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高耸细长的眉毛皱起，对杜克的说辞有些不满。
“我更喜欢简洁有效的解释。”
将纸张递回维克多手中，杜克叹了口气，又是个武斗派吗，真不擅长应对这些莽夫。
“应该是个溶洞，你去下城区找樵夫打听一下，那种流传在民间，里面隐藏着怪异之物的地方。”
收回纸张的维克多，点头表示明白了，关于杜克能一眼看出异端信息的事实，审判官不想过问。
在协助者没有展现出对危害之前，还是尚存一点使用价值的。
“三天之后，城外的皮洛克酒馆合汇。”
“你笃定三天之内能找到这个溶洞？”杜克难免有些好奇，理瑞卡塞山脉坐落于皇都西面，虽无特别强悍的生物占据，但覆盖面积很是庞大，其中一部分安全区域被皇室定位御用狩猎场，想探明具体情况需要花费的精力可不小。
受到质疑的维克多，指着自己如鹰锐利的眼睛：“没有异端能逃过这双眼睛，即便他们隐藏在无尽黑暗，我依然能嗅到那股该死的腐臭味道。”
杜克没有做出回应，他不会将找到溶洞的期望寄托于审判官身上，眼下既然有托玛利于理瑞卡塞山脉活动的情报，搜索范围便小了许多……
见到垂眉沉思的杜克，维克多手臂撑着大腿站起身，向着来时的木门走去。
位于门边之际时，审判官如是说：“杜克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信仰知觉神何塞斯之异端乃是极为危险的团体，若不想错过批判性收纳知识，请拿出卡蒙学派的手段。”
卡蒙学派的手段……杜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审判官，从心底里他就认为维克多是契布曼的傀儡。
不过审判官的下一步行动，让他隐约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种如剑芒般锐利的气息自维克多身体中喷涌而出，宛若气场覆盖于整个房间，作为装饰物的鲜花绿草遭到无情摧残，化作细碎残片随风散落于地面。
距离审判官最近的房门，已出现数百道深浅不一的刻痕，而杜克在直视维克多时，眼睛与皮肤也隐约有些刺痛。
【狂热追猎】，只有虔诚信仰昆顿之人，才能知晓正义的力量，每一个进入覆盖范围的异端都将感受到真神的愤怒，并由审判官于此就地处决。
作为审判庭的招牌技能，也是信仰虔诚的象征，足以让杜克知晓来者绝非某具伪装成审判官的僵尸。
此时维克多的声音充满狂热，他尖锐嗓音在气场的衬托中铿锵有力，即便无法见到正脸，但杜克也能猜出审判官表情中的激情。
“杜克！我能从你的眼神中见到忌惮，若你并非异端，便无需对立志于守护帝国的昆顿之锤感到害怕。
吾乃杀戮帝国之敌的利剑，也是守护人民的坚盾！绝不会因肮脏阴暗之事改变决心！”
收起【狂热追猎】的审判官，拉开木门走出，除了一地的花草碎屑外，墙壁与家具表面深浅不一的密集剑痕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维克多·赛尔诺斯，有趣的家伙……
杜克嘴角微微扬起，看来这位审判官，比曾经见过的几位更懂人性，并非满脑子毁灭欲的疯子。
首先自爆身份与能力，打消自己心中的疑虑，其次便是隐喻若不想过程中出现意外，最好别把一些东西摆在他的面前。
有了如此保证，他心中对维克多的猜忌减轻大半。
那么下一步，就该好好整整体内的布拉契圣甲虫了。
…………
杜克回到学院后，契布曼召来学生，亲密问候这段时间塞西莉亚的情况如何。
“她还在蛰伏，整日混迹于外部教学区，进行着可笑的伪装。”
比之从前死气更甚的契布曼，点头时的动作宛若一具尸体般僵硬，几只拇指头大小的黑色甲虫，扑棱着翅膀自导师耳中飞出。
甲虫形状与杜克记忆中的屎壳郎很是类似，但口部却长着两枚利齿，一根淡红色的线条自头部延展至尾端。
布拉契圣甲虫飞到契布曼的指尖，大张利齿撕咬着年迈者的血肉，常说五指连心，可契布曼望向撕咬自己血肉的小家伙时，目光却出现了慈祥。
“每次见到他们，我心中都油然浮现一种感慨，多么可爱的生物啊。
杜克你知道吗，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废物。”
喃喃自语的契布曼没有在乎学生犹如吃了答辩一般的糟糕面色，带着回忆之情感慨道。
“科尤特老师有四个学生，除我之外的三人都是资质突出的天才，晦涩古怪的密咒对马利亚毫无隔阂展开了隐秘……
尤莱雅跟随学派古老的死亡之道……巴奈特对精神的控制无人能及……”
“但你知道为何，我能成为卡蒙学派第十三任导师吗。”
没等杜克回答，契布曼将中指放于拇指与食指之间，轻而易举捏碎还在啃咬腊肉的甲虫，以及……指骨。
骨骼发出咔嚓粉碎之声，却让导师如死一般平静的纯黑眼珠中出现狂热：“科尤特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是让一个废物扭转命运的最好办法。
我把自己的血肉投喂给哈治巴甲虫，他们也没有辜负期望，过往难以感应的以太能量充裕于我的身体之中……
可他们依然没有得到满足，我开始寻觅学院中富含高能量的“食物”，但有什么东西会比三个兄长的血肉更适合让甲虫蜕变呢？”
“我啃下马利亚的喉咙，从他口中知晓密咒的精妙，撕咬尤莱雅美丽的心脏，获悉死亡的魔力，生啖巴奈特满是知识的大脑，通晓精神的深邃。
踏入寂静深渊寻觅邪物的血肉、吞下圣徒的第七根肋骨、感受魔女充满神秘的肉体……
为了力量与知识，我付出了很多，很多。”
契布曼缓缓走近杜克身边，缺了一根指头的干枯右手按住学生的肩膀，满是黑色青筋的面容宛若恶鬼现世。
“但这一切都有代价，甲虫吞噬了我的肉体，曾经能在女人身上找到的快乐吞噬殆尽，又淹没我的意识，无数个我在灵魂中彼此撕裂。
唯一能夺回所有失去东西的机会，就在潮汐之棺中。你明白吧，我亲爱的学生——杜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