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下，季禾木似乎看见了平板上刷屏的弹幕，不好意思地偏头看向金斯娇，欲言又止。
主持人和男女主演起哄，男主拿起话筒调侃，“禾木，别看了，看了也答不上来。”
直播场内外哄堂大笑，台下的曹小絮放下手机，皱眉看向台中央。
季禾木眼神一直黏在金斯娇身上，用意再明显不过。
倒计时还剩五秒，两位主演掰着手指倒数。
五，四……
“三，二，一，时间到！”主持人放下平板，“一共答对九题，好厉害！”
金斯娇配合着对镜头一笑。
提问轮到季禾木。
他的肩膀往中央侧了侧，一下子挨得金斯娇极近，几乎一低头就能碰到她光滑的肩头。
镜头拍不到的角落，金斯娇眼神一冷，正要后退躲开，身后伸来一只手，女主演一边拉着她往后方挪了几步，一边举起话筒打趣道：“哎，娇娇过来，不准提示啊！”
季禾木表情顿时变得不太自然。
男主也挡到他身边，“来，我盯着，不准有眼神交流。”
病房里，苏榭歪头，“这个季禾木，心思不浅。”
雪年淡淡应了一声。
有关金斯娇的十个问题和之前的一样，也很简单，但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怎么，季禾木答得不太流利，第一个问题就错了。
“金斯娇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黑色？”
主持人面露苦恼：“是黑色吗？”
季禾木连忙改口：“白色？”
主持人欣慰一笑：“对了，是白色……禾木一开始为什么说是黑色？”
季禾木扭头：“娇娇平时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我记得她有特别多黑色外套……”
众人目光看向后方的金斯娇，“是这样吗？”
金斯娇拿起话筒，“衣服都是助理选的，我喜欢白色。”
“好，下一题——”
直播外，苏榭疑惑：“她喜欢白色吗？但是很少见她穿白衣服，上午来医院穿的还是黑灰的。”
雪年回忆了下，的确很少在金斯娇身上见到白色，穿白的场合大部分都是在戏里。
“喜欢白色不一定要穿在身上。”
苏榭点头，“也是。”
直播间，主持人继续提问：“第二题，金斯娇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这题的难度比上一题更大，季禾木连续答了几个都是错的，眼看时间就快没了，主持人好心提醒，“不会的咱就过啊，注意时间。”
这话一出，就跟装水的袋子开了口似的，哗哗一连串“过”。
弹幕里渐渐出现问号，主持人几次抬眼，季禾木的表情有些慌。
苏榭撇嘴：“台本都没背熟。”
雪年靠床徐徐道：“要露馅了。”
“好，抓紧时间，最后一道题了，”主持人拔高声音，想把冷下去的气氛拽回来，“金斯娇最喜欢的艺人是——”
季禾木抓紧机会把话筒递到嘴边：“雪年！”
直播内外都一愣。
金斯娇握着话筒的手僵住了。
主持人看了眼台本手卡，答案上写的是前段时间在网络爆火的一位喜剧谐星。
雪年出车祸的新闻前两天还在热搜上挂着，现在以这种游戏方式出现在直播间……
一直坐在床边看热闹的苏榭脸一下子板起来，“这小子……”
雪年却没表现出不高兴，反而突然来了兴趣似的，撑手直腰，笑吟吟地看着屏幕。
直播间，镜头移到金斯娇身上，她把话筒握紧了，眼底深沉，两个新人主演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
主持人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先是点了下雪年的圈内身份，后委婉地提起前几天的事故新闻，祝她早日康复。
季禾木听到雪年前几天出了意外，脸上一空，话筒都拿不稳了，脸色一时间只能用惨白来形容。
弹幕的风向开始变了。
“无语，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台本都没看吗，真是厌蠢症犯了。”
“高情商人设终于翻车了……”
季禾木艰难地看向主持人，主持人反应过来，干脆顺着话题进行下去，“娇娇，你最喜欢的艺人是雪年老师吗？”
当着镜头的面，当然不能说不喜欢。
金斯娇顿了一秒，颔首：“是。”
季禾木松了口气。
主持人试图借着cp把风向拉回来，“哇，居然答对了！禾木是怎么知道的？”
女主演围观，男主演插话：“那当然是因为太了解了。”
季禾木笑着肘了他一下，等镜头转过来，脸红耳热地解释：“之前拍戏在片场，我看娇娇的手机壁纸是雪年老师，所以下意识就答了，没想到居然对了。”
伴随着这些话，一边的金斯娇背脊挺直，指尖都捏白了。
她想拿胶带把季禾木的嘴给糊上。
屏幕外，苏榭嘴里的橘子瓣咬掉一半，剩下一半露在外头，差点没掉下去。
苏榭表情诡异地看向雪年。
雪年眼中有些许意外，笑容却未减。
苏榭：“她是你粉丝？”
雪年撑起下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屏幕，“看起来是这样。”
难怪……
想起每次面对面时金斯娇的紧张，雪年脑海里忽然就通透了。
难怪第一次见面她的眼神那么炙热，难怪对戏拥抱时她抱得那么紧，难怪她总是垂着眼……
屏幕里镜头定格在金斯娇的脸上，她的耳廓通红着，看起来像是被主持人和主演之间的起哄闹得害羞了。
雪年看着忍不住发笑。
苏榭一怔，露出“你是不是疯了”的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几点了？”雪年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躺在软枕上无比惬意，“我要休息了。”
“八点多就休息？”
她侧身，认真地点头：“我是病人，当然要早睡。”
“行吧，”苏榭关上平板，把桌子放下去，“明早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准备。”
“清粥，谢谢。”
临走时，雪年叫住她：“我的微博账号密码你还记得吗？”
“你之前不是登录过……”
苏榭想起她换了手机，折回来道：“算了，我教你用验证登录。”
北城。
直播结束，艺人下台，曹小絮拿着衣服迎上来，“冷不冷？”
“还好。”金斯娇披上外套。
艺统拿着文件小跑过来，“金老师辛苦了，一会儿有几张单人宣传照，麻烦您去后台稍等。”
金斯娇点头：“好。”
单人照要轮流去拍，可以迟点过去。等周围人散开，曹小絮压低声音，“刚才在台上季禾木说错话，还把你拉下水，晚点你最好发个微博。”
金斯娇接过手机，心情糟糕透了。
但愿雪年不会看见今晚的直播片段。
手机响了，曹小絮低头，“是夏姐，我去接个电话，你去休息区等等我。”
往后台去有一条十米长的过廊，转角就是休息区。
金斯娇坐下后没多久，过廊传来脚步声，随后响起两道男声。
“你刚才在台上是怎么想的？我让你背的台本呢？”
季禾木经纪人的声音。
另一人不耐烦地说：“上台紧张，忘了。”
是季禾木。
经纪人郁怒道：“忘了你就闭嘴，提什么雪年？你知道直播间有多少人骂你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雪年出车祸了！”季禾木嗓门一下子抬高，“要不是为了炒你说的破cp热度，我季禾木有必要上赶着舔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十八线女爱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艺人？！”
上不了台面的十八线女爱豆关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细高跟，一步一声地走到转角处。
抬头看见她，经纪人和季禾木脸色俱是一变。
“金老师……”经纪人尴尬地挡在季禾木身前，“你怎么在这儿？”
金斯娇无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季禾木。
季禾木压着火气扒开经纪人，索性不装了，用挑衅的眼神回敬她，语气充满轻蔑：“十八线货色，摆什么臭架子。”
“禾木！”经纪人一把捂住他的嘴，“说什么糊话！”
他仓皇地扭过头来：“金老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禾木他酒喝多了。”
金斯娇没什么反应，只冷淡地抬手，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
一秒后，一段录音响起：
“你刚才在台上是怎么想的？我让你背的台本呢？”
“上台紧张，忘了。”
“忘了你就闭嘴，提什么雪年？你知道直播间有多少人骂你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雪年出车祸了……”
……
经纪人面上一白。
季禾木也僵住了。
他像只被攥住脖子的公鸡似的，脸一下子涨红，眼睛瞪圆、怒发冲冠，喉咙里却挤不出半句话来。
金斯娇摁了暂停键，看着季禾木，缓缓道：“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她的嗓音本身就偏低，走廊里没人，说话有回音，回声与本音相叠，莫名地让人背后发凉。
季禾木深吸了一口气，顾忌着录音，不敢发作，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金斯娇冷眼，“发微博道歉，还有……”
正说着，背后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金斯娇收回目光，把手机放进兜里，“其余的，看我心情。”
艺统抱着板子从长廊另一端走出来，“金老师，马上到您了……哟，季老师也在，那不如一起过去吧，很快就能结束。”
金斯娇转身走向艺统。
走到尽头，她把外套脱了，拜托艺统暂时帮忙拿一下，“助理不在，手机在衣兜里，麻烦您帮忙看着。”
“好嘞，”艺统麻利地把手机掏出来，牢牢拿在手里，“您放心。”
另一端的季禾木和经纪人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双双心惊肉跳。
艺统回头：“季老师？”
经纪人连忙扯了季禾木一把，“好，我们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