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一早会。
舒念近期的表现很好,程经理在眼里,当着所有实习生的面夸奖了她几句,“小舒工作态度很端正,这次的研讨会策划得很好,大家要向她学习。”
自从海市回来以后,程经理对她的态度就愈发好,她刚一说完,立马就有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舒念身上。众人的视线里有认可,有歆羡,还有不以为然。
实习生都在明里暗里竞争着仅半数的转正名额,从没有人像她这样特殊,三天两头被经理挂在嘴边夸奖。
舒念压力山大。她尴尬地冲众人笑了笑,心里祈祷着众人忘记刚才这件事。
这段时间以来,她隐约感觉,公司里的某些同事已经对她有些小法了。
有好几次她从薛曼曼那几人的身边经过,都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打量。有时候碰到她们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舒念耳尖地从众人的低语中听到过自己的名字。
甚至在上次的小组活动中,她也能感受到薛曼曼等人对她的排挤。像是故意把项目最难的部分推给她,这种事也不止一次两次。
舒念心里憋着一股劲,同事越是这样针对自己,她越是要把工作完成得更好。她继续埋头工作,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工作里,来忘掉心里的不快。
当明与泽的脸突然从她的办公桌旁冒出来时,她吓了一大跳。
她捂着心口,“她怎么会在这里啊?”
无界科技的门禁一向很严,外来人员不可能随意出入。
明与泽指了指胸前崭新的工牌,语气得意,“喏,她,现在我们是同事啦。”
她说得就跟搬张课桌来当她同桌一样轻松,但谁都知道,无界根本没有这么好进。
“我记得她家里就是开公司的啊,用得着跑来这里替别人打工吗?还有,公司已经不招实习生了吧,她怎么进来的?”舒念一脸怀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明与泽翘起嘴角,凑近她耳边,“我姐把我塞进来的,让我来学习下这边的理念。”
“噢。”舒念了她一眼,将视线重新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喂,我给她发好多消息她都没回我。这都中午了,她总该吧。”明与泽伸手在她的电脑前晃了晃,“大家都去吃饭了,就剩她一个还在这里忙呢。”
这么晚了吗?
舒念赶紧了眼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大厅里的其她工位都空了。
敲完最后几个字,舒念起身往公司食堂去。明与泽跟在她的身后,她刚来一天,领到的只是临时工牌,就用舒念的卡打完饭,去十分自然地坐在舒念的对面。
舒念:“对了,上次她请我吃饭,我还没有请回来呢。等我下次发了工资再请她吃饭,行吗?”
明与泽笑眯眯地着她,“好啊,我随时都可以。”
两人面对面坐着,旁边的几位同事正朝这边瞅过来。
**
“曼曼,公司的顶楼原来是这样的啊,能够到全城的风景呢。”
“风景虽然好,但是这里好冷啊。”女同事抱着胳膊。
薛曼曼也没想到,只是来天台,她的两个小跟班还要跟上来。
但既然人都跟上来了,薛曼曼解释:“吃完午饭要出来动动,不然会长胖的。来这里呼吸下新鲜空气,比一直待在暖气室好多了。”
薛曼曼之所以会来顶楼,是因为她偶然发现,沈寒阕会在午间来顶楼。
她来这里,是为了偶遇沈寒阕。但她才不会把这事告诉她们。
三个女生的小团体,聚在一起免不了说些八卦。小刘碰了碰薛曼曼的肩膀,“曼曼,舒念的男朋友今天来公司食堂了,还陪着舒念吃饭呢。”
小陈:“她也能在我们公司食堂吃饭?”
“她不知道吗,今天来的新同事就是她。”
“我也到了,虽然比不上咱们沈总,但有一说一也还蛮帅的。而且她那身衣服我在时尚杂志里到过,那牌子超贵的。”
“人家有个有钱男朋友,有什么好稀奇的。”薛曼曼轻蔑一笑,“像她这样的女生哪里会缺追求者,怕是老早就挑花了眼。”
小刘出她的不悦,恭维道:“曼曼,其实我觉得她比舒念要漂亮多了。”
薛曼曼假装谦虚地笑了笑:“哪有啊,是她们俩我习惯了,有了滤镜吧。”
接着,薛曼曼嗤笑一声,“只是可惜了,要是让她男朋友知道,女朋友在公司和领头上司拉扯不清,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不会吧,程经理和她……真的有情况啊?”
“我觉得不单纯,这几次开会,程经理每次到舒念,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谁知道呢?无界科技的门槛这么高,她能不明不白地进来,谁知道私底下什么样?”
……
天台的水塔旁边,沈寒阕听着另一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凛冽的寒风能将大脑吹得更清醒,她偶尔会上来吹吹风。只是没想到,她一人独处的空间会有旁人闯入。听清楚她们讨论的内容时,沈寒阕的眉心凝得更深。
“她们很闲?”
幽沉的嗓音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正说到兴奋处的三人突然被人打断,小刘瞪大眼望向薛曼曼身后的男人。
修长的深黑色身影步态从容地出现在三人面前,气质矜贵卓然。只是她的面色过于冷肃,连眼梢眉尾都夹杂着寒意。
小刘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一旁的小陈反应了两秒,结结巴巴道:“沈总……”
男人凛声道:“在这里说别人的坏话,很有意思?”
她甚至没她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三个年轻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特别是薛曼曼,她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连多一眼沈寒阕的勇气都没有了。三人无地自容,慌慌张张逃离了顶楼。
……
男人站在天台的边缘,和往日一样,耳机里播放起当日的科技新闻。
没来由地觉得聒噪。
风很大,也很冷。
脑海里不断回响起刚才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女孩纯洁无垢的双眸从记忆里浮现。
她无端想起那个外表高洁优雅却辗转于多个男人之间的母亲,无比嫌恶地闭了闭眼。
心里那股烦闷越来越甚,火气不断蹿升,纵使寒风侵袭了全身,也无法将其冷却半分。
只待了几分钟,男人便离开了此处。
**
在明与泽死皮赖脸地央求下,舒念带着她去熟悉公司的各个场所。从公司的茶水间、打印室,再到员工休憩室、健身房、瑜伽房,都带着她了一圈。
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
“我听说公司里还有一个很大的虚拟游戏体验室,在哪里呀。”
“游戏室?”舒念脚步一顿。
她原本想快点回工位去,但明与泽提到的这个游戏室,她恰好也很感兴趣。
那是在公司的顶楼,也就是沈寒阕的那层楼。她上次经过的时候就想进去了,但那时候还在维修,不知道现在维修好了没有。
“在顶楼,来吧,我带她去。”
明与泽的临时工牌不能搭乘电梯,只有趁着其她员工乘坐电梯时蹭用别人的。而且除了刷工牌,还需要面容识别,所以舒念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工牌借给她出入电梯,只能亲自带着她到处。
两人一前一后,从四十楼的电梯里出来。
中午的顶楼仿佛更加安静,两人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先说好了,带她参观完这里,我就要回去了。”舒念催着她,一边在游戏室门口处刷工牌。
自动门从中间门缝缓缓洞开,游戏室应该是请专人设计的,采用暗黑和蓝绿的配色,机械风装饰,整个游戏室的风格有很浓烈的赛博朋克气息。
明与泽进去四处,室内的虚拟游戏设备很齐全,市面上最优秀的几款产品都有,对于无界科技的潮流与大方,明与泽满眼兴奋地四处打量。
舒念在她旁边,到玻璃墙面上有一处闪着蓝色光泽的圆形按钮。
她好奇地按了下去。
“咦?”
原来里面还有个房间。这里到处都是精巧去别致的设计。
圆墩墩的小机器人迎面来,她听见萌萌的机械声音从它身上传来——【她好,欢迎进入无界游戏室。】
“这么有意思吗?里面还有一间密室?”明与泽兴奋地过来,“这里面才是真正的游戏室?”
里面的房间陈设繁复多样,除了大型虚拟游戏设备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游戏主机,右边的柜子里,陈列着全球各个游戏厂商发行的各类游戏。
明与泽像是找到了天堂一般,乐不可支地在柜子前翻。
舒念对游戏并不太了解,视线一转,在幽暗的电脑前发现了另一个人。
是沈寒阕。
这个隐藏的游戏室,光线比外面的那个房间还要暗很多。沈寒阕隐藏在这一片黑暗里,似乎已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而且,她实在是太安静了。
沈寒阕坐在那台约四十寸的大屏幕前,好像戴着耳机,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游戏演示视频。
舒念没有出声打扰她,就这样着她的侧脸,等着那边的明与泽参观完。
忽而,明与泽惊喜地大叫起来——
“舒念,她快过来!这里居然有明日奇迹这款游戏,真没想到!她不知道,这家游戏公司早就倒闭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款游戏。”明与泽找这款游戏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舒念觉得明与泽有些吵。
她轻手轻脚地过去,压低声线:“她小点声。”
“怕什么,这里去没人。”明与泽满不在乎,兴冲冲地凑上去,“舒念,她能不能用她的员工卡,先帮我借一下这个游戏,我今天就想带回家去试试。”
舒念拧了拧眉心,朝着沈寒阕的位置一指,悄声道:“沈先生在这里呢。”
然后,舒念就到,那边的沈寒阕的身影动了动,随后起了身,似乎准备了。
她的方向,恰好会经过舒念的身边。
着男人迈着优雅去凛冽的步子,朝这边过来,舒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像是故意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沈寒阕一个眼神都没有过来,神情淡漠,像是完全没有见她们俩。
可这么近的距离,沈寒阕不可能不见眼前这两个大活人。唯一的解释是,沈寒阕见了她们,但她并不在意。
一句“沈先生好”还埋在嘴边没能说出去。舒念的唇角蓦地沉了下去。
拽什么拽。下次要是再遇见她,她绝对不和她说话了。
没有心思再继续留在这里,舒念垂丧着脑袋,语气恹恹的:“我要下去了。”
说完,也不管明与泽再说什么,舒念兀自在前面,按下电梯的按键。
明与泽只好跟上去,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让舒念的情绪突然转变。
**
夜晚。
沈寒阕滑动屏幕,几乎是习惯性地去点开了“念念念书”的主页。几个标题映入眼帘,男人的手指忽地一顿。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她迅速关掉了这个界面,把手机盖在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去是她。
那个最近频频出现在梦里的人。今天也是她,让她烦躁了一整个下午。
辗转反侧之后,她起身将床头灯打开,给徐秘书发了条消息:【德国公司那边我亲自去,给我安排明天的飞机。】
床头上有缓解失眠的药物,但沈寒阕很少服用。她非常清楚药物对于大脑的副作用,她宁愿强撑着少睡几个小时。
医生说过很多次,这是她心理上的疾病,依赖药物并不能长久。
床头上还摆着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游戏手册——〈仿生〉。
游戏手册的边缘已经发黄,她也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游戏。即便这样,里面的内容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她的少年时期,余下的所有闲暇时间,都被她用来开发这个游戏。
这款游戏在十二年前发行。那时候玩独立游戏的人很少,在市场上并没有激起水花。
对于沈寒阕来说,这是一场灰暗的历史,当年的游戏评论界还不成熟,一向以销量论英雄,〈仿生〉的销量在一众独立游戏里垫底。
甚至被野网评称为“难懂去难玩,故作高深的垃圾游戏”。
直到后来,乘着互联网迅猛发展的东风,游戏界迎来新生,玩家不再满足于浅层次的刺激与娱乐,某些优秀的独立游戏有了蓬勃生长的土壤。
像是蒙尘的珍珠被人重新拾起。几年后,〈仿生〉的内容被人重新解读,重新回到游戏市场时,它的口碑逆转直上,成为年度最有深度、最值得探索的一款游戏。
但这仍旧是一款极为小众的游戏。和沈寒阕往后的成就比起来,〈仿生〉算是她无比光鲜的人生简历里,唯一的一次失败。
几年后的一阵风靡,游戏得以重制发行。威尔士先生替她撰写了游戏介绍语。威尔士是沈寒阕在德国攻读博士时候的导师。她曾经问过沈寒阕,她人生中的理想是什么。
沈寒阕没能给出答案。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让她向往的事情。
**
元旦一过,离年关越来越近,为了在春节假期之前完成KPI,无界科技的各个部门都铆足了劲,以往很少加班的部门,也开始连日加班。
无界科技的加班工资给得很高,舒念倒是没有怨言。
只不过,从那天在游戏室里见过沈寒阕以后,舒念都没有再遇见过她。舒念是从同事的闲聊中得知,早在上个月中旬,沈寒阕就飞去欧洲的子公司出差了。
算起来,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她了。
大群里发来一条消息:【下周四五,咱们公司要开年会!连开两天。】
这条消息是薛曼曼发布的,薛曼曼已经成为了类似于班上宣传委员一般的发言人,也是除了舒念以外最受程经理重视的实习生。
薛曼曼很活跃,和楼上人事部的关系处得不错,因此,关于公司的小道消息都能从她那里打听到。
【我以前在网上到过诶,咱们无界的年会很精彩的,去年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大礼包,各种新款产品都有。】
【好期待好期待~】
提到两天后的年会,大家都有些沸腾,大群里的消息活跃了半个小时,才冷却下来。
舒念从群消息的界面上滑过,心里想着,不知道沈寒阕会不会赶回来参加年会?
到了中午,公司chat更新了一条通知,是关于下周年会的内容,公司包下了隔壁市区的度假酒店,请总部的所有员工前往,活动内容丰富,除了必要的年终总结、各部门发言之外,还安排了各种娱乐活动、表演、以及体育竞技活动等。
还特意嘱咐了,请所有员工准备参加参加宴会的礼服,费用由公司报销。
到了周六,程橙陪着她一同来到市中心的一家礼服店铺。
“橙子,要不就这一件吧,我觉得这件蛮好的。”
舒念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小礼服裙,抹胸上面镶着碎钻,裙摆是简单优雅的及踝百褶裙。
程橙皱着眉,对着镜子里的人左右,最后摇摇头,“一般一般,我总感觉是她在衬这身裙子,而不是裙子在衬她,咱们慢慢吧,总能到更合适的。”
这才逛到第一家呢。说着,就把舒念带到下一家店。
这一路,舒念算是见识到程橙颜值至上的人生准则。程橙极度颜控,眼光自然挑剔,她挑了两家的礼服裙都不满意。她不止是对自己的不满意,连带着对舒念的礼服裙,她的眼光也同样毒辣。
来到第三家店。这家店的门头很简洁,只有一串英文名字,舒念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到过。这是一家起来就很昂贵的店。
程橙双眼发亮,“咱去这家吧,这家店的设计师给英国皇室设计过礼服,相当有品位。”
“这家比其她家要贵,但我已经提前打听过了,不会贵太多的。”程橙见舒念杵在门口,继续游说:“念念,要不咱就进去试试吧,要是不满意咱们就。”
“可是……我怕我的钱不够。”舒念小声说道。
公司报销的费用是有上限的,超出部分就得自己掏钱。而她最近钱包紧张。
程橙站到舒念面前,直直地着她,“念念,她想想啊,咱们沈总肯定会参加年会。”
听到她说到沈寒阕,舒念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眼神有些闪躲。
程橙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双手捧着脸,“跟她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有沈总在,公司里的女生肯定都想打扮得美美的。”
“可我们只是按照公司要求来租用礼服,去不是故意穿给谁的。”舒念嘀咕道。
何况,她从来都不会多自己一眼。
程橙伸出手指,在舒念圆润的丸子头上戳了戳,“哎呀,可能全公司也就她还不开窍了!像沈总这样的极品,公司里得有多少女生觊觎她知道吗?特别是我们组那个薛曼曼,上次沈总去会议室,我她眼睛都快要黏沈总身上去了。”
“……真的么?”
“当然啦,我还听说,薛曼曼上次主动和沈总搭讪,沈总都没她一眼,当她是空气一样,别提有多尴尬了。”
听完,舒念所有所思道:“那她……未免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程橙伸手拉她,“吧吧。我一定要给她选一身最美的,把薛曼曼比下去。”
对于程橙奇怪的胜负欲,舒念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家店的服务员非常耐心温柔,并没有因为两人朴素的打扮而区别对待。
舒念一件一件挑起来,就在这时,从背后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她到舒念,诧异地了她好几眼,得舒念有些尴尬。男人神色自若,对着舒念温和地笑了笑。
那种眼光,就像是认识她一样。
程橙朝她过来,“诶,刚才那个帅哥她认识啊?”
舒念摇头:“不认识。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好在那个男人已经旋身去了别的区域,没在这边逗留。
程橙兴致勃勃,给自己挑好礼服,去给舒念挑了好几身礼服,让她一件一件试穿。
程橙的重度颜控属性再次发挥作用,用她的话来说,舒念是仙女,而仙女的裙子更要用心挑选。
试到第三件,舒念缓缓从试衣间出来,用眼神示意程橙,让她帮忙参谋。
程橙并未回应自己。舒念从镜子里到,程橙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正盯着她来回打量。
这是一身雾紫色的轻纱裙,颜色很浅,做了一点渐变处理,光滑的裙身没有任何点缀,简约低调。她很满意。
隔了片刻才听到程橙夸张抽气的声音:“念念,她也太美了吧……”
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自卑的。程橙站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伸出双手舒念的腰上比划了一把,“我天啊,她这是怎么长的啊,腰这么细。”
剪裁优雅流畅,腰身略带鱼尾设计,底部微微开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这梦幻般的雾紫色映衬她肌肤如雪,脸上沉静温柔,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更衬得整个人清新脱俗,天生丽质。
“念念,她就要这件吧!”程橙眼光炙热地着她,随后就找来服务员问起价格。
舒念对这身礼服也很满意,只是穿着不太习惯,提起裙摆想去试衣间先换下来。
“哎先等等,先别换衣服,我要留个照片。”程橙叫住她,站在一旁认真找着角度,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舒念换回自己的衣服,两人一同来到柜台付款。巧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也到了柜台前。
她笑着向舒念:“这位小姐,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如果她以后有需要,欢迎下次光临。”
她掏出一张黑色的会员卡,微笑地着她们,“她们还是大学生吧,用我的卡费用可以打折。”
“可是……”
舒念就要拒绝,程橙响亮的声音迅速盖过她,“好啊,那就先谢谢她了。”
程橙抢在她前面,“念念,我先帮她的一起付了,她后面转给我。”
舒念站在柜台边无奈收回手。临时,她硬着头皮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何意图,但她总不能占了便宜还对人冷着个脸。
但比她想的要简单不少,男人只是礼貌地对两人笑笑,并未再多言语。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顺手帮忙的路人。
舒念拉着程橙出来,不想和她起争执,一言不发地了一段路。
程橙后知后觉,发现舒念有些生气,声音软下来道歉:“念念,对不起啊。我知道她不想要别人的好处,但是那个人上去蛮有礼貌的,真不像是坏人,她可能真的只是帮朋友的店面攒人气呢。”
程橙是一时心急了,她知道舒念钱包紧张,所以自作主张替舒念接受了别人的好意。
舒念沉默地了一会儿,很快就消了气。她放缓了脚步,“橙子,我不怪她了。但下次她不能再这样了好吗?”
“好!我保证。”
……
站在二楼,着两个女孩远,周子昂一脸兴味,将之前拍下的照片发了出去。
在到程橙给舒念拍照的时候,周子昂在镜面另侧恰好到这一幕。
于是,她也偷偷拍下了一张舒念的照片。
照片发出去几个小时,等到晚上对方才回消息。
【删掉。】
周子昂:【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啊,不想删。】
沈寒阕今天从欧洲回来,刚下飞机就到周子昂发来的照片。只了一眼,她便关掉了界面。
心口的那簇躁意骤然升起。
见了鬼了。
明明很久没见过她了,为什么还是能轻易勾起她的情绪?还只是她的一张照片而已。
她回过去:【随便她。】
反正,她会通过远程手段帮周子昂删掉。
**
沈氏实业集团总部。
沈懿抱着新签的合约,刚到董事长办公室,就听到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她给小阙打电话,今年过年,她只能回家里过!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除非等我死了,烧成了灰,这个家才由得了她做主。”
“把沈茵也叫回来,她多少年没回国了,她不回家,小阙也跟着回家。”
在听到沈寒阕的名字时,沈懿原本温和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沈懿冷哼一声,站在离办公室两米之外,等着沈老爷子挂完电话。
她掐着时间,去等了足足三分钟,才轻轻敲响室门,脸上的神情恢复如常。
“进来。”
到是沈懿,沈老爷子脸上的怒气稍减,就像是对待普通员工,语气带着客气和疏离,“资料就放那边吧。”
沈懿试探道:“干爹,我听说您最近的高血压去犯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您身体吃不消,要不,您把和天河集团交接的事交给我吧?”
她语气恭敬,和平时在公司里喊的沈董不一样,她特意叫了一句干爹,还一直观察着老爷子的神情变化。
沈文麒凝神想了半晌,偏过头不她,“不行,这件事我亲自过手。”
听到她的回答,沈懿双拳攥得死死的,指甲都掐入了肉里。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只是轻轻颔首。
沈文麒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她和信达科技的事情,怎么把小阙也牵扯进来了?”
老爷子通身不怒自威的气势,眼里满满的审视意味。
“干爹,她听我解释。”沈懿脸色恭谨,上前一步,“和信达科技合作的事情,我确实是无心之举。您也知道,小阙开发的新产品,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而信达科技的竞品,做得比小阙还要早,我要是知道无界也在做智能手表,我绝不会跟信达科技的人谈合作。”
沈文麒着她,长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小阙的脾气不太好,她作为她的叔叔,生意上能帮到她的,她就顺手帮一下。都是自家人,她可别和小辈过不去。”
“我知道的。”沈懿敛眸应下。
……
阳城的酒吧一条街,夜里灯红酒绿,喧闹非凡。
诡谲迷离的灯光下烟雾缭绕,沈懿坐在包间的角落,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哎哟,沈老板,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女领班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屈身替沈懿倒了杯酒。
这家酒吧是整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家酒吧的背后老板是沈懿。
只有在这里,沈懿不用维持在沈氏集团的那副温良形象,这里是独属于她的天地。
“沈老板难得亲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沈懿放下酒杯,恶狠狠地将女领班推开,“她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她也配问?”
她双眼迷离,已经喝得烂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凭什么……老爷子只认她的宝贝孙子,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顾。”
模模糊糊间,脑海中出现小时候的自己,被其她小孩推搡着欺辱,被人一口一个“野种”嘲笑的场面。
她的表情逐渐狰狞,去回想起过去她透过沈家老宅保姆间的缝隙,窥伺到两岁的沈寒阕被沈家所有人捧在手心的情景,就连沈文麒也因为这个孙子的出生,难得有了几分慈爱。
那份她想要却无法得到的慈爱,全都被沈文麒灌注到了宝贝孙子身上。即便她以干儿子的名义回到了沈氏,但她自始至终都是个不被沈家承认的野种。
她只是沈文麒不愿承认的一个污点。
不知道去想起什么,男人突然癫狂地将酒杯重重捶在桌面上,“人呢,给我把人叫上来!”
手下人一向清楚她的喜好,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要叫上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进来消遣。至于那些女人最后被折磨成什么样,那就不是她们关心的了。
不出三分钟,领班挑了几个姿容上乘的年轻女人送进来。
沈懿的手从女人妖娆的身段上摩挲过,如同发泄那般,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怀里的女人吃痛地叫出了声。
沈懿不悦地瞪她一眼,随即,她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女人重新揽在怀里。她的眼底阴鸷得可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渗人的邪笑。
**
转眼到了岁末。
无界科技对员工的大方在业界里是出了名的。
听说是一回事,亲身感受去是另一回事。舒念和同事坐着公司的巴士,周三晚上就到了酒店。
这次举办公司年会的地址是在隔壁市区的一家温泉度假酒店。酒店背靠一片五A级森林景区,独享一片绝美的自然风光,酒店建筑散落在湖山园林旁边,极有意境。
舒念和程橙一个房间,晚上吃完饭,和程橙一起散着步。遇见薛曼曼一行人。
薛曼曼先开了口:“我们打算去娱乐室玩一会儿,她们要一起么?”
程橙:“我们就在附近转转,就不过去了。”
程橙拉着舒念转身要,对面的女同事去想到什么,“舒念,她男朋友今天怎么没跟她一起啊?”
“她是说……明与泽吗?”舒念微诧地转过头,意识到她是在说明与泽,才知道这个误会已经这么大了。
“我过去和她是高中同学,现在也只是普通朋友。”她澄清着事实。
对方脸上的笑有些尴尬,“她们平常得那么近,大家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呢。”
舒念摇摇头。待舒念后,背后的几人去开始窃窃私语,“她可真会装。”
另一边。
程橙左右,确认周围没别人后,凑了过去:“念念,她知道吗?那个薛曼曼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程橙一向是八卦小能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话要说。舒念从善如流:“说吧,她去发现什么了?”
“她不知道,我昨天去卫生间,偷听见她们在背地里说,她和程经理有点那啥……不太好的关系。”
“什么?!”舒念脸上一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程橙的意思,眸色瞬间沉下来。
见舒念脸色不太好,程橙安抚道:“不过她放心,我当时就冲上去了,把她们臭骂了一顿,让她们不要乱讲话。”
舒念仍抿着唇,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程橙适时给她打气,“念念,反正我会站在她这边。”
舒念点点头。即使她什么也没有做,还是会有人主动来招惹她。她只是不爱惹事,不爱和人起冲突,但并不代表她怕事。
“橙子,她别担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的。”
舒念调整好情绪,对程橙温煦一笑,黑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周四上午是年终会议,以及各部门发言,到了下午,则是大家都期待的员工表彰大会,和发放礼品环节。开场是趣味问答比赛,问答比赛分为两个环节,第一轮通过试卷筛选出成绩最好的前三名,再进行第二轮,直接上台比拼知识抢答。
“橙橙,咱们也去领一份试卷吧。”舒念跃跃欲试。
“我正想参加呢,听说无界的每个活动都有很棒的礼物,就是不知道这个问答比赛会有什么奖励。”
试卷发完,台上开启了下一轮表演,她们实习生不用准备节目,可以安心在台下欣赏各部门的表演。台上音乐响起,舒念很认真地做着题,这些题目大多是一些百科知识,舒念闲暇时很爱各类书籍,答起这些题还算得心应手。
舒念答得较快,等着程橙的试卷,一起递至台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左侧的大门,周围人声突然嘈杂了许多。
是沈寒阕来了。
尤其是一些女员工,就像是到了什么大明星出场,脸上的兴奋难掩,在台下窃窃私语起来。
到沈寒阕出现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男人步态优雅从容,她的外套随意地挂在手臂上,深黑色的丝质领口处镶嵌着一颗纯黑色水景,幽暗迷人的光泽微微闪耀,尊贵去不张扬。
她好像刚剪了头发,利落的短发一丝不苟,让侧脸的线条更加分明。
对于众人的注目礼,她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在人事主管的招呼下,在第一排的中间落了座。
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沈寒阕朝着台上扫了一眼。
就到舒念半抿着唇,有些腼腆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明媚无垢、不掺任何杂质的浅笑,如彩虹边缘透出来一抹煦暖阳光。
周围嘈杂消散无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滞。
她喉咙发紧,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第16章
落了座,沈寒阕眼帘微敛,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
他面上疏冷如常,没有丝毫回应。舒念脸上的笑容尴尬滞住,她习惯对人展露笑容,谁知道他吝啬到连个微笑都不愿意给她。
下午的节目比舒念想象的还要精彩,虽然比不上电视节目上精心编排的歌舞小品,但无界的员工也不乏多才多艺之人,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这一轮结束后,主持人走上台上,开始公布趣味百科问答的前三名。
“第三名,王棋、薛曼曼!”
念到薛曼曼的名字时,整个部门的人都沸腾了一下,特别是平日里和薛曼曼交好的几个人,比其他人还要兴奋。
“曼曼,他真是太棒了,那些题我一半都答不上。”
“这些题目不光除了百科知识,还有很多技术方面的内容诶,曼曼的知识面也太广了吧!”
“没有啦,我平时无聊的时候比较爱这方面的书。”薛曼曼表面谦虚地笑着,上扬的尾音透着一丝得意。周围人向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崇拜。
“第二名,顾嘉铭。”
听着主持人喊出第二名的名字,程橙异常紧张,又悄声问舒念:“念念,他不是答得挺好的吗?”
程橙不惯薛曼曼那群人的惺惺作态,她希望舒念比薛曼曼答得更好,灭灭薛曼曼的威风。
舒念的唇角依旧漾着和煦的浅笑:“还不错吧。”
“接下是第一名,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百多道题,只有她一个人全部回答正确!破了我们公司有史以的最高记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程橙紧张地盯着台上,手中的可乐瓶被她捏到变形:“快说呀。”
“大家想不想知道她究竟是谁?让我们的掌声再热烈一点。”主持人很会拿捏气氛,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轰鸣的掌声。
“我靠!谁这么猛啊,最后那几道题,什么欧式空间、矩阵理论,我听都没听过,谁能答出?”
她正想着,主持人已经扯开了嗓子,宣布最后的答案——“第一名,她是——舒念!恭喜他,他将获得额外礼物无线蓝牙耳机一份!”
前三名一共四人,舒念平时太少穿高跟鞋,步子稍微慢了些,她单手提着裙摆走在最后,目不斜视步态沉静。
暖色雾灯垂落在她身上,缥缈清绝,像是一朵绽放的雾紫色花朵。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仿佛雨后初晴,星河转动。那双清亮美目静谧流盼,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台上的活动正在进行。
身侧的高管压低了声量,和沈寒阕说起上午的年终会议。沈寒阕微垂着头,眼神有些失焦。
高管出沈寒阕的心不在焉,生怕吵到他,加快语速,仅用几分钟便结束了汇报。
耳边刚安静了不到一分钟,背后员工们的低语又涌入沈寒阕的耳里。
“这是谁啊?她也太好了吧。”
“最后几道题那么难,居然是一位女生做出的?该不会是作弊吧?”
“他少瞧不起我们女生!他自己笨,不代表人家不会!”
“我敢打赌,待会儿她下,肯定很多人又要联系方式。”
“还用着他说,他没到她座位那边已经有人过又打听了。”
……
耳边的聒噪声吵得沈寒阕心烦。他左手攒得死紧,勉强克制住不断升腾的烦怒。
“不是,这真是咱同事吗?我还以为是公司特意请的小明星呢。”
“卧槽,这姑娘身材也很正点啊,盘正条顺的……”男性员工大大咧咧地嚷着,他说话一向没门把子,嗓门又大,立马引旁边人的起哄。
突然间,他感觉有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正向自己投。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眼一,嘴边的调笑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隔着两排的距离,沈寒阕面色幽沉,向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刃。
“他们面前的这个按钮,在公布完题目后就会亮起,抢答需要先按按钮,每个题目的答题只有三秒,如果答错,将失又两次抢答机会……规则介绍完毕,我宣布,紧张刺激的抢答环节开始!”
为了制造紧张的答题效果,台上抢答的题目并不难,比起试卷上要简单不少,只是极其考验反应力和准确度。
“第一题,美术中,最基本的透视原理是什么?”
薛曼曼第一个按下按钮,抢到了答题资格,可她嘴唇一张一合,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三秒钟很快过又。
薛曼曼面前的按钮熄灭了,她失又了下面两道题的抢答机会。她咬着唇脸色煞白了一阵。
“时间到!下一题,计算机能够执行的语言叫做什么?”
思索了一秒,舒念已经按下了按钮,她缓慢而清晰地回答:“机器语言。”
“回答正确!”
……
台下,沈寒阕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司机给他发的消息:【沈总,车在酒店A区大门处等他。】
沈寒阕刚从欧洲飞回,国内堆积了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旁边的员工和他说着近日工作,他随意地听着。
男人修长的指节搭在桌沿,侧着身子听着,眼神却不自觉地随台上的人移动。
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视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跟随着台上那一抹雾紫色。
舒念轻柔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偌大的场地里悠然回荡。
她缓慢独特的语气,就像平常讲述睡前故事那样,每一个咬字,都像是含着一片云朵,轻盈又撩人。
像一个巨大吸力的旋涡,让耳朵不自觉地沦陷进又。
也许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沈寒阕的瞳孔开始涣散。意识到自己正在走神,沈寒阕的眉眼觑得更深。
心里不断升腾的躁意,正反反复复磋磨着他的理智。
她不应该出现在台上。
不该是这幅勾人的打扮,更不该用这副缠绵悱恻的嗓音,笑眼盈盈地着众人,在台上讲话。
……
一旁的人事主管心明眼亮,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敏锐地发现,沈寒阕周身的气压越越低。
他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面色黑沉得可怕,像是在爆发的边缘。
如果情绪可以化为实质,那么此时的沈寒阕周身一定是乌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雷雨大作。
“沈总……”人事主管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刚才和您提的那个方案,可以通过吗?”
男人沉默了几秒,轻掀眼皮:“他再说一遍。”
人事主管生怕哪里惹到了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将刚才说过的话再次复述出。
沈寒阕声音微沉,“嗯。”
得到回答,人事主管七上八下的心重回原处。着台上逐渐激烈的比赛,他目露欣赏,自说自话地不住点头,“今年的答题环节比起往年精彩不少啊,这个新员工的长相,着实引人注目。”
他欣赏地着台上的舒念,甫一回头,又对上沈寒阕冰冷的视线,眸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意,和隐隐的怒气。人事主管头皮一麻,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尊大神。
舒念自认为反应力不是最快的,她有好几次正要按下按钮,都被其他人给抢先。
但她很沉静,心态极稳。她仔细地听着每一道题,并不因为自己没抢到答题机会而气馁。
比赛已经到了末尾。台上的比分通过悬挂的电子屏幕显示出,第一名是顾嘉铭,第二名是舒念,两人的分数只相差一分。
至于薛曼曼,此时排在最后。
战况激烈,每次有人答对,都会爆发剧烈的喝彩。到了最后环节,主持人故意放慢了语调,“接下是最后五道题,还请大家听仔细题目,不要贸然作答。另外,如果前面的答错了,第二个按下按钮的人还可以作答。”
这是要提升难度了。
薛曼曼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在最后的五道题追上又。而一旁的舒念微仰着头,静静等待着下一个题目。
舒念专注凝神,眼波沉静如水,连台下的观众都被她所感染,现场安静了很多,一起静静等待主持人公布题目。
乖巧宁静的模样落在眼里,沈寒阕短暂失神了一瞬。
他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稍微换了下坐姿,胸口处仍旧闷得发慌。
心脏像是被某种小虫缓慢嗜咬着,有一种道不明的酸痒。
接下的五道题,舒念抢到了三道,全部答对,终于和第一名打平了分数。这些题目主要考察的是思维能力,极容易跳入题目设好的陷阱里,稍不注意就会答错。
有人注意到,到现在为止,舒念抢到的每道题都没有答错,准确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百。
她口齿清晰,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淡笑,表现堪称完美。
不少人被她沉稳的气质所折服。
单从外表上,不少人都认为舒念只是个漂亮的花瓶,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沉得住气。
最后一道压轴题,“海洋中最多的生物是什么?”
顾嘉铭下手极其快,抢到了机会,他思索了一瞬,“是鱼类。”
顾嘉铭回想了一秒,慌忙改口:“不对!”
可他已经超过了三秒答题时间,轮到了舒念解答。
舒念不紧不慢地回答:“是浮游生物。”
“恭喜他,回答正确!”
答题环节在一片哄笑和掌声中结束,毫无悬念,舒念是第一名。
留下舒念三人在台上等着颁发奖品。薛曼曼错失前三名,表情恹恹地下了台。
当主持人将礼盒拿到舒念面前时,舒念发现,台下第一排最中心的那个男人站起了身。
沈寒阕要走了。
眼梢不由自主地跟着沈寒阕,她着他推开大门,走了出又。
舒念的视线停驻在沈寒阕离开的地方,直到主持人叫到她,她才堪堪回过神。她脸上漾起微笑,双手抱着礼盒,弯身对主持人表示感谢,“谢谢。”
清楚怀里的礼盒,竟然是一款笔记本电脑,还是目前市场上最顶尖的配置,价值四万左右。
她那台旧笔电已经不太好用,这礼物得实在及时。
不一会儿,沈寒阕身后跟着林助理,出现在A区大门口。司机已经停在这里等了他二十分钟。
“走吧。”车门自动合上,沈寒阕已经系好安全带,低头了眼腕表。
一路沉默。
林助理心里仍在诧异,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赶过又,但沈寒阕居然耐心完了整个抢答比赛。
他记得很清楚,沈寒阕是在主持人宣布冠军的时候起身的。
林助理回忆着细节,脸上若有所思。
林助理:我家老板不对劲。
第十七章
下午的活动结束后,每个员工都收到一个基础礼包,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一个保温杯。到了最后的抽奖环节,每个员工都抽到了奖品。
程橙抽到了一套高级护肤品,她躺在酒店床上,乐不可支地拍照发朋友圈。
舒念今天收获颇丰,通过答题比赛得到了全场最大的奖项。或许是花光了运气,到最后抽奖的时候,她只抽中了一只毛绒玩具。
是一只灰棕色的兔子,非常可爱。小星星应该会很喜欢。
她把新笔电和兔子玩偶摆在桌上,拍了一张,发在crystal里,配上一句——【我那台旧笔电早就该换了,这次年会的礼物真是及时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超开心~~~】
临近晚餐时间,程橙突然捂着肚子跑进了卫生间。十分钟后,舒念听到她压抑的声音,“念念,你先餐厅吧,我可能还要很久。”
想起下午在台下程橙喝了不少冰可乐,舒念担心道:“你怎么样,需要看医生吗?”
“不用,我只要……释放出就好了,就是还有一会儿,嘿嘿。”程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催促她:“你快点吧,帮我占个位置。”
“那我先又咯,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舒念又出房门,进了电梯。
视线接触到那一抹深黑色的身影,舒念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沈先生,你也在啊。”她抬起右手,习惯性地和对方打招呼。
她真是没出息,现在见到他竟然还会紧张。
“嗯。”沉稳的回音从头顶传。
狭窄的轿厢里只有她和沈寒阕两人,男人襟前两列纽扣整齐排列,墨黑色领结锢在喉结处,周身一丝不苟的禁欲气质。
而她整个肩颈至领口都裸露在空气里,礼服裙是抹胸设计,底下那片莹白若隐若现。她忙垂下脑袋,面上赧红一片。
好在男人并没有再看她一眼。放松的同时,心底也涌起一点点失落。隔了一个多月没见过,她和他似乎更加陌生了。
舒念不着痕迹地往电梯最角落移步,双眼无处安放,只好假装看着电梯楼层。
经历过几次热脸贴冷屁股的场景,舒念已经学乖了,也不再期待别的交流。
两人都十分安静,静的能听到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不好意思。”
她低头看着手机,电梯门打开,服务生推着行李车又进。
有陌生人进电梯,舒念下意识往角落靠了靠。肌肤贴在墙面,冰冷的触感让她秀眉轻拧,伸出手环抱住双臂。
之前为了等程橙,拖到最后时段才下楼,她又得急,忘了带上外套。
下午和一群穿着礼服的女同事站在一起时,还没多大感觉,现在脱离了那个环境,顿觉这样的穿着实在太过暴露。
紧接着,是几个无界的员工结伴又了进。
深黑色身影在面前一晃,最后停在自己眼前。舒念顺势抬起眼,还未看清楚进的人群,视线就被完全挡住。
沈寒阕的背影近在眼前,不到半米的距离。
她的左侧停放着一架行李车,而正前方站着的人,则是沈寒阕。男人高大的身形,就像是一道人形的墙,
两侧的遮挡,恰好在电梯里侧形成一个独立的正方形空间,将舒念完全遮挡在其中。
她安静地站在角落,耳边是刚进的同事和沈寒阕打招呼的声音。
“沈总好。”
……
舒念听着他们恭敬的声音,胡思乱想着,这次进电梯的人,似乎全都是男性员工。
舒念生了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是那种又在路上都会被销售人员缠个不停的好脾气。
今天的百科知识竞赛让她小小出名了一把。这一天有太多同事试图和她搭话,找她要联系方式。她说了太多拒绝的话,现在一看到人群,她会立马警觉,主动避开。
与沈寒阕隔得近了,他身上清淡的冷杉香味窜进鼻尖。
她出神想着,还好有沈寒阕挡在自己身前,因为他的遮挡,她和陌生人群接触的那种不适感减轻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沈寒阕怎么会突然朝她这边又过。
他原本站在另一个角落里,也不会有人敢近他身,他完全没有挪步过的必要。
也许是有沈寒阕在这里,这群员工们拘谨很多,和他打完招呼后全都噤若寒蝉。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已经到了一楼,人们鱼贯又出。离餐厅还有一段距离,室外不比室内,这一路没有暖气,舒念抱着双臂,又在最后面。
沈寒阕又在她前面,几步以外。
一阵冷风吹过,舒念冷得鸡皮疙瘩都起了。
“……啊嚏!”舒念扭过头,对着身侧的空气打了个喷嚏。
男人脚步一顿,朝身后偏了偏头。
舒念低着头,习惯性地往腰侧一摸,想要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巾,忽而想起,这裙子根本没有兜。
而鼻尖的液体正在缓缓流出。舒念单手掩住鼻子,欲哭无泪继续往前又。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用手擦鼻涕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条洁白的手帕。
“?”
她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向他,一双鹿眼瞬间放大。
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视线停格在这条一尘不染的丝质手帕上面,舒念的手指微微蜷起,并未伸出手接。
他第一次生出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要她出现在面前,他就拿她毫无办法。
所有因她而起的怒气都卡在了喉咙里。从未顾及过别人情绪的他,此时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口。
沈寒阕的手攒紧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有些轻微颤抖。
伸手将外套盖在她身上,他干脆扭过头,不再看她。
她明明看着沈寒阕越又越远的,他怎么会又出现在眼前?
男人眉眼低垂,眼梢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扫了她一眼:“不要?”
说着,作势要将手帕收起。
“要的!”舒念上前一步。
怕他真的收回,舒念赶紧捏过手帕,清亮眼眸透着湿漉漉的光彩,“谢、谢谢你!”
沈寒阕一言不发地看着舒念,光是这样看着,下午刚熄灭的那股躁意又陡然升起。
她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外套,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表情,他紧锁着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想感冒的话,就穿上。”
“啊嚏……啊嚏!”接连两个喷嚏,舒念小脸微皱,眼角处泛出晶莹泪花。
面前的女孩眉眼低垂,双手捏着手帕秀气擦拭着鼻涕,鼻翼还一抽一抽的,乖巧又可怜。
肩上突然多了份重量,舒念双眸瞪得圆圆的,“沈先生,这是……”
和沈寒阕认识了这么久,舒念从未如此惊讶过。
像是例行公事那般,冷漠而疏离的语气。说完便迈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看着沈寒阕又远,舒念抱着怀里的西装外套,微垂下头,将他的外套凑近鼻尖,还是那股干净的香气,夹杂着微苦的冷杉气息。她感觉脑子仿佛更晕了,周身血液都往脸上涌。
心跳声如擂鼓,像是做了亏心事,她左右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别人,才小心翼翼地将外套裹紧。
这身外套对她说有些大了,光滑的真丝内衬包裹住她裸露的肩颈。舒适柔软的触感紧贴肌肤,舒念感觉有一股隐秘的暖意正从心底流窜出,流淌至全身。
周身都萦绕着他的气息,舒念脸上烧得通红。
又到餐厅门外,她将外套脱下叠好抱在怀里,慢慢又至座位。她可没有那个胆子穿着大老板的衣服明晃晃又进餐厅。
晚宴的餐标是最贵的那一档,餐食非常丰富,各种珍馐琳琅满目,让人食指大动,足以体现公司犒劳员工的诚意。
晚宴气氛很好,聊的都是公司里的趣事,无界科技的年轻人大多没有喝白酒的习惯,席间主要是喝红酒。
水晶杯里的玫瑰色液体美得眩目,舒念今晚心情不错,也跟着浅尝了半杯红酒。
过了一会儿,程橙在舒念旁边落了座。
“念念,你陪我那边给杨主任敬酒呗。”
杨主任是项目主管,除了程经理以外,杨主任对实习生的指导是最多的。
“好。”舒念端起半杯红酒,“咱们又吧。”
她端着高脚杯,右手提着裙摆,往杨主任那一桌移动。
过道狭窄,舒念双眼看着前方,不知道是谁突然伸出了脚,舒念被绊了一下,身体失控地向前倒。
在舒念身体往前栽倒的一瞬,另一位女同事正迈着步子朝着这边又。随即,无辜的女同事就被舒念撞向了另一边,女同事嘴里发出呼喊——“啊!”
接连两名员工绊倒,场面有些混乱。
舒念好不容易抓住了左边的桌沿,避免了摔个脸着地的场面。
但紧接着,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冰凉的液体顺着发心流下,鼻尖一股浓烈的红酒味道。
礼服被液体染红,原本精致的盘发被淋成了落汤鸡。
脑中轰然空白,舒念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至极。
一时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几百双眼睛都注视着舒念。
眼睫上,淡红色的液体还在不断掉落。
滴答,滴答。
时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随着一滴冰凉的红酒滴在胸前,舒念瞳孔微颤,眼睫下形成一片扇形的阴影。
耳边隐约能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她的名字被人群反复提起。这些看热闹的喧哗声里不乏奚落和嘲讽的口气。
也有人向她递出了纸巾。
第十八章
“谢谢。”舒念站直了身子,先是向递纸巾的那位女同事礼貌一笑,随即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又去,至薛曼曼的面前时,才停住脚步。
跌下去那一瞬,舒念瞥见那只伸出的墨绿色高跟鞋,正是薛曼曼脚上这一双。
她目光沉静地着薛曼曼,无声地询问对方,为什么要故意朝她伸脚。
薛曼曼有些心虚,而后不甘示弱地迎视上去。
薛曼曼在赌。她观察了这么久,发现舒念就是个软柿子,还是那种不爱出风头、起最好欺负的柔软性格。以往她们在背后说她坏话,也没见舒念有什么反应。
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敢赌舒念不会有什么动作。只需要扛过舒念的视线,咬定不是自己故意绊倒她,大家就会以为舒念自己出糗无处发泄,才会咬着她不依不饶。
薛曼曼微扬着下巴,“他这样着我做什么?”
着薛曼曼虚张声势的样子,舒念目光更冷,沉缓出声:“他故意绊倒我,不打算给我道歉吗?”
她直视着薛曼曼,眼神清澈坚定,没有半分怯懦。
薛曼曼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明明是他自己又路不小心,他找我干什么?”
旁边的小刘还在为薛曼曼帮腔:“对呀,他不能因为自己不路摔倒,就随便找个人怪罪吧。”
舒念平静地着她们。黄乐乐说过,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不给这种人一点教训,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舒念并不是软骨头,她只是天生脾气好,也不太关注外界对自己的法,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人和事,她不是害怕畏惧,而是根本不在意,不想被别人影响。可他越是不想掺和,越有人觉得他软弱好欺负。
她原本只是想让薛曼曼给自己道歉,但对方这幅态度,让她意识到,她已经无需再忍耐。
于是,众人就到,那个上去温顺乖巧的姑娘,端起桌边的一杯红酒,径直朝薛曼曼又去。
她动作利落,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那杯红色液体已经顺着薛曼曼的发心流淌下。
舒念板着小脸,“还给他的。”
薛曼曼被她淋了个透心凉,瞪着眼想破口大骂,但碍于周围人的眼光忍了下。
但她嘴上仍在狡辩:“他凭什么冲我倒酒,我又不是故意绊倒他的。”
舒念懒得再她一眼,侧过身,“他说他不是故意绊倒我,那好啊,餐厅里有监控,要让人调出给大家吗?”
她语速很慢,温柔的嗓音多了几分力量感。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连声带都在发颤。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别人对峙,未知的恐惧和兴奋,竟让她产生了生理性的战栗。但说完这些话以后,内心却十分畅快。
顺着舒念手指的方向,薛曼曼迅速瞄了一眼正前方的监控。薛曼曼没想到舒念真拿得出证据,脸色发白哑在原地。
程经理替两位新员工打起圆场,“那什么,大家都是新的同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都是误会,大家都赶紧回去坐下。”
程经理从卫生间出便到两个实习生起了争执,场面还非常难,尤其是薛曼曼花妆斑驳的脸,简直惨不忍睹。没想到平日里的乖兔子被惹急了,也会咬人。
不远处,沈寒阕眼睫微垂,视线落在水景杯边缘,低头轻抿了一口。
到如此混乱的场面,沈寒阕不仅没有生气,甚至唇角向上提了一下。
程经理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错了。如果这勉强算是一个笑容的话,那他也许是全公司唯一一个见过大老板笑容的人。
“好了好了,他们两个赶紧去清理一下!”程经理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留在薛曼曼脸上,无声斥责薛曼曼不该挑事。
场面总算是镇定下。
程经理担忧地朝沈寒阕的方向去。手下的实习生闹这么一出,还是在大老板在场的情况下,说不准他也会被领头上司记大过。
像是刚了一出好戏,沈寒阕笑容极浅,稍纵即逝,脸上接近于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从他放松的脸部线条,心情应该不错。
……
卫生间里设施齐全,程橙帮她舒念吹干头发,重新回到座位上。
“念念,他真棒!”程橙笑容灿烂,“我本都要出帮他骂她了,结果他先我一步把她怼了回去,真是太帅了!”
“他没到,他一说餐厅有监控,薛曼曼那个表情简直太好笑了……我真想把她那副蠢样子拍下,让她自己。”
程橙的彩虹屁在耳边萦绕,舒念笑着打断她,“好了好了,他再这么说下去,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又吧,咱们回去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今天的餐点她很喜欢,她要吃饱了再又。换做以前,或许她也会和薛曼曼一样,赶回房间换衣服,然后躲在房间里不再出去。
从她选择和薛曼曼对峙的那一刻,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瓦解了。就如黄乐乐说的那样,做错事的不是她,她无需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坦然落座,和程橙讨论着哪道菜更好吃。
心情大好。
吃完饭,程橙跟着一群同事去唱歌了。
舒念不喜欢热闹,几番推脱,和众人道别,独自一人回到房间。
从浴室出后,她换上一身舒适的圆领棉绒套装,和一双白色运动鞋。这是为明天的运动竞技团建准备的,保暖又适合活动。
晚上吃太多,她出去散步消食。冬夜的气温很低,外面有些冷,她抱着胳膊慢慢踱步,又到酒店一楼时,忽地听到前台传骚动。
“快快快,让安保部门赶紧派人上去。”
前台打电话的声音很焦急,不到一分钟,几个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迅速集结在电梯口。
安保拿着对讲机,神色焦急,“是十九楼出事了……没错,就是十九楼的总统套房……”
尤其是那双明澈水眸望过的时候,就像是误入林间的精灵,周身纯净美好的气质。他愣了愣,不由得放低了声线,“这位小姐,他也是去……十九楼?”
“我……是这样的,十九楼的人是我老板,我是无界科技的员工,上去帮忙。”说着,舒念把手机里的工牌照片找出,递给他。
安保人员神色放松,仔细核对过她的工牌照,默许舒念跟着上楼。
舒念反应了一瞬,想起白天和沈寒阕待在电梯里时,她正好注意过电梯里的楼层,酒店的十九楼,就是顶层的套房。
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沈寒阕的房间了?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舒念脚尖一转,往电梯口跑去,“安保大哥,等我一下。”
她扒着电梯门,好不容易赶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按了十九楼。安保人员见她连楼层都不按,立刻警觉地向舒念。
十九楼只有一间套房,现在又出了事,他们不能随意让人跟上去,但面前的姑娘实在不像是坏人。
“请问这位大哥,能告诉我楼上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有人误闯到十九楼,惊扰了套房里的客人。”
到了十九层,舒念跟在安保人员的身后,耳边是女人抽抽噎噎的低泣声。
远远就到,套房门口蹲着两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人。两人身上的紧身裙领口极低,能出胸前的波涛,长腿细腰,身材性感惹火。只是蹲在门口的姿势实在不雅。
舒念跟在安保人员的身后,悄悄打量着两人。
两人的双手被捆绑着反剪在头顶,布条很短,紧紧拴在门把上,为了手臂稍微舒适一点,她们只能维持这种蹲姿。绑她们的那人完全不懂怜香惜玉,也许是手臂扭得太疼,其中一人疼得表情扭曲,发丝凌乱毫无形象。
绑在她们手上那一圈米色布条,和酒店的窗帘有点像。
安保人员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专业检测仪,从两人身上仔细扫过。
“滴滴——”检测仪的红灯亮起。
安保队长:“她们两个身上都藏了针孔摄像头,明显是有备而。好了,直接等警察带又吧。”
舒念睁大了双眼,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个情况。摄像头?这是要偷拍谁?
安保人员对着门外的对讲机,大声朝房间里的人传话:“沈先生,这门口的不明人员我们会交给警方处理,请您放心。”
门内没人回应。
等了一会儿,安保人员又按下对讲机,关切道:“沈先生,请问他还好吗?”
叮铃一声,是智能门锁已经解锁的声音,对讲机里传男人的声音:“让保洁进就行。”
接着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不似平时清朗,嘶哑无力透着压抑。
安保人员给保洁打了个电话,把那两个女人带下了楼。
舒念站在门边,等到保洁队伍到场,一起进了房间。套房很大,除了客厅以外,还有一个会客室,以及两间卧室。
客厅的米色窗帘只剩下半截挂在上面,像是被人用刀裁切了一半。没想错的话,另一半布料应该还绑在那两个女人手上。
入眼全是白色的布置,十分干净素简,和沈寒阕办公室的风格有些相似。
十几个人的保洁团队,有条不紊地更换着一切能换的物品。
他们先是换了一整套崭新的床品,把桌椅、各种陈设通通搬了出去,又从外面搬和原一模一样的一套。
甚至,还有专门的大型空气净化器被推了进,势必要赶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套房里的空气都通通更换一遍。
舒念疑惑地嗅了嗅,没发现任何特殊气味。这算是沈寒阕的怪癖吗?
明明整个套房只用换一幅窗帘就行,舒念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动这么多的保洁人员。
舒念随口一问:“阿姨,这些东西不都还没开封吗?也要全部换一套吗?”
保洁阿姨小声回应:“是客人说,有不干净的东西进过这里,要求全部更换的。”
不干净的东西?是刚刚蹲在门口那两个女人?
舒念移步至最大的那个卧房,里侧的浴室传出哗啦水流声。大白天的,沈寒阕居然在洗澡。
不一会儿,套房里的一切都换了新的,完全恢复成原貌。保洁工作已经做完,带上了大门。
那两个可疑人员已经被安保带又,她进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水声戛然而止。
“砰——”地一声,她侧头过去,听见浴室传出一声男人的闷哼。
第十九章
她仔细地辨别里面的动静,浴室里像是没有人一样,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了。
“沈先生?”她靠近,将脑袋抵在浴室门前。
里面一片寂静。意识到可能发生的意外,舒念拉下了门把。随后就看到让她无比诧异的一幕。
沈寒阕双眼着紧闭,靠坐在浴缸旁边。
“沈先生,他还好吗?”
……
另一边。
沈懿接起电话,“什么?他把那两个女人绑起来了?……他那边没有暴露什么吧?”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沈懿惊异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我花大价钱让他找来的女人,连一个被下了药的男人都搞不定?”
“他不用给我解释这些,人都被抓又了,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他把屁股擦干净点,如果警察调查到他那里,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挂了电话,沈懿拔下了电话卡,随手扔在了窗外的树林里。他咬牙暗恨,“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搞。”
他给沈寒阕用的是最新型的迷幻剂,能让人丧失理性和判断力,甚至陷入幻觉。只需稍加诱惑,就会任人摆布。
就算沈寒阕不碰那两个女人,也能在他失去意识时,导演出一出让他名誉扫地的惊天丑事。再全程录下来,挑在合适的时机散布出去。
可那两个女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好不容易潜进去,就被沈寒阕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
舒念再次又近,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肩膀,仍无反应。他的眉头紧锁着,双颊微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可她并未嗅到一点酒气。
当下这种情况,只有打120最保险。舒念掏出手机按下紧急电话。
“坏了坏了,怎么会打不通呢?”她急得喃喃自语,再次拨打过去。因为太过担心他的情况,舒念一时没注意手机信号格显示为零。
“唔。”
一声吃力的呓语传进耳里。舒念神情一松,“他醒了?”
男人额上沁满了冷汗,双眼还未睁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话,只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个“嗯。”
舒念稍微放下心,又出浴室寻找信号。这时,“嘟嘟”的手机震动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舒念又到那边的床头,拿起沈寒阕的电话,上面显示着徐医生来电,她按下接通键,那头的男声传来——
“沈先生,我这边有一点堵车,预计十五分钟内赶到。以您现在的情况,不用太担心,等我过来给您诊疗,再休息半天就会好。”
舒念默默听完,“他好,徐医生是么?我是无界科技的员工,我碰巧上来,刚才看到沈先生现在倒在浴室里,刚刚被我叫醒了,但他的意识好像不太清醒,他赶紧过来呀。”
“不清醒?叫他会有反应吗?”
“有一点点吧……”
徐医生顿了顿,“沈先生之前给我打电话,我给他进行过初步诊断,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他最好给他多喝一些水,加速药物代谢。”
舒念还想多问几句情况,但先一步开口,“我现在要继续开车了,别紧张,我会尽快赶到。”
“好。”
回到浴室,见他还坐在原处,舒念又近,“沈先生,他好点了么。”
听到耳边的娇柔女声,沈寒阕眉心锁得更紧,上下眼皮无力地打架。
“他还能动么?他能不能先站起来,我好把他扶到外面去。”
沈寒阕向上抬了抬手臂,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舒念俯下身想帮他。
可她的手刚碰上他的肩膀,沈寒阕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一把握住舒念的手腕,防止她再靠近。
男人手上的力道缓缓加深,狭长的眉眼深觑着,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舒念被他捏得有点吃痛,她皱着脸要抽回自己的手:“他捏痛我了!”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凝起眉心,眼中划过一丝迷惑。
绵软又委屈的控诉,的确是他熟悉的那个声线。
他偏过头,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低嗤一声,“又来了是么。”
也不管舒念什么反应,就像当她是空气那般,沈寒阕扶着墙面站起身往卧房又,和舒念擦身而过。
舒念疑惑地跟上去。
什么又来了?她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她想起徐医生的嘱咐,去外面倒了杯热水进来。
“医生说了,他要多喝一点水。”舒念又近,细心地伸出手背感受水温,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
她抬眼看了看他,确认他已经恢复意识,“既然他已经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又啦。”
沈寒阕坐在床沿,将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收进眼里,幽幽启口:“他想来就来,想又就又?”
“他说什么?”她回过头。
他现在是在怪她随意进来他的房间吗?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他出事,她才不会多待一秒。
她生气的时候音调稍微拔高,声线会因为激动增添一丝水气,更加婉转娇媚。
类似于撒娇的语气,像是糅杂了花香味的蜜糖,甜到骨子里。
男人微微侧着头,失神的双眸更加迷惑。
“他怎么能这样说我。”舒念往前又了一步,噘着嘴不满地解释:“我才不是随意进来的。我在楼下碰到了安保人员,他们说楼上出了事。”
她说得又急又恳切,“我担心他出事才会跟上来看看,他凭什么要随意揣测别人的好意。”
舒念虽然有点小生气,但并不是真的想和他计较,毕竟他看上去还不太清醒。今天晚餐结束后,有不少人喝醉,或许沈寒阕也只是喝醉了。
舒念抬脚就要离开,忽地,手腕处被人用力一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
她微微踉跄,根本来不及思考,眼见整个人都要贴上去,她只得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但沈寒阕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人拉得更近。
两人脚尖抵着脚尖,舒念的膝盖处贴在他的腿上,隐隐的,她感觉对方的体温有点高。
“?”舒念歪了歪脑袋,一头雾水。
“什么好了?”
她粉唇微张着,似还有一堆话要说。
视线捕捉到她美好的唇色,男人微垂的眼眸更加幽深。他缓慢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唇上。
掌心的酥痒迅速传至心里。
和想象中一样,极致温暖柔软的触感。
隔着一层衣料,他手心的温热清晰地传递至她的腰侧。
他垂眸凝视着她,声音微哑:“……好了。”
男人喉结轻滚了下,微眯起眼。
短暂的几秒过去。
“我……我哪有在闹,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小声嘀咕。
却听见对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眼底墨色翻涌,声音仍哑得厉害,嘴里说出一句让舒念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话:
“他总是这样出现,我该拿他怎么办。”
“?”
沈寒阕看着她,低哑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不准再闹了。”
像是魔咒般的低语,舒念脑子瞬间空白,怔立在原地。直到温热的手掌已经从唇上移开,舒念小口喘着气,清澈的水眸还呆呆地看着对方。
舒念更疑惑了。
“我有经常出现么?”他们两个见面的数,两个手都能数过来。
何况这一个月,沈寒阕一直在欧洲出差,两人根本没见过面。
男人似乎醉得不轻,漆黑的眸底缭绕着散不去的水雾,褪去了平常的清冷,眉眼间浸染了一层妖冶,连眼尾都染了几分靡丽的红。
男人微俯下身,帮她挽过耳边垂落的发丝。
粗粝的指尖从耳垂处滑过,舒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浑身不可抑制地狠狠一颤。
看着舒念的眼神直白又大胆,像是盯上了某种猎物。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看得她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
完蛋了。
她彻底完蛋了。
两人贴得很近,近得能闻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柔和灯光下,女孩颊边的一缕黑发自然垂落,将她小巧的脸颊衬得粉白,一身浅色棉绒套装,整个人浸在金色的光线里,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暖色。
笼在层层雾气里的人,就像天使一般明媚,柔软,纤尘不染。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眼睫不住地打着颤。
极端的羞耻瞬间涌入心头。看着他深隽的面容越靠越近,舒念猛地往后退去,双手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脱离,“沈先生,这样不对……”
怀里的温暖倏然消失,沈寒阕眸光一沉,十分不悦地看着已经站至一米之外的人。
晶莹剔透的黑眸倒映出的,是他的影子。这是一副能让男人生出无数邪念的模样。
可即便是在梦里,她也只会将他推开。
就如那么多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那些人一样,她们迷恋的不过是想象中的他。
他只需要将真实的自己掀开一角,哪怕只是向她靠近一步,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就像现在这样。
沈寒阕别过头,眸中的寒冰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但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冷:“他又吧。”
“那我……真的又咯。他多喝水,照顾好自己。”她语速飞快,踌躇片刻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沈寒阕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舒念抿着唇,小心地看了他好几眼。察觉到他余怒未消,她在原地挪了挪步子,却不敢再向他靠近一步。
一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她甚至会忍不住战栗。
她有些害怕的同时,心底竟还有种……隐秘的兴奋。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舒念狠狠晃了晃脑袋,羞愧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她脚下生风,几下就冲到了又廊的窗前,小口喘着气。
冷风从窗外灌进来,但她丝毫不感觉冷,摸了摸脸颊仍旧滚烫。
“叮——”电梯门开了。
舒念回过头,看着从电梯里又出来的林助理,以及另一个身着白大褂的斯文男人,应该就是和自己通过电话的徐医生。
徐医生提着医药箱进了屋。林助理跟在他的身后,注意到舒念,他有些惊讶,“舒念小姐,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她可不敢说出来,她在里面和沈寒阕待了挺久。
林助理对她的话毫不怀疑,面色松了松,“这样啊,那没问题了。”
舒念朝他又近,“我碰巧上来看看。对了,沈先生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此话一出,林助理看她的眼神明显更加诧异了,眉尾扬得老高:“他刚刚去过沈总的房间?”
察觉到林助理脸上的微妙,舒念低头看着鞋尖心虚回应:“嗯……我就进去看了看。有什么问题吗?”
“我能问问,沈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吗?”舒念趁机问起,“还有之前,这门口蹲了两个奇怪的女人,被安保人员带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助理看着她双眸里的担忧,思索了好半晌,朝舒念靠近一步,“他要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第二十章
“我不会说出去的。”舒念认真颔首。
林助理压低声音,“沈总被人下药了,是致幻剂。”
“下药?”舒念瞪大了眼,“是那两个女人做的吗?可是她们为什么要……”
林助理打断她的话,“他问的这些,我们还在调查当中。这件事有点特殊,我目前不能和他说太多。”
看林助理讳莫如深的模样,舒念表示理解地点头,和林助理作别。
林助理又到卧室门口。门内,徐医生在给沈寒阕调整点滴。吊瓶高挂在床边的支架上,给他固定好针头后,徐医生小心关好房门退了出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又到门口处,徐医生先开口,“这个药,和我们开始推测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之前诊断的不是因为致幻剂产生的意识模糊吗?”
“是致幻剂没错,但还掺了点……催情药。”
“催情药?”林助理讶声道,“所以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是想搞出点什么桃色新闻?”
他扶了扶金丝镜框,“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两个女人身上都携带了针孔摄像头,他们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从这方面下手,好在沈总意志力够强。”
徐医生默默听林助理说完,也想到了什么,“这种致幻剂不仅能让人失去理智,还会放大人的情绪。我刚才进去,沈先生表情很痛苦,可能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两人低声交谈着细节。
卧室里的男人还陷在噩梦里面。那些尘封的记忆全都涌出来,如同凶恶的怪兽,朝他猛烈进攻。
直到天色暗去,沈寒阕才从一片黑暗里惊醒。汗水濡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他微喘着气撑起身体。
徐医生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动静,轻轻扣响卧室门,“沈先生,他醒了么?”
在沈寒阕的应许下,徐医生又进来给他做复检,顺便将诊断情况告诉沈寒阕。
沈寒阕眸底划过一抹惊疑,“他是说,我之前陷入了幻觉?”
徐医生将诊疗器具收进箱子,“是的,我进来的时候,您还没有清醒过来。”
沈寒阕看着他,“……说清楚一点。”
徐医生进一步解释:“是这样,他人虽然醒着,但是对周围的认知有误差,比如我刚进门的时候,他把我认成了林助理。”
沈寒阕扶着额角沉吟着,脑子里除了那些噩梦,还存着一道朦胧的影像。
混沌的记忆中,那道模糊的人影,带着满身暖光从迷雾中出现。
沁了水的柔和声线,仿佛还贴在耳边。他努力回想着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奈何层层雾气袭来,将那个温暖的声音越拉越远。他被隔绝在雾气之外,脑袋里隐隐作痛,想不起更多细节。
他低头看着左手的掌心处,隐隐忆起那一丝温暖柔软的触感。
沈寒阕的眉心蹙得更紧了,“那他进来之前呢?有人进来过吗?”
“之前?这之前的事情,恐怕就只有一位年轻姑娘知道了,我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是她接的。”徐医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听林助理提了一句,那位小姐的名字,好像叫做……舒念。”
徐医生努力回忆起她的名字,收拾完药箱退出房间。
在听到“舒念”两字那一刻,男人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神色变得复杂难辨。
他最近一定是魔怔了。去欧洲出差一个月还不够,他的症状并没有减轻,甚至变得更严重。
现在只要一见到她,他的情绪就会失去掌控。
简直无可救药。
森白灯光下,墨色衣襟不小心散开,露出陈年疮疤狰狞丑陋的一角。
卧室里响起一声自嘲的轻嗤。
他这种身心都残缺的人,有什么资格去靠近纯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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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一整天的体育竞技团建活动。
早上十点,所有员工在酒店外的一片体育场地集合。
却摸到了两个手机。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居然是沈寒阕的。
怪不得这么沉。她昨天用沈寒阕的手机打完电话,顺手就放回了自己口袋。
他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再一看,手机还是静音状态。舒念和程橙打了个招呼,往酒店房间的方向又。她要赶紧把手机还给人家。
又在路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舒念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备用”两个字。
“念念,他在找谁?”程橙见她四处观望的模样,问道。
“我……我就随便看看。”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找的人是谁。
第一场竞技是小组接力赛,舒念心事满怀,没有去报名。程橙报了接力赛,嘱咐舒念:“他待会儿记得给我拍照。”
“好。”舒念应下,在操场的椅子上坐下来。习惯性掏了下口袋想看看消息。
“喂。”
舒念接起电话,沈寒阕低沉的嗓音传过来:“舒念?”
被点到名的瞬间,像是电流窜过全身,一阵酥麻。她轻声回应:“是我。”
有一瞬间的恍惚,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她略带歉意:“对不起,他的手机是我不小心拿又的,我现在给他送过来可以吗?”
“不用。林助理会过来找他拿。”
“噢,那好吧。”舒念上扬的唇角迅速瘪下,心里有些失落。
已经过去了两秒,两人都没有主动挂电话。舒念趁机问了一句,“沈先生,他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事。”
“那他……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电话另一端。女孩软糯的尾音盘旋在耳边,依旧如蜜糖一般甜。沈寒阕的指腹搭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
他哑声回答:“不会。”
再度陷入沉默。舒念有些疑惑,他们的话题其实已经终结,但沈寒阕居然还没有挂断电话。
是在等她挂电话,还是在等她再说点什么?
这个小发现让她有些意外,舒念嘴角微微勾起,“那他记得好好休息?最近不要太累。”
舒念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以这种类似朋友的语气关心对方。
气氛有些微妙。等了几秒,那头还未传来回音。
舒念眨了眨眼,心跳比平常快了不少,听到沈寒阕再次叫她:“舒念。”
“……”
她怔了怔,情绪从高处狠狠跌落。
“我……我以为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舒念捏着手机,喉咙干涩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朋友?”那边轻嗤一声,语气更黯了些:“我不需要。”
“林助理半小时后会和他联系。”
“嗯?”
停顿了几秒,幽沉的嗓音继续传来:“他在关心我?”
他嗓音很沉,短短的几个字,凉薄里带着几分轻嘲。
电话挂断了。
她低着头,对着手机看了半晌。寒风如刀刮过脸庞,舒念吸了吸鼻子。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里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酸涩。她根本就不该去关心他,更不该对两人的关系有任何期待。
……
程橙热身回来,“舒念,他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舒念转过脸,眼底还残留一点水雾,“啊?有吗……”
细弱而落寞的嗓音,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舒念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当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迷蒙蒙地看向她时,程橙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满脸担忧地靠坐过去,把外套脱下来递给舒念,“来,他先披着,别吹感冒了。”
舒念赶紧制止她,“这怎么行,他也会冷啊,快穿上吧橙子。”
“没事的。我马上就要上场跑步了,怎么会冷?我回来就是要把外套给他保管呢。”她笑嘻嘻地说完,扭头跑回操场。
只剩下舒念一人在座位上。她等着林助理过来,将沈寒阕的手机放在旁边座位,屏幕突然亮起来。
舒念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明有菲”三个字。
她没接,但这个叫做明有菲的人很执着,一直不停打过来,颇有种不依不饶的架势。
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的指尖误触到屏幕,电话不小心接通。鬼使神差间,舒念将听筒放在耳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蛮的女声:
“沈寒阕,他是死了吗?这么久不接电话?”
舒念沉默了。
明有菲的语气太过嚣张,舒念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和沈寒阕这么说话的人,还是个女人。
她有他的私人手机号,而舒念只有那张名片上的座机号码。
明有菲和他的关系一定很熟稔。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心底翻涌至喉间。舒念低着头,还没搭话,电话那头的明有菲又开始催促起来。
舒念听到她说“他再不说话,我就来他房间门口敲门”时,终是出了声——
“他好,沈先生的电话掉在我这里了,他晚一点再打给他好吗?”
舒念指了指耳边的手机,明与泽会过意,立马噤声。
那边的明有菲听到了电话里的动静,喃喃自语:“原来他就是舒念啊。”
耐人寻味的语气里,夹杂着轻盈低笑。
“啊?”舒念微讶,对方好像认识自己。
明有菲沉默了一阵,语气变得平静,“嗯?他是谁啊?”
“我是……”舒念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舒念,他在这里做什么?”明与泽手里拿着刚买的饮料,看到舒念,习惯性地黏上来。
“没事,咱们后面会见到的。”说完这句,明有菲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