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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葛当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这种并非正大光明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达到目的就好了,管别人怎么看。



    老葛提刀起身,站的笔直如松,他不屑的笑着说道:“她是你们最强的战力,没了她,谁也拦不住我!”



    看着小人行径的老葛,罗影恨得牙痒痒,但是知道再用之前的手段行不通了,他握紧拳不甘地低下了头。



    就算塔娜非人也斗不过老葛,但她还是做好了备战的准备,大家努力至此她不想放弃。



    张香心系香宝和张宁,偏头看向他们见没有异常后,便也走到塔娜身边,同她一起对着老葛怒目而视。



    ……



    五楼阳台有个戴着眼镜,上班族模样的中年男子掏出了手机,坐在沙发上的妻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男子面色如土的说道:“看不出来吗?这是打架斗殴,不对!杀人了!”



    妻子蹙眉:“不是演戏吗?”



    男子摆手示意妻子闭嘴,接着把手机贴在耳朵说道:“桉柳派出所吗?我要报警……”



    楼上观看的小孩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哇哇哭,他们的家长闻声跑过来,妈妈抱走了两个小孩,而爸爸麻溜的拉上了窗帘。他们的屋里头传来老人家用方言说话的声音:“这个剧不得过审!”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楼上逐渐吵嚷起来。



    战场中央的张香和塔娜面面相觑,脸上都现出为难的神色。这件事算是闹大了。



    “一起上吧,让我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人犯!”听到耳边的吵嚷声,老葛却露出像听到喝彩声的笑容。



    在张香眼前的老葛无处不染血,他好似地狱浴血的归客,把浓重的、黑色的杀意化作结界,笼罩着所有充满生机之物,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邪气一点点侵蚀着生命力。



    闯进戈密拉龙冢和戈密拉寒潮再临的记忆灌入张香的脑袋,她的身体过电般一抖,熟悉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害怕了?”塔娜斜睨着张香问道。



    闭上眼稳定了心神,张香睁开眼摇摇头回道:“多少次九死一生都挺过来了,我就是害怕也不放弃,我的孩子还在等我。”



    闻言塔娜露出微笑:“我也一样。”



    说罢两人互相交换过眼神后,一左一右冲向老葛,由塔娜打头阵先跟老葛交上了火,她的节肢和听风刀撞的邦邦响;张香随后反身踢向老葛,这一脚她用了十足的力量。



    对于两人的组合技,老葛把“不屑”写满脸上,他右手持刀轻松的挡住塔娜的节肢,左手快准狠的抓住张香的脚把她扔飞出去。接着他的左手也握住刀柄,双手使劲仅用一刀就切断了塔娜所有的节肢,并且把塔娜震飞了。



    塔娜在空中一个后翻落地,节肢也很快长出来,她瞪着老葛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格外冰冷和厌恶。



    另一边的张香也平稳落地,但是她被老葛抓住的脚疼得发抖,但凡老葛再多点力道,她怕是要骨折了。



    两人本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却突然都露出了惊呆的表情:只见老葛来不及得意的说句狠话,他的脸部就突遭重击,整个人足球般擦着张香的衣袖而过,直接飞到了她身后的绿化带后面,发出非常沉闷的落地声。



    惊呆的张香和塔娜纷纷看向罗影,那个男人抬起的脚还没放下,他歪嘴笑着说道:“香蕉个扒拉的,看这个臭老头不顺眼可太久了!”



    塔娜张圆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大哥,你这不是能打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罗影收回腿不满的朝塔娜嚷道:“喂喂喂,你可以说我学艺不精,但是不能说我花拳绣腿啊!”



    塔娜以歪头摊手的姿势辩解道:“我没说啊!”



    抬嘴把头发吹到后边,罗影抱肘说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塔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哦。”



    两人说话间绿化带传出爆炸声,花草树木皆横尸街道,而气势逼人的老葛提刀走出,他边走边揉搓受伤的脸,不知道使得什么功夫让发肿的脸,变回了挨打前的模样。



    “这一脚有点小意思。”老葛的语气听不出情感起伏,但是他黑如锅底的脸咋看都很生气。



    罗影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他心说我看来要完球了,臭老头此时此刻想把我千刀万剐了吧!



    这次罗影猜的依旧很准,那老葛用神鬼莫测的速度到了他的跟前,二话没说挥刀向着他的脸,吓得他大脑空白忘了闪躲……“砰”一根黑银质感,有棱有角的东西横挡在罗影的眼前,把老葛的刀接了下来,找回点神志的罗影顺着“救命之物”把头向右转,当看到塔娜充满英气的眉毛和眼睛时,他激动的快下跪了。



    一天之内,两次救命之恩,让罗影怎么可能不感激!



    “您说得对!我就是花拳绣腿!”罗影鼻涕眼泪止不住,他对着塔娜抱拳作谢,接着矮身下腰快速离开被攻击范围。



    看到鼻涕眼泪,塔娜忍不住对罗影回道:“你夸张了吧!”



    罗影擦着眼睛说:“我没有!这是生理反应!”



    张香瘸着腿到了罗影身边,拍着他的肩安慰道:“乖!不擅长动拳脚咱就不动,还是继续用影子吧!”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罗影点头闷着声音说道:“嗯!”



    话毕张香看向老葛等人的方向,才发现老葛和塔娜已经对打起来。虽然说不上有来有回,但比起罗张二人,塔娜显然更具备与老葛战斗的能力。



    论反应速度,塔娜稍逊一筹,勉强能接住几招;论爆发力和持久力,塔娜在前者不敌老葛,但是在后者她有先天优势,毕竟海妖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



    由于老葛同塔娜是二次交战,并且塔娜之前被他打倒过,根据经验他很快再次把塔娜重创:她的腰上被砍出钝角形的伤口,上下半身几乎要彻底分开,皮肉与血都呈拉丝的状态,就是脖子处也有深深的伤痕,险些脑袋都要落地。



    如此残忍的手段令人发指,张香看着这个场景,眼里充满惊惧和担忧,她瘸着腿走向倒地的塔娜。不用猜都知道老葛要补刀,她要去保护塔娜。



    张香的步伐快不过老葛的抬手,眼看就要手起刀落,一个黑糊糊的人形及时出现,接住了即将落下的听风刀,它甚至和老葛争抢起听风刀的归属权。



    张香转头看向罗影,他果然在咬紧牙关操控着术法。



    这个屡现胆小本色的家伙,每次都会做出让人惊喜的举动,好像还算是一个比较可靠的战友吧!张香对着罗影露出微笑。



    “她救了我两次,我总不能一次都不还吧!”余光瞥到张香的表情,罗影急忙解释道,“不要想太多啊!”



    张香噗呲一笑:“哦。”



    “烦人的家伙!”老葛暴怒着推出一掌击碎影子,紧接着又是熟悉的招式——被掷出的听风刀穿透罗影的心脏位置,带着没来得及结束术法手势的罗影飞到某栋楼,“砰”的一声闷响把他钉在了空调外机的上方。



    “罗影!”张香向罗影的方向伸出手,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想到罗影边喷着血,边笑嘻嘻的对张香竖起大拇指说道:“老子……八字超硬的!”说完他却昏死过去。



    怒火中烧的老葛听到这句话,觉得空空的手有些发痒,他朝罗影的方向说道:“我倒要看看有多硬!”说完他一个箭步用轻功飞向罗影。



    “不要!”心急的张香跳跃起来向老葛伸着手,她想要拉住老葛,却连老葛的衣服摆子都没碰到就俯面摔在地上。



    张香刚把头从地面抬起来,就听到塔娜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于是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塔娜,只见她的腰上血流如注还带着点黄色的液体,张香的第一反应是胆汁。



    见状张香马上撑地弓身,还没站起来,她抬头就见老葛的刀又落在罗影的身上,因为被老葛挡着视野,所以她看不到罗影的表情。



    即使昏迷着,潜意识里依旧能接收痛楚,张香不知道罗影这次被砍到哪里,她只知道心里涌现着无比的难过,看着身边的人被杀却救不下来的难过。



    张香愤怒起身,瘸着腿一点一点的挪动向老葛,她充血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老葛的恨意,她咬牙切齿的对老葛吼道:“姑奶奶我还没倒下!你这个畜牲有本事让我也起不来!”



    经过断裂火钳的时候,张香顺手捡起它,想也没想就把它扔向了老葛,自然是被老葛反手一刀再次断裂。



    “别动!举起手来!”警笛声伴随着枪械上膛的声音,以及一个人威严的话语出现。



    张香愣怔半秒,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当看到持枪的警察们把战场围起来时,她居然委屈的流下泪来,能坚持到现在,她和她的战友们都太不容易了。



    闻声老葛也朝向警察一方,他皱着眉头说:“把警察都招惹过来了……都是些烦人的臭虫!”



    哪怕老葛再厉害,按照窃贼的规定,他也不会在警察的面前张牙舞爪,况且和警察作对没有意义。如果把警察这样的第三方势力推向浪客,那么窃贼的处境会更危险。



    因为伤人的事实摆在眼前,哪怕这些人不会死,别说警察不会信,附近的居民也不会信。而且浪客的人说不定会落井下石。所以老葛不会选择束手就擒,他能自己来到这里,就能自己离开这里。



    老葛跳下空调外机,把刀放入刀袋,接着举起双手向警察方向走去,做出看似屈服的样子。



    在经过张香的身边时他停住脚步,用只有张香能听到的声音说:“以为结束了?你们一无所获。”



    说完老葛向远离警察的方向大跨步前进,张香立刻大喊道:“他要跑!”



    警察们也注意到老葛行进的方向,长官模样的警察拿着扩音器继续劝说老葛放弃抵抗,同时他朝老葛的方向一挥手,有一队警察便持枪跑向老葛。



    看着老葛自信的背影,张香明白警察留不住他,于是她急得东张西望想用什么困住老葛。



    “嗖!”



    “噗!”



    在张香短短的思考时间里,一道小巧的黑影擦着她的发丝飞向老葛,并且把老葛的膝盖窝穿透,“噗哧”一声带着他的血肉落在地面,张香看到那是一个带血的叶状耳坠。



    老葛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招,他被打得双腿跪地,膝盖敲在地面发出“咚”的响声,听的都让人觉得膝盖骨发痛。



    这是老葛在此次战斗里受到的唯一重创,他也难得的让张香听到了凄厉的惨叫。



    顺着耳坠飞过来的痕迹,张香回头看到的是匍匐在地上的雨霖霖,她的左耳空荡荡的,抬起的左手还做着投掷的动作。



    “白掌门,为什么掌门信物是叶状耳坠呢?”七岁的雨霖霖坐在白掌门的大腿上,仰着头好奇的看着白掌门左耳的耳坠,“为什么不是雨滴?”



    “细雨阁前身是一个玩暗器的门派,这个耳坠呀,是上一任掌门留下的最后一个暗器‘千步春。’”白掌门的眸里星光涌动,她的笑意里藏着温暖又充满着怀念,“游子行千里,何处不遇春。前掌门是个温暖的人,他令我难忘。”



    “噢!可是细雨阁不是玩暗器的!还有,前掌门在哪里呢?”雨霖霖眼神懵懂的望着白掌门。



    “前掌门在一次比武中,误伤了很重要的友人,从那以后他便痛恨暗器,斥责其为非光明正大之武艺……他把千步春交给我后离开,从此再没有回来。”白掌门说到这里,眸子黯淡无光,语调也染上悲哀,“我不善暗器,但犹喜伞剑……这就是他把掌门位置给我的原因。”



    “暗器是不好的东西吗?”雨霖霖歪着小脑袋问道。



    “非也,暗器亦能护人,只是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把千步春戴上吧,终有一天它能帮到你的。”白掌门慈爱的抚摸着雨霖霖的小脸,笑得非常温柔。



    “为什么是我?”雨霖霖不解。



    “因为掌门相信你啊。”白掌门轻轻拍着雨霖霖的脑袋,笑着轻声说道,“你会正确的使用它的。”



    最后的回忆如墨褪色,如云烟消散,雨霖霖的眼睛失去高光,瞳仁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她安静的像个未被操控的人偶。



    这些变化被张香看在眼里,她猜想雨霖霖已经入了迷失——褪去前事化作白纸,无悲无喜没有记忆,灵魂沉睡如行尸走肉。



    亲眼看到有人步入迷失,张香说不出的心情复杂,她应该为雨霖霖落下泪的,或许今天的泪水超支了,她的眼睛干的发痛流不出一滴泪水。



    张香静静地看着雨霖霖被警察扶起来,看着她面对询问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她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以及她忘记要捡起的剑。



    过了片刻,张香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箱子呢?箱子在哪里?



    那是他们拼尽全力要拿回来的东西,是救回四个寨民的关键。仔细回想起来,看到老葛的时候,除了那把刀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老葛说的少了什么,就是指那四个箱子吗?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张香懊悔不已,大家都被窃贼摆了一道!



    “师傅!”稚嫩的声音在张香的背后响起,她回头看到一个戴着破斗笠,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跑向雨霖霖。



    重要的是小男孩手里提着四个箱子,是四个让窃贼拿走的箱子!



    被两个警察扶着走过来的老葛神色如常,他是个瞎子,他看不到箱子易主了,可能还在心里窃喜呢。



    等老葛被带上警车,张香才在一名警察的搀扶下走到小男孩的身边,她听到小男孩哭喊着:“我听你的话把箱子找回来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他的身高只到雨霖霖的膝盖,踮起脚也顶多够到雨霖霖的袖子。



    看样子他不知道雨霖霖步入了迷失,张香难过的看着小男孩,她看不得小孩哭的这么伤心。



    两个中年夫妇跑了过来,妇人指着雨霖霖对丈夫说:“小雨,有点不对劲啊?”



    张香认出那对夫妇是铁石寨的寨民,再端详那个小男孩,发现他是嘲笑张宁的那堆小孩里的其中一个,她和他打过照面。



    场面非常混乱,警察们分工合作,一队人负责押送嫌犯老葛,一队人留下探察现场并且询问附近居民,剩下一队人把张香等人紧急送往市医院治疗并做笔录。



    ……



    做完笔录后,手脚被绑的粽子一样的张香躺在病床上,应她的要求香宝就睡在她的隔壁病床上,目的是方便她查看香宝的情况。



    香宝在做完手术后依旧昏迷,但是医生说它脱离了危险,大概能在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醒过来,这让张香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前来告知香宝情况的护士笑嘻嘻的说道:“你对小猫真好!而且它长的好漂亮啊!”



    张香笑笑没有说话。



    护士翻了下记录本说道:“对了,你的朋友叫罗影吧,他的情况很严重,血库又恰巧没有对应血型,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办法应对。哦,还有一个塔娜,她被抬下救护车时清醒过来,并且拒绝了检查和手术,现在躺在你对面的病房休息,我刚才去看了感觉状态不错!”



    张香担心的追问道:“雨霖霖呢?张宁呢?他们怎么样?”



    护士合上记录本说:“雨霖霖吗?她身上的伤口很骇人,但是她看上去很正常,就是、好像失忆了?至于你说的张宁,送来的人里没有他呢。”



    张宁自己跑了?他那种伤口应该跑不了吧?难道被寨民抓回去了?张香蹙眉凝思,这家伙真麻烦!



    护士继续说道:“噢,张小尤小朋友想见你,你方便吗?可以的话,我就带他过来了。”



    张香感到疑惑,但是又很好奇,便向护士点点头说道:“可以。”



    很快护士就领着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小男孩到了张香面前,那个小男孩对护士说道:“姐姐,我想自己和她说话,你出去好不好?”他的笑容憨厚可爱。



    护士点点头就离开了病房。



    张香注视着小男孩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叫雨霖霖师傅的小孩,于是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张小尤待护士离开后,秒换上严肃的模样,他像个大人抱肘走到张香的身边,仰着头酷酷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师傅一样都是浪客,我还知道你知道师傅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想知道我不知道的!懂?”



    小孩子装成熟的幼稚滑稽,还有他话里不经意的拗口让张香感到好笑,她笑眯眯的低头对张小尤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张小尤鼓着腮帮子说道:“别笑!我的问话是认真的!”



    张香憋着笑配合张小尤说道:“好好好,你说要知道什么吧!”说着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没忍住!”



    张小尤冷冷的看着张香,那模样有几分神似雨霖霖,把张香的乐意驱散,她正色说道:“嗯,这次收住了。”



    闻言张小尤拖来一把陪护椅,故作老成的咳嗽两声说道:“咳咳!我问你,我师傅怎么了?谁伤的她?”



    谈到雨霖霖的事,张香深深的看着张小尤,目光里是怜悯和为难,死亡的概念尚且会对孩子回避,何况是迷失这种超越死亡的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小孩解释。



    张小尤也向张香投来审视的目光,良久张香没有回应,他也移开视线垂眸说道:“我懂了。”说完他放下抱肘的手直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这就懂了?先是愣怔的看着张小尤,接着张香眸光微现叫住张小尤说道:“你是明知故问,想从我的态度应证自己的猜想?”



    闻言张小尤略微抬眸看着张香说道:“我今年八岁了,师傅讲的很多东西我都懂。比如,浪客不会死。”



    在张小尤的眼神里,张香居然读出他从大人身上沾染的沧桑感,以及洞悉凡尘的冷漠,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它的出现击中了张香的心脏,她突然涌出“不得轻视何人”的想法。



    难道张小尤是浪客中的前辈,因为加入浪客的年龄太早,所以维持着小孩的模样,他其实是个百岁老人?张香大开脑洞。



    摸透了张香的想法一般,张小尤摆摆手以小孩的状态说道:“诶诶诶!我没有加入浪客,因为师傅不允许!”



    这倒是让张香吃惊了,他是雨霖霖的徒弟,还知道浪客的存在,甚至也加入了对抗窃贼的战斗,竟然没有加入浪客!



    张小尤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哦!师傅记不得事了,那四个箱子怎么处理,你跟我说,我来完成。”



    这话把内容拉回正题,张香想着在职浪客非残即昏,塔娜的恢复还需要时间,而张小尤的孩子身份受到警察关注的概率低,已知他对浪客有所了解,毫无疑问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只能是他。



    思考过后张香把方法告知张小尤,并且叮嘱他务必在规定时间里贴上贴纸,否则四个人就活不过来。



    张小尤风般领命离开,看得张香一愣一愣的,她心说雨霖霖身手非凡,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容小觑。



    ……



    医院后门的路边有一大片树丛,在他们前面停着一辆警车。



    老葛的膝盖窝被包扎好以后,由两名警察搀扶着走下医院后门的台阶,一直到了警车后座门前,架着老葛左手的警察刚拉开车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让他两眼一翻昏倒在地;紧接着另一名警察也吸入香气倒在地上。



    早有预料的老葛屏息立在原地,他伸手叩了叩前座的车窗,那车窗应声落下,一个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的灰色卷发男人探头说道:“哟,等着被扶呢?”



    卷发男人话音未落,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蓝灰色长发女人,戴着渐变色的墨镜,步伐如莲的款款走向老葛,她在老葛的面前站定,先是从妖艳红色的披肩里掏出雪白的扇子,对着老葛一挥驱散异香,接着合扇对着老葛行了一礼,而后用一双芊芊玉手扶住了老葛。



    卷发男人忍不住啐了口水,不满的说道:“迷迭你可真是无趣!”



    被叫作迷迭的女人,她狠狠瞪了卷发男人一眼红唇微启:“呵呵,极星你管好自己!老葛拖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叫一个小不点顺走了箱子!”



    闻言老葛的脸黑下来:“什么?”



    见势不妙极星慌了,他赶紧推开车门出去解释道:“不怪我啊!我的飞毛腿快吧?那个小兔崽子更快!这还不算,他打人还特别疼!不信你们找他试试!”



    老葛沉声问道:“他是谁?”



    极星挠挠头说道:“不清楚,额,先离开这里吧!你一下送走几个浪客,他们这会儿拨人来了,再不走又是一番苦战!”



    迷迭点头附和道:“回去再说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膝盖窝传来钻心的疼痛,老葛才肯点头由迷迭扶上了车,和她一起坐在后座上。极星也换到驾驶位发动车子马上离开。



    在几人离开不久后,路边树丛拱动起来,一个圆滚滚的头冒出,是躲在这里没来得及离开的张宁。



    刚到树丛没多久,张宁就瞥到警车里的人不对劲,他下意识的扎进树丛不出声果然躲过了老葛等人。



    张宁松了口气心说:浪客里有个塔娜不待见我,现在跟窃贼也算撕破了脸,搞得里外不是人,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得好!



    四下看看觉得没有异常后,张宁把右腿迈出了树丛,那右脚落地不到两秒,他就发现身上落下了不属于自己的影子,猛然抬头却看到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形态各异但面色不善。



    “一、二、三……七个人,怎么的,你们是葫芦娃?”张宁佯装镇定的对着这群人指指点点,脸上露出一个充满尴尬的笑容。



    为首的白色披肩微卷发的女娃穿着褐色薄外套,双手插兜看着不好惹,她用奇特的浅红带粉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宁,说话的声音却出其的软糯:“张宁?”



    张宁疑惑的看着面前肤如凝脂的俏女人,心里还在疑惑自己是否认识她,那女人却对着他一昂首说道:“窃贼,抓!”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她身后站出两个肌肉爆棚的双开门冰箱大汉,左边的一位梳着五颜六色的大背头,肤色黑得发亮,上身穿着不合身的酒红色西装,下身搭配的酒红色西装裤被腿部肌肉绷得笔直;右边的一位脸妆是彩色小丑,头发却是蓝色渐变的冲天大蒜头,一身多巴胺穿搭极具反差感。



    所谓远看神经病,近看惹不起就是两位大哥给张宁的第一印象。



    奇妙画风的两个肌肉壮汉带来的压迫感很强,张宁来不及尖叫转身就要跑,那位小丑大哥见状一跺脚,震荡的灰尘和走石飞向张宁打肿了他的脚踝,致使他惨叫一声俯面倒在地上。



    西装大哥不甘示弱,腾空八米多高,发出猩猩般的叫声,如陨石坠落精确无比的压在张宁的背上,他落地的瞬间响起炸山一样的巨响,张宁整个人都被拍入人形大坑里,他吐着舌头看上去离开有一会儿了……在女人身后的其余几人赶紧上前把坑里的两人抬起,和女人一同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听到动静的医生们和其他人快步跑来,他们望着地面上的人坑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还有后劲——地面的人坑“咔嚓”几声化作几米深的大圆坑,它的面积足够搭建一个大型舞台。原本只是低头沉思的众人,纷纷蹲身看向深坑沉思,动作还出奇的一致。



    某面相比较年轻的医生掏出手机贴在耳边,保持着蹲身低头的姿势说道:“喂!我要举报豆腐渣工程……”



    旁边一位穿着普通的谢顶大叔,拍拍医生的肩提醒道:“你还没有拨号!”



    如梦初醒的医生说道:“哦哦哦!那个,路面塌陷的举报电话打哪个来着?”



    ……



    恢复到能行走的程度时,塔娜撑着病房的墙壁挪到了走廊,她一眼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雨霖霖,当下心里咯噔着:她这个样子是迷失了?



    塔娜视线下移看到有个小男孩在抱着雨霖霖的腿,看上去七八岁左右的样子,瞥见小男孩哭的很伤心,塔娜心说是雨霖霖的孩子吗?



    张小尤擦擦眼睛昂头看着雨霖霖,吸着鼻子对她说道:“什么天地不收,人间难留,我才不怕!他们不要你我要,人间不留你我留!”



    塔娜忍不住嗤笑:现在的小孩啊,怎么还在说非主流语言!



    那张小尤见雨霖霖没有反应,他的眼里又氤氲着水汽,但是他用手一抹鼻子继续说道:“没关系的师傅,你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我可以再教给你!你忘记吃饭了我教你,你忘记伞剑我也教你,你忘记什么我都教你!你记不住我的名字,我还是……”说到这里,张小尤难过的把头枕在雨霖霖的腿上,他红着眼眶哽咽着说,“教你,一遍遍的,你肯定能记住。”



    感受到小孩话中朴素又真诚的力量,塔娜的鼻子也酸了起来,她后悔为什么要轻视小孩对情感的抒发,更后悔会对别人先入为主的加以定论。



    张小尤的父母从药房走过来,看见自己的儿子那么伤心,母亲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小雨姐姐会好起来的!”



    父亲轻拍着张小尤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道:“小尤,工地有些事,我和妈妈要先离开了,晚一点来接你好不好?”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但是看到张小尤点头,她轻摸着张小尤的脸把药递到他的手里,接着和张小尤父亲两人离开了医院。



    看到这里塔娜也站累了,正巧身边有休息的椅子,她便坐到了椅子上,却忽然听到张小尤说道:



    “师傅,你不让我加入浪客,说你想要看着我长大。可是,我现在要加入浪客,我要替你报仇!”



    塔娜闻声看去,她在张小尤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雨霖霖的影子,他的神色和战斗时的雨霖霖如出一辙,刹那间塔娜的身体过电般发抖,有种感觉遍布她的全身:宿命感。



    万物皆有天敌,一代的离去意味着下一代的诞生,有些事、有些东西生生不息,它们像是所谓“使命”推动着历史长河的流转。



    没有谁会永远强大,世界存在制衡以及修复失衡的法则,这就是宿命。



    塔娜朝着张小尤微微一笑,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孩会是下一个雨霖霖,甚至超越雨霖霖去碾压老葛,但又不止是压制老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