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稀薄,夜色如水。
楚悠然听到大院里的声响,披了件外套,便从里屋走了出来,将屋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一缕温柔的暖黄光线从走廊尽头,悄然探入。
“那个坏家伙不是和大壮进山去了吗?怎么走廊的灯还亮了。”
楚悠然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来。
“你这个臭流氓,怎么不穿衣服在大院里晃悠?”
下一刻,大院里便传来了,楚悠然刻意压低的声音。
不过,斜靠在门槛上的沈东黎,对此并没有回应。
“这坏家伙是怎么了?怎么没反应?”
楚悠然嘀咕了一句,将门缝开大了一点,将头转向了沈东黎的方向。
门外,沈东黎斜靠在门槛上,光着健硕的上半身,均匀的呼吸声透露着他已然沉入梦乡。
汗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留下微光,略显小麦色的肌肤上还留着点点血迹。
楚悠然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她猛然意识到在这個安静的夜晚,自己竟然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又如此毫无防备的观察着沈东黎。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迈出了出来,仿佛害怕任何声响都会惊扰这份难得的宁静。
走廊的微黄灯光洒在沈东黎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却又无法掩盖那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轮廓。
楚悠然的心跳不禁加速,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提醒着她,眼前的这个坏家伙,竟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她细细的打量着那张平时总是挂着轻松笑容,却总不给自己好脸色的脸庞,在睡梦中却显得异常平和,似乎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连夜背着她,徒步奔跑了好几里路,将她送到了卫生所。在医生的诊治之后,终于退烧了,自己的父亲正如眼下的沈东黎一般,斜靠在病床边上,因为劳累就这般昏沉的睡去。
“呸!就这坏家伙,怎么跟我的父亲比。”
楚悠然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想将这个不好的想法甩出头脑。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略过沈东黎手臂上那个简陋的包扎,那里还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迹。心猛地一紧,心疼与担忧瞬间占据了整个心房。
她看了眼有哗哗水声出来的简易淋浴棚,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而轻巧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从急救箱中取出了包扎所需的工具和药品。
再次来到沈东黎的身边,楚悠然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轻轻地解开了那个简陋的包扎,用温水和消毒液细心的清洁着伤口,再一层层的覆上干净的纱布,手法温柔和熟练。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神未曾离开过沈东黎的脸庞,心中满是对他的疼惜,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向来有些洁癖和无法忍受臭味的她,竟然对沈东黎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丝毫未察觉,还将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轻轻的披在了沈东黎光着的膀子上。
直至听到简易淋浴棚内的水声停歇。
楚悠然这才轻手轻脚的,往自己屋子小跑了回去。
冲完澡,恢复了精气神的罗大壮,哼着小曲走到了沈东黎的身前。
看了看披在他身上的女士外套,又看了看依旧黑着灯的楚悠然屋子,嘴角闪过一丝憨笑。
“嘿!两个大聪明都说我是憨憨,我看你们两个才是最大的憨憨,就算我是憨憨,至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们呢!哎!”
罗大壮长叹了一声,将沈东黎给扛进了屋子,将他丢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眼下夜间的温度极低,大壮倒也不担心野猪肉会因为过夜而变质,一股脑的将两大背篓的野猪肉,丢到了厨房。
回到沈东黎的屋子,很是熟练的从柜子里掏出一床被子,将沈东黎的身子往里挤了挤,便在边上睡下。
翌日清晨。
当沈东黎和罗大壮还在屋内睡得正香,楚悠然便抱着果果在大院里洗漱了。
“悠然依依,你说臭粑粑这次进山能抓大脑斧吗?”
“大脑斧?”
楚悠然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看,沈东黎正紧闭的房门,反问道,“什么是大脑斧啊?”
“你昨晚不是和果果说了,武松进山打脑斧的故事吗?”
“啊?那不是脑斧,是老虎。”
“没错啊,是脑斧,武松喝了酒,才打到脑斧,臭粑粑没喝酒,是不是酒打不到脑斧了。”
果果用毛巾将自己的小脸擦干净后,挥舞着手中的毛巾,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悠然顿时也被她滑稽的语言和动作给逗乐了,笑了笑接过果果手中的毛巾,说道,“那你和你臭粑粑说说,下次进山前多喝一点酒,给你打只大脑斧回来。”
“好呀!好呀!果果要大脑斧。”
就在果果天真无邪的幻想着时,汗王犬大头似乎不开心的用小脑袋蹭了蹭,果果的腿,“汪!汪汪!”
“大头,这是饿了吗?”
果果弯下身子,用稚嫩的小手,轻轻的婆娑着大头的脑袋。
“汪汪!”
大头摇了摇头,又蹭了蹭果果的腿,似乎在反驳着她的话,又似乎在撒娇。
“不是饿了?你也要和臭粑粑进山打大脑斧吗?”
“汪!”
“你这小不点,不能打大脑斧,大脑斧有这么大呢!”
果果轻抚了下大头的脑袋后,站了起来,将两只小手张开的大大的,虚空比划着大脑斧的体型。
大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一脸委屈的耸拉着耳朵,趴在果果脚边一动不动。
楚悠然见状,也是一脸的苦笑。
暗道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怪物啊?这样都可以和大头交流吗?
不管是在沈东黎面前比哈巴狗都乖巧的海东青小白,还是明明一脸凶相,在果果面前却比小奶猫都懂事的汗王犬大头。
反正果果和大头之间一唱一和的互动,楚悠然是只能明白了个大概。
楚悠然瞅了一眼沈东黎紧闭的房门,又瞅了一眼正在五叶枫树枝头,欢快的来回蹦跶的小白,坏笑道,“果果,能不能不能帮姨姨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