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男性觉醒者早已变成一个既得利益体，为了不让觉醒【起源】的女性分割利益，用魔女之名赋予你们邪恶的意义……”
杜克的话引起反作用，克里斯蒂的愤怒已经无法克制，整个山体在剧烈晃动。
克里斯蒂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只剩下无尽仇恨，她死死盯着杜克与维克多，低声说道：“你们也是其中的一员……”
“克里斯蒂，回去。”三号背对年轻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深渊领主已经说出答案，如今她已准备好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将这些话带给姐妹们，我们从来不是所谓的魔鬼与恶魔之女，不过是一群被迫害的可怜人。”
“安娜……”三号咬着银牙，她不甘心将亲爱的姐姐送给魔鬼大君……
【粉碎】起源，逐渐从山体转移至深渊领主厄尼尔之上。
可即便克里斯蒂眼睛瞪出血丝，对那团看似脆弱无比的黑色流体依然毫无作用。
厄尼尔的声音毫无波澜：“人类，凝视一位深渊领主，可绝非毫无代价之事……”
杜克知道，继续让克里斯蒂发泄下去，指不定深渊领主一生气，就把整座山脉给移除了。
“既然魔女的问题已经解决，能否请克里斯蒂女士将祭坛外的主仆带走，想必你也不愿意见到三号女士的结局吧。”
“不。”
“克里斯蒂。”三号回望亲爱的妹妹，俏脸展现出第一次克里斯蒂见到时的温柔神色，但那份温和之下，是一股绝望。
“回去吧，还有很多姐妹在等待着答案呢，不论是否接受，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不！”绝望的愤怒，让【粉碎】起源彻底展现出恐怖力量，山体内部已经呈现崩塌，晃动之际仿佛在经历一场浩大的地震。
碎石击打在杜克肩头，他对此也很无奈，哪想到魔女都是群难以接受命运的小姑娘，受到一点思维冲击便如此感性。
哪像自己，被老僵尸坑了一把，只想把卡蒙学派付之一炬。
【隐匿】起源，在三号的操控下显得十分古怪，那些原本向着溶洞底部坠落的岩石纷纷消失，除了空余克里斯蒂的不甘咆哮外，偌大空间再无能干扰到秘仪的事情。
三号优雅向着杜克鞠躬：“感谢杜克先生给予我们一次探寻真相的机会，此事我已告知姐妹会的首领，若以后需要魔女帮忙，我们会竭尽所能。”
“事到如今，还称呼自己为魔女吗。”
杜克的询问，引得安娜一阵释怀的笑容。
她优雅昂头望着溶洞顶端，似能透过岩石见到外界清澈蔚蓝的天空，悬挂于夜色之中的繁星，清脆的夜莺呼唤。
“谁让我们，被恐惧的称呼为魔女呢……”
深渊领主的意志，带走了三号的笑容，她的身体渐渐消失，一位探寻真相的求知者，以灵魂为代价，寻找到了生命的起源与结局。
克里斯蒂的愤怒，随着姐姐的消逝，慢慢变为变为了悲恸。
她先是凝视杜克一眼，最终缓缓点头：“姐妹会听到了你的呼唤，我会将祭坛外的主仆带走……”
可紧接着，克里斯蒂的脸色就变得癫狂起来，精致脸蛋因咬牙变得扭曲。
“但你和这个审判官，都会被掩埋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作为向深渊领主祈祷的代价！”
克里斯蒂快步后退，向着艾琳与罗伊的位置奔跑，随她而动的，乃是一块块再无【隐匿】遮盖的硕大岩石。
杜克瞅着身后的维克多，饶有兴趣问道：“不去追吗，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既抓到一个对帝国有巨大危害的魔女，也能保住一命。”
维克多咬牙回望溶洞入口良久，最终还是坚定信念站在原地：“不，我需要知道你与这个邪神的交流信息，并以此判断你的异端威胁程度！”
“那真是可惜……”杜克拍拍肩头洒落的碎石，再次向厄尼尔鞠躬问候：“您本可按照魔女的心中臆测，给予她们一个莫须有的寄托，但依然将血淋漓的真相告知，无愧于思索者之名。”
深渊领主盘旋着身体，来到杜克身前：“我引导一切生命思考，当魔女们发现被赋予的身份不过是人为的恐惧与谎言，思索过往一切苦难的根由时，我会默默注视。”
“回到秘仪的契约，布拉契圣甲虫的宿主，我期待你能给予的思维过程。”
杜克沉思良久，深渊领主与邪神不同，前者几乎不会干涉物质世界的事情，而后者则会积极给凡人制造些许麻烦。
但从某位神秘学者的推论而言，数量仅有七位的魔鬼大君，对诸位面的影响力绝对不比神灵逊色。
自己需要一些帮助，以此对抗契布曼领导的卡蒙学派……以及塞西莉亚体内隐藏的圣灵。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这位求真的深渊领主，便是最好的投资者。
回想起曾经一本只能算是读过的传说级著作，杜克企图用多次润色过，且仔细揣摩德语与塔度斯语在某些概念中的内在区别，尽可能用客观的记忆向深渊领主说明一个堪称奇迹的逻辑体系。
“存在只是潜在的概念。存在的各个规定或范畴都可用是去指谓。把存在的这些规定分别开来看，它们是彼此互相对立的。从它们进一步的规定来看，它们是互相过渡到对方……”
马圣的“死狗”老师，曾被誉为终结哲学的至强男人黑格尔，撰写过数本阅读难度堪称天书的著作，杜克向厄尼尔推销的，便是曾经深夜扒光头发也无法理解的《逻辑学》。
瞅着深渊领主如短路电灯泡一般激烈闪动的双眼，杜克心中明白有戏了。
魔鬼的本质是意识体生命，从深渊意志的延展中诞生，其过程便是从意识体的【我】，演变成囊括魔鬼种族的环节。
而论述从一到无限，再从无限回归到一的思辨体系，无疑能抓住深渊领主的关注点。
为了让深渊领主能理解话中之意，杜克于说完一小节原文后，用自己的理解向厄尼尔诠释。
“存在一个不被规定的‘是’，它对自身尚且没有任何认知，我们也无法从外界认知到‘是’的概念，直到‘是’自身认识到其对立面‘非是’，于是便成为了两个范畴……”
厄尼尔垂下头颅，语气首次浮现出情绪，明显不满说道：“无需你的解读，粗劣的塔度斯语只会影响到纯粹思辨过程。”
这能怎么办，杜克耸肩继续背书，这还能省下不少精力呢，让魔鬼大君自己琢磨这套深邃难懂的思辨体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