得了这团能量的认可。
下一秒，布鲁斯，连同在场的所有人原地消失。
蝙蝠洞内，阿尔弗雷德遵照布鲁斯留下的话，朝尼泊尔的某处不起眼的房子发送了一个信号。
尼泊尔。
房子后院，一个黄袍男人正站在房檐下看斯特兰奇和其他弟子的训练。
似有所感，他抬头朝空中遥遥望去，熟悉的信号让他想起十年前见过的一个男人，哥谭如今的守护者——蝙蝠侠。
古一皱着眉，他伸手抚摸胸口，感觉到衣袍内的阿戈摩托之眼微微发烫。
他看见——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被拨动了。
古一抬手划出巨大的圆，对面是一栋陌生的房子，大楼前的空泥地上空无一人，地面上有个深坑，堆积在一侧的泥土新鲜度昭示事情仅仅过去几分钟。
他在身后弟子斯特兰奇的怪异目光中，缓缓走向对面-
眼前原野辽阔，远处天际与雾气相接缠绕。
山丘绿野连绵不绝，布鲁斯他们一晃眼就出现在一座庞大的木屋前。
他们看见属于丘丘人的魔树围绕着木屋扎根摇晃，冰、火、雷三种元素魔物张开巨大的树冠，虎视眈眈地朝向布鲁斯他们，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客气的鞭打过来。
木屋前更是魔物遍地，黄金王兽嘶吼着冲向天空中，在他们头顶盘旋，巨大的头颅、冰冷的兽瞳死死盯住他们。
一行人浑身肌肉绷紧，进入备战状态，他们不清楚在没有丘丘人控制的状态下，这些魔物是否会失控朝他们攻击。
紧绷的空气中，陌生的声音从空中骤然响起：【我TMD，蝙蝠侠，你果然是个阴险小人，能找到这里来，算我没看错你！】
【来得可TM真及时！】
【中间那俩，赶紧把我的小宿主给放下，你一直抱着有屁用！】
系统86的声音在原魔壶中响起，它的声音没有特定方向，布鲁斯他们浑身绷紧了，却找不到声音来源。
原魔们因为系统86的声音蠢蠢欲动起来，思考片刻，抱着尤里乌斯两具身体的迪克和提姆上前两步，将两具身体都放到了身形巨大柔软的水史莱姆身上。
布鲁斯这才开口问：“你是谁？”
系统86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群人都已经进到原魔壶内了，为了它的小宿主，有些东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是来自高维位面的系统，你们带来的男孩，是我的宿主。】
在尤里乌斯失去意识后，系统86被切断了和宿主的所有联系，它当即意识到宿主的灵魂出现了问题。
所有系统与宿主之间的契约都以灵魂为基础，一旦宿主的灵魂出现问题，彼此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
系统86一边抛出自己的数据流寻找宿主的灵魂，一边向主系统紧急求救。
然而一晚过去，它始终未能和宿主的灵魂联系上。
系统86唯一庆幸地是，原魔壶尚且存在，这证明存在于宿主灵魂中的世界树种子没有枯萎，宿主的灵魂仍然存在。
它在焦急的等待中想到了蝙蝠侠，直觉告诉系统86，尤里乌斯的身体现在一定在蝙蝠侠这个狗币手里，尽管同宿主一样厌恶蝙蝠侠，却不得不承认蝙蝠侠一定会想办法救它的宿主。
于是系统86的意识体进入原魔壶，它确信蝙蝠侠为了救它的宿主一定会找到这里来，而蝙蝠侠的手上也必然会存在能够触碰到原魔壶的东西。
果然，当壶内出现动荡时，系统86知道它的等待没有白费。
系统86看着小宿主躺在水史莱姆上的两具身体，也来不及去想它的宿主怎么暴露了身份，它的意识体能量直接冲入尤里乌斯的丘丘人身体。
然而系统86的意识体能量在这具丘丘人身体中转了一圈又重新冲出体外。
它愤怒的声音在原魔壶中响起：【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宿主呢？宿主的灵魂呢？】
布鲁斯他们心头一惊，“什么意思？尤利的灵魂怎么了？”
系统86狂怒中，意识体在壶中乱窜。
原魔壶在这时又出现动荡，系统86停滞了一秒，感受壶外的动静。
它的数据计算推测，外面的人不是反派，保险起见，它问：【一个黄袍男人，是不是你们带来的人？】
布鲁斯点头：“是，我请他来帮助尤利。”
他知道是古一法师来了。
——这是他十年前意外认识的法师，地球对抗暗黑维度的守护者。
系统86破罐破摔，将古一法师放进原魔壶。
圣殿守护者在进入壶内后，表情镇定，并不为眼前的一切感到意外，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放在躺在水史莱姆身上的尤里乌斯。
他能分辨出，就是这个孩子拨动了世界的时间线。
古一法师没有多言，他走上前，并不在意这些魔物们的警惕，手掌放在了尤里乌斯丘丘人身体的额头上。
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才是这个害孩子的灵魂本源，而他的灵魂上附着了一种不详的诅咒。
古一法师闭上眼静静感受。
良久，他睁开眼说道：“这个孩子的灵魂迷失在了他的意识海中。”
古一法师看向一身蝙蝠侠装束的布鲁斯，坦言：“他需要有血缘亲近的人进入他的意识海中唤醒他。”
“我去找韦恩。”布鲁斯平静看着古一法师，此时的他仍然没有失去任何警惕-
意识海中。
这里是一片无边际的虚无黑暗，尤里乌斯蜷缩在黑暗中，像婴儿沉睡在母亲子宫中的状态。
他闭紧了双眼却没有沉睡，他感觉自己是清醒的，然而这种清醒却又是飘忽的，似乎下一秒他的意识就会彻底远去。
尤里乌斯的大脑空白一片，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惧，所以不敢睁眼，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地传入他的耳中。
“尤利、尤利……”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体渐渐将他包围，冰冷身躯逐渐有了暖意，而这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尤里乌斯猛然睁开双眼，他的眼前竟然不在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一个半人高的空洞出现在他前方，刺眼的白光从洞口透入，毫无保留地撒在他的身上。
他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这道熟悉声音的来源。
那是——他的爸爸，他最爱的爸爸。
尤里乌斯的眼睛溢出泪水，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向光亮，奔向布鲁斯声音的来源处。
当他终于跨过洞口，明亮的白光将他全身包裹，陌生的失重感传来，下一秒他睁开了双眼。
尤里乌斯酸涩的眼前是一张疲惫的面孔，然而他却无比熟悉眼前的人是谁。
他哭泣着扑进布鲁斯的怀中，颤抖着嗓音一遍一遍地喊着，“Daddaddad……”
父子俩紧紧相拥，在场的所有人都难免为他们的感情有所触动。
唯有站在人群边缘的杰森，在他红色头罩下英俊的面孔扯出一个冷冷的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老蝙蝠以后该怎么收场了。
32 解除诅咒
尤里乌斯的一番号啕大哭以系统86的鬼哭狼嚎收尾, 他趴在布鲁斯的怀里，一声一声地抽噎着。
因为哭的太厉害，缓不过来气的尤里乌斯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还能在脑海里安慰哭得惊天动地的系统86。
系统86这一次是真吓坏了，它和宿主的联系完全切断, 连主系统也帮不上忙，它被逼到无奈时只能向蝙蝠侠求助。
这种憋屈、后怕的情绪，在它的小宿主终于苏醒后就彻底兜不住了, 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
尤里乌斯只好连自己的哭泣都先停掉, 转而安慰起系统86。
等到他自己的抽噎渐渐平息时, 系统86也停止了哭泣, 尤里乌斯搭在布鲁斯肩膀处的小脑袋，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布鲁斯抱着他坐在水史莱姆柔软的身体上, 他的原魔们乌泱泱地挤在一起，身躯蠢蠢欲动, 似乎随时要把他从布鲁斯的怀里抢过去。
而夜翼、罗宾、红头罩、克拉克外加一个不认识的黄袍男人则站在原魔们的侧面，两方势力泾渭分明，却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尤里乌斯身上。
尤里乌斯的脸顿时染上了羞涩的粉红, 白嫩的耳朵尖红得几乎快滴血了一般，他水润润的蓝眼睛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嗖”得一下埋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企图掩耳盗铃。
呜~羞涩！
然而下一刻，尤里乌斯感觉到埋在布鲁斯怀里的脸什么阻挡也没有, 抬手摸了摸, 发现自己的面具消失了。
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把昏迷前的一切和醒来后的一切串联起来, 他猛地推开布鲁斯，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服饰, 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人类身体的装束。
尤里乌斯懵了，这意味着——
他怯生生地抬起头，水润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满脸疲惫的布鲁斯，扭扭捏捏地问：“爸爸，你……是不是知道……”
布鲁斯叹了口气，钢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宽大温热的手掌却依旧温柔地抚摸着尤里乌斯的头，“嗯，我知道你就是小超级英雄丘丘人了。”
尤里乌斯那本就粉红羞涩的脸颊，现在更是红得像是小猴子的屁股，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状态在布鲁斯的面前暴露身份。
“那……爸爸，你介意吗？”尤里乌斯有些担忧布鲁斯会像讨厌蝙蝠侠一样讨厌他，他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站远处的红头罩冷笑连连，但尤里乌斯此时显然没有关注他的心思，他忐忑的眼神都放在了布鲁斯的身上。
布鲁斯在小儿子忐忑紧张的神色，呼吸一窒，他暗暗握紧了拳，面上却依旧是尤里乌斯熟悉的那个温柔沉稳的父亲模样。
他把尤里乌斯揽进怀中，嗓音低哑却不失温情地告诉自己的孩子，“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孩子。”
尤里乌斯原本紧张得如同膨胀气球一般的情绪，在布鲁斯的安抚下，情绪没有爆炸，而是一点一点地平和的吐出了紧张的气体。
没了这颗会爆炸的情绪气球，尤里乌斯这时才有精力去理清当下的场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都在他的原魔壶里呢？
系统86轻咳了一声，上线解释：【蝙蝠侠帮了……一点点小忙……】
说是小忙，其实谦虚得过分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蝙蝠侠找来了古一法师，而古一法师帮了大忙。
系统86一直知道自家小宿主身上存在着某种不详的诅咒，它的宿主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因为诅咒才成为丘丘人。
绑定宿主后，系统86一直在清除宿主身上的诅咒，但受限于两个不同宇宙之间的法则约束，清除速度进行的非常缓慢，按照它的计算，诅咒完全清除应该会在尤里乌斯成年时完成。
这一次尤里乌斯遭到小丑袭击，在笑气的作用下，出于自我保护和诅咒的反抗，他的灵魂迷失在意识海中。
然而因祸得福，尤里乌斯得到了古一法师的帮助。
系统86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小宿主的丘丘人身体本质上是他的灵魂本源受到诅咒后的化身。
尤里乌斯从始至终，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在很多年前，因为意外他的灵魂穿过时空裂缝进入提瓦特大陆，在法则的限制下，尤里乌斯的灵魂受到诅咒，从此成为丘丘人流浪在大陆上，直到系统86的到来，将他带回他原本的世界。
那具痴傻的人类的身体，其实就是尤里乌斯原本的身体，因为失去了灵魂，所以变得痴傻如同木偶一般，只有基本的行动本能，成为了一个拥有精神疾病的女人豢养的替代品。
尤里乌斯仅仅只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中，系统86保留下的丘丘人身体，本质上是保留了小宿主受到诅咒的那块灵魂本源。
为了将尤里乌斯从意识海中唤醒，古一法师使用了某种禁术，跨越时空触摸到了提瓦特的法则，从而帮助尤里乌斯解除了诅咒。
所有灵魂本源归为一体，也就是说，尤里乌斯的两具身体融为了一体，丘丘人的诅咒消失，对魔法的亲和力和某些拟兽类形态却保留下来。
尤里乌斯下意识握着法杖释放了一道雷系法咒，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人类身体拥有了掌控元素力的能力，甚至他对元素的操控变得比从前更游刃有余。
“有、有镜子吗？”
厘清现状的尤里乌斯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脸颊，第一反应是找镜子。
因为诅咒的存在，他从来不敢看自己的样貌，即使有了人类身体后，他也下意识地排斥镜子一类的东西。
得到诅咒解除的真相，尤里乌斯恍恍惚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在其他人都对他的要求略有些茫然时，古一法师上前用魔法取出了一面镜子递给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拿着镜子，心脏砰砰直跳，强烈的紧张情绪使他的手脚都开始发麻冰冷，呼吸紧促，明明想要的镜子已经拿在了手中，却无法鼓起勇气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他的异样被布鲁斯看在眼中，尽管不了解丘丘人的种族特性，但给予自己勇气是布鲁斯作为父亲的本能。
布鲁斯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尤里乌斯的冰冷手，带着他的手将镜子竖在他的面前，轻声说：“不要怕，爸爸一直陪着你。”
尤里乌斯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去看镜子。
他愣住了，镜子里的少年相貌精致，灵动秀气，尽管眼眶通红却仍然漂亮的像宝石一样的蓝眼睛轻轻眨动着。
尤里乌斯点头，镜子里的少年也一起点头，他张嘴也跟着他一起张嘴……验证了足足一分钟，他终于确定镜子里的少年就是他自己。
心口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那些诅咒带来的一切奇奇怪怪的想法似乎在此刻也模糊起来，尤里乌斯放下镜子愣愣地看着眼前所有人和他的原魔们。
半晌，他的脸上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红扑扑的脸颊配上神采飞扬的笑容，他的喜悦感染着所有人。
“爸爸，太好了！太棒了！”
他一激动起来就忍不住蹦哒两下，却忘了他还在水史莱姆身上，Q弹柔软的史莱姆被他蹦哒的DuangDuang直晃，尤里乌斯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摔下去。
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着他目光中既有笑意又有无奈，“小心些。”
尤里乌斯可不管那么多，他似乎觉得好玩，还扶着布鲁斯的肩膀继续快乐地蹦哒起来。
一边蹦哒一边招呼在场的人，“爸爸，我好开心呀！克拉克，我超开心的……”
所有人都看着蹦哒的尤里乌斯把他们全点了一遍，就连不认识的古一法师也被他亲切地喊了一声光头叔叔。
古一法师：……
等待尤里乌斯的这股兴奋劲儿过去，系统86决定赶人了，这一次放这些人进入原魔壶本来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考虑到自家宿主的父亲在场，系统86的态度要好上许多：【事情解决，你们该出去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尤其是那位黄袍法师，你很厉害，也很伟大。】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反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克拉克顶着压力开口道：“尤利，下次我再带你去火星玩。”
尤里乌斯知道他掉下高楼时，是克拉克救了他，此刻看着克拉克的亮闪闪的眼睛里盛满了感激的色彩，乖巧兴奋地点着头，“谢谢你，克拉克。”
他眼角的余光又在这时瞟到了身边的布鲁斯，于是挽起布鲁斯健壮的手臂，贴心地问：“火星很漂亮，可以带上我爸爸，一起去吗？”
克拉克：“……当然可以……！”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想刀了刚才的自己，蝙蝠的眼刀子还没吃够吗？
什么时候不能问？为什么要心软地在这个时候问呢？
克拉克在布鲁斯暗戳戳的眼刀下两股战战，主动向系统86提出：“我还有工作，能先送我出去吗？”
系统86爱屋及乌，挺喜欢克拉克，于是满足了他的要求，把他踢出了原魔壶。
克拉克一出去就像颗炮弹一样冲上了天，因为过于用力差点一股气冲出地球。
如果不是考虑到星球日报还有工作，他真的想找借口逃出地球躲上一段时间。
踢走了克拉克，系统86开始踢其他人了，布鲁斯此时突然提问：“尤利现在也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系统86好脾气地回答：【小宿主还需要在壶中修养，晚上的时候会回韦恩庄园。】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确认了这个来自高维世界的系统生物的确不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临别前，古一法师看着尤里乌斯，微笑着送了他一句临别语：“尤里乌斯，感谢你为这个世界做的一切。”
尤里乌斯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耳朵里只留下了一句古一法师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有一个弟子，叫斯特兰奇，如果你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需要解决，可以去找他。”
古一法师留下的话，尤里乌斯没琢磨明白，干脆就扔一边去了，安安静静地听系统86跟他总结接下来的计划。
他的身份已经在父亲和哥谭以蝙蝠侠为首的一众超英面前过了明路，包括系统86的存在也一同暴露了。
好在这件事问题其实不太大，系统86确信这些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包括讨厌的蝙蝠侠。
它上报给主系统后就没再管，转而关注起它的几封投诉信有没有收到反馈。
系统86虽然理解它和宿主在这个世界需要受到宇宙法则的制约，但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它的上两任宿主的世界。
尤里乌斯的年龄和经历也具有特殊性，不能与普通宿主相提并论，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不到，系统86和宿主俩的底子就迫不得已地全掉光了。
气愤到极点的系统86用投诉信轰炸了主系统一个晚上，那是新仇加旧恨，字里行间都是血泪与委屈。
好在这一次它总算收到了主系统还算人性化的反馈。
系统86有些雀跃：【小宿主，主系统那边理亏，免费送了你一大波能量。】
【有了这一波能量，你的等级就可以升到四十级了，草元素和水元素都能解锁了。】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主系统放开了你的权限，每周可以操控原魔的时间增加了三个小时，现在是六个小时了。】
【最最重要的是，你的两个身体完全融合之后，主系统不会再限制你使用魔法的时间，这意味着你可以始终拥有通过魔法自保的能力。】
尤里乌斯被一大波惊喜砸在头上，恍恍惚惚地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系统86：【真的。不过，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吗？】
尤里乌斯：【什么坏消息？】
系统86语速加快：【这一章主线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是没关系，任务暂时没有时效，我们可以慢慢来。】
尤里乌斯打开任务页面，上面清晰地写着：【阻止小丑阴谋（可选择蝙蝠侠阵营或者红头罩阵营）。】
尤里乌斯惊了：【……小丑没被抓住吗？】
系统86遗憾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只是暂时被抓住了，但他的阴谋一直存在，这个疯子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毁掉哥谭、毁掉蝙蝠侠。】
【这个任务的提示重点不是在小丑的阴谋上，而是在蝙蝠侠和红头罩身上，在他们两人对待小丑不同的方式上。】
尤里乌斯低着头，陷入沉思，但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出，原魔们在这时给他一股脑地堆来了大批食材原料，他就一边塞一边问：【对了，我都看见夜翼和罗宾了，怎么没看见蝙蝠侠呢？】
系统86：【不知道，他把咱爹叫来后，人就没影了，可能在阿卡姆审讯小丑吧。】
尤里乌斯嚼吧嚼吧，心里升起点别别扭扭的情绪，他不知道下次见到蝙蝠侠后要不要和人道谢，可脑子里又不断回想起蝙蝠侠背叛他的事情。
他纠结的脸都皱巴了，还是系统86给他出了主意：【蝙蝠侠又不是超人，他每天遇见的危险可不少，下一次他碰见解决不了的危险时，你去救他，正好就两两抵消了呀。】
尤里乌斯眼前一亮：【猫头鹰，你是天才！】-
原魔壶外，阿卡姆主楼后方空地上。
现在只剩下蝙蝠家的人了，克拉克怕被找麻烦溜得最快，古一法师不能离开圣殿太久，从壶里出来后也离开了。
于是只剩下韦恩家父子四人在冷清的空气中吹着风，面面相觑。
杰森最先打破凝固的气氛，冲着布鲁斯冷嘲热讽，“让我看看，最爱的爸爸，最讨厌的蝙蝠侠，这要是同一个人，该怎么收场呢？”
“记住，小丑的命是我的，你最好祈祷这一次阿卡姆的防御要厉害的多。”同样熬了一夜的杰森甚至不想再和布鲁斯有任何争辩，面带阴鸷的丢下这句狠话，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
剩下的迪克和提姆也向布鲁斯投去了相当不赞成的目光，“你应该告诉尤利你的身份，继续瞒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布鲁斯冷然道：“现在告诉他，他也不可能接受，与其让他突然失去亲密的父亲，我更希望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最了解他的迪克眼神复杂，他不相信他的养父是那种坦诚的人，“你确定你是在给他缓冲时间，而不是在做出把他越推越远的愚蠢举动？”
布鲁斯：“……”
他对上两双不信任的眼睛，耳返里也传来阿尔弗雷德不信任的话，“老爷，你真能做到缓冲？”
“我要去找一趟古一法师，我要问清楚他最后说给尤利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布鲁斯反驳不了，选择逃避，逃避可耻但有用。
迪克和提姆：“………呵！”
遗憾的是，古一法师没有再见布鲁斯，只让他的弟子斯特兰奇带了一句话，“顺其自然。”
因为这句话，布鲁斯在蝙蝠洞琢磨了一夜，当然他不会承认，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儿子是丘丘人这个重磅消息的苦恼原因。
周末两天的时间，布鲁斯果然如迪克所猜想的那样，缓冲了个寂寞。
尤里乌斯依旧一提起蝙蝠侠就皱眉，一看见布鲁斯就是爸爸亲亲贴贴。
这种割裂的态度，搞得迪克和提姆每每看见就忍不住笑。
整个蝙蝠家，成了只有布鲁斯AKA蝙蝠侠受伤的世界。
怀揣着这份郁闷，周一，布鲁斯在瞭望塔工作时，即便知道超人的值班时间不在他之后，却还是硬生生等到了超人的班次。
当克拉克健步如飞地走进塔内，等待他的就是蝙蝠侠冰刀一般的目光，配合上一声声冷哼和数不清零的战损单。
克拉克捏着战损单，顶着蝙蝠侠冷寒的目光，仿佛被冻成了冰雕一样，老大个氪星男人僵硬地站在原地，英俊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像流露出一丝脆弱小白花的神色。
排在他上一个班次的是好心的小天使闪电侠，巴里挨挨蹭蹭地磨到克拉克身边，悄声询问：“大超，你不会是因为今天右脚进塔得罪了蝙蝠吧？”
克拉克扯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苦笑，“不，我是飞进来的。”
巴里：“啊？”
大超不会被战损单刺激傻了吧？
只有扔完战损单的布鲁斯，一身轻松地离开了瞭望塔。
——终于舒畅了！
33 庭审
身份暴露后, 尤里乌斯学会了放飞自我。
血条补满，他就急急忙忙地传送回家了。
现在他不再是之前的丘丘人了，他是2.0版本的丘丘人, 不仅能够操控五种元素，还能随时随地使用魔法。
尤里乌斯有些膨胀, 回到韦恩家的当晚就给全家人表演了一个水淹餐厅。
没了隐瞒身份的顾忌，在餐桌上，尤里乌斯小嘴叭叭地, 兴奋劲儿十足, 把自己日常任务中遇到的趣事一件件讲给布鲁斯和哥哥们听。
他说的兴起, 像只叽叽喳喳的团雀, 也没注意到布鲁斯僵硬的唇角，甚至把哥哥们对老父亲的嘲笑, 当做了被自己逗笑的成果。
谁能想到呢？
从前天天一帧一帧看监控，只为了获得更多关于丘丘人行事细节的老蝙蝠, 有一天能从当事人的口中亲耳听到最完整的事件经过。
如果这个当事人不是他可可爱爱的小儿子，老蝠亲一定满怀欣慰。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敢透露，只能带着僵硬的微笑听尤里乌斯讲自己的英雄事迹, 目前已经讲到暴揍蝙蝠侠的阶段了。
迪克和提姆正嚼着牛肉，就被如此劲爆的消息砸在脑袋上，两人同时上演了一场嗓子眼太细吞不下肉的戏码——其实就是消息过于劲爆, 被卡住了。
两人咳个不停，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贴心宝宝尤里乌斯还着急忙慌地给两个哥哥拿饮料, 凑上去给迪克拍拍背, 又给提姆拍拍背。
等两个哥哥的嗓子眼终于顺畅了，尤里乌斯还来了一句, “我就知道蝙蝠侠真讨厌！”
迪克和提姆：“……！”
小弟，别说了，再说我俩又要卡住了，这事太乐了，尤其是看见老蝙蝠那张冰块不得不露出微笑时，他俩的唇角就控制不住上扬。
好在因为迪克和提姆的小插曲，尤里乌斯决定跳过和蝙蝠侠相关的话题，转而讲起了和超人克拉克上月球、上火星、看云看海看星星的事，还特别真挚地表达了这些风景有多么漂亮、多么震撼人心，强烈邀请爸爸和哥哥们下一次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看。
布鲁斯：“……”
小儿子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
迪克和提姆：……
他俩已经看见了残酷的未来，大超危矣！
叭叭讲完了任务过程中的趣事，兴致上头的尤里乌斯拿出了法杖，像每个喜欢炫耀的小孩子一样，尤里乌斯也不例外，他要给自己的最爱的家人们表演一番魔法的奇迹。
于是布鲁斯一个没来得及阻止，稍稍没控制好术法威力的尤里乌斯就在唤云化雨时，把整个餐厅都给淹了。
厚重的乌云顶在众人头顶，餐厅天花板下，雨水哗啦啦直下，瓢泼大雨一般，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餐厅地面积起了没过脚背的水，摆满了美食的餐桌都被雨水淋透了，韦恩家的成员也全都成了落汤鸡。
尤里乌斯见闯了祸，手忙脚乱地收起乌云，看着水淋淋一片的餐厅，清楚自家小宿主有什么想法的系统86都来不及阻止，尤里乌斯就甩出了风场，企图风干餐厅的水。
然而这是一个极其糟糕且错误的决定，风涡不止卷起了污水，还卷起了餐厅里零零碎碎的杂物，其中以餐桌上的食物和盘子最多。
尤里乌斯看见食物被卷起来的一瞬间就知道又闯祸了，握着法杖的小手一挥，风止，所有零碎的物品叮叮当当得掉了下来。
现在整个餐厅不止是污水满地了，碎掉的盘子和食物残渣落了一地，简直是一片狼藉。
尤里乌斯不敢再用魔法了，他收回法杖，坐在椅子上，双腿紧闭，闯祸的小手乖巧地整齐放在膝盖上，整个一副三好小朋友的模样。
配上他一身湿漉漉的衣裳，还在啪嗒啪嗒滴水的黑发，眼睛下垂，小心翼翼地偷瞄身旁的布鲁斯，这副模样还真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小流浪狗。
如果不是清楚他就是这一地狼藉的罪魁祸首，换成谁会不心软呢？
布鲁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气又无奈地想着，孩子大了，不好带了！
尤里乌斯怯生生地喊道：“爸爸——”
老父亲布鲁斯一脸麻木地摇头，“爸爸没用，阿福已经来了。”
餐厅门口，兢兢业业的老管家正看着他们，也看着这个仿佛被扔进洗衣机滚筒搅过一遍的餐厅。
明明阿尔弗雷德目光平静，面色也一如往常，但尤里乌斯就是仿佛从这平静的目光中看出闪烁的刀子。
怂哒哒的尤里乌斯飞快认错，“阿福，我错了。”
阿尔弗雷德相当平静地表示：“小少爷知错能改，做得很好。”
坐在小儿子身旁的布鲁斯突感背后一寒，当即接话：“阿福，我也有错，没有拦住尤利。”
和蔼的老管家呵呵一笑，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一紧，这是来自最高食物链先生的压迫感，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他们必须手动将整个餐厅打扫干净。
阿尔弗雷德虽然对家里的孩子们很宠爱，却从不惯着，到现在厨房门口还挂着那张牌子，上书：【小狗和布鲁斯和尤里乌斯，坚决不许进出厨房】，不过以前的小狗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代词，现在特指已经进化成二哈的小六。
介于尤里乌斯今晚闯下的祸，第二天清晨，行动迅速的前英式特工·现韦恩管家已经在大厅里挂上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牌子，上面用工整的英文标准体写着：【小狗和尤里乌斯不可以在家使用魔法。】
二哈小六：……狗脸茫然jpg
尤里乌斯：……心虚jpg
最后在尤里乌斯的软磨硬泡下，阿尔弗雷德勉强放开了他的魔法使用权限——仅能在花园中使用草系魔法。
布鲁斯站在房间窗口，阳光正好，他的目光注视着在花园里跑跑跳跳的小儿子。
花园里花草比之往昔繁茂了太多，基本全是尤里乌斯的功劳，深绿色的荆棘藤蔓绕着几颗松柏缠了一圈又一圈。
二哈小六在一堆花花草草里横冲直撞，高声呜呼着寻找小主人，但只有从布鲁斯的位置才能看见藏在藤蔓中的尤里乌斯。
学校的教学楼被炸塌了，又因为小丑事件的余韵，学生和老师们都人心惶惶、后怕不已，所以学校暂时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有了假期，尤里乌斯也就有了在家里瞎折腾的时间。
不用遮掩身份的好处就是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在家里试验自己的魔法，在玩耍的过程中提高术法的熟练度。
布鲁斯静静地看了半晌，卧室的房门被敲响，是阿尔弗雷德来送下午茶。
“如果毒藤女小姐看见这个花园，恐怕会羡慕的流下眼泪。”阿尔弗雷德对窗边的布鲁斯半开玩笑道。
布鲁斯抿了一口红茶，无奈地说：“不用看见这个花园了，毒藤女已经羡慕的眼泪直掉了，尤利那几只植物系魔物早就被她盯上了。”
毒藤女近一年来的每次越狱都是冲着尤里乌斯的三棵魔树和骗骗花家族来的，然而每一次越狱都因为被骗骗花蛊惑，从而宣告越狱失败，但是下一次毒藤女还是乐此不疲地栽在善于伪装的骗骗花头上，属实是越挫越勇、越来越爱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骗骗花家族为布鲁斯减轻了太多负担，至少他不用头疼毒藤女那么频繁的越狱次数了。
只是……布鲁斯头疼的原因转移了，他看着下方耍赖放出祸草毒雾，以此来迷惑二哈小六嗅觉的小儿子，头疼的快炸了。
但老管家并不惯着他，特地询问：“老爷，想好缓冲的办法了吗？”
布鲁斯露出苦涩的笑：“阿福……”
阿尔弗雷德了然。
他就知道他家老爷不是个坦诚的性子。
布鲁斯犹豫道：“或许我应该再多试探一下尤利对蝙蝠侠的看法？”
阿尔弗雷德微笑：“老爷，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自虐的倾向。”
布鲁斯：“……”
不管怎么样，布鲁斯和蝙蝠侠的关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们不可能对尤里乌斯永远保守这个秘密，那么除了消除隔阂，别无他法。
布鲁斯尝试温水煮青蛙，他刻意将宣布自己资助正义联盟的新闻放在餐桌上，尤里乌斯看见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
他平静的反应让布鲁斯找了希望的苗头，“尤利，考虑到你的身份，我对超级英雄们的事业也有了些了解，所以资助了正义联盟，你觉得怎么样？”
尤里乌斯没什么意见，他回道：“挺好的呀，克拉克应该会轻松很多吧，虽然他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他因为钱的事情，总是很苦恼。”
布鲁斯：……
他拳头都捏紧了，没想到因为超人失算了。
没办法，布鲁斯只好直白一点，说：“上次多亏了蝙蝠侠，所以这笔资助也算是对他的一点感谢。”
尤里乌斯却没所谓地道：“一点点感谢就够了，他帮我，我会还回去的，反正他总是会遇到很多危险，大不了下一次我帮他，这又不影响我讨厌蝙蝠侠。”
“爸爸，你是不是不讨厌他了呀？”尤里乌斯偏过头，看布鲁斯的神情，贴心地问，“你要是不讨厌他了，我以后就不在你面前讲他的坏话了。”
布鲁斯僵住了，“没有，蝙蝠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只是考虑到你或许需要他的帮助。”
尤里乌斯眉眼弯弯，凑近布鲁斯，甜甜地说：“爸爸，那我们不要再谈讨厌的蝙蝠侠了，我下午想去旁听庭审，你能带我去吗？”
学校放了半个月假，主线任务还没完成，这个时间差正好给了尤里乌斯思考的时间。
他搜查了很多小丑以前的事迹，也浏览了蝙蝠侠从前对小丑的处理方式，大部分内容都看得尤里乌斯小眉头紧皱，一度想冲到阿卡姆把小丑暴揍一顿。
因为他对小丑的观感，系统86询问过他是否要选择红头罩的阵营。
可想到红头罩对小丑的处理态度，尤里乌斯又犹豫了。
在他看来，生命是非常珍贵且来之不易的，所以他才会对小丑肆意剥夺他人生命而感到愤怒。
但这份对生命的尊重，也让尤里乌斯对红头罩的做法产生了一丝犹豫。
他不确定，红头罩选择以杀止杀的做法是否正确。
明明学校和书本都在告诉他们，警察和法律才是处理违法乱纪的人的最好方式，可现实却告诉他，警察也许是坏人帮凶，法律也许是无用的制度。
尤里乌斯感到茫然，他暂时失去了对事物的衡量判断，于是系统86建议他去旁听一下哥谭法院的庭审。
布鲁斯对他的提议稍有些诧异，他知道这孩子最近在苦恼什么，很多小丑的犯罪事迹还是他偷偷整理出来放到尤里乌斯能够浏览到的网页上。
尤里乌斯以后必定要走上义警的道路，那么提前了解哥谭的罪恶，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正处在探索世界，形成价值体系的年龄。
为了能带尤里乌斯去旁观庭审，布鲁斯推掉了今天所有的宴会应酬。
他们在下午两点十分到达哥谭法院。
此时有一场庭审刚刚开席。
这是一场寻常的强-奸案，至少对于哥谭这个城市来说，寻常又普通。
稍稍有些不同的是，被控告的男人是哥谭某个上流家族的少爷，而鼓起勇气报案控诉他的女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因为家境贫寒，为了赚取大学学费，女孩在同学的介绍下，成为这个家族少爷的家庭教师。
然而在一切发生前，她不知道的是，这本就是一个阴谋。
不怀好意的大少爷通过薪水丰厚的兼职工作，诱-奸家庭贫寒急需钱财却相貌姣好的女孩。
女孩就这样走进了恶人的阴谋中，在她之前，已经有过多个受害者，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主动站出来选择控告这个大少爷。
布鲁斯带着尤里乌斯进入庭审现场时并没有惊动他人，他们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前方的辩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尤里乌斯时而皱眉低声怒骂可恶的大少爷，时而眉开眼笑地为女孩鼓掌，布鲁斯一边听着庭审现场，一边分出三分精力观察小儿子的状态。
庭审时间陆陆续续大约持续了三个小时，在证据充分明确的情况下，检察官根本没有偏袒这个强-奸犯的可能性。
然而越到快结束审判的时间，尤里乌斯的眉头就越是紧锁，即便他以前没有任何观看庭审的经验，也能一眼看出检察官在刻意拖延时间。
当他刚要向身边的爸爸寻求解答时，本来一脸严肃的检察官此时仿佛松了口气一般，他敲响了手中的法锤，宣告了这场庭审的最终结论。
——控诉不予成立！
全场哗然，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肥肉的检察官，对面的强-奸犯眉飞色舞，神色嚣张地看着女孩。
因为这个宣判，庭审现场议论纷纷，然而众人却都顾忌着强-奸犯的家族，即便有愤怒不满的，也只敢低声咒骂两句。
尤里乌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蹭的从最后一排座位站起来，冲着还没离开的检察官们高声喊道：“我不同意这个结论，你们在包庇一个坏人。”
他说着，还推开了挡板，目光坚定地走向前方，指着检察官们一字一句地说：“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们在包庇一个坏人，这场庭审结论应该作废。”
为首的检察官挺着大肚子，一脸油腻的肥肉挤压着他的五官，此时拧起眉头目光阴毒的模样更是难以直视，他用尖利的嗓音喊道：“法警，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赶出去。”
尤里乌斯气得握紧了拳头，不过那些法警还没能冲上前，就因为站在他身后的布鲁斯退却了。
哥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张面孔，布鲁斯快步走到尤里乌斯的身后，他像一堵可以倚靠的高墙，无声地告诉众人他是尤里乌斯的依靠。
布鲁斯目光冰冷地看向审判台上的检察官，语气近乎凉薄冷淡，像是要把人冻成冰一样，“巴特检察官，你打算把我的儿子赶到哪里去？我不知道哥谭的政法体系已经腐败到了这种程度吗？仅仅是对一桩证据确凿却没能宣判的案件提出质疑，身为检察官的你却要将质疑者赶出去？”
这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巴特检察官在布鲁斯的诘问下冷汗涟涟、两股战战，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韦恩虽然是个草包，却不是他可以愚弄的存在，尤其是他还当众冒犯了韦恩的儿子。
布鲁斯如果能知道他的想法，心中的失望还要加大几分，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竟然更担忧的是训斥了韦恩的儿子，而不是当庭操纵冤假错案。
这场本会被糊弄过去的强-奸案，因为尤里乌斯和布鲁斯的介入，本场庭审结论被判作废，在场所有的检察官都要面临撤职调查的结果。
意图逃脱法律裁制的强-奸犯也被重新收押，布鲁斯在这场儿戏一般的庭审过后，特意去找了那个勇敢的女孩，他告诉女孩，会为她提供最好的律师团队，所有费用都将由韦恩集团承担。
尤里乌斯就坐在布鲁斯的身边，他看着这个叫吉娜的女孩从不可置信到泣不成声。
她哽咽地感谢他们的帮助，尤里乌斯默默从衣袋里拿出了干净的手帕递给吉娜，安慰道：“姐姐，这个给你，擦擦眼泪，不要哭了，我们应该笑着看大坏蛋哭。”
听着这天真稚气的安慰，吉娜破涕而笑，她吸吸鼻子，接过手帕，本就坚韧不拔的女孩擦掉眼泪，点头道：“对，不该我哭，我应该那个混蛋进监狱时的肮脏哭脸笑。”
解决完吉娜的案件，天色已经暗下来，哥谭的夜总是黑的深沉，连星光都甚少看见，在这样的夜色下，人难免感到沉郁，更何况经历了这样糟糕的一件事。
在来观看庭审前，他们没有打听今天的庭审内容，随意选择的时间，可没想到最后会看到这样的庭审。
尤里乌斯头靠着车窗，默默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建筑，尽管在他和布鲁斯的插手，事情得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离开之后，他仍然觉得心脏闷闷，像压抑一块大石，沉重的让他快喘不过气。
他过分安静，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庭审宣判结果时的那一幕。
布鲁斯并不打扰小儿子的思考，他给出时间让尤里乌斯自己选择问题和观点。
良久，尤里乌斯侧过头向父亲提问：“爸爸，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布鲁斯平静地说：“在哥谭很常见，哪怕韦恩集团已经在尽可能地给予一些受害者帮助，然而这点帮助对于整个哥谭来说，杯水车薪。”
尤里乌斯不说话了，如果这样一个小小的强-奸犯，仅仅因为家中有资本就能干扰法律的审判，那么其他更可恶的罪犯呢？
比如黑门监狱，比如阿卡姆，不正是因为各种因素外加政治博弈，所以才导致这两处有那么多应该宣判死刑却始终好好活着的罪犯。
这样的话，法律还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本该作为人最低道德底线的法律，甚至成为了一部分上层人的政治资本工具，人类社会的文明秩序正在悄无声息的坍塌。
尤里乌斯感到很难过，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红头罩那么愤怒执着地想要杀了小丑。
小丑的存在既是哥谭普通人头顶悬着尖刀，也是无辜遇难者灵魂难以安息的源头。
如果他不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么谁来平息受害者的伤痛？
如果法律无法成为审判他的工具，那么人能否来成为宣判他死刑的刽子手？
尤里乌斯的脑子一团乱麻，他抬头与布鲁斯对视，他似乎觉得父亲的眼中透出以往从未有过的情感，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这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他讨厌的蝙蝠侠？
34 小丑下线
尤里乌斯晃了晃脑袋, 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因为任务的原因，他满脑子都是蝙蝠侠、红头罩和小丑，导致他居然从自己爸爸的身上看到了蝙蝠侠的影子。
——好惊悚的联想哦, 尤里乌斯想着。
他撇开这不切实际的联想，把思绪重新放到小丑的问题。
“爸爸, 小丑的罪行那么恶劣，又明目张胆，整个哥谭的人都有他犯罪的证据, 为什么不能依照法律判处他死刑呢？”尤里乌斯感到不解。
布鲁斯神色严肃而认真, 他平静地对自己孩子叙述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 这是个可怕的借口。”
“这个借口作为能够摆脱法律裁制的最佳手段，已然成为了某些人手中的工具, 他们不会允许有人打破这种潜规则。”
“哪怕是蝙蝠侠，哪怕是韦恩。”
“所以阿卡姆精神病院成为了关押以小丑为代表的疯子们的牢房, 而失去了作为纯粹的精神病诊疗医院的意义。”
尤里乌斯为这样黑暗的现实难过，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遇见的, 经历的都直白的善与恶。
他会救援每一个无辜的人，也会把每一个作恶的人挂到警局门口，可他似乎从没去了解过, 这些人之后的生活。
作恶的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惩处？无辜的受难者是否走出了心中的阴影？
尤里乌斯从前是懵懂的，作为韦恩家的小少爷, 有父亲和哥哥为他挡去一切风雨。
而作为初出茅庐的小英雄丘丘人, 又有蝙蝠侠和超人这样成熟老道的成年英雄们为他抵挡来自世界的恶意。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超人为他扛下了多次来自政府的压力，蝙蝠侠为他清除了数不尽的觊觎者, 即便是他从未见过面的超英们，也乐于帮他扫除一些不怀好意的小尾巴。
他的生命是干净纯粹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竟然一团烂糟的灰沼地。
尤里乌斯眼睑下垂，遮掩眼中的水光，微微沙哑的嗓音轻轻飘飘的，他问：“除了蝙蝠侠和罗宾，哥谭没有其他去行动起来，改变这座城市吗？”
布鲁斯回答的很坚定，“有，尽管他们的力量很微薄，却一直都存在。”
“你还记得戈登局长吗？他是个难得的好警察，他的女儿芭芭拉，在遭遇意外前，也成为哥谭付出了很多。”
“遗憾的是，行善的人总是遭遇不幸。”布鲁斯看着尤里乌斯有了亮光的眼神，却不得不继续陈述残酷的现实，“有时候，一心向善，想要改变哥谭的人，也有可能被拖入深渊，成为新的罪恶。”
布鲁斯提起了一个多年未能说出口的名字：“哈维·丹特。”
——哥谭曾经正义的检察官，与蝙蝠侠同行的“光明骑士”，也是如今臭名昭著的双面人。
晚十点，尤里乌斯的房间还亮着光，是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微光。
他坐在床上，双手轻点，正一条一条地浏览和双面人相关的过往新闻，信息量太大，内容过于劲爆，又涉及大量他无法理解的词汇和语句，因而他从八点钟开始浏览，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也不过才浏览了一半的内容。
但仅仅是一半的内容，已经足以让尤里乌斯陷入emo中了。
他看小丑的事迹觉得这混蛋可恨大于可怜，被压迫的底层人成为疯子后，却将屠刀无差别地挥向了众多的无辜者。
当他看双面人的事迹时，却百感交织。
人难免为一个堕落的英雄感概万分。
尤里乌斯相信哈维·丹特的正义是真实的，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哥谭，可是哥谭没有正义女神，只有数不清的帮派和罪恶在黑暗中不断滋生。
自哈维·丹特后，哥谭便很难再有一个正直的检察官了。
或是为了保命求生，或是为了权利金钱，他们大多选择了向资本和罪恶低头，唯有如此，他们才得以拥有富裕的生活和受人追捧的地位。
偶有几个被小丑拿来当做玩具的家伙也不足为提，因为哥谭从来不缺少“生吞黄金”的家伙，他们站在审判席前，象征正义的椅座甚至盛不下他们被权欲滋润的肥肉。
尤里乌斯度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顶着两个青黑眼袋的尤里乌斯一看见布鲁斯，那股憋闷的近乎喘不过气的情绪陡然崩塌，他扑到熟悉的爸爸的怀抱，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把心底所有的压抑、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布鲁斯温柔地安抚着脆弱的小儿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尤利，如果这一切让你这么痛苦，你可以选择不必承担，把所有事情交给蝙蝠侠和红头罩，他们是成年人，理应处理好所有的事。”布鲁斯捧起小儿子湿漉漉的脸蛋，轻轻地为他擦去满脸的泪水。
后悔的情绪难以自制的在布鲁斯的心头升起，当他看见尤里乌斯的泪水，脑海中不断回忆的是过去的愚蠢，他意识到自己不愿意再让悲剧继续延续。
尤里乌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带着哭腔，声音铿锵有力，“不，爸爸，这是我的责任。”
“就像我是爸爸的责任，韦恩集团是爸爸的责任一样。”
哭过一场的尤里乌斯在布鲁斯怀中渐渐睡去，他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晚上六点才醒来，自然也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主动去找了不肯再回韦恩家的杰森，除了他俩，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布鲁斯的劝告一定是失败的。
尤里乌斯在傍晚醒来，睡足吃饱的他决定去找红头罩。
他没有再冰山会所找到红头罩，而是在阿卡姆外围找到了红头罩。
正在阿卡姆外蹲点的红头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响，头罩下的眼睛微眯，露出一丝狠戾，他反应迅速，翻身及时跳上身侧的树干，腰间的枪已经上膛，此时正直指身后来人。
好在他为了不提前惊动阿卡姆的防御系统，在弄清来人究竟是谁前，暂时不打算开枪。
红头罩这才看见被他枪口直指的人，是一身丘丘人装束的尤里乌斯，这个他名义上的弟弟仍然戴着那副图案诡异的面具，静静地站在树下，一点儿没有被枪指着的恐慌感。
“啧，你来干嘛？”红头罩皱着眉收起枪，他从树干上跳下来，说话的语气不似从前那般，带着点迁怒的情绪，仿佛要刻意和尤里乌斯拉开距离一般。
“韦恩家的小少爷可不应该和我这种罪犯混在一起。”
尤里乌斯唇角下压，他没听出红头罩语气中的讽刺，但的确不大高兴，“小红，你又不是罪犯，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混在一起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红？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你以为你在叫你们家的宠物吗？”红头罩跳脚，关注点稍稍歪了一下，“谁跟你说我不是罪犯的？”
尤里乌斯相当认真地科普：“是猫头鹰，我的系统，它说你这样的应该叫反英雄，而不是罪犯。”
红头罩：“……”
但他今天可不是来哄孩子的，他冷着脸，打算赶走尤里乌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不应该和丘丘人有任何牵连。
然而尤里乌斯却先一步说出了来找他的目的，“小红，你是要去杀小丑吗？”
红头罩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他，尤里乌斯能感觉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气氛越来越冷凝，早冬的夜晚本就寒凉冷凄，他有一种红头罩下一秒就要打晕他的错觉。
尤里乌斯还是要继续硬刚红头罩，他说：“带上我，我想去见见小丑。而且带上我，你就不容易被蝙蝠侠发现了。”
听他提起蝙蝠侠，红头罩只想呵呵冷笑，到现在这傻孩子还是不知道蝙蝠侠那张面具下的身份，竟然在他的面前说不用担心被蝙蝠侠发现？
红头罩不想再和尤里乌斯过多谈论，他冷漠地警告道：“不想惹上那只老蝙蝠的麻烦，你就赶紧离开，我要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见说不通红头罩，尤里乌斯也不打算再和他争辩，而是干脆利落的抓住了红头罩的手，两人一同传送了阿卡姆内的主楼。
一个晃眼的功夫，两人的位置就变了，红头罩看着眼前灯光明亮的长廊，气得甩开了尤里乌斯的手。
“你——”他本想说出口的责骂却在一双闪烁着真诚的漂亮蓝眼睛下卡住了。
尤里乌斯抬起面具，露出眼睛瞧着红头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中，红头罩心头一软，他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情绪。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杀死小丑的吗？”红头罩的语气似乎有些疲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尤里乌斯是站在蝙蝠侠那一方的。
就算这个孩子讨厌蝙蝠侠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人生中最大的苦难早已在懵懂的年纪渐渐掩埋在时间的流水中，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他，又怎么会理解红头罩的痛苦呢？
尤里乌斯却缓慢地摇了头，他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想见一见小丑，我看了很多他从前的罪恶事迹，可仍然不了解他在想什么，我想当面见一见他。”
红头罩眼神复杂，他不理解：“小丑是个疯子，你当然无法弄清楚一个疯子的思维模式。”
尤里乌斯：“可我就是想见一见他，这样我才知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红头罩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尤里乌斯已经重新把面具戴好，拉上红头罩的手，随时准备进入主楼。
随着红头罩妥协一般地握紧了他的手，尤里乌斯弯弯眼睛，两人根据系统规划出来的路线，悄悄来到了关押小丑的牢房前。
曾接受过蝙蝠侠教导的红头罩轻易地突破了牢房的门锁，“咔哒”一声，他们惊醒了已经入睡的小丑。
在这间四四方方完全封闭的牢房，仅有一张一人窄的铁床，小丑的双手双脚都有镣铐，脚上的镣铐连接着床尾，他可以活动的最远距离是从铁床前到门口的小窗位置，他可以从小窗拿取餐盘。
此刻，牢房铁门被人从外打开的动静让浅眠的小丑的猛地睁开了那双阴寒的绿眸，黑暗中，他勾起了那张象征着罪恶的鲜红色笑唇。
走廊黯淡的白炽灯光照进牢房门，小丑能清晰地看见门口的不速之客。
然而他没有被打扰的愤怒，相反，他兴奋极了，绿眸中都是疯狂到近乎溢出的笑意，“哇哦，原来是我那亲爱的小罗宾鸟和一只调皮的小兔子。”
他半坐起来，几天前被红头罩打断的手和腿拖着，锁着他的铁链被晃动，在这片寂静的黑夜和铁床发出诡异的碰撞声。
“小蝙蝠呢？还是说他又在哪个洞窟里透过监控看着我们呢？”小丑饶有兴趣地看着握紧了枪的红头罩，“希望他能在你打死我之前，来为我的死亡喝彩，庆祝哥谭曾经的罗宾鸟将成为新的阿卡姆罪犯。”
小丑的疯言疯语果然激怒了情绪压抑的红头罩，他冷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撬棍。
到了这个时刻，红头罩反而不急着杀死小丑了，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该怎样打碎小丑的骨头，如同小丑曾经用撬棍敲碎他的骨头那般。
他怎么会让小丑那样轻易地死去呢？
“还不走吗？要看着我如何虐杀一个人渣？”红头罩能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极端异常，他知道是拉撒路池对他的影响，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抑制自己的情绪。
在他杀死小丑后，无论接下来是什么结果，于他而言都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了。
他不再需要有一个披着蝙蝠侠战甲的养父，不再需要哄一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少爷。
杰森会死去，红头罩会成为罪犯，但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耳边是小丑尖利到刺耳的笑声，走廊外一时传来罪犯们躁动的喧嚣声，在半明半暗的封闭牢房中，红头罩握紧了手中的撬棍，朝着小丑狠狠挥下去。
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小丑尖利笑声克制不住的疼痛喘息声，红色头罩下的杰森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那双冰冷的幽绿的瞳孔渐渐显出几分诡异的光彩。
在一声一声敲打在人体血肉上沉闷的击打声中，牢房天花板右上角的位置，有红色的光在微微闪烁。
门口，尤里乌斯木然地看着这血腥残忍的虐杀现场，小丑的笑声和喘息声都在减弱，地图上，属于蝙蝠侠的定位正朝着阿卡姆的位置高速移动。
眼前的红头罩让尤里乌斯感到十足的陌生，比那日在天台上还要陌生，他不自觉地脊背发寒。
在他眼中，红头罩的身影渐渐与小丑的影子重合。
终于，尤里乌斯意识到，他并不希望红头罩杀了小丑。
小丑应该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生命，但挥动屠刀的那个人，他不希望是红头罩。
尤里乌斯出手了，他快步冲上前，不顾危险拉住了红头罩握住撬棍的那只手，阻止了红头罩的下一轮击打。
“不好，他可以死，但我不希望你成为罪犯。”逼仄的牢房里，尤里乌斯颤抖的嗓音传进红头罩和小丑的耳中。
红头罩理智半失，什么话也听不进，他发了狠，甩开尤里乌斯的手，继续疯狂地用撬棍敲碎小丑的骨头，“滚开！”
倒是小丑仿佛听见了什么世界级第一笑话，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咧开笑，虚弱粉碎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拥有了力气，竟然还能爆发出猛烈尖利的笑声。
“哈哈……可爱的小丘丘，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小丑的声音像是某种有着黏液的蠕虫在滑动，听来令人厌恶作呕，但尤里乌斯此时没有心思理会小丑。
在手被红头罩甩开后，为了继续阻止红头罩的行为，尤里乌斯不得已用风场将红头罩带到牢房角落，又竖起岩柱阻隔他与小丑。
尤里乌斯摘掉了面具，不顾红头罩失去理智后的危险，在拉扯中抱住了他，轻声颤抖着试图安抚陷入癫狂状态的红头罩。
红头罩满身血污，腥臭的铁锈味不客气地钻进尤里乌斯的鼻腔中。
他仍能听见身后小丑刺耳的笑声，被他抱住的红头罩在挣扎着试图将他甩开，仅剩的一丝理智让红头罩没有对尤里乌斯下死手。
推搡间，尤里乌斯只能一声一声地道歉，他后悔带着红头罩来找小丑了，也怨恨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放任红头罩虐杀小丑。
他只是希望——红头罩不要因为一个烂泥一般的恶人而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阿卡姆外，急速赶来的蝙蝠侠看着监控画面停住了脚步。
他犹豫了几秒，选择暂时不进入阿卡姆。
蝙蝠侠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尤里乌斯给了他莫名的信心。
事情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在尤里乌斯强硬地阻止下，红头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然而身躯却渐渐趋于平静。
他慢慢冷静下来，手中的撬棍被松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丑那些嘈杂的笑声在他耳中变得模糊，他的视线凝固在尤里乌斯摘取了面具的脸上。
这张稚嫩的面孔隐约能看见一点熟悉的轮廓，黑发蓝眼，都是来自他血缘上的父亲——布鲁斯。
那是杰森曾经敬爱崇拜的养父，如今怨恨背离的导师。
红头罩沙哑的嗓音粗砾得仿佛石子互相碾压的声音，他疲惫地靠住墙面，语气嘲讽，“怎么？被吓坏了？我早说了让你离开。”
见他平静下来，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见小丑仍然不死心地想要说话，终于腾出精力的尤里乌斯一道雷劈晕了小丑。
他看着红头罩，平静地说：“不，我不是害怕这个场面，我是害怕你会成为罪犯。”
红头罩压低嗓音，恶狠狠地道：“我说了，我早就是个罪犯了，从我成为红头罩的那一天起，你明白吗？”
“那不一样。”尤里乌斯望着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哀伤，“我想明白了，如果你杀了小丑，蝙蝠侠便再也不会放过你了。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红头罩：“我不在乎蝙蝠侠的看法，他就算把我当成罪犯一样，把我关进阿卡姆，我也要杀了小丑。”
尤里乌斯：“是因为小丑不死，他总有一天还会出来作恶害人，所以你才想杀了他吗？”
红头罩愤愤地指向地上瘫软成一团烂泥样的小丑，“难道不对吗？难道这混蛋不该死吗？”
尤里乌斯冷静地提问：“小丑如果死了，然后呢？哥谭就不会再有人作恶了吗？”
红头罩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暴躁地说：“那就把该杀的人都杀了，阿卡姆、黑门监狱，有多少人早就应该去死了。”
尤里乌斯：“那他们都死了，哥谭就会变好吗？就不会再有人作恶了吗？”
他的问题太过尖锐，红头罩慢慢反应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里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他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红头罩，他希望这些孩子气一般的话能够劝阻红头罩此时冲动的行为。
“以杀止杀就能改变哥谭吗？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应该用死亡来承担他们作恶的代价，但宣判死刑不应该以法律来衡量吗？”
红头罩嗤笑一声，语气极度嘲讽：“法律？哥谭还有法律？”
尤里乌斯：“因为哥谭的法律失去度量善恶的能力，所以就彻底将法律抛弃了吗？你杀死了那些已有的作恶的人，暴力、毒品、贫穷、压迫，这些东西难道就不会存在了吗？”
“当你还在的时候，你可以用杀戮的手段将这些东西都压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如果你不在呢？不能再成为悬在那些罪犯头顶的刀了呢？这些仍然存在的东西会不会触底反弹，滋生的更快呢？”
尤里乌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抛出，红头罩也不得不承认他以为天真的孩子原来还能有这样的思考。
不过，他冷笑一声，反问道：“所以你想用法律来审判这些人，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天真吗？”
“上一个想这样做的人是哈维检察官，现在他是臭名昭著的双面人。”
尤里乌斯并不退让，他说：“可总要有人来接替哈维检察官未能完成的志愿，文明社会的良好的秩序需要合适的法律，也需要能够践行公平正义的人。”
红头罩笑了起来，他目光怜悯地看着眼前天真的少年，“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在等不到公平到来的那一天，就被这群疯子、人渣杀害吗？”
这句话终于刺中尤里乌斯的漏洞，他泄了气，垂着头看着血迹斑斑的地面，红头罩还在继续用残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疯子小丑躺在冰冷的地上，绝望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吗？”
“我曾经见过被小丑杀害的人，他们流的血是小丑现在的三倍还多，你能体会到那种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痛苦吗？”
尤里乌斯无话可说了，他发现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表达应该暂时留住小丑的性命，然后等待一位正义的检察官来履行法律对善恶的审判权。
门口，一道拉长的状似蝙蝠的黑影投射进来，两人侧头看去，那是姗姗来迟的蝙蝠侠。
红头罩知道今晚该到此为止了，他冷哼一声，语气淡漠，“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布——哦，蝙蝠侠。”
他拎起地上的撬棍走到门前，挑衅地将沾着污血和碎肉的撬棍扔给蝙蝠侠。
“没有下一次了。”离开前，红头罩扔下了这句话。
下一次他不会再放过小丑！
溅满血肉的牢房腥臭难闻，尤里乌斯重新戴上面具，他不乐意和蝙蝠侠说话，于是一声没吭地传送离开了。
牢房内，徒留下来收拾现场的蝙蝠侠-
自那晚过后，尤里乌斯每天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思考。
他在思考该如何解决小丑的问题，在哥谭迎来公平的法律审判前，既不能随意杀死小丑，又不能让小丑再轻易逃出继续害人，这是个相当令人头疼的难题。
因为这个难题，二哈小六身上的狗毛都被薅秃了一块，搞得它现在看见尤里乌斯就跑得飞快。
尤里乌斯越发惆怅难过。
事情的转折点在某天清晨，进入冬季的哥谭一天比一天寒冷，每天起来温度都能有新的向下突破。
尤里乌斯在这一天的清晨照旧早起，他穿上老管家准备的冬衣走出门，白雾茫茫中，他呼出的白气都融入了晨雾中。
渐渐养成锻炼习惯的他开始在花园里熟悉起自己的术法，在他喷出一道水脉时，地面留下的水痕因为温度过低结起一层薄薄的冰。
尤里乌斯看着这块薄冰，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他兴奋地和系统86分享：【你知道吗？我曾经在提瓦特大陆生活的时候，隐约听说过有只野猪被冻在某种魔物的冰里，一冻就是一百多年。】
系统86：【所以？】
尤里乌斯：【所以我可以用急冻树的能力把小丑冰封起来吗？被冰封后的小丑可以关在我的原魔壶里吗？之前你都放过蝙蝠侠他们进来的。】
系统86想了想，原魔壶的底层代码设定的确排斥反派，但是被冰封住的……好像不能再算个人吧，应该算个物体？
系统86老实回答：【你可以试一试。】
说试就试，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晚上八点刚刚到，尤里乌斯谁也没说，就换了丘丘人的马甲，当即一个传送来到了小丑的牢房。
红头罩上一次把他打得几乎不成人形了，现在全身缠满了绷带，像具木乃伊一样躺在铁床上，只露出了那双像某种冰冷的爬行动物瞳孔一样的眼睛。
小丑说不出话，但尤里乌斯仍然能从他脸部绷带的移动诡异判断出，这该死的混蛋竟然还在笑。
尤里乌斯二话不说把急冻树给召唤出来，他喜欢把所有升级材料都均衡地喂给自己的原魔们。
但为了冰冻小丑，他把自己储存的所有材料都喂给了急冻树，由此也获得了他的第一个满级原魔。
庞大的异种魔树出现在这个逼仄狭窄又阴暗的牢房里，换作常人早就开始惊慌恐惧，只有小丑这个疯子还咧开嘴拉出一个越来越大的笑容。
尤里乌斯冷哼了两声，冷漠地看着铁床上的木乃伊状小丑，他说：“你就继续笑吧，反正你也没有再笑的机会了。我保证，下一次你看见阳光的时候，就是宣判你死刑的时候。”
小丑那阴森森的绿眸竟然还因为尤里乌斯口中没有透露出要杀他的迹象而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如尤里乌斯所说，小丑不会再有表达这些情绪的机会了。
他喷出水脉将小丑淋了个透心凉，急冻树紧跟上喷出冰霜，一具人形冰冻木乃伊就此形成。
尤里乌斯的视角里，他能看见属于小丑那近乎无限的血条在左右互搏，一会儿掉血，一会儿回血。
但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他尝试将小丑收入原魔壶。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平静的原魔壶，悠闲自在的原魔们获得了他们的第一个玩具。
尤里乌斯查看着壶中的景象，笑得相当开怀。
系统86在给他啪啪鼓掌：【小宿主，你真棒！太聪明啦！】
接下来就是去找红头罩了。
等待传送冷却时间结束，尤里乌斯传送到冰山会所找到了红头罩。
红头罩看见他转身就走，显然不愿意再搭理他，但尤里乌斯有妙招，他没有废话，开口就是，“小红，你放心，小丑我已经解决了，以后他再也没有出来作恶的能力了。”
红头罩皱着眉转身，他问：“你把他杀了？用你的那些魔物们？”
除了这么理解，否则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孩子这么斩钉截铁的口气。
尤里乌斯摇摇头：“不，我把他冻成冰雕，关进了我的壶里，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能再出来作恶。”
红头罩：“你……”
他有些意外。
尤里乌斯继续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我会成为一位检察官，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用法律裁制所有应该得到惩处的人。”
红头罩忍不住嗤笑：“天真，你以为你能改变哥谭这座城市？”
尤里乌斯却很认真地说：“第一个吃螃蟹并说螃蟹好吃的人，一定会有人说他愚蠢。但如果没有人吃螃蟹的话，我们今天怎么会知道螃蟹那么好吃呢？”
“总要有人为了这座城市的未来站出来，就像设立了慈善基金会的韦恩集团，像从前的哈维检察官，像蝙蝠侠，像你，还有我。”
“这座城市一定不会缺少愿意推动这座城市变得更好的人。”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面临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是‘如果斗争是在极顺利的成功机会的条件下才着手进行，那么创造世界历史未免就太容易了[1]’，这是一位伟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红头罩难得哑口无言了。
半晌，他才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尤里乌斯的脑袋，轻斥道：“人不大，大道理讲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周一，小丑爆炸案件的余韵过去，在韦恩集团的资助下，哥谭市公立中学已经搭建起了供学生们学习的临时教室。
尤里乌斯一进入教室，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韦德，经历过小丑一事后，两人的友谊有了质的飞跃。
更何况，聪明的韦德似乎发现了小伙伴的秘密。
两人排排坐，成了同桌。
尤里乌斯掏出了大量的学习资料，他一把拍在两人的桌子相连的位置，兴奋地说：“韦德，我要好好学习，我要成为一名正直的检察官，你能帮帮我吗？”
在韦德疑惑的目光中，尤里乌斯阐述了自己那天真又稚嫩的梦想。
然而他的话就一颗火种，燃起的星星之火又点燃了身边的韦德。
韦德看着尤里乌斯干净的目光，他说：“我希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尽管哥谭这座城市给我带来过很多伤害，可我仍然爱她，我希望她变得更好、更光明。”
“我的小小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哥谭也能成为十佳文明城市。”
“老人、女人、孩子都可以在任何时间，在城市的任何角落，没有顾虑的行走。”
35 原魔监狱
小丑消失后, 布鲁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监控画面显示，丘丘人将小丑隐藏了起来。
布鲁斯百分百肯定，尤里乌斯将小丑带入了属于他的那片独立空间。
一个微妙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渐渐浮现。
他知道当他是蝙蝠侠的时候, 尤里乌斯一定不会和他说实话，布鲁斯稍微有些庆幸, 他还有一个可以让尤里乌斯全然信赖的身份。
第二天餐桌上，布鲁斯能发现尤里乌斯的情绪相当积极向上，与这段段时间的郁闷截然相反。
布鲁斯：“尤利, 你好像开心了许多, 是你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完美解决。”尤里乌斯用叉子叉起一块蛋挞吃下, 感受着味蕾处迸发的醇甜蛋香, 因为小丑的事，他这段时间连美食都不能他提起劲, 现在事情终于找到解决办法，他吃饭都比以前吃的更香了。
不等布鲁斯多问, 他就小嘴叭叭地将自己解决小丑的方式全都告诉了自己亲爱的父亲。
“吃过早餐后，我要去我的壶里修监狱，以后谁越狱我就把谁冻成冰雕关进去。”尤里乌斯笑盈盈地给布鲁斯讲述自己的伟大计划和梦想, “等我以后成为检察官了，就能给他们判刑了，不用担心再有捣乱干涉法律, 我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
布鲁斯神色复杂，看着尤里乌斯的目光仿佛看见多年前的好友, 他暗暗叹了口气, 唇角微微上扬。
从他成为蝙蝠侠的第一天起, 布鲁斯就知道能够彻底改变哥谭的绝不是蝙蝠侠。
所以他不顾众多股东反对设立韦恩集团慈善基金会，扶持具有正义感的哈维·丹特, 暗中为身为警察却过于刚直的詹姆斯·戈登扫除暗算。
蝙蝠侠只能通过暴力和恐惧做到一时的威慑，可哥谭的困境无法因为蝙蝠侠带来的威吓消失。
反倒是众人眼中的纨绔少爷布鲁斯·韦恩做的事，可以从哥谭最核心的肿瘤开始清除。
建立福利孤儿院，收拢流落街头的孤儿们，资助他们进入学校学习文化知识；
开设免费咨询求助机构，为哥谭贫民区的居民提供医疗、法律等援助，同时也为他们提供能够供给生活的工作……
十多年来，哥谭缓慢下降的犯罪率不只是蝙蝠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的夜巡，更重要的原因是布鲁斯·韦恩和韦恩集团在拽着这艘缓缓下沉的巨轮。
布鲁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付出生命能够为哥谭带来光明的未来，他不会犹豫。
而由他教导的每一任罗宾似乎都在走上与他相似的道路，布鲁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嗓音有多么干涩，他问：“尤利，你知道这是一条多么艰难的道路吗？”
尤里乌斯放下刀叉，他看着布鲁斯，反问道：“爸爸，你会因为公司有人不同意设立慈善机构，就放弃给慈善机构拨款吗？”
餐厅一时安静，仿佛布鲁斯被他的问题惊讶住了。
短时间内浏览了大量资料的尤里乌斯可以说是今非昔比，或许是因为诅咒解除带来的好处，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确意识到自己必须更快成长，他的理解、思考都往前迈了一大步。
布鲁斯笑起来，眉目温和，夸赞道：“尤利，你让我感到惊讶，非常棒的反问！”
默默听了全程的提姆也来凑了个热闹，他把餐桌中央的果酱递给尤里乌斯，水蓝的眼睛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尤利，你太棒了，看来我的故事书都没白念。”
尤里乌斯以前会认的单词太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提姆陪着他一起看完了那些精彩的故事书。
倒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烦恼忙碌的尤里乌斯已经好久没有和提姆凑在一起看故事、看漫画了。
两人都还在假期，尤里乌斯心头燃起一丝丝羞愧，他眼巴巴地看着提姆，声音还是那么软乎乎的，“提姆，虽然我能认识很多单词了，可我们还是要一起看漫画读故事啊，两个人一起才有趣！”
随口一提的话，提姆到没想到惹来小弟这副模样，他哭笑不得地应下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父亲布鲁斯静静观赏完两个孩子的相亲相爱，他才皱着眉一口饮下杯中的牛奶，松了松领口，状似不经意地道：“尤利，我还能去你的壶里看看吗？说实在的，没有哪个哥谭人不好奇小丑。”
尤里乌斯想起上一次解除诅咒时的场景，布鲁斯应该是拥有进入原魔壶的资格，保险起见，他还是先问了问：【猫头鹰，爸爸还能去我的壶里吗？】
系统86：【应该可以吧，上一次我把拉进壶中没有感受到底层代码的排斥。】
尤里乌斯高高兴兴地：【那太好了！】
当然作为家里的甜心小宝贝，博爱的尤里乌斯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家人。
除了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和不愿意回家的杰森，早餐过后，他带着剩下的所有家人都进了原魔壶中。
自从上一次主系统良心发现，给了他这个绝佳的补偿后，尤里乌斯总算有了随时进入原魔壶的机会。
时间充裕后，他的原魔壶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看在布鲁斯他们眼中，这片壶中天地明显拥挤了不少，比起一周多前他们进入壶中的模样，现在的壶中天地有了更多的耕地。
每一块耕地上都摇曳着不同种类的魔植，这些魔植都是采集这个世界原有的植物又经过壶中魔法元素改造的材料，是制作各种增益类食物的最佳原材料。
可惜尤里乌斯是个天然的厨房杀手，系统86早已严禁他再使用烹饪系统，大多数时候尤里乌斯和他的原魔只能生啃原材料。
当他一脸遗憾地给布鲁斯介绍这件事时，没注意到他的亲亲老父亲脸一下就僵住了，和蔼的老管家和贴心的提姆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阿尔弗雷德：“老爷，如果这类遗传信息可以被证实的话，那么你一定是小少爷不能使用烹饪系统的罪魁祸首。”
不愧是韦恩家食物链顶端选手，张口就把布鲁斯怼到不敢还口。
尤里乌斯还在这时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唯一烹饪食物，黑乎乎糊成一团的食材已经凝固了，冷冰冰地贴在系统出品的白色瓷盘里，无声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阿尔弗雷德认出这就是尤里乌斯第一次砸毁韦恩家厨房时做出的成品，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管家此时也无语凝噎了。
提姆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倒不是馋的，而是感到惊恐，他微妙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盘食物可以说是相当抗拒了，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尤利，这个……你干嘛还要留着？”
“因为猫头鹰说我做的食物虽然没有增益作用，但是用非常棒的debuff作用，敌人吃了垮垮掉血，说不定哪天会用上。”尤里乌斯半点羞涩也没有，相反，他骄傲着呢，自信人生莫过如此。
于是韦恩家众人盯着这盘散发着诡异气息，仿佛随时传递出“吃我必死”讯号的食物，昧着良心地撑起笑脸，变成无情的夸夸机。
少年需要鼓励，舍他们其谁？
尤里乌斯笑得相当灿烂，外面的哥谭寒风瑟瑟，但壶中天地四季如春，他快乐的模样倒是非常符合壶里的气候。
春色融融，暖阳直照中，布鲁斯往一处密林中走去。
这里的树大多是尤里乌斯移栽进来的，布鲁斯优秀的记忆力还能让他从中辨认出哪些是尤里乌斯在野外薅的，哪些是从毒藤女的植物园中抢的。
但这些都不是让他惊讶，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看见了那三棵分属冰火雷的魔树正在玩杂耍一般地来回抛动某个物体，那是一块近两米的人形冰雕。
毫无疑问，这块冰雕就是布鲁斯此行的目的——小丑。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太过戏剧性，布鲁斯都愣怔在了原地，直到他那乖巧可爱但是古灵精怪的小儿子走到他身边，天真又疑惑地说：“原来小丑关进来还有这个好处啊。”
从来镇定稳重的布鲁斯此刻也多少有些凌乱，他憋了憋，还是没憋住，指着又被扔出去一百八十度的小丑冰雕问：“他真的还活着？”
尤里乌斯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小丑的血条可厚了，而且原魔是不会害人性命的。”
布鲁斯再次看向被当做原魔的杂耍玩具的小丑冰雕，在这片平静安宁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壶中天地，很微妙的一刻，他像是听见了碎石落地的声音，那是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头名为“小丑”的巨石。
又一轮杂耍开启，布鲁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暖融的日光透过枝叶晃晃悠悠细碎的倾撒在他身上，提姆从身后走近，伸手拍了拍他，两个共鸣的人同时意识到了石块的破碎。
“应该让全哥谭人民都欣赏欣赏小丑现在的模样，这恐怕才是多年来小丑出演的最精彩的表演，我给十分。”提姆的目光定定地放在空中来回飞跃翻滚的小丑冰雕上，他语气轻松自在，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有多好。
尤里乌斯听后，傻乎乎地凑上来，一派天真地问：“要录下来吗？”
提姆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小弟白嫩嫩的脸蛋，“尤利，你真可爱。”
最后这个有些荒唐的建议还是被采纳了，他们一群人站在树下录了近十分钟的视频，因为小主人在场，三棵魔树跟打了兴奋剂一般，个个卖力地抛起冰雕，贡献了十分精彩的杂技表演。
当然视频不会外传，但作为蝙蝠家特供是一种福利，杰森说不定会把这个视频当做传家宝。
他们轻松愉快地欣赏完小丑最后的表演节目，布鲁斯看着壶中天地大片的原野空地，一座防御拉满的监狱草图就在他脑中逐渐呈现。
“尤利，我熟悉阿卡姆的构造，可以帮你设计一座坚固的监狱。”考虑到蝙蝠侠这个马甲秘密，布鲁斯现在偶尔会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破绽，期望引起尤里乌斯的一点怀疑。
可惜这个好父亲外表在尤里乌斯哪里深入人心，那些布鲁斯刻意露出的线索，尤里乌斯是一点儿没听进去。
不再对小儿子抱有期待的布鲁斯，又期待起寄宿在尤里乌斯身上的高维生物系统，然而这个系统似乎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对布鲁斯的破绽是一条没在意。
布鲁斯和提姆双目对视，他又瞥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尤里乌斯，深感平稳地揭露身份之路遥遥无期。
尤里乌斯不知道他的老父亲在苦恼什么，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建设原魔监狱的基建游戏中。
比起他从前的瞎摸胡搞，有三位知识渊博的家人相助，他的基建游戏进度明显又快又安全。
在原魔们的高效劳作下，他们仅仅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将监狱的雏形建了出来。
当然说是监狱，提姆却更愿意称这是一个大型手办收藏室。
毕竟如果要将反派们关进原魔壶，首要条件是要让他们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如同小丑那样的冰雕。
把小丑冰雕放进监狱的隔间后，提姆才生出这样一种想法，“我想起遥远的东方，也有一位名人非常喜欢大型手办收藏室，不一样的是，你的都是真人，他的是被造谣的真人。”
尤里乌斯：……小文盲再次上线jpg-
小丑被关进原魔壶的一周后，他的消失终于被阿卡姆其他反派们得知。
起因是毒藤女决定再次越狱了。
她收到了好友小丑女哈莉的请求，哪怕看小丑相当不顺眼，恨不得拿藤蔓戳死小丑，她也只好在离开阿卡姆前，为了哈莉去看一看小丑那个人渣小丑。
经过她的探视，所有人才得以知道小丑已经从阿卡姆监狱消失了。
最初他们都以为小丑又和往常一样逃出阿卡姆准备针对蝙蝠侠搞事，可毒藤女陪着哈莉搜寻了半个月，两人连小丑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没找到。
长时间的寻找让哈莉的神经变得愈加敏感，她厚厚的妆容下是泫然若泣的神色，她坐在路边，棒球棍落在脚边，红蓝挑染的双马尾没有光泽的散在胸前，她的声音难过极了，“Darling，你究竟在哪儿？”
毒藤女看着她这副模样就来气，这份愤怒不是针对小丑女哈莉的，而是针对那该死的混蛋渣男小丑。
一把拽起哈莉，毒藤女恨铁不成钢地说：“伤心什么？这混蛋一定又是丢下你跑了。”
见哈莉仍旧一副伤心欲绝、魂不守舍的模样，毒藤女气愤地用藤蔓拔出了路边的街灯，“蝙蝠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
蝙蝠洞。
蝙蝠侠久违得收到了毒藤女在哥谭某个街区大肆破坏的消息，从监控视频传来的讯息中，他还发现了小丑女的身影，心中有了大半成算。
在看见视频中毒藤女的藤蔓破坏了一整条街道后，他想起了尤里乌斯至今只入住了一位手办的原魔监狱，蝙蝠侠觉得也许毒藤女会喜欢那个地方，毕竟她心心念念的宝贝植物们都在那里。
蝙蝠车启动，再次履行它的职责急速穿梭在哥谭的建筑中。
与此同时，毒藤女和小丑女两人带来的破坏也惊动红头罩和尤里乌斯。
今天不是召唤原魔的时间，或者说吃了那么多次亏的毒藤女也谨慎了许多，在搞事前多少学会顾忌了一下丘丘人和他的原魔们的存在。
她今天只是想帮好友哈莉打听小丑的下落，可不是真的想被蝙蝠侠又逮回冷冰冰的阿卡姆。
毒藤女很自信，她的孢子毒素有了新的进步，用蝙蝠侠来作为实验体是绝佳的选择。
蝙蝠侠在进入街区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空气的异常，这片长达五百米的街区已经长满了茂盛的植物。
粗壮的枝干顶破人类铺设的柏油路，从碎石中伸出壮硕的身躯张牙舞爪地在月色下晃动。
尽管蝙蝠侠第一时间换上了新型呼吸过滤面罩，在此之前他仍然吸入了毒藤女的孢子毒素，身体产生的剧烈变化使他意识到，这一次毒藤女的毒素有了新的变化。
战衣里传过一阵足以刺激人体的电流，蝙蝠侠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他从腰带中掏出了一支常规的解毒剂给自己注射，效果聊胜于无，但勉强能支撑他行动十分钟。
有系统86提示的尤里乌斯没有莽撞地闯入毒区，他传送到附近的高楼上，从上方观察到了蝙蝠侠摇晃的身躯和凝滞的行动。
尤里乌斯脑中一闪，他意识到自己抵消掉蝙蝠侠帮助的时机到了。
36 掉马
空气中弥漫的孢子毒素与小丑释放的笑气不同, 短时间内很难用风清除掉。
单打独斗又没有现代高科技加持，尤里乌斯滞留在天台上，一时有些进退难为。
他没有防毒面具, 系统86并不建议他此时进入战区。
下方街区，毒藤女显然对自己的孢子毒素信心十足, 有着和蝙蝠侠丰富对战经验的她，早早就从她的植物小可爱们那里获知了蝙蝠侠的现状。
得知蝙蝠侠已经中了她的孢子毒素，毒藤女顿时开怀大笑, 红艳的唇勾起魅惑人心的笑, 街道上的藤蔓们感受到她的愉悦愈加生机勃勃地展示起粗壮的枝条。
毒藤女：“哈莉, 可以让小蝙蝠见识一下女孩们的威力了。”
小丑女哈莉甩着棒球棍, 借着毒藤女的藤蔓朝蝙蝠侠的位置靠近，离得越近, 她的表情越神经质，口中不断喃喃念道：“小蝙蝠、小蝙蝠, 你把我的甜心究竟弄哪去了？”
听到好友神经质独白的毒藤女：……都说了，让渣男小丑赶紧去死啊！
躲在一块巨型广告牌后的蝙蝠侠一边联系罗宾，一边朝外喷洒除草剂, 可惜毒藤女这一次有备而来，除草剂的效果比起上一次明显削弱了许多。
便士一：“罗宾将在三分钟后抵达。追踪监控显示，丘丘人已到达现场, 红头罩在赶往现场途中遭遇了企鹅人帮派的袭击。”
一根粗壮的藤蔓鞭打过来，蝙蝠侠强撑着不适的身体躲过袭击, 除草剂喷洒在空中减缓了藤蔓的攻击速度, 街道尽头的毒藤女感受到小可爱们的情绪开始骂骂咧咧, 继续加大了对蝙蝠侠的袭击。
躲过一轮袭击的蝙蝠侠跳进被藤蔓撑破的坑洞里，摇摇欲坠的石块暂时成了他的掩体, 他望着上空，漆黑的夜幕闪过一个红绿色的身影，他知道罗宾到了。
新型的呼吸过滤器从空中落下，蝙蝠侠扔出钩爪拿到过滤器。
匆匆赶来的罗宾顺着钩锁跳上丘丘人所在的天台，此时的尤里乌斯正放出荆棘藤蔓试图和毒藤女的小可爱们抗衡，但由于二者浓密茂盛程度的差距，尤里乌斯的藤蔓们暂时处于下方。
罗宾的到来像是一阵及时雨，他给尤里乌斯带来防毒面具和一些对付毒藤女的小玩意儿。
位于下方的蝙蝠侠由于受到毒素影响，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流失得极快，大脑神经被毒素攻击，视线逐渐模糊，大脑也开始陷入昏沉的状态。
心率呈不正常的上升趋势，蝙蝠战衣内的电流再次刺激他的身体肌肉，在电击刺激下，他的大脑瞬间清醒，又掏了一支解毒剂注射给自己。
蝙蝠侠指挥：“罗宾，红头罩在第三街区遭遇企鹅人的袭击，你去协助他。”
罗宾：“可……”
蝙蝠侠打断了罗宾未尽的话：“丘丘人会协助我。”
罗宾看了一眼戴好防毒面具的尤里乌斯，这孩子整理好脸上的面具，看向下方的街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丘丘人讨厌蝙蝠侠，但不会放任蝙蝠侠遭遇危险。
罗宾稍稍安心，回复：“我去协助红头罩。”
天台上的两人各司其职，罗宾前往第三街区，尤里乌斯传送到毒区地面。
平直宽阔的柏油路被藤蔓贯穿，街道狼藉又破碎，小丑女乘着一根粗壮的枝干滑下，透着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蝙蝠侠，双手握紧了棒球棍狠狠朝着蝙蝠侠挥来。
蝙蝠侠四周用于遮掩的障碍物已经被藤蔓们全部清除，没有任何阻挡的他即将迎来小丑女的攻击。
即便虚弱无力，他还是精准地扔出了蝙蝠镖，趁着小丑女躲避的功夫借助钩锁飞跃到街区的另一边。
然而刚刚落地，毒藤女便操控着藤蔓从地面破出，直袭蝙蝠侠。
尤里乌斯来得相当及时，风场配合着战斗经验丰富的蝙蝠带他侠顺利转移躲避，术法形成的荆棘藤蔓将毒藤女的藤蔓们紧紧缠绕。
在更多的藤蔓攻击到来前，一根根岩棘笋破土而出穿透藤蔓们的根部，浓郁的岩元素构成的岩柱像是石巨人与张牙舞爪的藤蔓们分庭抗礼。
尤里乌斯一边挥动法杖使用术法，一边在风的帮助下扯着蝙蝠侠的披风将他带往安全的地方。
在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角落后，尤里乌斯把虚弱的蝙蝠侠按在地上，匆匆丢下一句“藏好”，就重新返回了战场中心。
蝙蝠侠：……说真的，他还没晕，还能起来干！
便士一调笑的声音适时响起：“蝙蝠侠，请正视你的身体情况，你也不想给丘丘人添麻烦吧。”
“蝙蝠车已经在来的路上，根据战衣传送回蝙蝠洞的毒素数据，我正在解析成分，制作解药。”
“你可以安心等待，回到蝙蝠洞的时候就能用上最新的解毒剂了。”
老管家三言两语就配合上尤里乌斯的行动把蝙蝠侠安排得明明白白，至于蝙蝠侠本人的意见——那不重要。
但身为一个集固执、控制欲、怀疑论于一体的超级英雄蝙蝠侠，他显然不肯在这个时候返回蝙蝠洞。
尤里乌斯此前没有和单独和毒藤女有过正面对战，更何况这一次小丑女也参与其中。
蝙蝠侠担心战斗经验不足，总是依靠原魔平推战场的丘丘人今晚很可能会吃亏。
即便蝙蝠车到达，阿尔弗雷德在通讯器那头劝解，蝙蝠侠固执地拒绝此时返回接受治疗。
他给自己注射了解毒剂和兴奋剂，缓解体内的毒素，提高肌肉和大脑的兴奋度，重新加入战场。
一切如蝙蝠侠所预料的，尤里乌斯在面对毒藤女和小丑女时的确有些捉襟见肘，这两位哥谭知名的女反派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的多。
尤里乌斯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此前他带着原魔们和毒藤女正面对上时，毒藤女不过是在和他小打小闹，也许是真的被他的骗骗花家族们迷了心智。
今晚的毒藤女明显战力提升了好几个level，再加上小丑女和她的默契配合，尤里乌斯应付的相当难受，束手束脚的感觉让他心烦意燥。
小丑女还时不时地对他进行精神攻击，他现在满耳朵都是什么“甜心、蜜糖哪里去了”。
如果系统86提醒他现在最好不要过分激怒小丑女，尤里乌斯真想将小丑冰雕被当做杂耍玩具的视频放给小丑女欣赏。
更让尤里乌斯感到气闷的是，他打着打着突然发现四周的藤蔓少了许多，定睛一看才发现本应该躲藏起来的蝙蝠侠竟然又拖着全是debuff的身体返回了战场。
尤里乌斯：……
好讨厌哦，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
尤里乌斯感受到了什么叫焦头烂额，他现在还不得不分出一点心思去关注蝙蝠侠。
毕竟在他的视野里，蝙蝠侠的人物状态上现在有一堆紫的发黑的debuff状态，整个人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状态。
软心肠的好孩子虽然讨厌蝙蝠侠，却也始终记得蝙蝠侠的恩情。
尤里乌斯喊道：“臭蝙蝠，你应该躲起来，你现在的状态会拖我的后腿。”
刚刚截断一根冲着尤里乌斯袭去的藤蔓的蝙蝠侠：……
他喘着粗气，也不解释什么，继续投入对战。
罗宾和红头罩那方的战斗激烈，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来支援他们，丘丘人战斗经验不足，已有的术法中没有明确针对毒藤女的能力，对战时间过长会暴露他的缺陷。
小丑女怒吼着，“该死的蝙蝠，你把我的甜心究竟弄到哪儿去了？”
蝙蝠侠弯腰躲过小丑女的攻击，肌肉紧实有力的右脚顺势踢出，没有防备的小丑女被踢开，在满是碎石坑洼的地面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相信我，你一定有机会见到他的。”蝙蝠侠对小丑女嘲讽道。
战斗中，蝙蝠侠还能思索，根据他的身体状态，他们最好在十五分钟内结束战斗。
有了决断，蝙蝠侠绕过重重障碍来到尤里乌斯身边，还没等人皱眉呵斥，他先把一个通讯器挂到了少年的耳朵上。
以防万一，丘丘人最好接入他们的通讯系统，如果他的计划失败，有便士一的协助，丘丘人在战斗中会游刃有余得多。
尤里乌斯感觉到蝙蝠侠把什么冰凉的物体挂在了他的耳朵上，他刚想问，耳朵里就传来一个经过电磁改变但仍有些熟悉的声音，“你好，丘丘人，我是蝙蝠侠的助手，你可以叫我便士一。”
他伸手摁了摁耳朵上的通讯器，瞥了一眼冷肃的蝙蝠侠，知道这是蝙蝠侠的好意，尤里乌斯撇撇嘴没说什么，顺从地应声：“你好，我是丘丘人。”
然后随着他的一声招呼，通讯器里接着传来了熟人的声音。
罗宾：“哇哦，丘丘，你加入了。”
红头罩：“……啧，老蝙蝠的秘密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尤里乌斯下意识八卦：“什么秘密？”
战场情况危急，蝙蝠侠及时打断尤里乌斯一颗跑偏的八卦心：“不要闲聊，专注战斗。”
老蝠亲的加入让这个频道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闲聊了，尤里乌斯看着面前的蝙蝠侠，眼神还是有点八卦，人类生活时间长了，他也品尝到了吃瓜的美好。
蝙蝠侠冷硬又无情，硬梆梆地指挥起人，“五分钟后蝙蝠战机会带着新的除草剂撒下，我们至少需要拖住七分钟左右，必须保证除草剂生效，以我的身体状况还可以撑十五分钟左右，保守估计最好是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内，你来对付毒藤女的这些植物，拖住小丑女，我会想办法绕到毒藤女的身边去。”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指挥完，尤里乌斯听得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蝙蝠侠就从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里乌斯疑惑：【臭蝙蝠也会传送了？】
系统86：【额……】
尤里乌斯反应过来就开始不满了：【我干嘛要听他的。】
系统86劝道：【蝙蝠很讨厌，但还算靠谱。】
尤里乌斯骂骂咧咧却听话地跟着蝙蝠侠的指挥行动，今晚的作战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在对付毒藤女那些张牙舞爪四处搞破坏的植物时，他真恨不得马上升级到50级解锁火元素，他想一把火把毒藤女烧成秃头美女。
但他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用已有的元素力，他还不敢用雷元素。
刚刚作战试探性地往一根藤蔓上劈了道雷，没想到藤蔓没有被他劈成枯枝，而是雷草反应激化，搞得那根藤蔓力量膨胀差点把他拍出去。
他自己的术法还做不到大规模的制造出荆棘藤蔓，即使所有荆棘藤蔓激化加强也难以对付毒藤女的植物。
当又一次艰难地躲过一根藤蔓的攻击，尤里乌斯开始愤愤地想，他下一次要去把毒藤女的植物园给薅秃。
好在蝙蝠侠果然如系统86所说，讨厌但靠谱，还没等到蝙蝠战机带来新型除草剂，蝙蝠侠已经成功绕到了毒藤女身后。
黑夜的恐惧，哥谭的骑士，化作蝙蝠从天而降，冲着毒藤女的后脑狠狠来了一个手刀。
他的速度太快太干脆利落，毒藤女不是近战高手，不能第一时间对蝙蝠侠的攻击进行防御，一个不慎就被蝙蝠侠摁倒在地。
被打的晕乎乎大脑都没反应过来，蝙蝠侠就在她的口鼻处喷出某种气体，这是特质的针对毒藤女的药物，毒藤女只来得及翻了一个相当不雅观的白眼就昏迷过去。
蝙蝠侠这时才松了口气，虚弱的身体和昏沉的大脑叠加，差点一个踉跄摔在毒藤女的身后。
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他向通讯器提示：“毒藤女已解决。”
尤里乌斯第一时间收到了他的消息，他也感觉到这些植物失去的毒藤女的控制后明显攻势减弱，此时空中传来蝙蝠战机的声音，特制的除草剂撒下。
没有了毒藤女的协助掩护，小丑女对战远程法师尤里乌斯很快就落败了。
在被雷劈晕过去前，她还在念叨着，“甜心，我的甜心。”
尤里乌斯不解：【谁是甜心？】
系统86从它收集的资料中分析：【可能大概也许……是小丑！】
尤里乌斯蹲下身查看小丑女是否真的晕过去了，系统86的话让他一下打了个寒颤，伸手扒拉了一下小丑女的眼皮。
尤里乌斯：【她是瞎子吗？】
系统86：【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尤里乌斯擦了擦手上因为触摸小丑女的眼睛，而粘上的一点点彩色眼影，他好心的想，也许他可以满足小丑女的愿望。
如果把小丑女关进他的原魔监狱的话，他会选择把小丑女放在小丑旁的隔间里。
尤里乌斯拍了拍手，打算去找蝙蝠侠。
在蝙蝠侠将他制服了毒藤女的讯息传来后，不过一分钟，他就听见了便士一的惊呼，蝙蝠侠似乎晕倒在了现场。
尤里乌斯出于好心，他打算去把蝙蝠侠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他的同伴到来。
空气中还弥散着一些孢子毒素，但由于毒藤女和她的植物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孢子毒素的浓度在缓慢下降。
尤里乌斯扬起风将这些孢子毒素带往高空驱散，他晃了晃脑袋，重重地喘了口气。
戴着防毒面具作战让他很不适应，闷热的气息把他整张脸都烘的又红又烫，现在现场的两个反派都晕了过去，尤里乌斯干脆将面具全部卸下，狠狠地往胸腔里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真舒服，好凉快呀！”尤里乌斯感叹。
他来到蝙蝠侠的身边，果然看见蝙蝠侠已经晕倒在地，在晕过去前，这家伙还不忘将自己和毒藤女的手用手铐连在一起，以防毒藤女中途醒来逃走。
尤里乌斯看见蝙蝠侠脸朝下趴在地上，怕他呼吸不畅，他上前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大块头给翻过来。
见人脸上也还带着厚重的呼吸过滤器，尤里乌斯以己推人，觉得蝙蝠侠一定呼吸也很难受，他怕这只蝙蝠没有等到同伴救援就先闷死挂掉，于是伸出手，打算好心的替他把呼吸过滤器取下来。
在取下之前，他的耳返里先收到了便士一的通讯：“丘丘人，感谢你的帮助，我会尽快赶到现场，麻烦你在我到来之前，确认一下蝙蝠侠的安全。”
尤里乌斯点头：“好的。我就在他身旁，怕他太闷了，我想帮他把脸上的东西取下来。”
便士一：“……不、丘丘……！”
可惜便士一的阻止有些晚了，尤里乌斯已经伸手扒拉起蝙蝠侠的面具和过滤器。
他的行为触发了蝙蝠侠面具上的电击设备，猝不及防被电了个激灵的尤里乌斯，小脾气一上头，“啪”得一道雷劈下破坏了蝙蝠侠面具的防御装置，然后轻轻一扒拉就取下了蝙蝠侠的面罩。
如果以后问尤里乌斯，他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那么他会无数次肯定地回答：是这一晚！
他摘下了蝙蝠侠的面具，在摘之前，他并不在意蝙蝠侠面具之下的身份，反正他自己的身边都在蝙蝠侠那里漏成筛子了，他当然也不会在意蝙蝠侠的面具下是什么人。
可当他真的摘下面具后，惨淡的月光下，尤里乌斯看清蝙蝠侠面具之下那张脸的第一反应，是把面具狠狠地又盖在蝙蝠侠的脸上。
尤里乌斯惶恐到了极点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我……是不是眼睛受伤了？还是我战斗太久，太想念爸爸了？】
系统86也一样陷入了紊乱中：【这……不造啊！】
便士一在停顿了几秒后，开始不停地呼唤：“丘丘人，丘丘人，你能听我的呼叫吗？”
可尤里乌斯已经陷入恍惚惶恐中，对便士一的呼叫充耳不闻。
他的沉默显然已经将某种事实传递给了便士一，听着那头传来的重重的喘息声，便、阿尔弗雷德头疼的叹了口气。
尤里乌斯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拿手使劲揉了揉，他觉得耳朵上的通讯器太聒噪，干脆取下一把扔了出去。
哥谭快进入十二月了，夜晚的天气常有寒风呼啸。
在作战中升起的温度此时因为一个可怕的事实，热气全部消散，尤里乌斯浑身冰凉地蹲在地上，指头发白，冻得快要僵硬了。
他踌躇了一会，看着地上的蝙蝠侠，又一次伸出手。
尤里乌斯第二次摘掉蝙蝠侠的面具，在他水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今天早晨尤里乌斯还和他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他不厌其烦地帮尤里乌斯涂果酱、拿蛋挞。
明明自己也不喜欢牛奶却会帮着儿子躲过老管家的视线，然后偷偷替儿子解决掉牛奶。
尤里乌斯很爱很爱这样的爸爸，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温柔宽和的爸爸会是夜晚那个独裁又冷硬的蝙蝠侠。
他踉跄地站起身后退几步，手中的蝙蝠侠面具摔落在地。
尤里乌斯含着眼泪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四周的断壁残垣提醒着他，让他撑到了蝙蝠车的到来，才痛苦的传送离开。
阿尔弗雷德从蝙蝠车下来时只看见了一道白光闪过，尤里乌斯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而地上躺着的是他的老爷。
——穿着蝙蝠战衣，没有面具，昏迷不醒的韦恩总裁。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上前替他家老爷处理后续。
在关心家事前，他还要把两个哥谭著名的女反派关进阿卡姆。
另一头，和企鹅人手下的帮派结束火并的罗宾、红头罩二人，通过频道里传来的只言片语，似乎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仍然不大待见提姆的杰森，战斗一结束就跳上机车，一副不愿跟提姆多说一句话的模样。
只在骑着机车离开前，他嗤笑道：“呵，老蝙蝠终于翻车了，有趣！”
虽然他不想再回韦恩家，但他愿意为了看老蝙蝠的笑话，破例打破一次原则。
留在原地清理现场的提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家庭大战一触即发.jpg
37 离家出走
韦恩庄园。
这座承载着韦恩家族数代人历史的庄园, 是哥谭远郊唯一灯火通明的存在，独特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得以使人从远处就看叫闪烁的塔尖，彩色玻璃制造的窗顶折射着不同的光线。
大厅内, 璀璨的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墙上的古典风格机械挂钟指针嘀嗒嘀嗒地走动，到了某个节点适时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玻璃风铃碰撞的声音。
时针和分针走到共同的位置，现在是夜晚零点，哥谭普通人入睡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没有好好待在家中软床上的, 不是想搞事的, 就是打击搞事的。
尤里乌斯传送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布鲁斯的卧房, 他知道这不算礼貌, 但他急需确定一个事实。
当他推开房门，空荡荡的床铺给了他最后的答案证明。
——布鲁斯·韦恩, 他的父亲等于蝙蝠侠！
寂静无声的卧室内，灯光明亮, 照着那被子整整齐齐的大床，风从窗户口吹进，乌拉乌拉的声音像是恐怖片的背景音效, 吹得尤里乌斯心慌手凉。
系统86想要安慰，可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憋出一句：【小宿主, 我真傻，真的。】
当蝙蝠侠的马甲彻底脱掉, 系统86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才发现原来事情早有预兆。
——布鲁斯·韦恩刻意放在桌子上的报纸, 首页就是他资助正义联盟的新闻。
起初，系统86和尤里乌斯都以为这是这是一个好爸爸对儿子的爱, 现在看来，分明是蝙蝠侠投资自己的团队，给自己改善生活呢。
正义联盟成立都快两年了，所有人都知道正联有一个恢弘的议事大厅和一个隐蔽的瞭望塔，要是一开始没有布鲁斯·韦恩这个哥谭首富的资助，他们哪有那么多资金建设联盟。
系统86深感自己真傻，竟然没有早早发现布鲁斯·韦恩的破绽，它气得都开始叫全名了。
卧房内，尤里乌斯吹了会儿凉风，他低垂着头，定定地看着木地板，水蓝色的眼睛郁郁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冲出布鲁斯的卧室，朝着提姆的房间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有一间空空荡荡的卧室呈现在尤里乌斯的面前。
——罗宾，提姆是罗宾。
以此推理的话，迪克在布鲁德海文工作，夜翼是那里的常驻义警，偶尔会来到哥谭协助蝙蝠侠。
根据网络记录，夜翼曾是一代罗宾，那么他的大哥迪克就等于夜翼。
而二哥杰森曾经被误认死亡消失多年，在他消失的期间，蝙蝠侠的二代罗宾也随之一起消失，据说是被小丑所杀。
如今杰森归来的同时，哥谭出现了红头罩，一个跟养父布鲁斯·韦恩不合，一个跟蝙蝠侠过不去，那么他的二哥杰森等于红头罩。
尤里乌斯愣愣地站在提姆的卧室门口，脑仁一抽一抽的疼，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高强度的用脑。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又想到了家里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
如果韦恩家的每一位成员有一个特殊身份的话，那么老管家就是……他想到了今晚通讯器里那道让他隐约感到熟悉的声音。
——便士一等于老管家阿尔弗雷德。
尤里乌斯吸了吸鼻子，声音在空旷的楼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从二楼的走廊处望见下方的挂钟，距离他回来才过去五分钟，可他却觉得过去了漫长的五个小时一样。
那一群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家伙们还没有回来，尤里乌斯胸腔沉闷，鼻头酸酸涩涩的，他控制着想要去找布鲁斯，确定父亲是否安全的念头。
等着股情绪被愤怒和委屈全部压下去后，他来到一楼大厅，拿出了许久不用的小板凳。
以往他会坐在这个小板凳上，等待布鲁斯下班回家或者是提姆放学回家，那个时候，家人团聚的场面总是温馨不已。
今天他让小板凳重出江湖，却不是再现什么温馨的家庭相聚。
尤里乌斯双腿岔开，稳稳地坐在小板凳上，法杖握在手中，竖直垂放地面，他像是魔幻小说中登上王位、审判罪人的精灵王。
——尤里乌斯·韦恩今晚就要审判愚弄他的布鲁斯·韦恩及一众帮凶！-
漆黑的蝙蝠车在夜色里疾驰，高速移动中的车身像是黑夜的幽灵。
临近进入蝙蝠洞的隧道时，布鲁斯苏醒了。
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在注射过特效解毒剂后，药物刚刚发挥作用，他就凭借着顽强的意志重新苏醒。
布鲁斯醒后的第一时间意识到，他的面具不在了。
车内，阿尔弗雷德在前座驾驶蝙蝠车，提姆则守在他的身旁。
两人身上那凝重的气息让布鲁斯根本无法忽略，他撑起尚且疲软的身体，针刺一般疼痛的大脑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他呻·吟了一声，才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尤利都知道了？”
前座的阿尔弗雷德接话：“准备迎接暴风雨吧，老爷。”
布鲁斯半垂着眼，钴蓝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他身侧，提姆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导师，他说：“杰森难得回来了，他……是来看你笑话的。”
发自内心地说，提姆也抱着一点看热闹的想法，但他总有一点惴惴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车内一时无言，沉默中，蝙蝠车驶入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
布鲁斯拒绝了两人的搀扶，固执地撑着虚弱的身体下车。
他喘了口气，靠在蝙蝠车上，有种逃避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起，他借着身体因素暂时没有移动，“尤利……他现在在哪儿？”
阿尔弗雷德：“坐在大厅门口等我们呢。”
提姆补充：“他应该去过你和我的卧室了，返回的路上，我看见卧室的灯亮着。”
布鲁斯逃避似的闭上眼，浓黑的眼睫扫过眼下的阴影，剧烈疼痛的大脑不得不重新启动加载。
他了解自己的孩子，看似乖巧黏人听话，可在固执这一方面，和他相比，可以说是青出于蓝。
他犯下的一次愚蠢的错误，使得这个孩子至今仍然对蝙蝠侠好感度为负数。
布鲁斯不敢相信，在这样的状态，他的马甲突然被动揭露，尤里乌斯会产生怎样的反应。
盯着手表一分一秒数着时间的阿尔弗雷德清了清嗓子，老管家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自家老爷思考的时间，于是他幽幽地说：“老爷，你确定还要让小少爷继续在门口等下去吗？”
布鲁斯撑着车身，勉强微微动了一下脚：“那……走吧。”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继续说：“看看你现在这副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不是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吗？蝙蝠侠无所不能。”
布鲁斯：……他很想说他不能，真的不可以。
蝙蝠洞上方，杰森驾驶机车的速度更快，他已经走到了大厅。
不用他刻意寻找，杰森刚刚踏入大厅的脚步就顿住了，他看见坐在小板凳上的尤里乌斯，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染着熊熊怒火，此刻正凶狠地瞪着杰森。
杰森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只气鼓鼓的小猫，想要伸爪挠人，却又碍于太心软，只会气鼓鼓地瞪大眼睛对着人哈气。
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想要rua一把尤里乌斯脑袋的冲动，但好在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杰森扯了扯嘴角，那张酷哥脸上尽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他轻声问：“尤利，就你一个人吗？他们呢？”
尤里乌斯冷冷地看着他，看得杰森后背都开始发毛了，他才一脸冷酷地说：“红头罩，你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吗？罗宾今晚才和你并肩作战过呢。”
杰森：……
本就不上不下的气氛一下子跌破冰点，他感觉不对劲儿，他不是回来看老蝙蝠的笑话吗？怎么现在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态，脚步微动，却压根没离开原地。
他那墨绿色的眼睛不期然地撞进尤里乌斯蔚蓝的瞳孔里，他在心底“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那双蓝眼睛里泛着盈盈的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意识到这个事实，杰森脑子什么看笑话看热闹的想法全没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只升起了一个念头——原来他们真的让尤里乌斯伤心了。
杰森低低地喊：“尤利……”
叫了一声名字，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尤里乌斯眨了眨眼，缓和湿润的眼眶，把眼泪逼回去，然而一点哭腔却暴露了他的难过，“我把你当朋友，你知道我的一切，但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杰森：……
他无言以对，即便他也抱着不希望突然捅破布鲁斯的身份，从而导致尤里乌斯接受不了这个想法，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将事实告诉尤里乌斯。
然而现状就是，布鲁斯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还没成功，锅就爆炸了，还燃起了一把火，似乎有把周围的一切都烧掉的趋势。
杰森没有反驳的理由，他清楚这种憋闷委屈的滋味儿，才更理解尤里乌斯此刻的伤心难过。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时间久到杰森几乎想要在尤里乌斯欲落下泪的眼睛中，选择逃避。
这时，拐角处传来了刻意发出的脚步声。
他们同时看去，布鲁斯三人从拐角走出。
脚步虚浮的布鲁斯在尤里乌斯的注视下，缓慢地超前走了两步，行动间，很轻易地看出了他的虚弱。
布鲁斯已经换下了蝙蝠战衣，他只来得及换了一套常服，还没洗澡打理自己，因而有些汗湿的黑发微微凌乱，额间垂落几丝碎发，明亮的蓝眼睛黯淡无光，整个人总有种说不出的灰扑扑的感觉，看起来狼狈又柔弱，是一副很容易让人心软的状态。
他很少以这样弱势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
往常布鲁斯夜巡受伤后，会特意避开与尤里乌斯见面，即便无法避开，也绝对会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老管家不愧是韦恩家的食物链顶端选手，轻松拿捏了家中每一个孩子。
尤里乌斯从没见过布鲁斯这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折的模样，他的思维一时还没能在见到布鲁斯的时候将他与蝙蝠侠完全重叠起来，于是理所当然地露出了心疼紧张的神情。
他站起身，紧张地快步往前走了两步。
好在系统86已经彻底醒悟，它是个统心似铁的，当即提醒：【小宿主，蝙蝠侠、蝙蝠侠！】
尤里乌斯的脚步霎时挺住，像是被定格在原地一样。
系统86的提醒让他将面前虚弱的布鲁斯，与中了毒藤女孢子毒素的蝙蝠侠融合起来。
——欺骗、愚弄、背叛这几个单词在他脑中一一浮现。
尤里乌斯狠狠地瞪着布鲁斯，委屈地将小脸一转，不再看布鲁斯那副示弱的模样。
在他身后，杰森抱臂靠在墙上，远远地斜倪了一眼柔弱版布鲁斯，也不说什么，就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谁知听见他的笑，尤里乌斯去偏过头也狠狠瞪了他一眼，杰森面色一僵，剩下的嘲笑声憋在了喉头，差点搞得自己岔气。
见这副模样没了作用，布鲁斯皱着眉挺直了脊背，骨子里他还是那个不肯示弱的蝙蝠侠。
他朝尤里乌斯的方向走了几步，行动间甚至完全看不出十几分钟前他还昏迷着，毒素到现在还在影响他的身体。
尤里乌斯感觉到身前落下一大片阴影，他知道是布鲁斯走到了他面前，可他低下头，怎么也不愿意去看布鲁斯。
“你是我爸爸吗？”尤里乌斯的声音闷闷的。
布鲁斯低叹一声，说：“当然，我一直都是。”
尤里乌斯不再忍了，抬起头目光直视布鲁斯，眉头拧起，眼神固执，“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布鲁斯：“你太讨厌蝙蝠侠，我——”
尤里乌斯当即打断他，“那我为什么会讨厌蝙蝠侠？”
布鲁斯：“……”
他无话可说，从来也不擅长解释，他在沉默一阵过后，轻声说：“对不起。”
然而尤里乌斯看着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失望，他紧紧抿着唇，那双和布鲁斯极为相似的蓝眼睛微微闪烁着水光。
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几个月前，韦恩家估计没人会想到，有一天布鲁斯和尤里乌斯两人会爆发争执。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得响，分针一刻不停地走动。
尤里乌斯似乎想听布鲁斯解释什么，可越来越安静的氛围中，他率先选择了放弃。
他推开布鲁斯，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明显哽咽的哭声，“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喜欢的爸爸了，只有讨厌的蝙蝠侠。”
沉重的脚步声在韦恩家的大厅响起，尤里乌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把自己紧紧锁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
他钻进被子里，紧紧裹住全身，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刺猬。
关门时发出的巨响惊动了房间里已经熟睡的二哈小六，总是调皮捣蛋的家伙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小主人的伤心委屈。
二哈小六呜呜汪汪地跑到床边，狗头不停地往尤里乌斯的被子里挤。
满心委屈憋闷的尤里乌斯松开被子，一把将小六的狗脑袋薅了进来，湿漉漉的脸蛋埋在小六毛绒绒的身体上，闷闷地哭泣。
他不像以前那样，一哭起来就是放声大哭，大概是因为此刻心里觉得不再有人会来心疼得安慰他。
整个房间里，只有在他脑海里没有实体的系统86和抱在怀里的二哈小六能够安慰他。
尤里乌斯的眼泪打湿了小六的狗毛，小六却反过来轻轻地舔舐他的脸，无声地安慰。
门口渐渐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提姆在门外呼喊尤里乌斯，“尤利，我道歉，我知道我们都有错，但是……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们。我能进来吗？我可以给你解释的。”
提姆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他面带焦急地等待着，身边围了一圈人，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和杰森都紧挨着却极有分寸的没有发出异响。
然而半晌过去，尤里乌斯闷闷的哭腔传出，“不，我不相信你们了！再也不！”
布鲁斯一听见这话，心里就咯噔一跳，他上一次听见这话还是在和超人作对的时候，这句话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门外，四个人面面相觑，同时朝布鲁斯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布鲁斯：……
他什么也不敢说。
他们最终没能劝动一个固执的小韦恩，在尤里乌斯的房间里渐渐不再有抽泣声后，他们只好各自离开。
杰森这一晚，热闹没看成，反而引火上身，他心里也还憋闷着呢。
没有接受阿尔弗雷德的挽留，骑着机车就冲进哥谭寒冷的夜风中清醒大脑去了。
凌晨三点，万籁寂静。
韦恩庄园也陷入了漆黑一片，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在黑夜颇有一种诡异的惊悚感。
浓墨一样黑的旋转楼梯上，尤里乌斯牵着二哈小六，背着自己的书包，蹑手蹑脚地往下走。
喜欢闹腾的小六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小主人现在正在干一件大事，于是下楼梯时，狗爪都放得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人一狗就这样偷摸着，悄无声息地来到大厅。
尤里乌斯理了理肩上的书包带，目光看向窗外泛着白雾的夜色，他的手中捏着一张纸，随着他的手越捏越紧，他的神色也越来越坚定。
最后，他将这张纸一把贴在墙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那张白纸上，用黑色水笔清楚明了地书写：[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当尤里乌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三扇卧室房门同时打开。
三个人面色沉寂地相互对视。
他们一同来到墙下，轻飘飘的纸张伸手一扯就掉落下来。
于是三人都看清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沉默将成为今夜韦恩家的康桥。
随着挂钟敲响一声，阿尔弗雷德成为了第一个开口的人，他扯出一个微笑，语气却相当嘲讽：“哇哦，我不敢相信离家出走会成为韦恩家的又一大传统。”
布鲁斯不敢反驳，眼神却犹犹豫豫地放在了提姆的身上。
提姆冷着一张脸：“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叛逆一下！”
布鲁斯：“……”
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38 纽约
深夜, 克拉克收到了来自联盟顾问的特殊通讯。
搁在柔软枕头上的大脑瞬间清醒，本就不太需要睡眠的氪星人睡意全无，他拿起通讯器, 身体已经快速进入了作战状态。
以克拉克对布鲁斯的了解，只有发声了重大且紧急的事态, 布鲁斯才会在深夜突然联络他。
克拉克神情严肃，语速极快：“Bat，发生什么事？具体位置在哪儿？我需要怎么做？”
对面那头的布鲁斯却先是一阵沉默, 在克拉克皱起了眉头时, 他略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尤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五分钟前已经离家出走, 因为系统的存在, 我暂时无法确定他的位置，只知道他已经不再哥谭了。”
这一大段话让克拉克瞬间陷入了茫然, “尤利……知道了？”
当他知道尤里乌斯离家出走后，他下意识去听这孩子的心跳声。
“砰、砰、砰——”
熟悉的心跳声传入克拉克的耳中, 他对通讯器那头的布鲁斯道：“尤利在大都会和哥谭交界处，我先去找他。”
他话落，就要扯开睡衣, 超级速度在瞬间帮助他换好制服，然后就要飞出去找尤里乌斯。
通讯器那头，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及时传来, “肯特先生，麻烦您给小少爷带几件衣服, 他离开的时候还穿着单衣。”
克拉克：“好的好的。”
得亏他能飞速度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顺势将早已准备的衣物和现金递给克拉克。
克拉克单手拿着一个大行李箱，也来不及问他们事情的起因经过, 又匆匆飞到尤里乌斯所在的位置。
通讯器中，布鲁斯很有远瞻地告诉克拉克，“如果尤利也排斥你的接触，只要想办法让他收下行李箱就好，不用急着劝他回家，他或许更愿意一个人冷静冷静。”
克拉克飞在空中，因为布鲁斯的话打了个趔趄，差点从空中摔下去，他犹豫着说：“Bat，你不觉得，你的沟通……”
布鲁斯：“什么？”
克拉克：“没、没什么。”
他想起了同事露易丝的话，最好不要参与韦恩家的家庭矛盾，不过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布鲁斯的孩子们总爱和老父亲产生各式各样的矛盾。
转眼间，克拉克已经找到了人。
他高空处，俯视着下方的尤里乌斯。
哥谭和大都会的城市边界处由于荒无人烟，没有了城市热岛效应，比起城区内，温度要低得多。
尤里乌斯离家出走的时候情绪过于上头，只记得牵上二哈小六，小书包里装了几罐小狗零食和两本漫画，他连衣服都忘了穿就这么走了。
直到一口气传送到哥谭边界，刺骨的寒风才让他的大脑从愤怒委屈中清醒过来。
尤里乌斯打了个寒颤，又冷又憋屈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国道路边，他抱住二哈小六，半个身体都搭在狗子身上，借助狗子毛绒绒的身躯，勉强取暖。
系统86没有什么育儿经验，附和小宿主出走想法的时候，也没能考虑周全。
现在尤里乌斯挨冻了，它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宿主离家出走的时候，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带。
系统86急了：【小宿主，我们先回壶里吧。】
尤里乌斯倔起来是个不听话的：【不要，壶埋在哥谭的，不想回哥谭。】
系统86：【……壶是壶，怎么能算是在哥谭呢？】
尤里乌斯想了想问：【那能把壶挖出来吗？】
系统86：【……挖出来就没了。】
尤里乌斯满脸遗憾：【那算了。】
系统86开始头疼了，它的小宿主一分钱没带，之后吃什么喝什么呢？
自从尤里乌斯的两具身体融合，原魔壶的魔植就不能完全当做可食用的食物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近这段时间的食量又增大了些。
系统86没法想象自己的小宿主还是未成年就要去打零工，那太危险了，总不能用丘丘人的身份去打零工吧？
就在它陷入头疼中，尤里乌斯在寒风中发抖，依旧委屈到眼眶湿润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躯轻飘飘的落在尤里乌斯的面前。
克拉克拎着超大号的行李箱，动手的速度快到尤里乌斯眼前仅仅略过一道黑影，身体就被套上了厚实加绒的毛衣，还裹上了暖和柔软的羽绒服。
当他再一眨眼，面前就是克拉克微笑着看着他的样子，那双纯净的婴儿蓝眼睛温和、包容，仿佛尤里乌斯不是个任性离家出走的叛逆孩子，而是仅仅外出旅游而已。
可尤里乌斯抬起手看了看羽绒服的袖子，暖黄色衣袖上还有一个可爱的狗狗头，家里的老管家给他添置衣物时总喜欢挑选可爱风的衣服，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一定是从韦恩家带来的衣服。
尤里乌斯又抬头望着克拉克，宝石一样剔透的蓝眼睛平静无波，而笑得像只德牧暖男一样的男人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还一无所知，他还半蹲下身，温柔地说：“尤利，你忘记带东西了，我都给你拿来了。”
“你去过堪萨斯农场了，但还没去过我在大都会的公寓，要不要和我住一段时间。”
然而尤里乌斯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正义联盟成立的时候，你一定就知道蝙蝠侠是谁了。我现在才想起来，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你的时候，原来你的震惊不是因为我是尤里乌斯·韦恩，而是因为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
“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深夜的郊区，笔直的国道上没有车辆来往，寂静空旷的气氛中只有吹动林野的猎猎寒风声，作为氪星人的克拉克却并不能感知到这股刺骨的寒冷，却因为尤里乌斯平静的诘问而感觉自己快变成僵硬不动的冰雕了。
他好像知道布鲁斯之前为什么要告诉他那句话，原来遭殃的不止蝙蝠家，还有他这个大冤种啊！
克拉克石化了一般，僵着脸，说：“尤利……我答应过你，关于身份要保密的。”
尤里乌斯却有自己的逻辑，他说：“我是让你保密我的身份，你有答应他要保密他的身份吗？”
克拉克：……
他和布鲁斯之间倒是没有这种要求，但关于超级英雄的身份，大家都是默契的选择互相保密，这是为了身边人的安全。
尤里乌斯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责问：“我虽然讨厌他，但我会威胁他的生命安全吗？”
克拉克：……
无话可说，完败.jpg
尤里乌斯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又传送离开，从克拉克的眼前消失。
“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也会讨厌你的！”
这是尤里乌斯消失后才说给克拉克听的，他清楚拥有超级听力的克拉克一定能听到他的话。
克拉克拎起行李箱飞往高空，即便尤里乌斯拥有传送能力，能够轻易去到已解锁地图的任何位置，他也能轻松地找到尤里乌斯的踪迹。
可碍于尤里乌斯的那句狠话，克拉克只敢飞在离地数十米的高空处，默默地注视着尤里乌斯。
通讯器那头，克拉克能听到布鲁斯的第三个养子的声音，提姆在说：“超人也阵亡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满脸愁容，总是亮闪闪的氪星蓝眼睛现在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淡淡的失去了光。
温和善良的农场男孩克拉克能够理解尤里乌斯的委屈和愤怒，所以他尊重尤里乌斯此刻的逃离。
但他实在担心尤里乌斯，天寒地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孩子又不愿回到他的壶中天地去，反而就那么沿着国道没有目的的走着。
克拉克飞在天上，一直跟着尤里乌斯的路径。
庆幸的是，尤里乌斯虽然没有拿走行李箱，但好歹接受了已经裹在身上的衣服。
黑咕隆咚的国道上，在这个时间，连一辆过往车都难见。
柏油路的两侧是幽寂深邃的密林，可惜在这个时节，他们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一点儿。
尤里乌斯漫无目的地走在道路边缘，因为神思不属，偶尔会一不小心踩在柏油路和泥地的分界线上，身体就会猛地一歪，像是要摔倒一样。
好几次克拉克都差点冲下去，幸好这么多来了几次后，二哈小六先受不了了，今晚格外安静乖巧的狗子，狗爪哒哒着就和尤里乌斯调换了位置。
它走在路边上，小主人要走在里侧。
系统86到这时才有了种钱没白花的感觉。
尤里乌斯也总算弯弯眼睛，蹲下来摸了摸狗头。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没有目的的乱走，总归不是个好办法。
他还要读书上学，还有一份超级英雄的事业，总不能因为离家出走了就什么也不干了吧？
志向远大的尤里乌斯表示不能接受。
于是他先暂时停下了脚步，把羽绒服拢了拢，又把背上的小书包取下来垫在路边，坐下来和系统86慢慢商量。
高空上，尾随的克拉克正在和联络器另一头的蝙蝠家实时播报：“尤利停下来了，坐在路边，好像在发呆……不是，他应该在和那个高维生物系统交流，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布鲁斯冷酷地：“继续跟着。”
面对盟友的这个态度，好脾气青年克拉克都忍不住要回怼了，但一想到月月超标的战损，克拉克只能咽咽口水，老实地继续守着下方的尤里乌斯。
路边，尤里乌斯给乖狗狗小六开了个零食罐头，一边摸着顺滑的毛毛，一边和系统商量接下来该去哪儿。
系统86翻翻地图页：【你不想在哥谭和大都会待着，那……要不我们去纽约？】
尤里乌斯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网上浏览的纽约相关信息：【钢铁侠、蜘蛛侠……纽约是不是有好多超级英雄？】
系统探出数据浏览，然后肯定：【纽约可多超级英雄了，咦？】
尤里乌斯：【怎么了？】
系统86顿了顿，它才说：【原来纽约的超级英雄们前段时间成立了一个复仇者联盟，一个半官方组织吧，人还挺多的，钢铁侠就是里面的核心人物。】
尤里乌斯眼睛亮起来，复仇者联盟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是和正义联盟作对一样，他活泛的小脑袋开动了。
尤里乌斯没有犹豫的做了决定：【那我要去加入复仇者联盟。】
蝙蝠侠组建了正义联盟，那他偏偏就要去复仇者联盟。
——Avengers Assemble！
系统86：【……可他们好像不收未成年，蜘蛛侠就不在联盟内部。】
倒也不是它想打击它的小宿主，实在是现实如此。
尤里乌斯本已奋然向上的情绪一下子就跌入谷底了，他闷闷地说：【我讨厌未成年制度！】
系统86：【……】
它安慰不了一点儿，因为自家那不合理的未成年防沉迷机制还在约束着它的小宿主呢。
一人一统陷入沉默。
好半天尤里乌斯才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他坚定了神情：【那我也要去纽约，反正不要待在哥谭和大都会。】
系统86附和：【那我们就去纽约，我给你规划路线。】
尤里乌斯做好了决定，蹭的站了起来，拿起垫在地上的小书包，拍拍灰，重新背上。
又扯了扯狗绳，小六抬起疑惑的狗脸看他，估计再想小主人大半夜的又要作什么妖。
尤里乌斯把它吃完的罐头垃圾捡起来放在书包侧袋，然后牵紧了狗绳，系统86把他传送到了最近的通往纽约的公路。
他以前跟着克拉克满地球飞的时候，多数是去看一些奇观景象，很少会往发达的大城市跑。
在克拉克和尤里乌斯眼中，现代化的大城市都差不多一个样，所以迄今为止，他也只开发了哥谭和大都会两座现代化大型城市，两座城市已经足够消耗他的精力了。
所以纽约的地图至今是一片漆黑。
地图没有点亮前，尤里乌斯需要自己想办法走到纽约去。
系统86把他送到了哥谭到纽约必经的国道上，他就沿着这条路，慢慢地往纽约的方向走着。
高空中，克拉克在尤里乌斯传送走后，第一时间就根据心跳重新确定他的位置。
继续尾随了一段时间后，克拉克就发现了尤里乌斯想要走去纽约的意图。
克拉克：惊恐.jpg
以他们目前所在的路段，如果尤里乌斯要徒步走到纽约去的话，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走上三四天。
克拉克和蝙蝠家绝不能接受这个疯狂的想法。
于是布鲁斯AKA蝙蝠侠动了。
十分钟后，克拉克抬着一辆大G落到距离尤里乌斯几百米外的公路上，大G里坐着一个胡子拉碴、形象潦草的男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皮夹克，身材高大但一眼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粗糙。
——火柴马龙，布鲁斯的伪装。
克拉克起初见到这个模样的布鲁斯时，还惊了一跳，稍稍花了几秒钟接受了蝙蝠侠的确无所不能的设定——除了叛逆儿子。
伪装成火柴马龙的布鲁斯，在车子刚刚落地后就迫不及待地启动，他不可能让尤里乌斯独自走去纽约。
按照他对那个存在于小儿子脑海中的系统的调查，很大可能他进行伪装之后，这个傻瓜蛋系统就分辨不出他的身份了，不然也不会一直没能发现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关系。
所以布鲁斯信心十足地伪装成另一个人，开着车，车里备好了现金，他要假装成一个过路的好心人。
沿着路边走了十来分钟的尤里乌斯，他现在已经又累又困了，身体感觉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重，就在这时，他的困意被一道汽车鸣笛惊散。
那辆黑色的汽车打着灯、鸣着笛，缓缓停在了他的身旁。
尤里乌斯站在路边，不知道这俩车的司机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他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反正他能跑能打。
汽车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嘴里叼着不知道是不是细木棍的男人探出头来，他满脸粗糙，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说起话来也有些散漫。
男人撩起眼皮，上下打量着尤里乌斯，然后沙哑的烟嗓问道：“去纽约？”
尤里乌斯点点头，但没说话。
男人看他点了头，“咔哒”一声，解开了后座的车锁，歪头向后示意，“上车。”
尤里乌斯这才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他踌躇着问：“你要送我去纽约？”
男人嗤笑一声：“想什么呢？小孩。我就是刚好顺路，发发好心而已。”
尤里乌斯收回探究男人的目光，面带犹豫地看着后座的车门，他不知道要不要信任这个男人。
这时没有辨认出男人身份的傻瓜蛋系统86怂恿：【上啊，小宿主。怕什么？这男人要是好人，我们就省时间了。他要是坏人，我们正好把他一锅端了。】
傻瓜蛋系统86这句话说的很是在理，尤里乌斯小脸坚定，点点头，在男人的注视下拉开了车门，走进去。
他怕弄脏了男人的车，特意把小六抱起来压在自己身上，已经快长成成年体哈士奇的小六又大又重，把尤里乌斯压得小脸紧皱，但他还不忘喘口气，和男人说谢谢。
男人锁好车门，从前座的后视镜看到他别扭的姿势，立马开口道：“后座够大，把狗放在座位上吧。我也养狗，我不嫌弃。”
尤里乌斯那双蓝眼睛更亮了，小六听了话，自己就主动从小主人的身上下来，趴在旁边的座位上。
“叔叔，太谢谢了。”尤里乌斯趴在前座的椅背上，认真地和男人再次道谢。
男人神色微微一顿，说：“不用谢。”
汽车启动，伪装成火柴马龙的布鲁斯，带着离家出走的小儿子尤里乌斯，踏上了前往纽约的道路。
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抵达纽约。
尤里乌斯上车后，不久就进入睡梦中，系统86暂时充当他的监视器。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他睡眼惺忪地看向车窗外，发现白晃晃的太阳高悬，车窗外是陌生的城市街道。
系统86：【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小宿主，你真遇上好人了。】
男人在进入纽约城区后，找了家旅馆，他在附近的停车位停了车。
系统86最初以为男人已经到了目的地，正要叫醒自家宿主，却发现男人熄了火，什么也没做，也在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尤里乌斯自然睡醒，系统86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大好人，已经到了地方却因为自家宿主还在睡觉就硬生生等了这么久。
尤里乌斯揉着眼睛，撑起腰背，脸上还带着一点睡觉时压出来的印子，红扑扑的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涩的，他看向前座的男人，礼貌地说：“叔叔，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
男人还是一副内敛的性格，话并不多，只接了一句，“没什么。”
已经到了纽约，尤里乌斯就准备下车离开了，拉开车门前，他对这个好心的男人说：“叔叔，你叫什么呀？真的很谢谢你送我来纽约，我会一直记得，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男人在前座，因而尤里乌斯看不见他复杂的眼神，稍稍停顿了几秒，男人摇摇头，说：“不用。”
接着他从副驾上的包里拿出了一沓现金，约有小指厚的样子。
然后在尤里乌斯拉开车门后，身体探向后座，不由分说地把这一沓现金塞进了尤里乌斯的小书包里，还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旅馆说：“那家旅馆评价不错，挺安全的，你可以拿着钱去试试能不能入住。”
在尤里乌斯一脸惊诧的时候，他一把将人彻底推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留下了给尤里乌斯的最后一句话：“小孩，玩够了还是回家去吧，家人肯定会担心你的。”
话落，汽车便扬长而去，徒留下站在马路边的尤里乌斯，看着拉长的尾气消散在纽约冬日的阳光里。
全程没能有所察觉的傻瓜蛋系统86感概：【真的是好人啊！】
尤里乌斯把小书包抱到身前，猛猛点头。
二哈小六狗脸困意满满，左脚搭右脚，又一副要睡死过去的状态。
高空上，默默观察的克拉克一脸了然：原来还能这样操作？
远去的布鲁斯AKA蝙蝠侠表示：基操.jpg
39 小蜘蛛
纽约时间十一点三十分, 尤里乌斯牵着狗，来到了街道对面的旅馆门口。
他胸前抱着塞了一沓现金的小书包，抬头望着这家旅馆的招牌, 淡黄色的招牌在这条街道并不显眼。
犹豫了不过一秒钟，尤里乌斯按照男人所说, 进入了旅馆。
不知道是时段问题，还是这家旅馆本就生意清闲，大厅内冷冷清清, 除了一个前台, 就只有满脸懵懂的尤里乌斯。
旅馆不算大, 目测四十平方米的大小, 装修相当简约，但足够干净明亮。
右侧的墙上挂了一副大照片, 上面是女店主和钢铁侠的合影，相框上有一个手绘的笑脸, 看得出店主很欣喜。
尤里乌斯站在墙下，抬头望着这幅照片。
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真的来到纽约的实感。
哥谭人擅长内耗又极端排外, 富豪要追捧布鲁斯·韦恩，超级英雄要追捧蝙蝠侠，一如哥谭处处都有韦恩的标志存在, 超英周边也以蝙蝠侠相关为主。
随便拎出一个哥谭人，他对钢铁侠的看法必定与纽约人截然相反。
在哥谭人的心中, 这个集花花阔佬人设和超级英雄人设于一体的钢铁侠,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哥谭的任何一个商铺绝不会出现将与钢铁侠的合照挂在墙上的可能性, 倔强排外的哥谭人宁愿在自己的店铺里挂上小丑的标志来辟邪。
唯有在纽约，人们疯狂的追捧着属于他们的城市英雄——钢铁侠。
尤里乌斯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离家的实感在心底慢慢沉淀下来。
前台的工作人员观察了他许久，在这时出声询问：“小孩，你也喜欢钢铁侠？”
尤里乌斯循声看过去，旅馆前台摆放的登记电脑后有一个女人，年龄在三十岁上下，棕色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金丝边眼镜下有着一双淡然的棕色瞳孔。
女人站起身，没有了电脑和桌子的遮挡，露出了她质感上乘的黑色西装，她看起来倒不像一个小旅馆的前台服务员，无声显露的气场更像是一所五百强企业的女高管。
“小孩，要住店吗？住店可以送一个钢铁侠周边。”不待尤里乌斯回话，女人继续问道。
尤里乌斯略显紧张，贫乏的生活阅历让他在面对眼前的场景时内敛瑟缩，他挽紧了右手中的狗绳，有些胆怯地朝前台走去，说话的声音小小地：“不喜欢钢铁侠，但是要住店。”
女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她打开电脑，按照惯例询问：“麻烦出示一下证件，有大人陪同吗？”
“没、没有……”尤里乌斯攥紧了狗绳，又将小书包往怀里死死抱紧，低声怯懦的回答，脑海里却在一迭声地向系统86求助。
尤里乌斯：【什么证件？】
系统86卡壳了，作为非人类的它同时不具备丰富的人类生活阅历。
即将陷入困局时，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收回目光在电脑上操作起来，“未成年，无证件、无大人陪同，房租翻倍，接受的话，我就给你开房。”
尤里乌斯哪有不愿意的，也没管这是多么不合规的做法，当即点头答应。
然而女人又看了一眼卧趴在他脚边的二哈小六，恍然一般，加了一句：“携带宠物，翻三倍。”
尤里乌斯对金钱的概念不够深刻，他现在只想有个落脚的地方，什么也没想就又点头应下了。
“先给你定一周的房间，够吗？”
“够了够了。”尤里乌斯点着头，从小书包里掏出那个好心男人塞给他的一沓现金。
女人瞥了他一眼，从这一沓现金中抽了五张出来，并好心提醒道：“在外面不要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现金，容易惹来麻烦的。”
尤里乌斯眨巴着漂亮的蓝眼睛，懵懂的神色像一只乖巧无害的小兔子。
女人看得心软，在电脑上登记开房时多点了一下，房间被延长到两周，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叛逆小孩的家长什么时候才找过来。
登记结束，她便将房卡交给了尤里乌斯，并嘱咐道：“右转进电梯，刷房卡上顶层五楼，你的房间号是501。”
尤里乌斯手忙脚乱地收好房卡，然后按照女人的指示往电梯走，身后女人补充道：“一日三餐会按时送到你的房间。”
电梯合上前，尤里乌斯微笑着，一副乖乖小孩的模样，清脆地和女人道谢。
女人一直看着电梯门合拢，才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满脸无奈地感叹：“为什么现在的小孩总喜欢离家出走？真是有趣啊！”
乘着电梯向上，“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尤里乌斯谨慎地走出去，脚下软绵绵的，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地毯。
走廊里灯光明亮，两侧错落分布着旅馆的房间，但尤里乌斯观察后发现，这一层的房间并不多，只有四个房间。
他的房间在左侧走廊尽头，窗户半开，自然光斜射进入走廊，照在501号房间的门沿上。
尤里乌斯不太熟练地用房卡刷开房门，又按照房卡上的提示插入门口墙上的卡槽里，白炽灯光亮起，因为没有拉起遮光窗帘而一片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到晃眼。
房间的整体格局呈现在尤里乌斯眼前，是一个小套间，客厅加卧室的格局。
一眼看上去相当干净整洁，小而精致，这是普通的小旅馆很难拥有的房间观感。
尤里乌斯不免眼前一亮，他单手关上房门，放松地扑向了小客厅的软沙发上去。
沙发垫大约是刚洗过的，还带着一股自然的洗衣液香气，软沙发的触感甚至与韦恩家的沙发没有太大区别，尤里乌斯趴着翻了个滚，手里的狗绳松开，二哈小六自觉地寻找起自己心仪的睡处。
尤里乌斯从身后扯出小书包抱在胸前，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才感觉莫名的无聊。
他坐起身，闷闷地和系统86倾诉：【今天是星期四，我应该按时上学的。】
系统86那颗想要安慰的心犹犹豫豫：【那你……】
它没说完，尤里乌斯接话问道：【纽约也有学校吧，我可以去纽约的学校上学吗？】
系统86从刚刚旅馆入住登记的事推论：【你的证件、档案资料什么的都在哥谭韦恩家，这还能在纽约上学吗？】
尤里乌斯蔫巴了，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发丝也因为主人的情绪显得颓然。
系统86不忍小宿主这么难过，绞尽脑汁想办法：【或许你可以去找钢铁侠帮忙，他不仅是超级英雄，还是纽约首富，上学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这听起来是个靠谱的办法，尤里乌斯拍拍脸颊，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想好了，来纽约的第一件事——寻找钢铁侠。
尤里乌斯起身去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窗外蓝天白云，白昼日光明亮晃眼，这在冬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他的心情也随着冬日的艳阳天明朗起来，玻璃窗打开，轻柔微凉的风缓缓吹进，尤里乌斯的胸腔似乎也随着这道风渐渐排出了一口浊气。
——纽约，你好！
尤里乌斯看着窗外的城市街道，车水马龙，霓虹招牌，专注地出了一会神。
他不知道当他在看窗外的风景时，高空中也有两个人正在默默的关注着他。
克拉克带着仍旧一身火柴马龙装束的布鲁斯隐藏在高空，两个人一直关注着尤里乌斯的动态。
他可以只用肉眼关注，身旁被他扶着的布鲁斯还得借助红外望远镜。
当确定尤里乌斯入住房间后，两个人才算彻底放心下来。
布鲁斯本打算故技重施，放一把魔法改造的监听器在旅馆的501号房间，毕竟就算他把这家旅馆和店主调查的一清二楚，那强烈的控制欲还是在心底作祟。
克拉克看出了好搭档的蠢蠢欲动，当即打了个激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导，最后以韦恩家食物链顶端选手阿尔弗雷德的压迫，才让布鲁斯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专注出神十分钟后，旅馆送来了第一顿午餐。
送餐的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她推着餐车，穿着蓝色的围裙，笑眯眯地将一份颇有分量的盒饭、一小盒水果以及一罐牛奶递给尤里乌斯，说话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慈爱，“慢慢用餐，小客人。”
老太太的态度让尤里乌斯想起了家里的老管家，他不好意思表达拒绝，只好接过了盒饭和牛奶。
尤里乌斯拿出茶几下的小凳子，坐下打开了盒饭，香喷喷的饭香猛地刺激着他饥饿的肠胃，食欲瞬间涌上头。
他拆开筷子，面带满足地吃起来。
高空中，克拉克正在实时播报：“旅馆送的中餐，两荤两素，份量很足，肉够多，尤利吃得很开心。还有餐后水果和一罐牛奶。”
布鲁斯放下了望远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家旅馆是布鲁斯通过蝙蝠电脑强大的计算能力特别筛选出的，店主曾是斯塔克集团的核心高管之一，与钢铁侠和斯塔克现任主事人波茨都关系匪浅，并且热心公益。
这家旅馆继承她的父亲，生意冷清，通常会以低价接待一些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入住，并为他们提供食物。
可……布鲁斯的大脑暗示自己这没什么问题，应该给尤里乌斯足够的时间去冷静，但紧缩的心脏却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的小儿子在外面过得并不好。
大冤种克拉克听到好搭档皱紧了眉头问：“牛奶？他喝了吗？”
克拉克摇摇头：“没有，他没动那盒牛奶。我记得……”
布鲁斯：“尤利不爱喝，以前都是我帮他喝掉的。”
猝不及防听到韦恩家内部秘密的克拉克：惊悚.jpg
他俩一直偷窥到尤里乌斯吃完午餐，又困意来袭进入午睡，才不得不离开。
克拉克把好搭档布鲁斯送回韦恩庄园，刚一踏进韦恩家就迎上了两双渴求的眼神，他顿感头皮发麻，匆匆表示告别，“Bat，之后我会帮你盯着尤利，报社还有工作，我就先走了。”
然后只剩下布鲁斯，独自面对来自老管家和养子那两双带着谴责和渴求的目光。
布鲁斯：……
沉默依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生没长嘴-
下午三点，尤里乌斯满足地伸着懒腰睁开眼。
午觉补足了昨晚缺乏的睡眠时间，他精神十足地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他要去干一件大事了——前往斯塔克集团。
斯塔克集团大厦在纽约的知名度就如同韦恩集团大厦在哥谭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系统86随便在网络里溜达一圈，就找到十几条前往斯塔克集团大厦的路线。
它选出其中最便利最省时的路线，尤里乌斯按照这条路线，辗转多条地铁线，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了斯塔克集团大厦前的广场。
高耸的大楼伫立在眼前，层层叠叠的玻璃外窗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色的光线，尤里乌斯要九十度仰着头，才能看见高楼最顶端硕大的斯塔克标志。
大厦前，人群来来往往，但无一例外，大家都来去匆匆，西装革履、制服修身，男男女女都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与尤里乌斯这个个头不到一米六的小少年截然不同。
他套着厚厚的毛衣与羽绒服，裹在衣领下的白嫩脸蛋因为一路的奔波粉扑扑的，在阳光下，能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这副模样特像一个误入钢铁丛林的水蜜桃精灵。
但尤里乌斯丝毫没有感觉，他沉浸在到达斯塔克集团大厦的喜悦中。
他加快脚步，跟着别人的步伐进入了大厦的第一道旋转大门，来到了一楼大厅的位置。
进入大厅后才会意识到，原来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算少了，大厅里才是真正的人来人往，喧闹、严谨、紧促是大厅的氛围构成。
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进入这里，只怕恐人症都会当场吓出来。
好在尤里乌斯虽然局促紧张，却又缺乏阅历，懵懂无畏。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斯塔克集团大厦一楼的前台负责接待、登记等一系列杂务事，几位前台小姐姐忙了一个下午，来来往往接待登记的人把她们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刚刚喘气喝口水的功夫，一个怯生生的少年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想见钢铁侠先生，请问从哪里上去可以见到他啊？”
前台的小姐姐循声抬头看去，眼前不禁一亮，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圆溜溜的蓝眼睛一睁一眨，说话时专注地看着人，那副乖巧软萌的模样一下子让小姐姐想到了家里养的垂耳兔。
可爱、想撸！
但她一眨眼就恢复到专业的工作态度，问：“您好，先生，请您叫什么？”
“尤里乌斯。”
小姐姐翻看着自己的记录册，又问：“呃……尤里乌斯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尤里乌斯诚实地摇摇头：“什么预约啊？我没有。”
小姐姐只能遗憾地叹口气，委婉地劝道：“小朋友，没有预约的话就不能见到钢铁侠先生了。”
她看尤里乌斯瞬间失落下去的神情，不忍心地劝解道：“要想见钢铁侠先生的话，应该好好学习，等你名校毕业后，就能进入斯塔克集团，到时候不就能见到钢铁侠先生了吗？”
她把尤里乌斯当成了钢铁侠的狂热粉丝，毕竟钢铁侠是唯一一个高调公开身份的超级英雄，所有人都知道钢铁侠就是托尼·斯塔克。
以往常有粉丝找来斯塔克集团大厦，就为了想办法见一眼钢铁侠，作为前台她已经处理过很多起这样的事件了。
尤里乌斯嘴唇微动，他想说自己就是来找钢铁侠帮忙上学的，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只好半垂下眼，失落地离开了大厦。
他站在外面的广场，再次仰头看着大厦上硕大的斯塔克标志，那股来时的兴奋喜悦已经被郁闷失落尽数填满了。
尤里乌斯：【我要是在这里大喊一声钢铁侠，他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系统86踌躇道：【不……能吧，他又不是超人。】
尤里乌斯哀叹一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之后的三天里，他像是走了霉运一样，整个纽约的地图都点亮了，但他还是没有找到钢铁侠的踪迹。
离家出走、孤独孑然，又加上想做的事、想找的人屡屡落空，尤里乌斯越来越委屈、失望、憋闷。
他换了丘丘人的装束，孤身一人坐在纽约这座陌生城市的某个高楼天台上，陷入了深夜emo——
他好难过，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空落落的。
明明是他自己一时气愤选择了离家出走，明明是布鲁斯他们做错了事情，可尤里乌斯却感觉伤心难过，甚至一直牵挂记念的人都是他自己。
他屈腿抱膝，坐在天台围墙上，把脸埋进双膝间，湿漉漉的脸颊很快打湿了面具。
在纽约的冬夜里，无人知道他在独自抽泣。
系统86快焦急死了，它一边怒骂蝙蝠侠布鲁斯，一边慌乱地安慰自家小宿主，可惜几句话下来效果都不明显，只好渐渐安静下来，暂时先放任他家小宿主哭泣发泄。
“咦？丘丘人？”一个陌生却活泼的少年音打破了这片天台的孤寂，来人话特多，尤里乌斯头都还没抬起，他就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天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两天的照片都是网友们P出来的，原来你真的来纽约了。”
穿着红黑制服的小蜘蛛一顿语言输出：“丘丘人，你知道吗？你是我相当崇拜的超级英雄……呃、之一，我很早就想和你认识了，现在可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了，听说你也是未成年，我也是，我想我们一定聊得来……”
“你要……诶？等等？你在哭吗？天呐！你是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你是受伤了吗？我……天……我能帮什么忙……”
蜘蛛侠一个人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尤里乌斯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找到插话的机会，还带着哭腔的嗓音微弱地回答：“我没受伤，我就是心里很难过，有人骗我了，我想找的人又找不到，反正好多不开心的事。”
他说的有气无力，却极容易引起蜘蛛侠这个年轻男孩的共感。
蜘蛛侠轻松地跳起，也像尤里乌斯那样坐在围墙上，他晃动着腿，两只手的手指灵活的搅动着，用年轻干净的嗓音安慰道：“那的确很让人难过，如果你愿意倾诉的话，我可以充当垃圾桶，如果你还要继续哭的话，我也帮你递纸巾。”
尤里乌斯这会儿本就感性，一听蜘蛛侠的话，感动得眼泪汪汪，吸了吸鼻子，抽噎道：“不、不哭了，我不能一直难过下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蜘蛛侠立即问：“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如果涉及到你的隐私，我不会冒犯的。”
尤里乌斯却兴奋地问：“你一定认识钢铁侠吧，我想见他，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他在看见蜘蛛侠后才反应过来，同为纽约的超级英雄，蜘蛛侠一定认识钢铁侠，说不定还可以联系上钢铁侠。
提到偶像，小蜘蛛一下睁大了眼，话又开始多起来，“斯塔克先生，当然，我认识他。你也喜欢钢铁侠吗？天呐，我们有相同的爱好诶，不过……我们现在应该联系不上斯塔克先生。”
尤里乌斯：“为什么？”
蜘蛛侠老老实实地回答：“斯塔克先生好像离开纽约，或许是有什么事吧。”
他知道复仇者联盟执行秘密任务去了，但不能说的太明显。
尤里乌斯的情绪有低落下来，“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蜘蛛侠：“不太清楚诶。”
尤里乌斯重新捧着脸，抬头望向月亮，惆怅地叹气。
小蜘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丘丘人，只好局促地问道：“你找斯塔克先生有什么事吗？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忙。”
尤里乌斯瞥了一眼小蜘蛛，低叹一声，说：“我想上学。”
小蜘蛛差点惊得弹跳起来，他没想到丘丘人竟然是个连学都上不了的孩子，善良的小蜘蛛顿时心软无措，“那、那……确实应该找斯塔克先生帮忙，他一定有办法的。”
两个人霎时陷入了沉默，尤里乌斯在惆怅，而小蜘蛛在不停地脑补丘丘人马甲下的孩子究竟多么凄惨可怜，越脑补，小蜘蛛就约感觉心痛。
天台上的夜风大，又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蜘蛛侠看了看夜色，心里做了决定，他问：“夜深了，我要回家了，你……要去我家吗？梅姨很好，她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他觉得丘丘人或许可能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所以打算把这孩子带回家。
尤里乌斯侧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蜘蛛侠。
蜘蛛侠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慌忙补充道：“呃……我了解的你的事迹，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所以想邀请你到家里玩。”
尤里乌斯：“朋友？你不会骗我吧？”
蝙蝠家的事迹让他有些惊弓之鸟了。
小蜘蛛焦急地摇头摆手，“怎么会呢？朋友之间不能互相欺骗。”
尤里乌斯仔细地着他看了一会儿，蓦地伸出手示意，“那……蜘蛛侠，我的新朋友，你好。”
小蜘蛛笑起来，双手伸出去和尤里乌斯握手，两个年轻的超级英雄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就建立起了友谊。
然后蜘蛛侠带着尤里乌斯来到了他家后院，他动作利索地将身上的蜘蛛制服给换了下来，“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彼得·帕克，因为梅姨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每次回家都要提前把制服换下来。”
脱掉蜘蛛制服的彼得是个棕发的青少年，他已经16岁了，比尤里乌斯大两岁，也高了大半个头。
尤里乌斯睁大了眼，想了想，也取下了自己的面具，换掉了自己的丘丘人装束，他说：“我叫尤里乌斯，你可以叫我尤利。”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彼得带着尤里乌斯从后院爬墙，翻进他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伸手不够敏捷的尤里乌斯是被彼得提溜进去的，进去后就靠着墙喘了口气。
不过他俩低估自己搞出来的动静，他们的声音惊醒了浅眠的梅姨，关心孩子的她披上衣服来敲响了彼得的卧室门，“彼得，你还没睡吗？房间的灯还亮着。”
彼得急得转了两个圈，犹豫了一下去打开了房门，“嗨，梅姨，我就是……呃——”
他把门全拉开，露出了房间里的尤里乌斯，“我就是临时带朋友到家里住一晚。”
在梅姨惊讶又喜悦的目光中，尤里乌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梅姨，你好，我叫尤里乌斯。”
两分钟后，靠着又甜又软的笑容，尤里乌斯成功征服了梅姨，哪怕她还有一些疑虑，却也全都抛之脑后了。
尤里乌斯成功蹭了一顿夜宵，肚子饱饱地躺在了彼得柔软的小床上，他撑起脑袋，探头看打地铺的彼得，有些羞涩地问：“你真的要睡在地上吗？不能和我一起睡吗？”
彼得伸展着自己的长腿长手，他说：“我的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尤里乌斯：“那可以我睡地板的，或者……”
彼得打断了他的话，“你来做客，我当然不能让你睡地板了。”
尤里乌斯眨巴了一下眼睛，只好说：“那好吧。”
两人疲累了一天，终于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另一座城市，哥谭。
布鲁斯刚刚结束夜巡，就收到了尤里乌斯没有回到旅馆房间的讯息，他脸色一变，战衣还没换就要重新登上蝙蝠战机。
阿尔弗雷德欣赏了一番自家老爷的神色变换，才满足地不紧不慢道：“小少爷现在很好，还交上了新朋友，目前已经在蜘蛛侠先生的家里入睡了。”
布鲁斯行动的脚一下顿住，有些哀怨地看向说话大喘气的老管家，然而老管家悠然地喝了一口茶，平静地问出一个残酷的问题：“老爷，还没想好怎么把孩子哄回来的办法吗？”
“好好一个总裁加超级英雄，总不能每天都做偷窥狂吧。”
布鲁斯：……
40 新任老父亲
光线从玻璃窗透进, 洋洋洒洒地落在尤里乌斯紧闭的眼皮上，他在一阵叮叮咚咚的、热闹的声音中逐渐苏醒。
系统86在为他播报时间：【早上好，小宿主, 现在是早晨七点五十。】
尤里乌斯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打了个哈欠, 耳朵微动，听见那些叮铃咚隆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地板上，彼得昨晚铺好的床垫被子已经收拢, 烘烤面包的麦香渐渐从窗口传入, 尤里乌斯揉搓了一把脸, 彻底赶走了剩余的困意。
彼得在这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啦！”
“正好有个好消息，我昨晚发给斯塔克先生的讯息, 他已经回复了，他说大概今晚就能回到纽约了, 到时候，我直接带你去斯塔克大厦。”尤里乌斯睡醒了，彼得也就放开了声音说话, “你放心，斯塔克先生一定会帮你安排好上学的事。”
尤里乌斯可算收到好消息了，对着彼得露出亮闪闪的眼睛和大大的笑, “谢谢你，彼得。”
换下蜘蛛制服后就显得腼腆许多的彼得, 在尤里乌斯真诚的目光, 脸颊微红, 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我就是发了一个消息而已。”
可他实在帮了尤里乌斯一个大忙, 少年跳下床，踮起脚把手搭在彼得的肩上，“彼得，我宣布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比谁都好！”
彼得的狗狗眼亮闪闪，惊喜不已，“诶？真的吗？”
尤里乌斯：“当然！”
“男孩们，快来吃早餐了。”梅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彼得，别忘了你还要去上学。”
哥俩好的氛围暂时中断，彼得带着尤里乌斯去洗漱，他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皱着眉，“差点忘了，我还要去学校，那你接下来不就只有一个人了吗？”
彼得晃晃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要不我请假吧，你刚来纽约不久，我可以带着你熟悉这座城市。”
尤里乌斯吐掉口中的泡沫，用水擦擦嘴，关掉水龙头，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彼得，“不好，你应该好好去上学，我可以自己熟悉纽约，我有地图的，而且我还要回一趟旅馆，我的狗狗还没溜呢。”
彼得满脸惊诧，“旅馆？你住在旅馆？还有狗？”
“对啊，我不住旅馆住哪里呢？”尤里乌斯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惊讶的。
彼得这才感觉自己对新伙伴的认知好像有点偏差，他还要继续思考，梅姨气急败坏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深思，“彼得，你知不知道你快迟到了？”
“来了，来了！”彼得慌忙应道。
尤里乌斯已经洗漱好了，两人便一同下楼。
梅姨板着脸对着彼得，却又在看见彼得着急忙慌地拿起几片面包就往嘴里塞的时候，紧张地把牛奶递给他。
她还不忘记招呼站在一旁的尤里乌斯，热情地摆出家里最好的食材招待客人。
尤里乌斯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瞥看梅姨对着彼得絮絮叨叨，这样让他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
明明梅姨和阿尔弗雷德从长相性别、语言行为方式都天差地别，可他就是有一种梅姨很想阿尔弗雷德的感觉。
尤里乌斯垂着眼，默默地吃着面包，试图将心底的那一丝想念赶出去。
——他在离家出走，怎么可以还继续怀念欺骗愚弄他的人呢？这不好！
尤里乌斯抛开那些杂念，他现在更关心独自待在旅馆的小六有没有听话，千万别在旅馆里搞起破坏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匆匆塞了几口面包，“梅姨，谢谢你的招待，我得先走了，我的狗狗还没溜呢，我担心它拆家。”
本想挽留他的梅姨一听这个理由，立马不说话，他们家邻居有很多养狗的，自然知道不遛狗的一大坏处。
彼得跟着匆匆塞了几口，拎起椅子上的书包，追着尤里乌斯的步伐到门口，“我也不吃了，快迟到了！”
“诶——”梅姨只好无奈地看着两个风风火火的少年冲出去，好气又好笑。
他俩出了小区，来到路边等公交。
其实主要是尤里乌斯陪彼得等公交，他自己可以直接传送到旅馆。
“嗯……我看地图上，中城高中的位置已经点亮，我可以直接带你传送到学校。”尤里乌斯有心帮忙。
彼得看了一眼手表，拒绝了，“今天出门早，还来得及，我坐公交去，如果在路上遇见什么闯祸搞事的家伙，还能正好帮警察出把力。”
尤里乌斯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听他的话，怎么感觉纽约比哥谭还危险呢？
上学的路上还能顺便解决坏蛋，而且听彼得的语气，他似乎已经很熟练了。
尤里乌斯大受震撼，表示不理解，不过他愿意陪着彼得一起坐公交车。
“你不是还急着遛狗吗？”彼得不解。
尤里乌斯：“没……关系吧，小六虽然是哈士奇，但通常情况下还是很乖的。我想陪你一起坐公交，如果路上碰见坏蛋了，我也可以帮忙啊，而且我还没坐过公交车，不知道和汽车有什么区别，我有些好奇。”
彼得震惊，“没坐过公交？”
尤里乌斯点点头：“对啊，这很奇怪吗？”
彼得晕晕乎乎地，感觉自己昨晚对小伙伴的脑补可能真的出了很大的偏差。
如果一个很贫穷的孩子没有坐过公交，他还算可以理解。
可如果没坐过公交，却坐过汽车，这好像就不应该朝着贫穷的方向脑补了吧。
彼得眨眨眼，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他感觉的确是他自己问题，尤里乌斯只说了自己没法上学，但也没说自己是个贫穷的小流浪儿，这些身世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彼得刚要犹犹豫豫地问，公交车就到了站台。
尤里乌斯新奇又兴奋地看着缓缓停下的大块头，他拉着彼得挤进人群，两人在人群的推搡中艰难地挤上了公交。
“彼得，原来公交车就像地铁一样啊，有很多人都可以乘坐，只是一个在地下运行，一个在跑在地面的公路上，真有趣！”尤里乌斯兴奋地和彼得分享自己的感受。
他来纽约的这一趟，倒是体验了很多接地气的生活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尤里乌斯也是一件好事，他能从韦恩家的豪华奢侈中跳出来，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是早高峰，公交车上人挤人，彼得不好在这样拥堵的公众场合问小伙伴的隐私问题，他只好自己默默憋在心里。
两人艰难地往公交车的后半部分移动，突然彼得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来自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他的两个朋友内德和哈利在喊他。
彼得眼睛一亮，拉着尤里乌斯挤过了人潮来到最后一排座位。
“嗨，彼得！”
内德和哈利上车很早，幸运地抢到了后排的座位。
两人见到彼得挤过来，二话不说腾出一个小空位让彼得能够坐下，但彼得把位置让给了尤里乌斯。
“你不坐吗？”两个座位显然无法容纳四个人的屁股，尤里乌斯在内德和哈利的面面相觑中拒绝了。
可彼得也不好意思放任小伙伴一个人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站着，自己和同伴一起坐着，心软的大男孩会觉得良心痛。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谁也没坐到狭窄的空位上去。
内德被他俩逼急了，猛地站起来，把他俩推到座位上，说：“行了行了，别争了，我吨位够份量，我站着。”
尤里乌斯看着身边挨着的彼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好啊，谢谢你。”
彼得：“……”
好吧，好朋友的心意他收下了。
两人都坐稳当了，哈利这才开口问：“彼得，不介绍一下？”
彼得反应过来，“啊，这是尤里乌斯，我新认识的小伙伴。”
“你们也是彼得的好朋友吗？我也是哦。”尤里乌斯一点儿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跟两人介绍自己，“你们可以叫我尤利。”
内德和哈利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彼得从哪儿认识的小伙伴？
但两个人都默契的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友好的和尤里乌斯打了招呼。
公交车一路平稳无事地行驶到中城高中的站点，四人一同下车。
尤里乌斯看着中城高中漂亮的校门，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上学了，不过他也没有落下学习，每天都会让系统86从网络上搜寻课业念给他听。
此刻，热热闹闹的学校又再次勾起了他那颗迫切想要见到钢铁侠的心。
尤里乌斯拉住彼得的衣袖，神色略有些焦急地问：“钢铁侠今天晚上真的回到纽约吗？他会不会回来的很迟啊？”
彼得多少理解了他对学业的看重，安慰道：“放心吧，斯塔克先生人很好，也很守约，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尤里乌斯满意了，他听见学校里传来预备课铃，赶忙挥挥手，示意彼得赶紧进校，“你快进去吧，预备铃响了，再不进去就迟到了。”
“那……晚上见！”彼得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道别，跟上了前面等待他的内德和哈利。
他刚一追上去，就被两个伙伴双双按住了肩膀，“快！如实招来，怎么认识刚刚那个小朋友的？”
彼得当然不能说出尤里乌斯是丘丘人的事实，哪怕他的两个伙伴都知道他自己是蜘蛛侠，可别人的隐私他还是懂得保护的。
于是他摇摇头，装作茫然的样子，“我就是看他到一个人在路边，又无家可归，就把他带回去住了一晚。”
这个解释有些潦草，内德和哈利却立马就相信了，他们都了解自己的朋友彼得是个多么心软善良的人。
不过哈利倒是皱起眉，撇了一眼彼得，似乎想说什么。
彼得：“哈利，你想说什么吗？”
哈利：“你知道那个小朋友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彼得脑子顿时闪了个激灵，他想到自己对尤里乌斯的分析脑补可能是错误的，便问：“有什么问题吗？”
哈利却摇摇头，彼得刚要松口气，他就说：“他的那件衣服是手工定制的，而且尤里乌斯这个名字我也觉得很耳熟，你不会是把哪家的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带回家了吧？”
彼得：“啊？”
校门外，尤里乌斯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传送回旅馆。
他刚一出现在房间，二哈小六就猛扑上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已经是只大狗子了，尤里乌斯被扑倒在地，被迫接受小六委屈汪叽声。
安抚了快五分钟才总算让小六消停下来，尤里乌斯这才能拿上牵引绳带小六出去遛弯。
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就能见到钢铁侠了，尤里乌斯整整一个白天情绪都相当高昂，不管是上学的学习状态，还是下午巡逻纽约，都兴致勃勃，一个下午逮了好几个偷盗抢劫的小混混。
他把人送去纽约的警察局时，竟然还撞上了几个想要合照的粉丝。
尤里乌斯受宠若惊地和他们合了照，便揣着满腔的兴奋激动去了中城高中校门口外，等待彼得放学。
他俩在挥别内德和哈利以后，便结伴又回了彼得家中，等到夜幕降临，钢铁侠给彼得发送信息，他们就可以前往斯塔克大厦了。
等待中，因为早晨哈利的推测，彼得写课后作业的时候，总是频频抬头看尤里乌斯，他不专心的态度还被尤里乌斯批评了一番。
纠结的脑子都快打结了的彼得只好皱巴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写起作业，谁让他有了一个小监工呢？
夜幕降临，霓虹灯渲染黑夜的纽约到来，在彼得收到消息前，回到纽约的托尼便直接来到彼得家门口。
当彼得收到托尼的消息时，便是直接让他们下楼的消息了。
两人惊喜地对视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跑下楼，一点儿也不顾梅姨在身后说的淘气小子的笑骂。
他们拉开门，果然看见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
托尼开了一辆红色的汽车来接这两个孩子，张扬的红色在路边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异常亮眼，明明天已经黑了，他却还戴着一副墨镜，抱臂倚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
当看到两个孩子跑出来时，托尼眉毛一挑，轻笑一声，朝他们干脆利落地说：“上车。”
他俩马不停蹄地跟着上了车后座，坐上车后，汽车内逼仄的空间才冲淡了他俩刚见到托尼的那股激动。
两个人并排坐着，神态却局促的很，像两只紧缩在鸟窝里，而窝却被人类拿在手里的雏鸟，紧张又稚嫩。
“你好，钢铁侠先生。”尤里乌斯率先小声地和驾驶座上的托尼打招呼，“我叫尤里乌斯，彼得应该告诉你了，我还是丘丘人，我是来您帮忙的。”
托尼取下墨镜，从后视镜看着尤里乌斯局促的表情，轻笑一声，“我知道。不过，男孩们，有什么事，我们到斯塔克大厦再商量吧，你们吃晚饭了吗？现在可以先点餐，需要我给你们做些推荐吗？”
这份轻松自然的态度缓和了尤里乌斯的紧张，他揉了揉肚子，想起他俩的确还没吃晚餐就出来了，便靠到前座的椅背上去，乖巧地问：“谢谢钢铁侠先生，有什么好吃的吗？”
托尼：“男孩，你可以叫我托尼，这样更亲切，不是吗？我喜欢这一家的芝士汉堡，要尝试一下吗？”
尤里乌斯从顺如流，“好啊，谢谢你，托尼叔叔。”
托尼稍稍哽了一下，本想让尤里乌斯换个称呼，但想起这孩子跟隔壁老蝙蝠的关系，他又得意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转头问起另一个依旧带着点紧张的男孩，“你呢？彼得。”
彼得像才回过神一样，结结巴巴地说：“啊、哦，可以，芝士汉堡挺好的。”
托尼微笑着看他，“彼得，不要那么紧张，钢铁侠应该没有过生吃青少年的传闻吧？虽然我现在的确肚子饿得能生啃一头牛了。”
彼得因为偶像的调侃，一下子涨红了脸，惹得尤里乌斯眼神惊异地看着他，“哇，彼得，你脸好红，觉得热吗？”
托尼轻笑着启动汽车，“没关系，窗户放下，车跑起来，风一吹就不热了。”
这下完了，彼得的脸更红了，通红的模样像极了品种特殊的苹果。
一直到斯塔克大厦，他脸上的热度才降下来。
他们下了车后，彼得和尤里乌斯跟在托尼的身后，他羞涩地告诉小伙伴内情，“唉，我也没办法，没有穿蜘蛛制服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特别容易紧张羞涩，说话也腼腆了许多，所以在学校，很多人都叫我书呆子，我的朋友只有内德和哈利，现在还有你。”
尤里乌斯一听“书呆子”就来劲儿了，“书呆子怎么了？说明你学习成绩好，我就喜欢书呆子，我在哥谭上学的时候也有一个朋友，别人也叫他书呆子，但我超喜欢他。”
彼得懵了，“诶？哥谭？”
尤里乌斯闭嘴了，他显然还不太想提起哥谭这个伤心地。
前方托尼提醒，“男孩们，不要慢吞吞的。”
尤里乌斯赶紧三两步跟了上去，彼得现在才从小伙伴的语言漏洞中意识到，自己的脑补绝对大错特错了，他的小伙伴搞不好真的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而且哥谭？
彼得想到哥谭那些剽悍的都市传闻，顿时又开始脑补起。
——他不会哪天回家的时候，看见一群黑西装肌肉大汉把他家团团围住，然后说交出他们家小少爷吧？
彼得打了个激灵，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跟上尤里乌斯的脚步，神态犹豫地问道：“尤利，我好像都没听你说过自己姓什么？”
提到姓氏，尤里乌斯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不少，他瞥了一眼彼得，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之后不能再提了哦。”
彼得点头。
尤里乌斯：“我姓韦恩，尤里乌斯·韦恩。”
彼得差点惊掉了下巴，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肌肉才没一下子跳到天花板上去，“韦、韦……韦恩？我想的那个韦恩？”
尤里乌斯：“就是那个韦恩。但你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决定和韦恩一刀两断了。”
当他用清亮稚嫩的少年音说出这句话时，走在前方的托尼的终于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彼得和尤里乌斯：？？
不懂托尼叔叔/斯塔克先生为什么突然大笑？
托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他抹了一把眼角，仍旧带着笑意地告诉两个男孩，“没什么，我就是想到高兴的事了。”
两个少年还是一脸懵懂，只能归结于托尼的确想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但这是不方便告诉他俩。
他们跟着托尼进入专属电梯，一同来到了斯塔克大厦顶层。
在路上点的芝士汉堡外卖已经送达，他们正好赶上饭点。
三个饥饿的人狼吞虎咽了好一阵，才总算填满饥饿的肠胃。
托尼靠在软沙发上，端起肥宅快乐水吨吨吨，被汽水刺激得哈了口气才说：“尤利，放心，你的问题我帮你解决了，保证你下周就可以和彼得一起去上学了。”
还不等尤里乌斯表示感谢，托尼又继续说：“此外，作为钢铁侠，我想问，作为代号丘丘人的英雄，你愿意加入复仇者联盟吗？”
尤里乌斯惊讶地看着他，“你们不是不招收未成年人吗？”
托尼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但我们会接纳有潜力的未成年英雄，作为联盟的预备役成员，所以你愿意吗？”
尤里乌斯哪有不愿意，一双宝石蓝眼睛亮如星辰，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愿意愿意，我超愿意的。”
托尼满意了，又露出一个相当深不可测且恶劣的笑容。
——嘿嘿，老蝙蝠，你儿子，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