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都有点磕你们俩了
阎桓默不作声地瞥了沈夜惟一眼,一句传音传递到了沈夜惟的脑海中:
真好,把我支走,你和她就能独处了。我都有点磕你们俩了。
然而沈夜惟没听明白,传音问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磕你们俩?
阎桓:呵,没什么。不用管我,我自己没事的,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沈夜惟:嗯,等我调查完周子盼家,我就把她送回去,肯定不会让她出事。到时候我再过去找你。
阎桓没再回复了。沈夜惟也没多想,等周瑶吃完了碗里的饭,便跟着她直接去了周二和周子盼的家。
房子是平层,规模不算小,但院子没有周村长家的那么大,院子的一侧有个鸡舍,里面空荡荡的。
“我们俩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周瑶看着那栋房子,轻声道:“钥匙在门口的花盆下面。”
沈夜惟一手掀开花盆,底下确实有一把钥匙。
客厅的摆设简扑又讲究,电视很新,周瑶说那是去年年初的时候,周子盼特意给他老父亲买的,怕他自己在家觉得无聊。
“他和他父亲的感情还不错?”沈夜惟翻了翻桌上的老式记事本,问道。
“两个人总吵架,吵的可凶了,我们这些邻里的也经常过来劝。但过日子嘛,又是父子关系,哪有不吵架的?其实我们也都能看出来,他们父子之前的感情很深,毕竟一直相依为命。周子盼他也很孝顺,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给他爸买点这买点那的。”
“那你呢?”沈夜惟问道,“你和周子盼的关系是不是也挺不错?”
周瑶红着脸笑了,摇摇头:“没有啦……”
“没事,你可以告诉我。”沈夜惟压低了声音,“这里没别人。”
“嗯……我很喜欢他。”
周瑶扭捏了一阵儿,还是承认了,“他长得不错,人也非常正派。小时候我总被村里的其他孩子说成是……呃,他们总给我起外号,就因为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就总是像个哥哥一样护着我,冲上去和别的孩子打架,为此也没少受伤。”
说到这里,周瑶小心翼翼地问沈夜惟:“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和你徒弟……你们……你们不是真人吧?”
反正她都看见了,沈夜惟也没办法隐瞒,就说:“我原先是西山的青蛇,已经修行了几千年了。阎桓是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现在已是狼王。”
“哇!”周瑶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两眼放光地看着沈夜惟:“百闻不如一见啊!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就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年轻人;再仔细一看,我就好像动不了了……好像脑子运作得特别缓慢。”
沈夜惟笑道:“虽然我给了你短暂的加持,但这加持还是有持续时间的。尽量不要和我对视,对你影响不大好。”
“嗯,我明白了。”周瑶点点头。
“还有,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用一道法术来淡化你对我们的印象。”沈夜惟淡淡道,“希望你能理解。”
“嗯,只要事情能解决,周子盼能平安地活着……我当然接受。”
周瑶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和阎桓,真的是师徒吗?肯定不是吧。”
周瑶问他,“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你吃掉。别人注意不到,但我能看到。”
这下轮到沈夜惟脸红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啊?这,你在胡扯什么……他,他被我撵出师门了,哦不对……他是我……”
看到沈夜惟是这个反应,周瑶瞬间就全懂了——看来这个沈大师,还挺纯情的。
“哈哈,我已经懂了。”周瑶笑道,“看起来,你这是初恋啊?”
“我……我以前确实没有谈过恋爱。”此刻的沈夜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解释中都带着一股羞涩:“我和他在一起才没几天,还在摸索阶段呢……姑娘,见笑了!”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准没错。你俩的一颦一簇都带着一股暧昧感,在饭桌上的时候我都有点磕你俩了,感觉会很甜!”周瑶说道。
又是这句话!
沈夜惟隐约有点明白了,但还是想了解的更详细一些:“请问一下……什么叫磕你俩?”
“哇,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果然,你更像是个老人家,只有外表年轻!”周瑶笑嘻嘻地说,“回头用我手机给你看点东西,你就明白了!”
……
在周瑶的指引下,沈夜惟依次调查了周二的房间和周子盼的房间,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普通,没有什么奇怪的摆件。
周子盼的桌子上落了一层灰,只有左上角像是缺了个什么,因为灰尘的厚度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里原先摆着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沈夜惟指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台灯?后来又被谁挪走了?”
“不是。”
周瑶走过来,仔细回忆了一阵儿,说:“这里以前摆着的是个小架子,上面挂着……”
说到这里,周瑶的脸色突然变了。
“挂了什么?”
“都是儿时的小玩意,有他打弹珠赢来的挂饰,还有……我送他的护身符,是我小时候自己做的。”
周瑶说道,“他当时也做了一个,送给了我,就在我的手机上挂着。”
“没别的了?”
“没有了。架子不大,是网上买的那种塑料的。”
沈夜惟看着她,说了句:“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今晚特意跟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我,这里少了一样东西?”
既然被识破,周瑶只好解释:“我是真心希望周子盼能平安回来的。我不知道这东西丢失和周子盼的事有什么关联,可它消失的非常奇怪……因为那护身符也不值钱,这些年一直都在这桌上摆着,决不会是他爸爸突然把东西给收拾走了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沈夜惟道,“但周子盼的事,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寻常的情况,我们还得再进一步了解一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嗯。”
……
另一边,阎桓和几个村民来到了村子东边的一户人家外面。根据其中一个村民的描述,这里是他们村子里地势最高的,视野比较宽阔。
“他每晚都会出现?还是说日子不固定?”阎桓问道。
“也不是每晚……”一个村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这上面记得都是有人看到他的日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你们有人亲眼目睹过,他咬死牲口的场景么?”阎桓突然问道。
几个村民都摇了摇头,说:“没有。周子盼他不是那样的娃,但这事确实邪门……有时候他没出现,但牲口照常消失;有时候是他出现了,但第二天村里的牲口并没有少。”
阎桓仔细看了看纸上记着的日期,问道:“这张纸反面写的,是牲口被吃的日子?”
“对对对,就是这样。”
“明白了,今夜周子盼不会来了。”阎桓这样说道,“你们应该早点把这张纸拿出来的。”
村民们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先生,您看出规律来啦?”
“嗯,但这不可说。”
阎桓对他们道,“你们去各家各户通知一下,今晚最好让能进屋的牲口全部进屋,锁好门窗。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朝外面张望,熬到明天早晨的第一声鸡鸣,就行了。”
村民们的脸集体变了色,连连点头。
他们离开之后,阎桓听着村子里的动静一点一点减少,各家各户也都按照他说的,大门紧闭,有许多人家也早早地熄了灯。
他在村子里快速地走动了一圈,选了个水泥楼顶,躲在上面等待那个吃牲口的东西出现。
后半夜,村子里起了雾,远处的视野很快就变得模糊起来。阎桓拉了拉衣领,悄无声息地俯视着下面村子里的情况。
他刚刚已经看过了,村子里不是所有的牲口都进了屋,不过他想今晚来的东西兴许不会袭击那些牲口了,而是会直接攻击他或是沈夜惟。
他一直都有这样的预感。
大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这雾气不光影响了阎桓的视野,还影响到了他的嗅觉——雾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从屋顶上下去,到村路上走一圈看看,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嘘,别动。”沈夜惟低声说道,“已经来了,就在十一点钟方向,三百米左右。”
他回过头,发现沈夜惟去掉了身上的障眼法,手上和脖子上都是青绿色的蛇皮,样子有些不同寻常。
“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阎桓小声问他,“很少见你用这个姿态。”
“这雾里有毒,会麻痹我们的嗅觉。这个姿态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沈夜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十一点钟方向,“它正在找我们,移动速度非常快。”
一分钟后,那东西停在距离他们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不动了,一股异样感涌上沈夜惟的心头。
他猛地一转身,一掌拍在了距离两人只有半米之遥的黑色巨钳上,直接将那东西拍到了十几米以外。
“我X,这是什么玩意!”
阎桓咬着牙,仰着头看着半空中挥舞的巨大像吊车一样的东西,双手快速结了个印。
一道法术贯穿下来,黑色的钳子很快就化作了烟雾,消失在了半空中。
“钳子只是个障眼法,正主已经跑了。”
沈夜惟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第82章 小吵小闹与唇环青年
沈夜惟在村子的几个方向都设置了结界,防止那东西再折回来。
“原来如此,它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有规律的。”
沈夜惟看着那张纸上记录的日期,点头道:“这世上知道这种术法周期的可不多。它八成和我们一样,修为甚至有可能在我们之上。”
“你说它有没有可能混迹在那些村民之中?”阎桓问道,“如果它修成了人身,那么融入村子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姓周,他们彼此之间大多数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它应该也已经在此埋伏了很多年,不好查。”
沈夜惟道,“走吧,我们先回招待所,稍微休息一下。”
最近的事都是一茬接一茬的,两个人有好些日子都没休息过了。
一回招待所,阎桓就缩在下铺的床上,背对着沈夜惟,也不吭声。
沈夜惟在对面的下铺床上坐下,看着阎桓的后脑勺,想起了他说的“磕你俩”的事。
先前把周瑶送回家以后,周瑶拿着手机给他传了一些东西,沈夜惟都还没顾得上看。这会难得有时间,沈夜惟就拿出手机,想看看到底什么叫“磕你俩”。
半个小时后,阎桓先熬不住了,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企图用这个方式偷看一下沈夜惟在干嘛。
这不看还好,一看阎桓更熬不住,直接翻了个身看着沈夜惟:“你在干嘛??”
只见沈夜惟捧着手机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
叫了两声,沈夜惟都没回应。阎桓下了床来到沈夜惟身边,借着手机的灯光,这才看到眼前的男人双颊泛红,正盯着手机屏幕愣神。
“这是什么?漫画?”
沈夜惟惊得一哆嗦,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对面的床上,“啊?漫画?不是……我就娱乐一下,哈哈,不小心点到了,这手机还挺难操作的。”
完了!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想掩饰却掩饰的稀烂,这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呢!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阎桓一眼——恐怕下一秒阎桓就要开始笑话自己了。
阎桓默不作声地帮他捡起了手机,而后一脸平淡地将手机还给了沈夜惟,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酝酿了一阵儿,阎桓语重心长地对他讲:“我还以为,你刚刚在用手机偷看哪里的澡堂呢。漫画而已,不要这么紧张。”
沈夜惟:“……”
这漫画上的程度可比澡堂要刺激多了,弹幕也把他看不懂的地方解析的淋漓尽致。
“还不都是你,说什么磕你俩。”
沈夜惟嘟囔道,“你要是吃醋了就直说啊,不要讲这种我听不懂的话。”
阎桓笑着揽住他的腰,“来,你坐过来点。”
沈夜惟顺势搂住了他,解释道:“今晚周瑶主动要求一起调查,确实是有事想要传达给我们。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我知道。”
阎桓低声说道,“你和她的话我都听到了的。况且,我知道你和她不是一类人,我没有吃你们的醋。”
沈夜惟瞬间松开他,“你没有吃醋?等等,你怎么可能听得到的?你离得那么远,我们又在周子盼家里……莫不是,你对我用了你的追踪术法??”
“我怕你遇到危险啊,这几天一直用着呢。”
阎桓还有没意识到沈夜惟的情绪已经起了变化,笑嘻嘻地说:“下次可不准偷偷跟别人说,我的耳朵摸着毛绒绒的了。万一别人跟你有一样的癖好,惦记上了怎么办?”
“你、你怎么能这样?!”
不吃醋就算了,居然还偷听自己说话?!还偷听了好几天??
沈夜惟一把推开他,气愤地站起身,径直走向对面的那张床铺坐下。
阎桓:“……师父,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你师父。你早就被我逐出师门了。”沈夜惟冷淡地回应完,还不忘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道结界,防止阎桓靠近。
……
天刚亮的时候,不少村民都聚集到了周村长家,聊着昨晚的那场大雾。虽然没有听说昨晚谁家的牲口被吃了,但村里依旧人心惶惶。
“哎,你们看,沈大师和他徒弟过来了,正好问问。”
周村长说着,看着路上的那两个人,“耶?他俩走路,咋离得那么远呢?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呢,吵架了这是?”
周瑶一听,也跑出院子来看热闹。
沈夜惟走在村里小路的最左侧,阎桓走在最右侧,两人中间好像隔了条银河。
“瑶瑶,你快去跟他俩说说,让他俩往路中间走走,小心别从路上掉下去了。那条路下面都是水沟。”周村长拍了拍女儿,说道。
周瑶忍着笑意,快步跑到两人面前,打了招呼。
“早啊,沈大师,阎大师。”
周瑶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俩,小声问道:“你俩咋了这是?吵架了?我爸说让你们往路中间走走,小心别掉下去,这路两边都是水沟。”
阎桓板着脸,默默道:“不会。”
沈夜惟的脸色同样阴沉,“走吧,得去聊聊昨晚的情况。”
这两人说完,依旧按照之前的行走路线朝周村长家的方向走去——各走各的,谁也不理谁。
周瑶一看,心说妥了,他们绝对是吵架了。这架势肯定不是师徒矛盾,而是情侣或是夫妻之间的矛盾。
因为,她妈和她爸吵完架之后也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各走各的;晚上看电视都恨不得把沙发劈成两半,划个分界线出来。
周村长家的客厅坐满了人。有不少人还带了小马扎,就为了能听沈夜惟他们讲一讲昨晚的情况,因为昨晚的雾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首先,我有一个问题。”沈夜惟看着周村长,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是网上搜的?”
“不是。”周村长摇摇头,“听人推荐的,大师,怎么了?”
“在我们来之前,你们有找过其他人处理这事么?”
“没有,只找了你们。”
周村长回答的十分坚定,“说起来其实挺巧的。这事发生之后,我们也没想着找人来处理,但我们送周二去养老院的那天,在养老院外碰见了一个陌生人。”
旁边的几个人附和:“对,我记得是个小伙子,样子看着不太正经。他说他在我们身上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问我们,最近住的地方是不是出了怪事。”
沈夜惟皱起了眉。
“我们把情况和他说了,他说他处理不了,但他知道有个人可以,就给了我们您的网站和邮箱地址。我们一合计,这才一块写了封邮件给您。”周村长说道。
“他长什么样子?”
阎桓刚问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到外面去接,其他人则是把这个小伙子的样貌描述给了沈夜惟。
“具体长什么样,我还真记不清了,光记得他穿的衣服了……他那衣领应该是皮草,挺贵的。”
“裤子也挺潮的吧?还有鞋子。”
“对对,是这样。”
说到这里,沈夜惟基本上就明白了——他们看到的应该只是障眼法,那人把他原本的模样给隐藏起来了。
“那天你女儿有没有跟着一块去?”沈夜惟指了下周瑶,问道。
“没有,她那时候还在市里工作,后来辞职了,才回村儿里来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一名村民一拍大腿,说:“那个小伙子,嘴唇这个地方,有个银色的圈。”
他一边说,一边在嘴巴上比划。
阎桓接完电话回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你是说唇环?”
“对,好像是叫这个。”村民点点头,“我当时还特意看了一眼,应该是纯银的,就那样扎在嘴唇上,看着就疼。刚刚我竟然没有想起来。”
阎桓看向沈夜惟,后者轻轻摇了下头。
不是沈夜惟那边的人,更不是自己的部下。阎桓的部下有打耳环、戴耳钉的,但唇环绝对没有。说实话,他唯一认识的在非耳朵部位打环的人,就是白忆和白婉了——她俩在尾巴上打了装饰的银环。
“师父,请你跟我出来一下。”阎桓指了下门外,而后对其他人道:“不好意思,各位请稍等两分钟,有点事。”
“怎么了?”
来到院子,沈夜惟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吴志远么?给别人换命、养邪鬼的老头。他死了。”
阎桓低声说道,“今天早晨,店里的人像往常一样去他房间给他送饭,发现他躺在床上,身子都凉了。”
沈夜惟思考了一阵儿,说:“我记得,他生死簿上的死期……”
“没错,这事有点问题。”
阎桓看了一眼周村长家的窗户,凑到沈夜惟耳边,低声说:“我那地方你知道,对他看守的非常严格。如果是谁专门溜进酒店夺了他的魂,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了。你还记得他背后还有教导他的人么?”
“记得。”沈夜惟小声说道,“结合这次这边的情况,像是有人故意要引我们过来的……有可能是他背后的人要算计我们。”
“我得马上回一趟酒店,调查一下。”阎桓看着他,这样说道。
沈夜惟别扭地看向一边,扭捏道:“你去吧,这边有我。你……注意安全,解决完了早点过来。”
阎桓拉着沈夜惟的胳膊,跑出了院子。
确定没有其他人经过,阎桓直接把人按在了墙上,吻住了他。
吻罢,沈夜惟红着脸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声音像蚊子哼哼:“你干什么呀?我们还在冷战中呢。”
阎桓浅笑着捏了捏沈夜惟的脸,“我会很快回来。你自己要千万小心。”
第83章 蛊虫与毒蝎
沈夜惟调整了下情绪,独自回到客厅,发现周瑶满脸都写着吃瓜二字:你俩和好啦?我看见他拉着你出去了。
他假装没看见周瑶的表情,对他们道:“我在你们村子周围施加了保护措施,七日内那东西不会再吃你们的牲口了。”
“沈大师,昨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一名年长的村民问道,“昨晚我窗子没关好,那雾飘进来了……我现在鼻子闻不到味,这怎么办啊?”
沈夜惟替他号了下脉,而后道:“不必担心,稍后我会写个方子。昨晚的雾气确实有毒,周村长,到时候你组织一下,按照我的方子多抓点药,每个人都喝一些。”
“好的。”
周村长还在琢磨刚刚沈夜惟问的那些问题,“沈大师,给我们介绍您的那个人,您认不认识啊?”
“说实话,不认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沈夜惟对他们说,“我今天要进一趟山。如果天黑前我没回来,你们也不必上山寻我,只等我那徒弟回来就行。”
“沈大师,您年龄大了,上山要做什么?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们吧,需要做什么您吩咐就是。”周村长说道。
“不用。”
沈夜惟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你们一切日常照旧,最近几日村里不会再有牲口消失了。”
这次的事沈夜惟并没有收定金,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很少先收定金再办事,个别情况除外。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来去自由,基本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骗子,要卷钱开溜之类的。
……
“首领,您回来了!”
酒店顶层的会议厅,两排弟兄像之前每次开会那样,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阎桓到场后,池复和颜逸抬着担架,把吴志远的尸身抬了过来。
“医护人员已经检查过了,初步判断,死因是心肌梗塞。”池复汇报道。
阎桓在尸身旁边蹲下,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你们都退后一些。”
“首领……”
阎桓紧盯着尸体,“听我的,都退后。”
即便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首领的话必须要服从,在场的人只好按照他说的做。
阎桓念了一段口诀,手指往尸体的眉心一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尸体的腹部传来。阎桓将白布又往下拉了拉,就看到尸体的腹部正像波浪一般,上下翻滚。
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尸体的腹部,大气也不敢出;除了阎桓以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过了几秒钟,尸体的嘴巴突然张开,一个黑色的条状物从吴志远的嘴里飞了出来,径直冲向阎桓的眉心。
那是一只又粗又大的黑色虫子,体长半米,无腿无足,中间的躯干部分因为吸了血而变得肥大,扭动的时候看起来恶心至极。
阎桓向后一躲,一把抓住它的身子,“快!拿个容器来!”
会议厅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玻璃容器,颜逸直接跑到柜子边上,随便选了一个容器。
虫子挣扎的十分厉害,头几乎伸到了阎桓的嘴巴边上。
阎桓见状,来不及将其装入容器,又担心自己一松手它会冲向别的弟兄,就只好手指发力,将虫子的腹部捏爆。
鲜血和黑色的不明液体喷了阎桓一身,阎桓恶心的将那东西丢在地上,看着它原地挣扎了几下,咽了气。
周围有好几个弟兄看着这恶心的画面,都忍不住吐了。
“首领,您没事吧?”池复想上前又有点不敢上前,毕竟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阎桓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应该是某种蛊虫……我以前也没见过,具体还得回去问问我师父。你们把这收拾一下,我的衣服,虫子的尸体,都烧掉;吴志远的尸体可以送去火葬场了。”
“是,首领。”
……
阎桓找了间套房,洗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澡。他腰上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颜逸已经将干净的衣服都准备好,放在了床上。
“首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颜逸问道,“他体内怎么会有那么大一条虫子?检查尸体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发现不了才说明有问题。这虫子也不是一般的蛊虫,否则吴志远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死。”
阎桓问道,“把吴志远入住后,所有出入酒店的客人名单拿来,我挨个过目。”
颜逸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阎桓面前,“首领,都准备好了。”
酒店的系统非常的与时俱进,每个客人的登记信息都会附带一张客人的照片,即使大部分客人留下的照片都是模糊的人影,对于阎桓来说也足够了。
花费了四个多小时,阎桓终于确认了目标——两个月前,有个修行者来酒店里小住过几日。他的正脸显得非常模糊,只有一个明显的脸部特征被记录了下来——唇环。
留的名字是常易赫,不过这名字八成是假的,这在他们的圈子里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人以前来咱们这住过吗?”阎桓指着屏幕,问道。
颜逸看了一眼,坚定道:“没有。每个月入住的客人名单我都会过目,他只来过这一次。”
阎桓咂了下嘴,“啧,是我大意了。”
“首领,来咱们这里住店的客人可以用千奇百怪来形容,怎么能说是您大意了呢?”
颜逸说道,“您又没见过他,任何来住店的陌生客人,都有可能杀死他。”
阎桓叹了口气,快速换好了衣服。
临走前,他叮嘱道:“如果这个人再出现,你们就立刻通知我;但你们千万不要惊动他,该怎么接待就怎么接待。”
“是,首领。”
阎桓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边,沈夜惟用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时间,在山上来回走动了几圈。
他发现这座山有一个非常奇妙的现象——山里有不少蛇洞,但这些洞都是空的。不仅没有蛇,连一枚蛇蛋都没有。
就算能找到蛇蜕,至少也都是半年以前的了。
似乎这个地界以前居住的所有蛇类,在短时间内都搬了家。
这种情况在自然界是很少发生的,除非这里最近突然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天敌。
结合昨晚村子里的情形,昨晚出现在村子里的应该是只蝎子,而且是那种修为非常高的蝎子。
这才致使山上的蛇类要么被吃,要么就选择逃离这个地界。
与他昨晚猜测的五毒之一,也能对上。
沈夜惟放出了数千条小蛇,在山上到处游走,还在这座山的几个方位都设立了阵法标记,想看看今晚这座山上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这些事情忙活完,天已经基本黑了,山上刮起了大风。
今晚恐怕会下一场大雨,沈夜惟心想,这样更好。
他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暂时联系不上阎桓。等着也是等着,他只好找了个避风避雨的地方坐着,静待那些放出去的小蛇们的回应。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放出去的小蛇开始将各种各样的信息传递回来,不过这些信息基本上都没什么用。
雨越下越大,沈夜惟脚下开始有了积水。就在此时,山顶附近的几条小蛇,全部都失去了联系——消失了。
沈夜惟有些疑惑——他今天在山顶附近转了好几圈,那里连个山洞都没有,只有一个凉亭。他的小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沈夜惟直接传送到了山顶的凉亭。
凉亭里站着一个男人,手上正捏着沈夜惟的小蛇。余光注意到沈夜惟出现了,他五指一发力,将小蛇捏的粉碎。
沈夜惟冷着脸看着他,“常翎,我就知道是你。昨晚那毒雾,换做一般人,很难将范围控制的那样完美。”
男人哼笑一声,不屑道:“真亏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在嘴唇上打个银环,你就认不出我了呢。”
沈夜惟揣起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咱们有几千年没见了吧?今天你居然有空站在这里捏我的蛇,倒还挺清闲的。”
常翎侧过脸看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银环,深紫色的眸子在夜空中像是两盏紫色的灯笼,“是两千七百三十二年。你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我懒得记这种无关紧要的闲事。”
沈夜惟双手合十,一道横向的白光从掌心之间拉开,下一秒,凉亭被这道白光炸的粉碎。
常翎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一下,他站在雨中,嗤笑道:“你看看,正和你叙旧呢,你上来就要杀我。沈大师传说中的礼仪呢?规矩呢?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说话的同时,数十把利刃悄无声息地漂浮在沈夜惟身后,尖刺也渐渐对准了沈夜惟的背部。
沈夜惟直接遁到了十几米以外。站稳后,他回头瞥了一眼那些扎在地上的利刃。
常翎发出了一阵非常邪恶的笑声,“熟悉的背刺,你还喜欢吗?”
“两千年前,我没能杀了你,不慎让你逃走了。”沈夜惟也笑了,眯起眼睛看着他,“今年,正好了了这桩心愿。”
第84章 单独教你?看来他还挺宠你的嘛
沈夜惟借着雨势,在半空中与常翎打斗了数十个回合。
多年不见,常翎的修为明显大增;沈夜惟一边招架他的攻击,一边躲避他的毒尾。
常翎趁着他躲避的空隙,一把掐住了沈夜惟的脖子,硬是把他按在了山崖边的石壁上。
他就那样浮在半空中,力道奇大无比;沈夜惟两脚悬空,挣扎也毫无作用。
“怎么了?这就招架不住了?”常翎笑着看着他,“不是说要杀我吗?”
沈夜惟瞥了一眼脚下。
虽然谈不上万丈深渊,但下面绝对是深不见底;被掐住脖子,窒息感也在一点一点地向他袭来。
“作为五毒之首,我曾经是那么的……信任你。”
常翎怨毒地注视着沈夜惟的双眼,“你却背叛了我,还想置我于死地。这次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抓了我徒弟,还废了他所有的能力……”
沈夜惟知道,他说的大概就是那个吴志远。
他一只手抓着常翎的胳膊,试图掰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悄悄地勾了勾手指。
一条水桶粗的青绿色巨蟒,瞬间缠住了常翎。
伴随着甲壳碎裂的声音,常翎渐渐使不上力,不得不松开了掐着沈夜惟的手。
沈夜惟趁机瞬移到了山崖边上,俯视着半空中的常翎,“不要说这种会令人误会的话。是你作为五毒之首背叛了我们。你以为,没了我,另外那三位就不会杀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来,一脚把半空中飘着的常翎踹到了山上。
常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了一眼沈夜惟,又看了一眼蹲在沈夜惟背后的白发男人。
他立刻变回了原型,并且将自己的体型缩到巨蟒缠不住的大小,直接遁地逃走了。
沈夜惟松了口气,捂着喉咙蹲在地上一阵咳嗽。
阎桓把他扶了起来,轻声道:“没事吧?”
“没事。”沈夜惟看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们的动静太大了,我在十万八千里之外都听到了。”
阎桓调侃完,表情变得十分严肃,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竟敢掐你脖子??我特大爷的都没舍得掐……”
“嗯??”
“我都没舍得碰过。”
即使阎桓改了口,沈夜惟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他算是我的老相识。你若想听,我都告诉你。”沈夜惟默默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先找到周子盼。把这里的事了结了,也省的因为早些年的恩怨,连累了这个村子里的人。”
……
两人回到招待所,沈夜惟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
“你把那虫子捏爆了?”沈夜惟皱眉问道。
“是啊,那虫子跳出来之后就要往我嘴里钻,恶心死了。”
阎桓补充道:“血和黑色的污渍都喷衣服上了,原来那身衣服和虫子的尸体都烧了。”
沈夜惟松了口气,“烧了就好。常翎在蛊术方面的造诣非同一般,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你沾到了虫子体内的血,那这种虫子就有可能会出现在你身上。这种虫子死后是不会留下尸体的,因为它能在别的宿主身上重生。”
阎桓突然哽住了——他并没有亲眼看着虫子的尸体被烧,回头得跟颜逸他们再确认一下。
“话说回来,你抓了虫子以后,洗澡了没有?”沈夜惟突然问道。
“洗了!”阎桓赶忙回答,“我洗了很久,因为真的很恶心。”
沈夜惟凑近他,“我来闻闻,香不香……”
阎桓却像是躲瘟神似得跳到一旁,“师父,如果……万一,我被那虫子寄生了,会怎么样?会不会传染给你?”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没告诉我??”沈夜惟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眉头,再次扭到了一块。
“其实……我没有亲眼看着那虫子的尸身被烧掉。”阎桓看着他,默默道:“我是吩咐部下去办的,得再问问清楚,而且……”
“而且什么?”沈夜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阎桓撸起袖子,一条黑色的不明纹路印在了他的手臂上。
“师父,我可能要走在你前面了。”阎桓看着他,回想起吴志远的死状,淡淡一笑。
“别胡扯!只是个蛊而已……”沈夜惟抓着他的手臂,声音颤抖:“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刚才,见过那个蝎子以后。”阎桓低声说道,“和我说说吧,他到底是谁。”
“好吧,我想想从哪里说起……”
沈夜惟明显有些慌乱,“你知道这世上有五毒,分别是毒蝎,毒蛇,蟾蜍,蜈蚣,壁虎。”
阎桓点点头:“那毒蛇,便是你了。”
“不错。”
“蜈蚣是不是去年咱们弄死的那位?”
“不是,不是他。去年弄死的只是个小小的邪神,我认识的那位早已得道成仙了,地位不在崔判官之下。”
沈夜惟抿了下嘴,继续道:“你先别打岔。大概三千年前,有那么一场事,具体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我结识了同样在修行的另外四位,其中之一便是这两日遇见的毒蝎。”
“他叫常翎,当时的修为比我们其他四个人要厉害很多,非常强大。结识之后,我们五个经常一起行动,吃住都在一起。”
“但相处久了,很多问题就会浮现出来。常翎的理念和我们四个有着巨大的分歧。他主张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也因此扫荡过好几座城池。那些城池……到最后可以说是无一生还。”
阎桓惊呆了:“都这样了,你们四个还带他玩啊?这不得把他踢出队伍?”
“当时他算是五毒之首。我们五个一块修行,他也给了我们许多关键指导,我们一开始是很尊敬他的。”
沈夜惟道,“最关键的是,我们单打独斗根本弄不过他,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阎桓:“……”
“合着他算是你们的师父或者前辈了?我是不是还得喊他一声师祖?”阎桓一挑眉,这样问道。
“他们倒还好。”沈夜惟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确实单独教过我很多东西。不过我没有拜过师,所以……”
“单独教你?看来他还挺宠你的嘛。”阎桓阴阳怪气道,“那后来呢?”
“伴随着矛盾越来越大,另外三人因为他杀死了无数条无辜的性命,就要联合起来一块制裁他。”
沈夜惟道,“他让我选,选择站在哪边。我当然没有选择站在他那边,毕竟他先前连孩童和无辜的动物都不放过,这早就越过了我的底线。后来就有了一场大规模斗法,我们四个打他一个。”
“结局就是,他受了重伤,修为也受到重创。另外三人让我结果了他,我一时心软,用了个障眼法,偷偷把他放走了。”
沈夜惟叹了口气,“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好像还挺恨我的,因为那次如果我选择站在他那边,面对那三个人,他就不会输。”
这件事发生的比较早,那时候阎桓都还没有出生,一时半会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沈夜惟拉着他的胳膊,盯着那条黑色的纹路,说:“他的蛊分很多种,这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把它从吴志远的身体里逼出来的?”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体内有蛊。”
阎桓说道,“我只是用了你教我的验尸的那一招,在他眉心点了一下。如果他是正常死亡,那么这一招只会逼出他腹部残留的食物或是会吐血;可……这条虫子直接就冲出来了。”
低头思考了片刻,沈夜惟默默道:“我得去见他一面。”
阎桓反手握住沈夜惟的手腕,“你去见他做什么?让他给我解蛊?如果这个蛊在我体内会变得比之前更厉害,那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蛊虫本身就是下给我的。”
既然常翎能找到他所在的酒店,别的事情也都能想得通了。
吴志远只是一个带着蛊虫的载体。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酒店,阎桓作为狼王,也作为酒店的老板,必定会回去调查。现在想想,这蛊虫出来的太简单太容易了,它好像是在专门等待一个目标将它逼出来一样。
一切都是早已布好的陷阱,常翎是有备而来。
“不必担心。只要我杀了他,这蛊不管在谁身上,都能解开。”
沈夜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坐下,我试试看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把它从你体内逼出来。”
“呵,想都别想。”阎桓看着他,淡淡道:“你这么做,万一成功了,它就跑到你身上了。我不同意。”
他拉着沈夜惟的胳膊,安抚道:“你先别急,咱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办。其实我刚刚是逗你的,你想啊,即便我真的中了蛊,那生死簿上已经没了我的名字,我又不会被这玩意弄死。最多……会难受一段时间罢了。”
他跟沈夜惟讲了半个小时的道理。
挣扎了许久,沈夜惟才勉强同意先解决这里的问题。他到招待所前台要了纸和笔,画下了这座山的平面图。
“周子盼就被他藏在这座山上。”
沈夜惟圈出了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的走势有点古怪,应该是有障眼法。我还没来得及破解,等天亮了我们就一块上山搜寻。”
第85章 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蛊
第二天,两人一直在山上忙活到傍晚。沈夜惟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破解了六处障眼法竟一无所获。这些障眼法放在那里似乎只是为了拖他的时间而已,并没有隐藏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们先下山吧,我带的朱砂不够用了。”沈夜惟道,“再去见见那些村民。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担心。”
也不知道自己在村子周围安置的结界,能否挡得住常翎。而且如果是他在捣鬼,那第一晚出现在村子里的东西应该只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
阎桓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自从胳膊上多了那道黑色的纹路,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哪里怪怪的。可各个内脏也没出现什么问题,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吴志远是中招之后隔了一段时间才死的,应该没那么快,今晚不会有事的。
两人正打算下山,阎桓就听到了一阵人声,吵吵嚷嚷的。
他指了一下山路,和沈夜惟一块顺着山路往下下,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几个村民。
在前面给村民们带路的,正是带着伪装的常翎。
“啊,我就说,你们在这。”常翎友善地笑了笑,转过头对身后的几个村民道:“看吧?这不是沈大师吗?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一直待在山里。”
来的村民有七八个,都是村子里的壮丁;其中几个在头一天晚上还和他们一起在周村长家吃了晚饭。
沈夜惟的心都揪到到了一起,皱眉问他们:“你们怎么不老实在家待着?怎么上山了?”
这些村民大多数都老实巴交的,他们看了一眼常翎,如实回答:“这事也挺凑巧,周村长在村口遇见了他,就跟他打听你们的下落。这不,他说他知道你们在哪,就带着我们几个上山了。沈大师,您年事已高,又一直没有音信儿,我们担心……”
沈夜惟死死地盯着常翎,盯了好一阵儿。
常翎会那么好心带他们上山?不,他只是需要几个能要挟自己的人质罢了。
感受到阎桓的怒意,沈夜惟为了防止他向常翎发起进攻,从而连累了这几个村民,赶忙往前走了半步,挡在阎桓前面。
“我们没事。你们回吧,老实待在家里,不要出村。”
沈夜惟说着,转头看向常翎,“你来的正好,就留在这里帮我们吧,让他们回去。”
“那可不行。”常翎微笑着看着他,“特意让他们跟我一起上山,就是为了要他们出出力。这样事情办的才能更快,不是吗?”
“就是啊,沈大师,别跟我们客气。有要求尽管提。”
这几个不知情的村民,还不愿意回去。
“你们还想不想活命?”
说话间,阎桓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常翎,“这事已经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畴,不然你们请我们来做什么?钱多没地儿使?”
几个村民就算再傻,这会也听明白了阎桓的暗示——两位大师看向唇环青年的目光都不友善,如果他们几个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遇到危险。
“那……我们就先走了?”
其中一名村民小心翼翼地说,“我家孩子还没吃晚饭呢,正好我回去做饭去了。那啥……沈大师,你们忙完之后,可以上我家来吃饭!绝对管够!”
见两位大师和唇环青年都站着没动,也不吱声,几个村民便准备顺着山路下山。
“谁允许你们离开了?”常翎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几个村民被这句话吓得浑身哆嗦,拔腿就跑。
阎桓直接瞬移到了常翎身后,打算和沈夜惟一起夹击常翎;沈夜惟双手合十,默念口诀,周围一时间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一招尘封已久的风雨爆裂,席卷了常翎。
常翎直接遁入土地,这一击只刮到了他的肩膀。阎桓听着脚下的动静,在常翎从土地中现身的那一刻,一把掐住了常翎的脖子。
常翎就这样被他提到了半空中,狼王的力道之大令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垂眸看着阎桓手臂上的纹路,默念了一段口诀。
那几个村民到底是没跑出去。他们跑到下一层山路上的时候,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结界挡住了去路。其中有四个跑的快人被结界刮伤,脸上和胸口都变得血肉模糊。
“阎桓!!快松开他!!”沈夜惟高声喊道。
以前他教过阎桓许多次,遇到五毒类的对手,绝对不能近身战斗。上次遇到那蜈蚣的时候阎桓就是这样,这次他竟然又不听话!
阎桓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常翎。常翎和他对视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
看到阎桓站在原地没动,沈夜惟只好再次出招。可他没想到的是,阎桓竟然在他出招之后立刻松开了常翎,并挡在了常翎面前。
这一招,竟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阎桓身上。
阎桓立刻吐了一大口血。他就那样站在雨中,垂着脑袋,一只手撑着地才没有立刻倒下。
沈夜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倒抽了一口凉气,“阎桓,你……”
常翎哼笑了半天,鼓了鼓掌:“这一招打在他身上,手感还不错吧?”
沈夜惟怨毒地盯着他,“你在控制他?”
常翎的表情十分兴奋:“猜的不错!这可是我新研发出来的蛊虫!你可知道,这蛊虫在进入你这宝贝徒弟的身体里之前,究竟吸过多少个人的血么?吴志远只是最后一位宿主罢了!师徒一场,他也心甘情愿地帮我!而在他死了以后,这虫子才算是真正地成型!”
“我早该想到的。”
沈夜惟咬了咬牙,“他使用的阴损邪术,简直和你一脉相承。我就不该让阎桓回去调查……”
“不不不,就算你那宝贝徒弟不接触尸体,等吴志远的尸体火化了之后,那蛊虫也会找到他。因为有我的指令,它的最终目标就是你的宝贝徒弟——这位白狼王。”
常翎摆了摆手指,“另外我还要纠正你一点——和我一脉相承的只有你,你的心性和我更相近。”
“不过,我想现在你对这些应该已经不感兴趣了吧?因为你想成仙,不会再修邪术了。”
“既然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沈夜惟指着下方的山路,“放过这些村民。”
常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沈夜惟,“你第一天认识我?这些村民其实已经死了。”
“在我眼里,他们还活着。”沈夜惟一字一句地回答。
常翎漫不经心地说着,还指了一下天:“想和我谈事,就把这雨收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下雨。”
眼下他手上握了那么多条命,沈夜惟也只好照做。
“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蛊。”
常翎的语气十分平淡,好像在叙述今天早晨吃了什么早餐,“只要我想,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是周子盼。你在村子附近设置了结界,拦着我不让我进村子,但你无法去除他们身上的蛊。”
沈夜惟一面听他说,一面悄悄留意着阎桓的呼吸节奏。
刚刚那一下,阎桓的内脏应该已经碎了……
不过,因为阎桓刚才也在攻击范围之内,沈夜惟只使出了三成功力;阎桓是受了伤,但应该还能救……
村子里的村民也是,只要他在这里杀了常翎,这些村民们就还有救。
常翎对着沈夜惟打了个响指,不满地问他:“怎么?还走神了?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这些村民们的性命嘛。”
“你想怎么样,说吧。”沈夜惟看着他,问道。
“很简单啊!”
常翎说道,“你自己选吧——如果你要救村民,今晚我就只带走你的宝贝徒弟;如果你选择保护徒弟,那山下的村民今夜全都会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关系,过年的时候就圆房了吧?啊?”
几个没能逃出去的村民躲在下一层的山路上偷听,听到这句话后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沈大师的一句话,可能会要了他们全村人的命。
沈夜惟忍不住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常翎一脸的期待,“快选吧,那几个偷听的村民都快等不及了,心跳声好吵啊。”
沈夜惟张开嘴,用露出的尖锐蛇牙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我都不选!无论是村民也好,阎桓也好,你爱杀谁杀谁!”
常翎:“……”
失算了,怎么会这样?!
偷听的村民们:“…………”
看来,沈大师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们的死活了。他们无比的后悔,后悔出发前没听周瑶的劝阻——她之前极力地劝阻,态度十分反常,让他们不要跟着这个人进山,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沈夜惟念了一段口诀,化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青色巨蟒;周围的树木纷纷被他压在身下,尾巴一甩,周围那圈看不见的杀人屏障便被他一举击碎,画成了粉雾。
几辈子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巨蟒,几个偷听的村民被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比卡车还大的蛇脑袋就悬在他们几人的头顶上方,低沉的声音犹如厚重的钟声,在山间回荡:
“屏障已碎,你们还不快跑?”
第86章 魔高一尺
说完,沈夜惟仰着脑袋,在半空中做了几个攻击的假动作。
他的脑袋每动一下,阎桓的身体就会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挡在常翎与沈夜惟之间。
根本就绕不开阎桓。
沈夜惟烦躁地吐着蛇信子。
阎桓受了内伤,已经不能再动弹了;他甚至不知道阎桓这会是否还清醒着,不然也不会如此难办。
不过,阎桓似乎只会替他挡下攻击,并不会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沈夜惟用了一招分身术。他在另外两个方向分出两个体型同样巨大的分身,三条巨蟒的脑袋同时朝着常翎所在的那一个点,撞了过去。
常翎终于撇下了阎桓,跳到了半空中,躲开了攻击。
“要我现原形和你打?”常翎微皱着眉,这样问道。
沈夜惟将分身收回,反倒变回了人形。
他揣着手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不冷不热道:“如果你在每一位村民身上都下了这种蛊,那这次你还挺下本的。”
“别逗我笑了,这种高级蛊我才不舍得用在他们身上。”常翎默默道。
“周子盼是不是就被你藏在剩下的那三个还没破解的障眼法之中?”
“这还重要吗?”
常翎反问道,“你刚刚的姿态,该不会只是为了打碎我的结界,救那些屁都不懂的人吧?”
“当然也不完全是。”沈夜惟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既然你的蛊都能控制阎桓保护你了,怎么不控制他攻击我呢?”
常翎盯着他,没有回答。
“所以你研制这个蛊,害了那么多宿主,就为了培养一个能替你挡攻击的肉盾?”
沈夜惟轻笑道,“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说话期间,常翎背后的阎桓悄无声息地直起了身体,黑色的纹路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脖子,印在了他的半边脸上。
等常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阎桓已经将他按在了地上,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常翎人形消散,地上只剩下一只体长半米,头身分离的黑色蝎子。
阎桓坐在一边气喘吁吁,“这是个替身。我不相信这是他的本体。”
沈夜惟跑过来扶住他,先给他搭了个脉,而后道:“你先别说话了,你的内脏……我得先帮你疗伤。”
阎桓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不必担心,你的那口真气还能让我挺一段时间。话说回来,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你怎么会有机会给我输送真气的?还有我这身上……”
沾了好多蛇的唾液……他刚刚是被化了蟒的师父含进嘴里了么?
沈夜惟的手指划过他的脸,轻轻触碰着他脸上的黑色纹路,“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你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阎桓无奈道,“别太担心我了。”
由于阎桓受了内伤,沈夜惟的消耗也很大;两人都没办法再用传送法术,只能搀扶着顺着山路往下走。
……
在这座山的另一侧,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山洞外就布着一道障眼法。这个地方沈夜惟之前也在绘画的平面图上圈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破解这里。
常翎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回到了这处山洞,并用石头封住了洞口。
洞里还藏着一个戴脚镣的男人,他哆哆嗦嗦地看着常翎身上的血迹以及他脖子上的血洞,也不敢出声向他发问。
常翎拿出了草药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用了一些小法术,脖子上的血很快止住了,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我准备放你自由。”
忙活完这一切,常翎忽然说道。
男人惊恐地抬起头——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被这个人反复折磨,强行吃下各种生肉、饮下牲口的生血……那些东西里有他无法承受的细菌和寄生虫,他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这个男人,便是村里失踪数月的周子盼。
常翎走过去捏住周子盼的下巴,笑着调侃:“我就喜欢看你惊恐万状的模样。眼神和他当年还真有几分相似。如果……你的瞳孔不是人的瞳孔,那该有多好。”
周子盼抿了下嘴:“这次……你又要对我做什么?”
“如我所说。”常翎松开他,漫不经心道:“当然是放你回村子。你想见谁就见谁,想去医院,想报警,随便。”
“你在我身体里留了虫子!”周子盼不上当,咬牙道:“你想让我把身体里的虫子传染给其他村民?我宁可自己一头撞死!”
常翎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你觉得我用得着通过你给他们传染蛊虫么?反正机会就这么一次,你愿意现在走,我就放你走;不愿意就继续在这待着。这个地方,我是不会再回来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常翎就准备离开。
挣扎了几秒,周子盼叫住了他:“等等……你先解开我的脚镣……”
……
今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沈夜惟和阎桓从山上下来之后,就被守在山脚下的周村长和那几个逃下山的村民接到了村里的诊所。
有几个村民因为先前撞上了屏障,脸部受伤严重,诊所里的医生们都在忙着替他们消毒、包扎,打消炎针等等。
周村长已经从另外几个没受伤的人的口中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沈夜惟突然变成了一条巨蟒,击碎屏障让他们逃脱等等。
阎桓被安置在了诊所里屋的一张床上。沈夜惟刚想关门开始治疗,周村长就带着几个村民,噗通一声在沈夜惟面前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夜惟惊呆了。
“沈大师……哦不,沈仙人!”
周村长拜了拜他,“您的真身,我们已经知道了……想必您已经修炼了几千年了吧……我想求求您,村民们身上的蛊的事……求救救我们吧!”
沈夜惟赶忙把他和几个村民扶了起来,一脸的愧疚:“既然你已听说,那么也该知道此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们。请周村长放心,关于你们身上的蛊,我已经有了办法。”
说着,他看向阎桓:“我这徒儿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待我先给他做个紧急处理,而后就帮你们处理掉身上的蛊。不过,周村长,在此期间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沈仙人,您请说。”
“让各家各户的村民都准备好自己的生辰八字,在我挨家挨户登门拜访之前,所有人都不要离开村子。”沈夜惟道,“请放心,我一定……”
正说到一半,周瑶慌慌张张地冲进了诊所,惊呼:“爸!沈大师!周子盼他……回来了!!”
“真的吗?”周村长又惊又喜,问她:“他在哪呢?”
“他就在村口,人已经晕过去了。四叔正背着他往这边赶呢!”
沈夜惟留意到,周瑶手上正拿着一个小木鱼,另一只手拿着小锤,她说话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小锤指向门外,肢体语言非常丰富。
“沈大师,那我先过去看看?”周村长问道。
“嗯,等会把周子盼一并送到这间房来。”沈夜惟叮嘱道,“周瑶,你先稍等一下,有些话要问问你。”
其他人离开后,床上的阎桓看着她手里的木鱼,问道:“你这木鱼是哪里来的?”
他看得到,这木鱼周围散发着一圈很淡很淡的佛光。
“你说这个啊?”
周瑶看了一眼木鱼,说:“这是我小的时候,一个寺庙里的僧人送给我的。听我妈说,那段时间我高烧不退,僧人就送了这个木鱼给我。他说,要我在每个月某个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时辰,在屋子外面敲两个小时的木鱼。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坚持。”
“今天就是你说的,特定的日子?”沈夜惟问道。
“是啊,我挺喜欢这个东西的。敲完感觉整个人都没那么焦躁了。”
周瑶说着,随手用小锤敲了一下木鱼。
听到木鱼声,阎桓那边立刻就有了反应,趴在床边,不停地吐着鲜血,把周瑶吓了一大跳。
沈夜惟像是发现了什么,走过去给阎桓搭了一下脉,而后对他道:“你脸上的纹路变淡了!”
阎桓抬起头,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说:“我也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东西很怕这个木鱼。”
沈夜惟听完多少安心了一些,转过身对周瑶说:“好好保护你这个木鱼。这些年你能平平安安,也多亏了它。另外……等我替我徒儿做了紧急处理,可能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周瑶点点头:“没问题。沈大师,那周子盼……”
“交给我吧。”沈夜惟坚定道。
……
周子盼被送过来后,沈夜惟关上了屋门,禁止其他人入内。
确定周子盼一时半会死不了,沈夜惟便把阎桓扶了起来,开始协助阎桓修复内脏、排出体内的淤血。
主要修复还是在阎桓,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要怎么运功来修复自己的内脏了;沈夜惟则是坐在他身后,一边替他点通各个穴道。
天亮后。
“已经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调理。”
阎桓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你得省点真气。你已经透支了,我能感觉到。”
沈夜惟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得再看一下周子盼。”
他起身来到周子盼的床边,刚想翻开周子盼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两道黑雾就从周子盼的头部飞了出来,直接冲入沈夜惟的眉心。
“沈夜惟!”阎桓赶紧冲下床,接住了沈夜惟。
“沈夜惟,你醒醒!”
阎桓晃了晃沈夜惟的身子,沈夜惟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已经没了意识。
第87章 求助
此刻阎桓也顾不上管别人了,分别点了沈夜惟的几处穴位,又嘴对嘴地给沈夜惟过了一些真气。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沈夜惟才醒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阎桓把人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沈夜惟扶住额头坐直了身子,难得一见地骂了句脏话:“他大爷的,还是被算计了……”
他撩开自己的衣袖,一条黑色的纹路像是纹身一样,圈在他的手腕上。
和阎桓身上的纹路还不大一样。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沉默了许久,沈夜惟问他,手机还有电没有,借用一下。
阎桓的手机还剩下百分之30的电量,倒是够用。沈夜惟用他的手机拨了个号码,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又说了附近一家医院的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你请谁来了?”阎桓问道。
“白忆和白婉。”
沈夜惟道,“把周子盼送医院吧,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了。他最大的问题不是蛊,是感染。眼下还有这么多村民的蛊没有解,我就让她俩直接去医院等周子盼,帮着处理一下。”
沈夜惟几乎透支,而且还防不胜防地中了蛊。他还不清楚蛊毒发作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阎桓的情况也很糟糕,现在能下床走动就已经是极限了,在伤势调理好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三成功力,就把我打成了这样。”阎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如果你使出十成的功力,那个常翎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那属于自杀式打法。”
沈夜惟淡淡道,“我不会这么干的。”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医生把周子盼抬上了救护车。
周村长、周瑶和其他几个村民站在一旁围观,沈夜惟让周瑶跟着救护车一块去医院。
周瑶很担心,“沈仙人,他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连你也没办法……”
“村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我暂时顾不上周子盼了。不过你放心,周子盼会没事的。”
沈夜惟再次承诺。
“那,我去了医院,怎么帮你们?”周瑶问道,“不是说,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帮忙?”
“等我们处理完村子里的事,会到医院找你们的。”沈夜惟道。
“好吧。”周瑶点点头,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阎桓拿着手机,缓缓从诊所里走了出来:“师父,已经办妥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好。”
目送救护车开走,沈夜惟揣起手,对周村长道:“我们开始吧。让村民们准备的生辰八字,都准备了吧?”
“我挨家挨户确认了,就村后面那几家还没来得及去确认。”周村长说道。
这位村长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黑眼圈非常严重。沈夜惟让他不要去确认了,回去先好好休息,剩下那几户他来确认。
阎桓也想跟着沈夜惟一块去挨家挨户解决蛊毒的事,沈夜惟没同意,让他留在诊所或是会招待所好好调养伤势。
“现在我身体里也有蛊,咱们谁都不知道后续我会怎么样。”
沈夜惟交代道,“如果我因为这些蛊变得具有攻击性了,你得能压制得住我才行。所以,好好调理,赶紧把伤养好。我知道你恢复的快。”
阎桓只好妥协,“等解决了这次事件,你得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嗯,我知道。”
……
沈夜惟从村口的第一户人家开始走动。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村里的几个商店都没有开业,大家都在家里等着沈夜惟上门。而且大部分人只是接到了村长的通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夜惟也没和他们多说,进入一户人家,就用炭盆一类的东西点上火,如果没有就用别的东西替代,总之就是需要有明火。
他将每户人家的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贴在了一个纸扎的小人上;一阵做法后,有的村民会呕吐,有的甚至会晕厥。
等沈夜惟看到一阵黑雾从这些人的身体里飞出,飞进了那些纸扎的小人身上以后,他便会把小人丢进火里烧掉。这样就算是完成了。
这个破解办法是很早以前常翎自己说的,只能解除常翎自己研发的简单蛊术。
那个时候,沈夜惟和常翎的关系还很不错。常翎就将一些简单的、可以大规模使用的蛊术,连同解除方法一起,教给了沈夜惟。
从村口的第一户人家,一直到村尽头的最后一户人家,沈夜惟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他从最后一户人家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更加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扶着墙,艰难地往前移动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按理说,他没有受什么内伤,应该不会这样吐血;可每次他施法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异样的东西,不但侵蚀他的真气和法力,还在他体内释放污秽,影响他的内脏……
这一天阎桓一直待在招待所里调养内伤;见沈夜惟迟迟没回来,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就出来找他。
他远远地看见沈夜惟扶着墙,捂着嘴巴,顿时觉得不妙,赶忙冲了过去。
“沈夜惟,我来接你回去。”
离得近了,阎桓就看到沈夜惟的袖子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他还一直用袖子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阎桓的心都揪到了一块,“这样下去不行……除了常翎,你还有没有认识的蛊术高手了?”
沈夜惟摇了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考虑了几秒,阎桓对他道:“那你还能变回原型么?缩小一点,盘在我身上。我知道个人,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他路子广,说不定知道些解决的门路。”
沈夜惟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变成了一条青绿色的小蛇。
阎桓轻轻把他捏起,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暂时还没办法使用传送,只能变幻成狼,然后跑过去。”阎桓说道,“还好现在天快黑了,不会有人看见我。只是路上可能会有点颠簸……师父,你得稍微忍一下。”
沈夜惟的脑袋耷拉在他的锁骨上,同时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嗯……”
以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已经感受不到什么颠簸了。
沈夜惟在苏醒与昏厥的过程中来回切换,偶尔睁开眼,看到的是快速闪过的灯光和街道,还有高楼,以及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偶尔挡一下视野的白色狼毛。
阎桓幻狼之后的奔跑速度很快,只是平时他觉得这样奔跑比较麻烦,耗费体力,而且又容易被有道行的人看到,所以很少选择这种移动方式。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能感觉到,沈夜惟越来越虚弱。
从几座城市中穿梭而过,阎桓来到了北方,在一处四合院外停下了脚步。
白色的狼毛已经沾上了血,阎桓回过头,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人说:“沈夜惟,我们到了。”
沈夜惟脑袋枕着的那部分白毛已经沾上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那是他路上吐出来的几口血。
怕阎桓担心,沈夜惟稍稍挪动了一下,表示自己现在还有意识,已经听到了。
没等阎桓敲门,四合院里就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自家门外站着一匹体型巨大的白狼,他毫不意外,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进吧,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阎桓变回了人形,带着沈夜惟进了四合院,并在这位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卧房。
四合院里有很多地方都摆着金蟾的装饰和雕刻,这间卧房也不例外。
“把他放在床上吧。”管家说道。
沈夜惟挨着床之后就变幻成了人形,阎桓赶紧替他把了个脉。
“他的内脏没有受伤,可……他一直吐血。”阎桓皱着眉,问道,“能否请你们家老爷帮忙看看?”
正说着,一个男青年摇着纸扇走进了卧房——他便是管家口中的老爷。
“来了来了,你们可算来了。”
男青年合上纸扇,刚在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检查沈夜惟的情况,就说:“哥们,你也得去躺着。”
“我又没事,你先看看他是什么情况。”阎桓直接道。
男青年用纸扇触碰了一下阎桓的脉搏,淡淡道:“你的内伤并没有痊愈,不躺着的话两分钟之内你就会吐血。别怪我没提醒你。”
阎桓只好直接躺在地上:“这样行了吧?”
“哈哈,行。”
男青年笑着说道,“前阵子,我师父告诉我说,她有一位故交近日有难,让我提前做好准备,随时给予帮助。这故交究竟指的是你,还是床上的这位?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床上的这位呢,只听说过他的名字。”
阎桓看着天花板,默默道:“如果你师父是金蟾,或者得道成仙的蟾蜍之类的……那故交指的应该就是我师父——就是床上的这位。我们都中了蛊,你能解么?”
“这我当然解不了。”
男青年直接道,“就算是我师父来了,她也一样解不了。如果她是金蟾说不定还有可能……咳咳,我师父她,跟我说了个办法,说不定能暂时延缓一下你们的症状。哎,等等,你居然是他徒弟?他可是蛇啊……怎么会收你?”
“别打岔了。”阎桓说道,“你师父说的办法,是什么?是不是敲木鱼?”
“敲木鱼,你能承受得住;他却承受不住。”男青年指了一下沈夜惟,这样说道。
第88章 狼血纹身
“那你说,怎么办?”阎桓一边问,一边伸着脖子想看看床上的沈夜惟到底怎么样了。
垂在床边的手腕,还有沈夜惟的侧脸和脖子,都透着一股苍白。
“别担心,你们是不会死在我欧阳蛤蛤的府上的。”男青年一本正经道。
“我已经尽量避开念你的名字了,可你居然……”阎桓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捂住腹部,闭上眼默背了几句心经。
“我的名字怎么了?”男青年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包小工具,没好气道,“把你袖子撸上去,”
“蛤蛤先生,你要干什么?”阎桓问完,还是很听话地把袖子给卷了上去。
男青年没回答,在他胳膊上按了几下,用针管抽走了他不少血。
“你拿我这么多血,是打算做什么??”阎桓继续问道,“这能拿来干啥啊?我又不是……”
“闭嘴。”
男青年弹了弹针管,“虽然不知道你师父愿不愿意,但为了让他能够活着,我今晚得给他纹个身。”
“嗷,”阎桓若有所思道,“用我的血?”
“没错。”
男青年跑到门口,把管家喊了过来,管家将一本册子递给了他。
“他已经没意识了,你帮他选吧。”男青年把册子交给阎桓,“一共要纹三处,你只能选后腰的图案;另外两处的图案有讲究,你选不了。”
阎桓大脑宕机了那么几秒钟。
“要纹三处??另外两处你打算纹在哪?”阎桓追问道。
“小臂和锁骨下方。”男青年回答道。
阎桓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纹在其他更隐私的部位。
“等这事过去了,纹身还洗得掉吗?”
“当然。不过这种特殊纹身只能找我洗,我能给他恢复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阎桓随手翻了翻册子,忍不住将那些图案和沈夜惟的腰部放在一起联想了一下。
不对啊……
纹在沈夜惟的后腰上,一般情况下沈夜惟自己是看不见的。
再看看这册子上的例图,阎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各种各样的纹身图案,印在那些模特的柳腰上。
如果,真的能和沈夜惟走到那一步……那么看他后腰纹身机会最多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想明白这一点,阎桓两眼放光地地问了句:“确定让我选?”
男青年一挑眉,“选呗,反正不满意了还能洗。这又不是凡间的纹身。”
看来师父推测的不错,这位大名鼎鼎的沈夜惟和他的这位小徒弟之间,确实有故事。
阎桓几乎翻遍了整本书,最后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纹身——只有三个点,横着一排。
“就这个吧。”阎桓指了下册子,“我看了看,这个图案最简单。纹身是要拿针扎,我怕他疼。你尽量纹的小一点……”
男青年失笑:“好。”
话不多说,男青年先拉开了沈夜惟的袖子,开始在他小臂上纹身;阎桓则是坐了起来,开始重新调理自己的内伤。
沈夜惟前后疼醒了好几次。看到小臂上的特殊图案,他哑着嗓子问了句:“是……欧阳如?”
“正是,我是欧阳如的徒弟。”男青年一边帮他纹身,一边礼貌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沈夜惟放心地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又没了意识。
这一晚显得十分漫长。到了第二天中午,阎桓结束了调理,转过头看向床上的沈夜惟。
纹身已经纹完了,男青年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间屋子。沈夜惟静静躺在床上,呼吸算是比较平稳。
阎桓过去替他把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沈夜惟身上的“新纹身”,忍不住叹了口气。
纹身图案非常奇特,他以前倒是见过类似的图案,有个门派的弟子偶尔会用。但他也说不清这些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只知道那些弟子和欧阳蛤蛤应该都是同门。
他们的师父是位修行了几千年的蟾蜍,听沈夜惟的意思,好像是叫欧阳如。
阎桓猜测,当年五毒斗法的时候,这位欧阳如说不定就是参与者之一。
沈夜惟一直没有苏醒,阎桓就守在他身边,哪里都没去。
过了中午十二点,欧阳蛤蛤的管家端着一个餐盘进了卧室,上面只有一个药方:“这是老爷给你写的药方。”
“谢谢。”
阎桓简单地回应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沈夜惟。
谁知,管家刚把餐盘摆在桌上,欧阳蛤蛤后脚就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药方看过了吗?”男青年问道。
“还没。”
阎桓直接问他,“你这药方是开给谁的?还不知道沈夜惟中的蛊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至于我中的蛊,应该只有离常翎近距离的情况下才会被发动。”
男青年朝他伸出一只手,默默道:“我师父交代了,你中的蛊,你师父会帮你想办法。我开的药方是给你的,你闭目调理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给你把过一次脉了。来,现在把手伸出来,我再检查一次。”
阎桓都愣住了:“你师父这么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
男青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师父是五毒里最能掐会算的,且她不需要借助生辰八字一类的东西,因为她能预知。怎么,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吗?”
阎桓直摇头。
说实话,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阎桓甚至不知道沈夜惟和欧阳如居然是认识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沈夜惟的秘密太多了……他一直在试图探索,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不够了解沈夜惟。
号完脉,男青年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划掉了药方上的两种药。
“你恢复的……比我预想的要快。”
男青年看着药方,若有所思地问他:“剩下的药材我这里都有,你要直接从我这里买么?按照你这恢复速度,喝完一副以后,等他醒了你就能进食了。”
“多少钱?”阎桓问道。
男青年清楚阎桓的收入水平,就说:“对你来说很便宜——给我三万就行。我这有POS机,你刷卡吧。”
阎桓:“……”
这也太贵了吧!!
都住四合院了,他还差钱么?
可是……阎桓又很希望在沈夜惟醒来的时候,自己能同他一块吃顿饭。再加上这次欧阳蛤蛤毕竟帮了他们,于情于理,他都该付他点钱。
“POS机拿来吧,给你五万,等他醒来之后再给我们整顿饭。感觉几天没好好吃了。”阎桓说道。
欧阳蛤蛤顿时喜笑颜开:“好嘞。你就在这屋休息吧,我现在就让管家去给你熬药。”
……
到了半夜快十二点,一直趴在床上的沈夜惟才睁开了眼。他直接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
阎桓放下手里的药碗,用袖子蹭掉嘴上沾到的汤药,“他刚给你纹过身,别乱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夜惟的嘴唇依然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可以。
他闻到了药味,稍稍皱了下眉,随后笑着问阎桓:“他给你开了药?”
“嗯……”阎桓点点头,用袖子捂住嘴:“我是不是有股药味?等会找个地方洗洗澡……”
沈夜惟拉住他的胳膊:“没事。药味不算太重。你怎么会想着把我带到这来?”
“在我认识的人里,医术最高明的除了花姑的传人,就是欧阳蛤蛤了。”
阎桓嘿嘿一笑,解释道:“以前我有什么疑难杂症,都会过来找他帮忙看一看。但我没想到,你和他师父居然认识。”
“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沈夜惟笑着摇摇头,“这次她肯帮我,算是我欠她一个人情,以后可得还上。”
他掀开自己的衣袖,盯着胳膊上的血红纹身打量了一阵儿,“有镜子吗?”
“有。”阎桓点点头,指了下卧房里的古风梳妆台,低声问他:“你能下床么?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沈夜惟朝他伸出一只手,轻声道:“扶我过去就行。这是在人家家,我们不能太放肆。”
纹身的时候,沈夜惟的衣服就已经被解开。来到镜前,他索性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纹身。
“这纹身可有什么说法?”沈夜惟问道,“是用血纹的吧?谁的血?”
阎桓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对了,来之前你总是时不时吐血,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
“我也说不好。”
沈夜惟回想着当时他帮那些村民解蛊的过程,“只要我一用法术,就感觉身子很不舒服。我一开始以为是透支了,直到我吐了一口黑血出来……那蛊好像会限制我,限制我施法。”
“确实如此。”
欧阳蛤蛤站在门口,对着沈夜惟礼貌地作了个揖,“沈仙家,久闻大名,幸会。”
“幸会。”沈夜惟轻轻点了下头。
阎桓赶紧拿起椅子上搭着的衣服,盖在了沈夜惟的肩膀上,“你怎么不敲门?万一他没穿衣服怎么办?非礼勿视!”
男青年打了个哈哈,“给他纹身的时候,他的上半身我都看完了。大家都是男的,上身又没什么可看的,你紧张什么?”
沈夜惟:“……”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听起来好别扭。
“行了行了,念在你救了他,我就不追究你了。”阎桓轻哼一声,说:“我那两万块的大餐,准备好了没有?”
“当然。”男青年做了个请的动作,“请二位跟我来。我也得跟你们聊一下,有了纹身以后的注意事项。”
第89章 被镇压的蟾蜍妖仙
不得不说,这两万块钱的大餐还是挺符合阎桓的预期的。一眼看过去基本都是非常精致的菜肴,烤鸭和清蒸鱼都还冒着热气。
沈夜惟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这一桌子菜还真勾起了他的食欲。
“七日之内不能沾水这种普通的小事我就不多说了,主要有两样特殊事宜你需要额外注意。”
欧阳蛤蛤也在桌边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叮嘱:“第一,在你解开你身上的蛊术之前,你每隔七日就必须要进一次食,而且必须得是生肉。兔子,羊,都可以,这对你来说应该非常容易。这是为了保证你身上的纹身能一直有效。”
“嗯,我明白了。”沈夜惟点点头,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另外一件事呢?”
“这第二嘛……”欧阳蛤蛤看着沈夜惟,说:“千万不要纵欲过度。等你身上的蛊术解了,就没问题了。”
沈夜惟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他怎么会认为自己会去纵欲过度?谁都知道自己清心寡欲几千年了。
该不会是,阎桓趁自己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注意到沈夜惟的表情变化,阎桓立刻就猜出他脑子里这会在想些什么了。他赶忙放下筷子,说:“我师父清心寡欲,怎么会纵欲过度?这一条,你就放心吧!”
欧阳蛤蛤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你师父还没表态呢,你急什么?难道你和他日夜都待在一起么,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过那种行为?”
阎桓:“……”
沈夜惟:“…………”
这人可真会聊天。
“咳咳,”
欧阳蛤蛤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大家都是男的,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就直说了——如果真忍不住,偶尔一下是可以的,但不要纵欲过度,就是字面意思。”
意识到阎桓和沈夜惟已经尴尬到目光快要无处聚焦,欧阳蛤蛤顿时感觉自己刚刚的说法好像更奇怪了,又试图解释:“呃,我的意思是……”
“老爷,有您的电话。”管家在此时突然进入餐厅,打断了他的话,“是您的师姐打来的。”
“噢,抱歉,我去接一下电话。”
有人来救场,欧阳蛤蛤当然是飞速起身,逃离了这个越解释越尴尬的境况。
管家拿着茶壶给阎桓和沈夜惟续了茶水,很懂事地退了出去。这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阎桓和沈夜惟,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父,你多吃点。”阎桓说着,将清蒸鱼中间腹部的那一大块肉夹给了沈夜惟。
“好了,刚刚你就一直在给我夹菜,你自己多吃点。”
沈夜惟这样说着,还是把他夹过来的肉放进了嘴里,“他可能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阎桓瞪大了眼睛,抿着嘴,听沈夜惟继续往下说。
“他师父叫欧阳如,是当年五毒斗法事件中唯一的女性,也是我的老相识之一。她有一种天赋,就是能预知。这种预知和生辰八字的算卦还有些不一样,这些预知内容会直接进入她的脑海,她自己也无法具体控制什么事能预知,什么事不能预知。”
沈夜惟说道,“如果你没在欧阳蛤蛤那里乱说话,我们的事八成是欧阳如告诉他的。”
“原来如此。”
阎桓说道,“我们这趟来,都已经被她提前预知了。只是不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
沈夜惟顿了顿,垂下了眼眸。
“怎么了?”
“没事。”
沈夜惟看了一眼门外,确定门外没有人,才小声对他说:“我知道她在哪,但……我们走之前你可千万不要问起她的去向,等我们离开以后我再告诉你。”
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阎桓点点头:“好。”
……
饭后,沈夜惟和阎桓又到客厅与欧阳蛤蛤喝了杯茶,再次跟他道了谢。
欧阳蛤蛤让管家把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你们二位接下来要到哪里去?我帮你们订个车票吧。”
“不用。”阎桓一摆手,“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很快就跑到了。”
“然后你的内伤再复发一次,你再跑过来找我开药?”
欧阳蛤蛤说道,“你这伤还得养上一段时间;沈仙人的功力也还没恢复。我的建议就是,一周内暂时不要使用传送法术。”
沈夜惟点点头,报了一个城市,然后道:“麻烦你了。”
从四合院里出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钟,两人只好溜达到街上去打出租车。
一路无话,上了高铁之后,沈夜惟反复翻着自己的手机,试图找到这几天手机没电的时候,别人给自己的留言信息。
然而除了小诗,说他们那边的委托已经完成,他和小朝已经回到了别墅,别的再没有收到其他人的消息。
周子盼现在怎么样了,白忆和白婉那边并没有回应。
“哈,现在是早晨八点,等我们中途转了车,到了目的地,恐怕都要凌晨了。”
阎桓吐槽道,“走的路程还不是直线,还要绕一大圈。这就是为什么平时我不爱坐这玩意。”
“你还受着伤,忍忍吧。”
沈夜惟的位置是挨着窗子的。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默默问阎桓,“关于你身体里的蛊,欧阳蛤蛤是怎么说的?”
两个人的座位是挨着的,阎桓挑了下眉,趁机用胳膊蹭了蹭沈夜惟,在他耳边说:“他说你会替我想办法。这件事果然只有夫人能帮我,是吧,夫人?”
阎桓的另一侧坐着的是个陌生的老大爷,听到这话的时候,老大爷正在刷手机视频,脸上的老花镜差点掉下来。
现在的年轻男人,都开始管别的男人叫“夫人”了?
看来还是他的视频刷的少了,得再多看看才能多长见识……
反正躲也躲不开,沈夜惟索性伸手捏住阎桓的下巴,微笑着看着他,小声说道:“小兔崽子,你越来越得意忘形了啊。等会下车的时候我用你最爱的术法把你留在车上,可好?”
“我最爱的?”阎桓认真思考了一阵儿,天真地问:“是亲吻大法么?当然好啊!”
“你在想什么?当然是定身法。”
“……师父,我不爱这个。”阎桓故意皱了下眉。
“好了,说说正事吧。”
沈夜惟低声说完,示意阎桓靠近一点。
阎桓当然乐意。他立刻调整了一下坐姿,扭了下身子,把头靠在了沈夜惟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如果有人看到两人只动嘴不出声,至少不会怀疑。
沈夜惟用了个简单的小法术,切断了他们俩和外界之间的声音。
“之前你问我欧阳如在哪,我想先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
阎桓回忆了一阵儿,“没多久远,估计也就不到一百年吧。她的弟子似乎挺多的,我遇到过几次,但我从来没见过她本人。”
“你当然见不到她本人。”
沈夜惟叹了口气,说:“据我所知,这几百年来没人能见得到她。她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与她的徒弟们保持联系,她却无法露面。”
“原因稍微有点……该怎么说呢?”沈夜惟扶着额头,说:“她的徒弟可能会比较忌讳。”
“忌讳?”阎桓愣怔怔地问:“难道她是犯了什么事?然后被镇压了?”
“嗯……就是这样。”
沈夜惟道,“具体是哪一年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6、7百年前吧?她当时嫁给了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娶了十几房老婆。嫁过去之后,她就沉迷于这些女人们的斗争——因为她不会变老而且已经活了很久了,那十几房老婆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自己,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噫,听起来好像还挺有意思。”阎桓忍不住笑出了声,“后来呢?”
“后来,她很快开始觉得厌烦了——那些女人们的内斗无非就是因为争风吃醋。那个男人娶了太多房老婆,又平衡不好她们之间关系,搞得家里的气氛总是非常压抑,每个人都过得不开心。”
“于是……她就把那个男人给弄死了。”沈夜惟默默道,“当时那座城市正好聚集了许多有修为的人,她一动手大家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联合起来把她给镇压了。”
阎桓:“…………”
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沈夜惟打开手机地图,输入了一个景区:“你看,这个景区非常出名,但没人知道这里其实镇压了一位妖仙。而且,她已经被镇压了好几百年了。”
“她不是已经修行了几千年?怎么会随随便便被镇压?”阎桓看着沈夜惟,担忧道:“你会不会,哪天也被……”
“闭嘴。”
沈夜惟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正是我的疑惑。按理说,除非是和她一样修行了几千年的人,不然根本镇压不住她。”
熬到下车,两人又快速赶到另一个站台进行转车。等赶到了周子盼所在的医院,时间和阎桓预判的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周瑶就坐在病房外,人变得非常沧桑,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来。
“沈大师?”她愣怔怔地看着沈夜惟和阎桓,“你们来了啊……我听我爸说,你前两天就已经帮村民们解了蛊了,可我一直没见你们来……”
“遇到点突发状况。”沈夜惟问道,“周子盼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沈夜惟吃了一惊,“这两天,没有人来过?比如一对双胞胎姑娘?”
周瑶愣住了:“你认识她们?她们现在就在病房里面……已经一天多了,就是不让我进去。”
“她们是我徒弟,我以为你看到她们以后,能联想得到。”沈夜惟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第90章 阎桓,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病房内,氧气面罩就那样放在一旁,周子盼悬浮在离床半米高的半空中。白忆和白婉一人站在床头,另一人站在床尾,两人各自的手指上都缠绕着一圈透明的线,这些线连接了周子盼的身体部分穴位,治疗还在进行中。
留意到动静,白忆睁开了眼,“师父,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
“他体内有蛊术残留,一直在阻挠我们的治疗。”白忆默默道,“如若不是这阻挠,这种感染……我们早就治疗完毕了。”
“他体内有数不清的寄生虫。”白婉依然闭着眼,操控者那些透明的线,“师父,您还是别看了,有点恶心。”
“是什么样的蛊?”沈夜惟问道。
白忆大概叙述了一下,这蛊是如何进行阻挠的。
沈夜惟听完以后,断定周子盼身上的蛊术应该和其他村民的差不多,都是低阶蛊术。
毕竟,最要命的那个蛊术已经通过周子盼这个媒介,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去打听一下周子盼的生辰八字,你们坚持住。”沈夜惟说道,“有了生辰八字,这个蛊我就能解。”
听到这话,白忆和白婉都松了口气,“如果能解除他的身上的蛊术,我们的治疗速度能快上十几倍。”
解除蛊术的操作流程和其他村民的差不多,沈夜惟从周瑶口中打听到了周子盼的生辰八字,用纸人进行做法。
这次,他没再像之前那样觉得身体不适,有了身上的这几处纹身,一切感觉好像都正常的不能更正常了。
周子盼体内的蛊从他体内出来以后,沈夜惟用打火机点燃了纸人,而后替周子盼戴上了氧气面罩。
三个小时后,白忆和白婉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白忆看着周瑶,淡淡道:“你可以进去看他了。”
周瑶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进了病房。
一开始,她其实是有点害怕这姐妹俩的。她们先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周瑶扭头看见她们俩的时候,差点被她们吓得尖叫出来、
另外就是,这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自我介绍,只是冷着脸跟她说了一句话:
“你出去吧,在我们通知你之前,不准进入病房。”
周瑶一开始不愿意,哭着说医生已经通知她要准备后事了之类的,她不能走。
三十秒后,她就被这姐妹俩给撵出了病房,直到沈夜惟出现。
周瑶进入病房后不久,周子盼就醒了过来。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暂时还不能说话,但总算是醒过来了。
沈夜惟给周瑶留了个电话,并表示等周子盼能出院了再联系他,这几日他会一直待在这座城市。
白忆和白婉跟着沈夜惟和阎桓一块离开了医院,阎桓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会所,要了间包房。
这里能吃宵夜,而且也比较方便说话。
白忆和白婉非常敏锐地看到了沈夜惟小臂上的纹身,沈夜惟把常翎的事告诉了她们,并叮嘱道,日后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他已经被常翎盯上了,保不齐会连累到他门下所有的徒弟。
这姐妹俩几乎有所有同门师兄弟的联系方式,她们表示,一定会通知到他们,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当年的沈夜惟从未想过,自己的一时犹豫竟会为日后埋下一个这么大的祸根。
天一亮,白忆和白婉就离开了。两人没有回她们的住处,而是去了沈夜惟的别墅。
目前沈夜惟门下最弱的两个人——小诗和小朝,他们现在就在别墅,算是落单状态。两个人打算去别墅保护师弟一段时间,直到沈夜惟办完手上的事为止。
沈夜惟和阎桓在市区的酒店里休息了好几天,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是在屋里打坐、调息;沈夜惟也按照欧阳蛤蛤的嘱咐,每个星期都会吃上一顿生肉,来保证纹身的效果。
周子盼出院是在九天之后。
听说他父亲变得痴痴呆呆,周子盼几次都差点哭晕过去,连忙向沈夜惟和阎桓求助。
“我已经派人去养老院看过了。”
阎桓叹了口气,说:“你父亲的病情……其实和这次的事件无关。我手下的人查看了他的病例,他早在一年前就开始有老年痴呆的症状了。我建议你现在把他接回来,你和他一起生活的话,说不定情况会稍好一些。”
周子盼啜泣着点了点头:“我下午就去接他!”
两人跟着周村长、周瑶和周子盼一块去了周子盼的家,了解了一下他和常翎的相遇过程。
他就是在街上遇到的常翎,当时常翎看起来很慌张,周子盼就十分好心地过去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这一问,周子盼后续经历的一系列惨剧,开始了。
“把我带到深山里之后,他说他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在村子的水源里下了蛊,这个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中了蛊,所以绑走谁都不重要。只是我自己主动撞上了,而已。”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们村,我们哪里得罪他了……”
周子盼顿了顿,继续道:“他说,哪里都没得罪,就因为我们后山上的蛇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早些年有人在后山过度捕蛇,所以才招来的灾祸吗?”
沈夜惟默不作声地看了周村长一眼。
周村长一惊,赔笑道:“哎……沈大师,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这穷,只能上山抓些蛇去卖钱,那时候都我还很小呢……我选上村长之后,这事再也没发生过,真的!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他还当着沈夜惟的面,发了个毒誓。
周子盼继续讲了他这段时间的遭遇。大多数时候他都待在那山洞里,体内的蛊术一发作,他就会失去意识。醒来后身边就有吃剩的各种牲口,有鸡有鸭,偶尔有一两次,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洞里居然堆着牛骨头,还有一张血肉模糊的牛皮。
这些事给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阴影;阎桓猜测,说不定以后这个周子盼会改吃素食。
沈夜惟又问起了他书桌上护身符的事,周子盼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护身符是他拿走的。
有一天夜里,他像是从梦里苏醒那样,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家里,就在他的卧室的书桌前。
他手上正拿着桌上摆的小支架,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护身符。
“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蛊术每次一发作,我就会不受控制地跑到外面去,毫无意识。我就把护身符戴在了身上。”
周子盼叹了口气,“但是,那个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就把护身符给烧了。他当时还问我,是谁送我的这种带血的护身符的。”
护身符是周瑶送的,此话一出周瑶立刻就表现出了疑惑;还是周子盼给了她一个解释:“你忘了?当年做护身符的时候,你的手指被割破了,沾了点血。”
……
这个村子的事情基本上结束了,沈夜惟和阎桓临走之前,又去了一趟周村长家。
周村长夫妇陪着周子盼去养老院接人,家里就只有周瑶一个人。
周瑶拿着木鱼,看着坐在客厅里的阎桓:“你确定……我敲一敲就行了吗?”
“敲吧。”阎桓看了一眼窗外——沈夜惟已经被他撵到院子里了。
虽然沈夜惟交代了,如果有任何扛不住的情况,立刻呼救;可阎桓始终记得欧阳蛤蛤的叮嘱——沈夜惟不一定受得了木鱼的声音。
一般情况下,短短的几声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持续的木鱼声也许会给沈夜惟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周瑶拿着木鱼,按照她以往的节奏,轻轻地敲了起来。
几声过后,阎桓立刻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腹部的皮肤在上下浮动,是那条黑色的蛊虫,在蠕动!!
周瑶看到了他的腹部,吓得脸都白了;阎桓却说:“别停!继续敲!”
说完,他拿起一条毛巾塞进嘴里,抄起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闭上眼感受着身体里的蛊虫的走向。
周瑶不敢再停下;阎桓心中默念着沈夜惟刚刚教他的口诀,腹部发力,把那条蛊虫给逼到了肩膀上。
瞄准了位置,阎桓一刀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鲜血直流,一阵奇怪的叫声从阎桓的体内传来。
周瑶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喊了句:“我的妈呀!!”
她依然不敢停下,拿着小锤对着木鱼一阵狂敲,目不转睛地盯着阎桓的肩膀。
阎桓咬着牙忍受着剧痛,握着匕首在自己肩膀上搅动了两下。他能感觉到这条虫子在挣扎,可这玩意它就是不出来。
院子里的沈夜惟实在是等不住了,他拿打火机点了一张符,趁着符还在燃烧的时候直接进入客厅,“阎桓,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阎桓的额头上全身汗,一脸惊恐地看着沈夜惟。
因为嘴里塞着毛巾,他呜呜啦啦说了些什么,沈夜惟也没有听懂,只是道,“这类东西都怕火。但你得用力把它逼出来,哪怕只出来个尾巴也行!”
阎桓做了个深呼吸,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这蛊虫就是不出来。
沈夜惟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把手指伸进了刀口,硬是拽着蛊虫的尾巴,把蛊虫从他身体里拽了出来。
阎桓疼到扭曲,他喘着粗气,取下嘴里的毛巾:“师父,快烧了这玩意儿!”
沈夜惟先是用法术捆住了那只鲜血淋漓的蛊虫,而后将那张正在燃烧的符纸,拍在了蛊虫的脑门上。
第91章 厨房的油锅成精了
三天后。
在阎桓的建议下,沈夜惟带着小诗和小朝开始在酒店常住,这样以后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大家互相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
从小朝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沈夜惟发现颜逸就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自己。
颜逸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监控,什么都没说。
沈夜惟心领神会,淡淡问道:“有几样日用品,我想托你帮我去买一下,可以吗?”
颜逸赶忙点了下头:“可以呀,都需要买什么?不如您列个单子给我?”
“嗯,你跟我过来吧。”
颜逸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跟着沈夜惟进了房间——这次还是像之前一样,单独给沈夜惟开了一个套房,房间自带一个大浴池。
“说吧,什么事。”沈夜惟默默道。
“唉……有件事,我们这些弟兄们有点好奇。”
颜逸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您知道,首领一直在养伤。可这两天,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们给他送去的吃的他也没吃,看起来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第一天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
沈夜惟非常不自在地抿了下嘴,“这件事是我的错。”
“啊?”
“具体原委就不和你说了。”
沈夜惟解释道,“是我那天表达不当……总之,你们不用太担心。过一会我就要去帮他检查伤口,我会安抚他的。”
颜逸站在原地扭捏了一阵儿,稍微有点不甘心。
他特别特别想八卦一下,这两人是在闹什么矛盾,这也是其他兄弟们都在关心的问题;但沈夜惟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再继续追问就显得很不懂事。
他们回来的第一天,首领就说了,沈夜惟和他的两个徒弟接下来会在酒店住上很长一段时间;另外,如果再有同门的其他师弟师妹们要住进酒店,一并接待。
常翎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既然已经来过一次酒店,那就表示他们的老巢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必须要齐心协力才行。
这种时候,大家如何和谐相处,就是一门艺术了。
“那好吧。”颜逸点点头,说:“那就拜托沈大师了。对了,刚刚您说要买的东西……?”
沈夜惟拿出一份清单递给他,“你们附近的超市、药店,应该都能买得到。麻烦你了,买完之后记得拿小票。”
“好的,我这就去办。”颜逸拿着清单,礼貌地退出了沈夜惟的房间。
沈夜惟独自坐在套房的沙发上,端着茶杯,连连叹气。
他都快愁死了。
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就是处理完阎桓身体里的蛊虫之后,沈夜惟拿着药帮阎桓的伤口消毒、包扎。
当时他十分无心地说了一句,这虫子真是太恶心了,这黑色的粘液都沾到你伤口上了。
这句话就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一个伏笔。
村里的事情既然都解决了,再加上肩膀上又受了伤,阎桓就不想继续待在村子里了。他买了车票,和沈夜惟一块回了酒店。
抵达酒店的那天晚上,沈夜惟打开了阎桓肩膀上的纱布。
伤口本身就有些感染,再加上阎桓本身恢复的比较快,情况看起来就非常的糟糕——有几处皮肉上沾着的黑色粘液无法清理,就导致了伤口无法愈合。
不只是沈夜惟,阎桓自己也吓了一跳,当即决定让沈夜惟重新开刀,把那部分皮肉切除掉。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需要切掉的地方也是米粒大的几个部分。
黑色粘液所带来的视觉体验,以及当时焚烧蛊虫时散发的那股令人终生难忘的恶心气味,同时冲击了沈夜惟的大脑。
沈夜惟强忍着恶心弄了半天,在准备缝合伤口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垃圾桶哇哇直吐。
伤口还没缝合,阎桓不敢乱动;他转过脑袋震惊地看着沈夜惟,虚弱地问了句:“是不是,我身上有很难闻的气味……?还是伤口太丑了,吓到你了……?”
沈夜惟摆了摆手,最后感觉垃圾桶抱着不舒服,直接去了卫生间,吐了半天。
阎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沈夜惟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和自己亲热了……
因为那条恶心的虫子在自己的体内待过。以后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可能就会想起这个事实……
等沈夜惟从卫生间出来,阎桓的情绪就已经变得非常低落了。
他想要帮阎桓缝针,阎桓也拒绝了他;他只说自己的体质特殊,只要不感染自己就能很快愈合,让沈夜惟不要管了。
……
沈夜惟放下了茶杯,拿出了衣柜里藏着的装备。
那是一套制服,是他向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借来的。根据他的观察,穿这种制服的工作人员可以直接进入客人的房间,打扫打扫卫生,收拾一下床铺之类的。
沈夜惟穿着这身制服来到了同层的另外一间套房门外——阎桓就住在这间房间里。
昨晚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研究了周瑶之前发给他的“漫画版学习资料”。沈夜惟大概开始明白了,两个男人谈恋爱是个什么情况。
不就是男老婆突然生气了吗?
无妨,自己会哄好他。
沈夜惟几乎藏住了自己的所有气息,装模作样地进入了阎桓所在的套房。
他低着头,拿着打扫工具假装清理着地毯。
阎桓的这张床,四周都有床帘。
这会床帘还是拉着的,他看不到自己,就等于无法识破自己的障眼法,沈夜惟心想。
看不到自己怎么能行?
万一他真的认为,来的是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然后让自己在这白白打扫几个小时……
想到这里,沈夜惟就拿着打扫工具走到床头边,想按下那个能让床帘自动收起的按钮。
“不准把床帘拉上去。”
阎桓的声音突然传来,距离非常近,似乎他和沈夜惟之间就隔了这一层不透明的床帘而已。
沈夜惟一惊,只好拿着打扫工具继续假装打扫卫生,一边琢磨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放一条小蛇钻进床帘,可这样的目的太明显了;万一阎桓不接招,自己就会很没面子。
“浴室里的浴巾,给我换条新的。”阎桓依然躲在床帘后面,这样说道。
沈夜惟只好走向浴室。这间浴室里没有大浴池,但有按摩浴缸,墙边那带有雕刻的架子上,挂着三条浴巾,有一条是湿的。
这个兔崽子,该不会偷偷洗澡了吧?
他还想不想让伤口愈合了?
沈夜惟取下了浴巾,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屋里压根就没有洗衣装置。无奈之下,沈夜惟只好用了一道清洁的法术,那三条浴巾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他穿过客厅回到浴室,就看到床帘稍稍动了一下。
“你过来一下。”
阎桓这样说道。
沈夜惟捏了一下嗓子,学着酒店的工作人员的语气,发出了一阵不同于往日的尖细声音:“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床上的人沉默了十几秒,最后说了句:“我这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都是凡人,都有气息,不会一丁点都没有。”
沈夜惟:“……”
都是凡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会闭气的凡人吗?
阎桓自己打开了床帘。
他打量着沈夜惟的这身衣服,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沈夜惟干咳了一声,说:“我来看你了。你,好些了么?”
阎桓:“???”
这身衣服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令人脚趾抓地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但沈夜惟的表情非常的认真,阎桓只好道:“还可以吧。不用担心。”
“还可以的话,你把伤口挡这么严实干什么?”沈夜惟指了下他披在肩膀上的那件浴袍,“上衣脱掉,让我看看。”
阎桓把浴袍拉的更紧了,连胸口都挡住了,“别看了。”
万一再吐了怎么办。
沈夜惟看着他的表情,心想,很好,他这应该是开始害羞了。
他捏住阎桓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床上的人,语气高冷:“我就喜欢你害羞的模样。你不脱,我帮你脱?”
阎桓:“????”
这人谁啊?他肯定不是沈夜惟!!
难道是……厨房的油锅成精了,孵出个和沈夜惟长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
沈夜惟可不只是随便说一说,他还真的上手打算帮阎桓脱掉浴袍。毕竟伤口一直捂着,也不太好。
阎桓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他用手死死地捂住浴袍,两条腿一个劲儿地乱蹬,飞速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你你你你……”阎桓满脸通红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你想干什么?!你是我师父吗?你不是吧……”
原来这就是漫画里的欲情故纵啊,沈夜惟心想。
“我不是你师父,谁是你师父?”
沈夜惟吐槽完,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他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衣服,这东西太勒了。
阎桓见状,哼笑一声,说:“沈夜惟,如果你想在床上跟我来硬的,我想先问问你——功课都做好了没有?如果没做到位,就算我现在受着伤,我也不会输给你。你还是得喊我一声老公。”
这下轮到沈夜惟懵逼了,“这都哪跟哪啊?你那员工制服的裤子设计的不合理,我实在是勒得受不了了,这才……”
话还没说完,阎桓直接抓住了沈夜惟的手腕,一把把他拽到了床上。
第92章 你就像是一朵温婉可人的白莲花……
沈夜惟在心里直呼不妙。
为什么闹腾了一阵儿之后,自己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阎桓,你还受着伤,不要胡闹。”酝酿了很久,沈夜惟这样说道。
阎桓用膝盖压住了沈夜惟的胳膊。
他俯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默默反问:“是我先闹的?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你先松开我。”沈夜惟动了动手指——阎桓的膝盖真的很重,他的胳膊已经开始发麻了。
“好啊,你喊我一声老公,我就松开你。”
阎桓的表情特别认真,没有丝毫玩闹的意味。
“我可是你师父!”沈夜惟争辩道:“你这样……是以下犯上!”
“我已经被你逐出师门了。”
“……”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阎桓还是松开他,披着浴袍下了床:“这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
沈夜惟察觉出,狼崽子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这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这是男人的尊严的问题。”
沈夜惟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偷偷洗澡了?你身上有股沐浴液的味道。”
阎桓:“我是正大光明的洗澡,不是偷偷。”
“行,正大光明的洗……你把上衣脱了,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沈夜惟走近他,目光一直落在那浴袍领口半遮面的胸口上。
阎桓捂住浴袍,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不用看了,伤口没事。”
“你到底怎么了?从回来那天开始,你就怪怪的。”
沈夜惟问他,“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吐了的缘故?”
阎桓背过身去,没有接话。
“就算再恶心,那条虫子也是我捏着扯出来的。当时你自己都快要恶心吐了,怎么我吐一下,你就要跟我闹脾气?”
“可回来那天晚上又没有虫子。”阎桓的语气委屈到了极致,“不要解释了,你其实是在嫌我恶心。”
沈夜惟看着他那对毛绒绒的耳朵,一时间醍醐灌顶——原来症结是在这啊。
“阎桓,你转过来,看着我。”
阎桓站着没动。
沈夜惟伸出双手,继续道:“不打算转过来了,是吧?那我可要动手了?”
阎桓噘着嘴,轻哼了一声:“你想干嘛?我还受着伤呢。”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沈夜惟愿意主动抱一下以自己,那这件事就立刻翻篇。
他完全没注意到,一双魔抓从背后伸了过来,伸向了自己腰上的痒痒肉……
“啊啊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快住手!别这样!”
“哈哈哈哈……救命啊!”
……
半分钟后,沈夜惟被撵出了房间。
他一边系着自己的裤腰带,一边思考——以前挠痒痒的方式都很管用,阎桓笑完后两人再把矛盾说开,就没事了;怎么这一次,这办法突然不好使了呢?
“呃,师父,你在干嘛?”
小诗和小朝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夜惟。
沈夜惟扭过头才发现,他俩居然就站在走廊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都尴尬到不行,语无伦次道:“干嘛啊?我……我帮你们师兄试一下员工的衣服,别看了。”
他一溜烟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心说既然制服勾引不行,挠痒痒也不行,那就得再想个别的哄人路数了。
而且还得是,哄完之后自己不会被按在床上的那种路数。
……
当天晚上,沈夜惟提着他刚买来的半只烤羊回到了酒店。
在大堂,他碰到了以前带过的四个徒弟,他们听闻了五毒之首常翎的事,今日是来办理入住的。
四个徒弟假装没看见沈夜惟手里的羊,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沈夜惟就那样提着羊在大堂和他们聊了好一会,直到池复过来跟沈夜惟说,他要的烤肉架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为您准备的是室内室外两用的,请问您想在哪里烤?是要烤这只羊吗?”池复礼貌地问。
“是在室内……谢谢你,烤肉架我自己搬吧。”
沈夜惟说完,带着烧烤架和那半只羊,直接传送到了阎桓的房间里。
这会,阎桓的床帘并没有拉,他本人也并没有在床上,而浴室里,有洗澡冲水的声音。
沈夜惟放下手里的羊,直接冲入浴室,拉开了那道贴满白色雾气的玻璃浴门。
“谁!?啊!!是你……你要干什么!?”
正在淋浴的阎桓明显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捂哪里才好。
沈夜惟控制住自己的目光,拉着阎桓的手腕直接把人从浴室里拉了出来。
阎桓肩膀上的伤口有些发白,而且应该已经发炎了。
“你是不是疯了?!”
沈夜惟是真的生气了,训人的语气和架势,和训小时候的阎桓一模一样,“伤口没好就一个劲儿地洗澡,你这肩膀不想要了就说一声,我有一百种让你肩膀消失的方法!”
阎桓看到了屋内的烤肉架和那半只羊,猜测沈夜惟过来可能是要亲手烤肉给自己吃,心里一阵发酸。
“我只是想洗的更干净一些。”阎桓小声嘟囔道,“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恶心了……”
“阎桓,你还是狼崽子的时候,你前后掉进粪坑、掉进沼泽,一共多少次,还记不记得?”
沈夜惟抱着胳膊,愤怒道:“哪一次不是我把你捞上来的?!哪一次不是我帮你洗干净的??你现在才开始觉得我会嫌你恶心?早干嘛去了??”
阎桓:“…………”
“我那天晚上吐是因为想起了那只虫子被烧死时的动静,它现在又不在你身体里了,我看不出我的呕吐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夜惟冷着脸,说道。
阎桓开心的眼眶都红了,笑着问他:“真的么?夫人,我错了……”
沈夜惟更生气了,直接双手掐腰威胁道:“在我们分出谁才是老婆之前,你敢再叫一句夫人试试看?”
阎桓已经有点得意忘形了,他直接忽视了沈夜惟的话,笑嘻嘻地搂住他,“夫人,我想要亲亲~张嘴的那种~”
他现在身上一丝不挂,又忽然贴了过来,沈夜惟的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
一道定身法下来,阎桓光就那样保持着搂抱的姿势,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阎桓哭丧着脸:“师父,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都给你披上浴袍了,没让你裸在那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夜惟说着,捣鼓了一下烤肉架,又用他修炼了多年但基本都用在了案板上的气刃功,将那羊肉剁成了大肉块,放在烧烤架上开始烤肉。
片刻过后,烤羊肉的香味这一整层搂里到处弥漫。沈夜惟打开了窗户,还拿着扇子对着羊肉轻轻地扇了扇风。
“闻到了吗?”
沈夜惟故意问道,“这是我专门跑到市场上去买的新鲜羊肉,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吃的。”
阎桓馋的直咽口水,“沈夜惟,我是狼,吃点肉对伤口恢复是有好处的,这你知道。”
沈夜惟猜到他会这么说了。
他用烧烤夹夹起一小块羊腿肉,拿到阎桓的嘴边晃了晃,“说句好听的,我喂你吃。”
“师父,你最漂亮了!”
阎桓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可下一秒,沈夜惟就把那块羊腿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不是这句。”
他又夹起一块肉,送到阎桓嘴巴附近,“继续。”
“夫人,你就像是一朵温婉可人的白莲花……”
话还没说完,沈夜惟又把肉吃了,而且脸色还比刚刚阴沉了几分。
几个来回后,阎桓算是看明白了,他是想听自己喊他那两个字。
关于此事,下午的时候阎桓其实仔细思考过了,并且有了一个和沈夜惟不大一样的想法。
称呼,其实并不能代表床上的位置。更何况,如果沈夜惟一直都不愿意,那阎桓也没打算真的强迫他。
“沈夜惟,先说好,我不是为了吃肉,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阎桓看着他,温和地喊了句:“老公。”
沈夜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儿,把肉塞进了阎桓的嘴巴里,并解除了他身上的定身法。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阎桓都喊自己老公了,怎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
“你的回应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阎桓已经看出了沈夜惟的不自在,笑着问他。
“你喊一声夫君,试试。”沈夜惟认真道。
“好,夫君~”阎桓还配合着拐了拐音调。
沈夜惟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赶忙摆了摆手,“算了……先吃吧,肉还嫩着呢。”
表面上云淡风轻,沈夜惟的心里实际上已经疑惑到了极点。
为什么……阎桓叫“夫人”的时候,自己能明显感觉到脸颊发烫,情绪激动;可他喊“夫君”、“老公”一类的称呼的时候,沈夜惟却觉得索然无味,就好像一个人在大街上,喊了张三、李四那样,普通到了极点。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就是要被人压在下面的那个?!
“你的表情很精彩啊。”
阎桓忍着笑,问他,“能和我说说吗?你都看了什么学习资料?是漫画还是小说?”
第93章 你怎么流鼻血了?
沈夜惟一边吃一边回答:“漫画。但有的漫画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满屏飘花,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接吻的画面占大多数吧。”
“哦,看来你的学习资料的内容都还挺健康。”
阎桓思考了片刻,说了一本书的名字,问沈夜惟听说过没有。这本书在几百年前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基本失传。
沈夜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阎桓嘿嘿一笑,“这本书虽然市面上已经失传,但……当时我看到后觉得还挺稀奇,就找人做了一套抄本,并将抄本保留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旷世之作,值得你特意去做抄本?”沈夜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是什么旷世之作,但里面的内容,啧……比周瑶给你的那些漫画要带感多了。而且原著上还有配图呢,我当时请的抄本师傅很用心,连图都复刻了下来。”
看到阎桓眉飞色舞的表情,沈夜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既保住自己的形象,又能顺理成章地看到这本“带感”的书。
阎桓观察着他的表情,故意问他:“所以,你想看吗?我之前就想拿给你看的。”
“我确实有点好奇,你被我赶走之后都在看些什么玩意儿。”
沈夜惟一本正经道,“把抄本拿来吧,让我看看。”
……
第二天上午,阎桓披着外套来到顶层的会议室,按照以往的惯例给弟兄们开了个会。
除了以前常聊的酒店经营方面,这次的会议还多了两个别的题目。一是阎桓正式允许组织的弟兄们自由恋爱,如果要确认关系或是结婚成家,提前通知他一声就行。
二是关于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件。阎桓的几个部下自告奋勇说要追查常翎的下落,阎桓没同意。但这事也不能放着不管,只能从长计议。
“另外,近期会有不少我以前的同门师弟或者师妹过来住店,好好招待就行了。尽量让他们住在7层以上12层以下,这样沈夜惟有事找他们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阎桓交代道,“费用该收就正常收,沈夜惟带过的徒弟一般都不会缺钱。另外,如果来的是和他关系特别亲密的,就多收百分之12的服务费,无论男女。”
“哦,那对姓白的双胞胎除外。等她们把消息都传达给每一个同门的师弟师妹们之后,立刻就会住过来,房间我已经提前给她们留过了。”
“知道了!首领!”
“我再多说一句。”
阎桓顿了顿,说:“我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会住进来。他们和我们不是同类,生活习惯方面也会有很大的差距。但现在情况非常特殊,如果我们不能和谐共处,只会让那个常翎钻了空子,明白了吗?还是那句话,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就直接来找我。我给你们兜着。”
“明白了!首领!”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阎桓摆了摆手,披着外套离开了会议厅。
他直接去了沈夜惟的套间,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住在同一层的小朝打开房门告诉阎桓,说师父吃了早饭之后就出去了,现在没在。
“他说没说要去哪?”阎桓问道。
“师父说,今天太阳不错,要去附近的公园里溜达溜达,顺便买点东西回来。”
小朝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哦,对了,师兄,你知道天省吧,那里有个瀑布,你去过吗?”
阎桓一听这个地方,脸都绿了。
天省的瀑布,他曾在那个地方流下了多少汗水、多少眼泪……
更可气的是,这个地方现在居然还保存的非常完好,而且还被开发成了热门景区。
“师兄,你怎么了?”
看到阎桓的脸色有变,小朝变得忧心忡忡,“以前师父是不是也带你去过?为了修炼?”
阎桓郑重地拍了一下小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你只要记着,那个瀑布是个地势险峻的风水宝地。师父带咱们去那个地方,其实都是为了锻炼咱们,都是为了咱们好……”
小朝听完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脸都被吓白了,“师父早晨通知了我和小诗,说三日后要带我们去那里修炼,要去一周,让我们做好准备……师兄,在那里修炼,过程是不是很艰苦?!”
“哈哈。”
这件事阎桓实在是无法说谎忽悠师弟,只能干笑。
修炼过程,何止是艰苦。
现在那个地方成了景区,有些行为是要避开经过的游客的。可他当年跟着沈夜惟在那里修炼的时候,天省的瀑布就是个人烟稀薄的地方,非常适合某些人肆意使用各种法术。
于是,在过去的某一日,沈夜惟把这个地方定义为:修行场所。
而且,小诗和小朝才去一个星期,这算什么?他当时可是跟着沈夜惟那风景怡人的破地方待了半年多,而且还去了不止一次。
但阎桓始终觉得,那段时间也是他学东西最快、修炼最刻苦的时候。在那里的每一天,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就和现代人所说的“特训”意思差不多。
正当阎桓回忆自己那段时间的血泪史的时候,沈夜惟提着一袋东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在说关于天省的瀑布的事呢。”
小朝看着沈夜惟手上的塑料袋子,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个全新的笔记本,还有一支黑色的钢笔和墨水。
“挺好。”
沈夜惟点点头,“你们的师兄对那里感触颇多,出发前可以和他多聊聊,他有不少心得。”
说完,沈夜惟就打算回屋继续研读昨晚阎桓给他的绝世抄本。
他昨晚看了几眼以后,当即决定今天就出去买个笔记本,把书里的部分内容都记下来……
“等等。”阎桓叫住他,“师父,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去吧。”
沈夜惟笑着看着他,“又不是要去春游,你跟着去干什么?我们一个星期就回来。”
“你身上的蛊还没解开。”
阎桓回答说,“我跟着一块去,你累的时候我还能指导指导他们。”
沈夜惟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以阎桓现在的实力,指导小诗和小朝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可你还受着伤。”沈夜惟默默道,“看看三日后你肩膀上的伤恢复的如何。如果恢复的好,就带你一块去。”
阎桓心说,这容易,只要他想,今天开始认真调息,再多吃些肉,他的愈合速度就会变得异常惊人。
……
然而想法总是非常美好,现实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扰乱阎桓调息的心绪。
回屋后,他坐在屋里调息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是按耐不住躁动的心思,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
昨晚已经把那本书的抄本交给沈夜惟了,沈夜惟到底看了没有?
如果看了,为什么今天他看起来那么平常?要知道自己当年可是看的热血沸腾的……
肯定有哪里不对。
阎桓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沈夜惟出去买东西,好像是买了个笔记本,还买了支钢笔。
以前师父认真阅读书卷的时候,喜欢一边读一边用笔写一些东西。
这么看来,沈夜惟是专门去买了个笔记本,是为了要认真读那个抄本?!
想到这里,独自坐在沙发上的阎桓直接羞红了脸。
那些内容可不兴摘抄啊……
纠结过后,阎桓来到了沈夜惟的房间。敲门之后又是没有回应,阎桓索性用法术穿墙而过,直接进了房间。
沈夜惟正躺在地上,听到有人进来,整个人一激灵,赶忙用手抹了下鼻子,“你怎么突然闯进来?!吓了我一跳!”
“我刚刚敲门了啊,你怎么不应声?”
阎桓一看,那本抄本就那样瘫在方桌上,旁边摆着钢笔和崭新的笔记本;而在他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确定他看到了,沈夜惟和椅子一起在地上倒着。
师父这是,原本在椅子上坐着,然后整个人向后仰过去了么……?
“我没听到你敲门,下次用点力。”沈夜惟站起身,一手合上抄本,另一只手背在背后。
“你怎么流鼻血了?”阎桓抬手指了一下,默默问道。
“没有啊,你看错了吧。”沈夜惟这样说着,下意识又用袖子蹭了蹭鼻子。
阎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袖子上沾到的红色血迹,“还说没有?快过来,我帮你洗一下。”
沈夜惟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尚未回魂的状态之中。
那本书……到底是哪个人才写的啊!?这书能流传后世吗?必须不能啊!
开篇其实是很正常的,介绍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王爷;再往后的内容……就是这位王爷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文字描写的非常细致不说,每一章后面居然还配了图画……
“你怎么会流鼻血?这种事情,你真的一丁点都没有看过?不可能吧。”阎桓打开水管,一边帮他用清水清洗,一边说道。
“我怎么可能没看过?在自然界,连猴子和猩猩的我都看过。”
沈夜惟嘟囔道,“那时候我的认知和现在有很大的差距……毕竟,我是蛇,看两个人怎么样的,尤其还是两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去在意……”
阎桓拿着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低声说道:“可是现在,我们也是两个男人啊。”
第94章 愉悦的嬉闹声
沈夜惟还没来得及回答,再次感觉鼻子一热。
“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阎桓低声说完,帮沈夜惟按摩了一下头部的几个穴位,沈夜惟的鼻血才算是止住。
“看看你,脸还这么红。”
阎桓一边拿着毛巾帮他重新擦脸,一边若有所思道,“还好我只给了你第一卷的抄本。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沈夜惟下意识又捂了下鼻子——这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居然只是第一卷?!
“全书一共三十多卷。”
阎桓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笑着说:“等你看完了第一卷,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看剩下的吧。”
沈夜惟嗯了一声,目光移到了阎桓的胸口上。
这几天阎桓一直在养伤,即使他出现在公共区域,身上也只会披一件外套,胸口和腹肌就那样露在外面。
“干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阎桓故作害羞地拉了拉衣服,“你是不是又想摸我肚子了?要不我变回原型?”
“不,不必。”沈夜惟赶紧看向别处,“对了,你来我屋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阎桓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嗯,好。”
这是沈夜惟回答的最爽快的一次。
既然阎桓也在同一间屋子里,沈夜惟就有点不好意思继续再看那本书了。毕竟那只适合独自一人的时候,慢慢研读。
沈夜惟检查了一下阎桓肩膀上的伤,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至少比昨晚看起来要好了许多。
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又确定了情侣关系,阎桓心里就总会萌生一些“享受情侣福利”的念头。
但考虑到沈夜惟体内的蛊还没有解决,身上还带着血纹身,这个时期不宜“纵欲过度”。阎桓就只能把自己的念头都按下去,试着找点别的事情做。
沈夜惟大概和他说了说,这次给小诗和小朝准备的训练计划。因为这次去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各项计划安排的就比较紧凑。
阎桓听完之后,忍不住感叹:“按照你的计划,一个星期下来,咱们恐怕得把他俩从天省抬回酒店。”
“哪有那么夸张?”
阎桓用指尖点了下纸上的第一项训练,上面是沈夜惟刚刚写上的几个字——收集鸟蛋。
要求很简单,就是收集各种鸟的鸟蛋,每种蛋的收集数量与这种鸟的群体大小有直接关联。
“虽然我知道,这一项完成以后会再把那些鸟蛋都还回去……但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一项训练结束之后,他们大概也不剩下什么体力了。这只还是前两天,后续还有五天时间呢。”
“本来就是体力训练。你也经历过,我记得你当时完成的还不错。不过,你说的这方面我已经考虑到了,毕竟这次时间比较紧张。”
沈夜惟抱着胳膊,笑道:“我有应对方法,但是,你得帮我。”
“怎么帮?”
“到时候你加入他们吧,和他们一起。你还能盯着点他们,别让他们伤害到那些鸟类。不过,你不许用传送法术。”
沈夜惟笑嘻嘻地看着他。
阎桓:“…………”
以前的噩梦又要来一次的节奏。
“沈夜惟,”
阎桓舔了下嘴唇,凑近他,“放弃这项训练吧……我这有鸟,也有蛋,你想不想看一眼?包你满意。”
沈夜惟大叫一声推开他,红着脸呵斥道:“跟你说正事呢!不许耍流氓!”
阎桓笑着拉住他,让他在自己的腿上坐下,“这我控制不住啊。你看,你都有反应了……”
“看什么看!!”
沈夜惟挣扎着站起身,整个人都有些抓狂,“再不正经一点,我就不带你去了!”
“哈哈哈,好,我正经一点。”
……
走廊上,两名准备敲门的男人尬在了原地。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而是悄无声息地去了小诗和小朝的房间。
其中一个人名叫房元毅,是在小诗刚拜师的那段时间出师的,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人。
小诗和小朝正在屋里聊之前学到的法术功课,房元毅一进屋就直接问他们:“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听到师父的房间里传出了……该怎么形容呢?愉悦的嬉闹声!”
“哦,大师兄估计现在正在师父房间里吧。”小诗一脸的平静。
“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阎桓是咱们的大师兄,很多年前被师父赶出了师门,去年他俩才刚刚和好。”小朝说道。
“已经听说了,可是……”
“阎桓不光是咱们的大师兄,他现在也是师父的男朋友了。”小朝继续道。
房元毅和身边的另一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两个人都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都忘记了刚刚是因为什么事才去找的沈夜惟。
“哦,师父比较害羞,不喜欢我们议论,你们最好假装不知道这事。”小诗提醒道,“也不要到处乱说哦!”
“这样啊,知道了……”
……
日子很快来到三天后。
早晨六点整,沈夜惟用传送法术把几个人带到了天省。
“师兄,你果然跟着过来了。”小朝面无表情地看着阎桓,吐槽道:“你是来参观我们受难的么?”
阎桓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这样的想法,只有一丁点而已。
“加油吧,修炼结束后,你们会有脱胎换骨的感受的。”
阎桓默默道,“而且,我跟过来是帮着师父给你们打分的。这次你们俩是一起来的,我和师父一人盯一个。”
小诗和小朝转过头看向沈夜惟,后者点点头:“正是如此。在你们师兄的努力下,我简化了一项以往的训练任务,主要也是因为这次的时间安排比较紧凑。”
以前也听师兄师姐们聊过大概的训练内容,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训练身法、步法和心法,最后一环就是三法合一。
“哦?师兄是怎么努力的?我想听!”小诗眨了眨眼,好奇到了极致。
“我也想听。”小朝附和。
沈夜惟板着脸,就是不接话:“第一项训练内容你们可能也听说过了,就是找鸟蛋。接下来,我会负责跟着小朝,阎桓负责跟着小诗。”
“我会把每种鸟类对应要找的鸟蛋数量都告诉你们,你们找到鸟窝之后就不用把鸟蛋都收集起来了,直接让我或者阎桓看一眼,检查一下就行。我们会全程跟着你们的。”
阎桓挑了挑眉,“师父,我们来比赛吧?看看哪一队先完成?”
“我跟着师父,你们怎么可能赢得了?”小朝笑着说道。
在场的又有谁不是沈夜惟亲自带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小诗不服气,“阎师兄跑得快,追踪能力也不输给师父啊!”
沈夜惟一听也来了兴致,这样一来这项训练也就没那么枯燥了。
但本着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沈夜惟严格规定阎桓不许帮忙,只能从旁引导;他这边也可以保证不会出千。毕竟小诗和小朝才是这次的主要训练目标。
沈夜惟看了一眼手机,确定这里整个区域都是有手机信号的,就说:“时限是两天,两天后的早晨六点是最后的截止时间。如果你们提前完成了,就用手机通知我。这里没什么危险,而且到处都有手机信号。”
“好。”
阎桓笑嘻嘻地说,“这样,你们要是赢了,回去之后我就请你们吃一顿豪华大餐,想点什么都可以;我们要是赢了,师父,这顿大餐就你来掏钱。”
“没问题。”沈夜惟点点头。
训练开始,小诗和小朝各拿着一份列表,两个人都显得干劲儿满满。
进山后不久,沈夜惟不远不近地跟在小朝身后,和阎桓则是拿着手机开启了私聊模式。
沈夜惟:别一直给我发图片,这样一来熬不到明天我的手机就没电了。
阎桓:景区有人的地方就能充电。
阎桓发了一张照片给他:给你看看,小诗果然被这只鸟给啄了,哈哈!刚才我明明已经告诉他不要太靠近鸟巢了!
沈夜惟:……
沈夜惟:你是不是忘了,有一年你差点被老鹰捉走?
阎桓:没这事!你乱编的!哎,你居然会发表情了啊?
……
一天下来,小朝的列表只完成了四分之一。两路人从不同的入口进山,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景区的一家民宿外面。
小诗和小朝带的水早就喝完了,两人注意到这里有亮光,就过来多买些水;沈夜惟和阎桓也趁机给手机充了充电。
“你们完成了多少了?”阎桓一只手捂住小诗手里的列表,这样问道。
“你自己捂那么严实,谁要告诉你?”沈夜惟轻哼一声,说道。
小诗和小朝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着对方忍不住一阵苦笑。
两人其实已经累到不行。但按照他们各自的进度来看,能否在截止时间到来之前完成,都是个迷。
“师父,我们继续出发吧。”
看着阎桓一脸的自信,小朝心里压力一下子变得很大,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坐着休息了。
小诗也是一样,也站了起来,背着行李就准备往外走,“夜晚鸟儿归巢,要小心一些了。”
阎桓欣慰地看着他们俩,小声对沈夜惟说:“看他们这样,你是不是很欣慰?”
“那当然。”沈夜惟笑道,“我们肯定不会输的。”
“哦?挺自信啊!”阎桓也笑了,“咱们俩要不要来打个赌?”
第95章 我都没有偷看过你,你居然偷看我
“这有什么好打赌的?”沈夜惟无奈道,“说到底这也是小诗和小朝的竞赛而已,我们只负责监督。”
“看这好山好水,你就不想活动活动筋骨么?”阎桓撅了下嘴,“只是跟在他们后面,我感觉好没意思。”
“那你想怎样活动筋骨?”
阎桓指了下不远处漆黑无比的山头,“我们用分身术来比赛游泳怎么样?从瀑布最底下往上游。”
“不了。”沈夜惟默默道,“后面还有那么多天,得省省力气。”
“那,我们就玩模仿鸟叫声,用鸟叫声接歌怎么样?”
阎桓此刻显得非常有兴致,“如果你没接上我的,就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如果我没接上你的,那我就让你抱着我睡一晚。”
沈夜惟:“……”
听上去好像都是阎桓在占便宜。
“别闹腾了,是你自己说要跟来的。”沈夜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实在觉得无聊,我就用个分身法跟着小朝,然后悄悄溜过去找你。”
阎桓这才开开心心地往小诗出发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直到天亮阎桓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沈夜惟给忽悠了。
他看着手机上那些已读不回的“你怎么还不来”,“还没追上小朝吗”之类的消息,脸色十分难看。
“师兄,我又找到一个鸟窝。”小诗四肢张开撑在树枝上,头发里还夹杂着几片树叶,“算上这一窝,这种鸟的鸟蛋算是找够数了。”
阎桓闻声上了树,确认了鸟蛋的种类和数量,点点头:“嗯,不错。这种的已经齐了,继续吧。”
“师兄,你脸色不大好看。”小诗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你一会一看手机,是不是在等师父给你回信息?”
阎桓有些不满,“你怎么知道?”
“放心吧,师父他没事。”
小诗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沈夜惟,就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师父他刚刚给我发消息了,是下一个休息区的具体位置。”
“哦。”阎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师父还说什么了?”
“别的就没什么了……对了,三个小时前不是下了几滴雨么,他提醒说让咱们都注意安全。”
阎桓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不回自己消息的时候,是去关心别人了。
中午,两人来到休息区的时候,阎桓看到小朝正趴在一张桌子上休息,沈夜惟则是在和休息区的老板娘聊天。
阎桓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问老板娘借了充电线,插上之后就开始给手机充电。
“你都看到我了,怎么不打招呼?”沈夜惟问他。
阎桓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句:“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居然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沈夜惟忍不住笑了,“我在你们身后跟了你们三个小时,是你自己没发现。”
阎桓:“……”
师父的气息隐藏的也太完美了。
“不过,我看你对小诗还挺严格的,没帮他作弊。”
沈夜惟转过头,看到小诗和小朝都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他们真的累坏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喘口气,休息一下吧。”
阎桓仍然臭着一张脸,嘟嘟囔囔的,说既然你都来找我了,居然还要隐藏气息不让我发现,我看你就是在逗着我玩。
沈夜惟轻声笑了笑,“陪我到外面走走吧,难得这会天气不错。傍晚开始就要下雨了,要连下三天呢。”
两人直接去了当地最著名的景点——唱歌瀑布。
因为景区有人负责管理,瀑布周围的石头也和早些年的不大一样,阎桓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刚好站在瀑布中间的石头上吹风,只能站在岸边欣赏风景。
“我还记得,瀑布后面有个小山洞。”阎桓陷入了回忆,“你让我躲在那山洞里,想办法抓住从上游冲下来的鱼和虾。”
“然后你用山上的木材扎了个网,直接拦在瀑布下方的某个位置,满载而归。”
沈夜惟轻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我再也没让其他徒弟进行这项心法训练,漏洞太大了。”
“挺好的。”阎桓淡淡道,“如果按照你的方法来,要从瀑布里抓鱼,那可太难了。”
附近还是有来拍照的游客的,沈夜惟盯着瀑布下方看了许久,“不知道那山洞还在不在了。”
阎桓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腕传送到了瀑布后方的山洞内。两人刚一站稳,阎桓就吻了上去。
“亲就亲吧……”沈夜惟趴在他怀里,“你解我衣服干什么……”
水声巨大,几乎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包括沈夜惟说的话。
但阎桓还是听到了。他注视着眼前白皙的脖颈,轻笑道:“其实,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
沈夜惟微微怔住。
“你还记得吗?”
阎桓一边在他脖子上轻吻,一边用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那时候正是盛夏,你穿了一件很单薄的丝衣。你说,这附近也没有别人……”
“你就穿着那件丝衣泡进了水里,依然维持着人的模样。”
沈夜惟已经羞到不行,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怀里,“你……我以前可是很少避着你的,你居然偷偷观察我这种事……”
阎桓笑了笑,“那时候的我也已经是青壮年了。尤物入水,我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沈夜惟双手搂着阎桓的脖子,红着脸哼唧了半天。
现在是春末,过两天就立夏了。
就算往年沈夜惟都隐藏得特别好,没有表露出任何征兆,阎桓也很清楚季节所带来的发情周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只是碍于沈夜惟体内的蛊,外加他身上的纹身,不能纵欲,阎桓即使是想对他做些什么,也只能忍住欲望。
可是,沈夜惟这撒娇……千年一遇啊!
他用双手捏住沈夜惟的腰,故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沈夜惟还是哼哼唧唧的,“感觉身体有点怪。”
“有多怪?”阎桓笑嘻嘻地看着他,“有我怪吗?”
沈夜惟偷瞄了一眼,表情错愕,“你……”
“好了。”
阎桓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知道,这个季节你会觉得有点难熬。再加上我给你看了那本书……咳咳,总之,遇到这种季节,以前你是怎么教我的,还记得吗?”
沈夜惟拽着他的衣服,“怎么会不记得。可是……”
“欧阳蛤蛤叮嘱了,你现在还是要静下心来,不能想那方面的事。”
沈夜惟都不知道,阎桓到底是怎么忍住身体的异样反应,然后说起话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的。
因为自己说出的话好像都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总觉得语气都有点黏糊糊的。
不过他说的话沈夜惟还是听进去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自己体内的蛊也还没有清除。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山洞外的瀑布,“话说回来,我都没有偷看过你,你居然偷看我!我可是你师父!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我可记不清了……”阎桓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阵儿,“但我记得,我还是狼的时候,就偷看过好几次了。”
沈夜惟:“……”
……
两人回到休息区的时候,小诗和小朝还保持着他们离开的姿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沈夜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就把他们俩给叫醒了。
小诗和小朝满脸的疲惫,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阎桓,似乎非常好奇当年阎桓师兄是怎么熬过这些训练的。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俩已经爬了不知道多少棵树,又被那些凶悍的禽类攻击过多少次了。
因为比起用移动法术爬树,手脚并用或者化身成蛇直接爬才是最节省力气的。
“抓紧时间出发吧。”
阎桓说道,“这项训练结束后,师父会给你们十二小时的休息时间。而且下一项训练不会这样过于耗费体力,对吧,师父?”
“嗯。”
这天傍晚,正如沈夜惟所说,山上下起了大雨。
小朝为了雨中方便行走就化成了蛇,从一棵树上下来的时候,险些滑下山坡。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尾巴最后那一段勉强勾住了边上一棵树,并向沈夜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沈夜惟就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全身早已被雨淋透,“不要慌,先想一想,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使用尾部的力量的。”
小朝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尝试了几下都失败了,呼喊道:“师父,我不行了!我的尾巴力量不够,我不上去……”
“那你就掉下去吧。”
沈夜惟揣起手,默默道,“这个高度你摔下去的话,肉身必死无疑。”
小朝转头看了一眼山下,下方深不见底,吓得眼泪与雨水交织横流。
他想起,师父教过,要想尾部发出足够的力道,那就得连同身体一并发力。
他咬了咬牙,背部一发力,整个身子都弹了起来,紧紧地缠在了树干上。
沈夜惟满意地笑了笑,收起了周围的障眼法——下面哪里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这里也只是一个高度一般的小坡而已,距离下面一层山路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
“你看,你这不是可以做到的吗?”沈夜惟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不过,以后你遇到的可未必是障眼法。要记住刚才的动作和呼吸节奏。”
小朝变回人形,接过水猛灌了几口才缓解了刚刚的惊吓:“是……我明白了,师父。”
第96章 我再让它给你跳一段艳舞
(有话说:实在对不起!上一章车速有点快,不幸被锁!!还在等审核!见谅!)
另一边,小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被阎桓提溜着尾部从河里捞了上来。
“还有意识就行。”
阎桓蹲在岸边,忍不住骂骂咧咧:“这会雨下的真特祖宗的大,水流也变快了。我还以为你要被冲到下游去了呢。”
小诗趴在岸边咳嗽了半天,哭丧着脸:“我也以为死定了啊!真的吓死我了……这水流速度太快,谢谢师兄的救命之恩!”
“我看你的水性好像没那么好。”阎桓问他,“原来是生活在陆地上的?”
“咳咳……嗯……”小诗点点头,“跟了师父许多年,能在水里游动,但我还是很怕淹……”
阎桓见他一直咳个不停,索性在他背上一阵狂拍。小诗差点咳的背过气去,把呛进去的水几乎都吐了出来。
雨一直在下,时大时小,几乎没有停过。小诗和小朝几乎都是卡着截止时间来临之际完成的训练,两人被带到景区的民宿的时候,直接倒在民宿登记大厅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哎呀客人!你们怎么淋成这样!”老板见到这时候有客人来,整个人都惊呆了,“怎么出来旅行,没提前看好天气啊?”
阎桓脱下上衣,站在民宿门口拧了拧水,“老板,开两间房吧,麻烦你了。等下我们就把他们搬到屋里去。”
“行,房间有的是!”老板拿着笔快速在登记簿上写下日期,“你们确定是要两间房,对吧?麻烦来签下字吧。”
“嗯。”沈夜惟问道,“老板,你们这里能洗澡么?”
他感觉不只是自己馊了,小诗和小朝,还有阎桓,身上都有股很淡的馊味。
“当然能啦,不过咱家的是公共浴室,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沈夜惟轻描淡写地说着,反正现在基本上也没有别的客人,能洗澡就行。
房间开好后,两人把小诗和小朝背到了屋里,帮他们脱掉了外衣和鞋子。沈夜惟又到前台额外给老板付了一笔钱——借用他家的洗衣机,洗一下衣服。
淋了雨,再加上在山里又折腾了两天,大家都比较辛苦。沈夜惟去洗澡的时候,阎桓就没有过去给他捣乱,而是去了后厨帮着老板弄了点食物。
小诗和小朝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个小时,起床的时候两个人的走路姿势都有些扭曲——身上到处都是扭伤和擦伤,这还是小事;再加上肌肉酸痛,两个人下楼都得抱着楼梯扶手。
吃了顿不算美味但能填饱肚子的晚餐,沈夜惟公布了小诗和小朝的竞赛结果。
“你们赢了,”
沈夜惟喝着热茶,笑着说:“你们比我们快了三分钟,恭喜你们。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还有几天时间,训练一下你们的心法和步法。回去之后,我请你们吃大餐。”
“好嘞!”
阎桓嘿嘿一笑,转而安慰小朝:“别那么沮丧,这竞赛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的训练过程不那么枯燥。影响结果的因素有很多,你们的路线也都不一样,这并不代表什么。”
“就是呀,我途中还不小心掉水里了,被水冲走了一回。”小诗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再次感谢师兄的救命之恩。”
小朝笑了笑,“总之,你没事就好。”
趁着休息的功夫,沈夜惟也跟他们讲了讲下一项训练。
“在唱歌瀑布后面有一处山洞,你们就坐在山洞里打坐,直到你们能准确说出每三个小时总共有几条鱼、几只虾从瀑布落下,就算你们及格了。”
沈夜惟继续道,“只要你们集中注意力,这一项并不困难。你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感知到。”
阎桓一听,好家伙,这也够难的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修炼了心法,感知那些鱼虾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要连续几个小时一直保持专注。
“那我们呢?”阎桓问道。
“我们也和他们一起。”
沈夜惟道,“这是个修炼心法的好机会,不是么?既然你来都来了,就一起吧,正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心法有多少长进。”
阎桓:“……”
……
这一项训练比前一项更加枯燥。
四个人一块进入了唱歌瀑布的小山洞,沈夜惟让小诗和小朝坐的离瀑布近一些,他和阎桓则是坐在他们的身后。
三个小时报一次答案,阎桓则是按照沈夜惟说的,将自己的答案用传音告诉沈夜惟。
一开始,训练进行的还比较顺利;小诗和小朝在第五个小时和第七个小时的时候,分别晕过去了一会,沈夜惟早已见怪不怪了。
到了第10个小时,阎桓稍微有点坐不住了——主要是沈夜惟在一旁打坐,看起来特别认真,他就想给这人捣捣乱。
于是,他用传音悄悄和沈夜惟对话:我报的答案绝对不会有错。
沈夜惟:我又没说你错了。
阎桓:好无聊啊,我们来做点什么吧?
沈夜惟:我还要盯着点水里的鱼虾数量。你这就坐不住了?
阎桓:这你不是随便都能知道了?我记得以前你带我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像这样坐在我背后打坐。在水里悠闲地泡一会就知道答案了。
沈夜惟:行吧。可是这么小的空间,我们一出声就会让他们俩分心的。
阎桓:那我用传音的方式给你唱首歌?你想不想听?
沈夜惟:不想。
阎桓:那你睁开眼。
沈夜惟睁开眼一看,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巴掌大的小草人,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自己走来。
这一看就是阎桓心血来潮时扎的玩具。
小草人站在他面前鞠了个躬,然后开始扭动它那纤细的小身体。
阎桓:好玩吧?嘿嘿。我再让它给你跳一段艳舞。
只见小草人扭动了几下腰肢,然后妖娆地褪去了裹在外面的那层树叶。
沈夜惟:……
这么不正经的东西,这都从哪学的?!
……
第二项训练结束已是三日之后。一转眼,这次的旅行就已经过去了大半。
因为时间太紧张了,再加上小诗和小朝两个人都透着一股苍白,好像这三天的心法训练已经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沈夜惟担心他们承受不住,就想着三法合一的训练留到下一次,等进行完下一项步法训练,就准备回去了。
休息站内。
小诗和小朝坐在门口的木头马扎上,还在回味这几天的经历。
小诗拿着一瓶高糖的饮料,望着那难得放晴的天空,感叹道:“知道么,我从那洞里出来的时候,看东西都有重影,而且感觉耳朵很痛,周围好吵。”
“我也差不多。”小朝的脸色已经接近白纸,“还好,最后我们都合格了。”
他定睛看着坐在远处石头台阶上的两个背影,喃喃道:“我好像都能猜出来,师父和师兄在干什么了。”
“哈,还能干什么。”
小诗也看到了,“虽然背对着我们,但他们坐的那么近,八成是在谈情说爱。你没注意到么?我们今天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师父看向师兄的眼神……我当时就觉得,山洞里的水的气息好像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了。”
“那是你的错觉吧?”
小朝笑了笑,“不过,师父会用传音,师兄肯定也会。我们修炼的时候他俩一句话都没说,估计是用传音在交流。”
“噫,我有点好奇他们俩都聊什么了,毕竟咱们在那洞里待了三天呢。”
正聊着,阎桓突然转过身,对着两人高声呼唤:“我都听到了!你们竟然在背后偷偷说我和师父的坏话!”
小诗:“……”
“师兄,你不要乱说!”小朝无奈道,“我们哪敢说师父的坏话,最多说说你的。”
沈夜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吧,天黑了咱们就进行下一项。结束了就能回去了。”
阎桓凑近沈夜惟,小声说道:“回去了,我就给你安排最豪华的泡澡服务。不过……你在洞里答应我的事,得算数才行。”
“我答应你的什么事?”沈夜惟故作不懂。
“我给你准备最高级的透明丝衣。”阎桓直勾勾地盯着他,“以后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就穿那件丝衣,好不好?”
在山洞里,沈夜惟确实说过,他很喜欢自己以前的那件丝衣。尤其是在夏天,穿着那件衣服泡水,出来后贴在身上凉凉的,非常舒服。
“你说最高级就是最高级的了?”沈夜惟哼笑道,“到时候我要先验验货,才会穿。”
“没问题,你尽管验。”
阎桓凑到他耳边,语气挑逗,“我这里还有一样别的货,你都还没验过。”
看着沈夜惟的脸咻地一下就红了,阎桓知道他肯定已经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
最后几天的步法训练是几个环节中最简单的,小诗和小朝顺利完成之后,沈夜惟带着他们传送到了天省的一家酒店。
阎桓已经在这里订好了房间。四个人在酒店里洗了个大澡,一块上了街。
天省是个非常发达的城市,各项娱乐、餐饮都应有尽有,夜生活也十分丰富多彩。
“说吧,你们想吃什么。”沈夜惟难得大方了一次,“小诗和小朝最近消耗比较大,听你们的吧。”
小诗:“我想吃刺身。”
小朝:“我想吃鱼火锅。”
阎桓一拍大腿,“我知道天省有个地方,能让你们吃这些东西吃到饱,而且非常的高级。人均3899块钱,师父,我知道这点小钱你肯定没问题。”
沈夜惟:“……”
第97章 我们都已经知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了
人均3899?
这吃的是金子还是银子?
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挥霍法啊!
“这价格太贵了,师兄。换一家吧。”小朝此刻表现得像个老实人,“师父平时很抠的,不会这么挥霍。”
“就这家吧。阎桓,你带个路。”
小朝居然这样说自己,沈夜惟只好硬着头皮为自己正名,“难得请你们吃顿好的,贵一点就贵一点吧。”
阎桓嘿嘿一笑,带着他们传送到了饭店所在地。
首先这家饭店的装修就对得起它的价格——古色古香的徽派风格,对称的马头墙,精美的石雕和砖雕,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池坐落在一楼的天井中间。
“别担心,我在这里有最高级的会员。”阎桓悄声对沈夜惟说完,拿出了自己的会员卡,交给了门口的工作人员。
有了这张卡,不需要提前预约也能直接进入。
“你还真是没少出入这些场所啊。”沈夜惟摸了下一楼大厅的柱子,“不过,这种级别的装修,我都觉得人均3899似乎有点太便宜了。”
“3899是在有我的会员卡折扣的情况下。”阎桓小声说道,“嘻嘻,你想知道原价吗?”
“我不想知道。”沈夜惟瞪了他一眼,跟着工作人员上了楼,去了雅间。
来这么贵的地方消费不是沈夜惟的行事风格,他平时一向节俭,也就在自己常居住的房子上会下些功夫。他都担心阎桓这样会带坏两个师弟。
在雅间入座后,阎桓又要了四瓶白酒,并表示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四个喝一个,放松一下。
沈夜惟打开菜单一看,血压瞬间飙升——他要的这种白酒,一瓶标价十二万;他居然还要了四瓶!
“你要那么多瓶酒干什么?”沈夜惟幽怨地看着他,“你喝得完?”
“我喝酒都是论缸的。说起来,我们上次一块喝酒,还是在鬼市呢,师父。好在这只是普通的酒,不是醉生梦死。”
阎桓说着,悄悄给背后的服务员递了张银行卡。服务员非常有眼色,弯下腰装作整理地上的花瓶,不动声色地把卡接过来之后就揣进了口袋,没有让其他人发觉。
沈夜惟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现实:“算了,既然来都来了。我也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都给我推荐推荐。”
带着最高级会员卡来吃饭的客人,服务员一般会根据这个客人过去的点菜记录和频率来分析客人的口味和喜好。
于是,服务员就跟沈夜惟推荐了几样招牌菜。其中有四样是鱼类,另外两样是牛肉和羊肉。
沈夜惟有些意外,转过头问阎桓:“你是不是和服务员提前打招呼了?怎么都是我和你爱吃的菜?”
小诗在一旁感叹:“我以前听闻师父爱吃灌汤黄鱼和太湖银鱼,以前还试着做过,结果都失败了。这里居然也有。”
阎桓突然脸就变红了,赶忙说:“两位师弟,你们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都报给服务员吧。”
小诗和小朝喜出望外:“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服务员追问道:“那灌汤黄鱼和太湖银鱼,还需要吗?”
“要,都要一份。”阎桓低着头假装看菜单,不敢再和沈夜惟对视。
待到服务员离开雅间之后,沈夜惟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爱吃灌汤黄鱼也就是最近两百年左右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阎桓闷着头不吭声——他已经有四年、五年没来过了,没想到以前的点菜记录居然还在,服务员只是照着念了一遍而已。
这家饭店其实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他们家的鱼类料理做的一直非常出众,但因为价格相对昂贵,知道的人并不多。
阎桓以前每次过来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总是会在雅间里点上一桌子沈夜惟爱吃的菜,要上一些酒,独自坐在这里喝个酩酊大醉,然后等颜逸或者池复找过来,接他回去。
那时候颜逸和池复还猜测,首领每次到这里来买醉,还点上一大堆平时很少吃的菜,八成是在怀念过去的某个人,而且是某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颜逸和池复一度以为这个人是不在人世了,直到他们了解了沈夜惟和首领的关系。
四瓶昂贵的酒被端了上来,沈夜惟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开瓶器,说了句:“谢谢你,我们自己来吧。”
服务员瞬间读懂了客人的潜台词,这是让自己回避的意思。
“好的,有需要的话,按一下您手边的铃就可以。”
“知道了。”
沈夜惟打开了一瓶酒,“为师亲自给你倒酒,今天你得把这四瓶全部喝完。”
阎桓抿了下嘴,握住了沈夜惟的手,“还是我来给你倒吧,规矩不能乱。”
小诗和小朝交换了个眼神——看到没,他俩已经黏糊到当众拉手的地步了。
……
第一杯酒下肚,沈夜惟看着空酒杯,淡淡道:“我知道你跟踪过我。”
阎桓用一种极其乖巧的姿势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
“有时候,虽然没看到你人在哪里,但我会突然感知到你的气息。”
沈夜惟给自己又添上了一杯,继续道:“我总以为是错觉,但不可能每一次都是错觉。”
阎桓听后,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当他思念满溢又不满足于酒所带来的麻醉感的时候,便会做出类似于跟踪沈夜惟的举动。
他偷偷去过许多沈夜惟驻足的地方,感受着空气中遗留的那一丝丝沈夜惟的气息,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思念。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喝酒。”
阎桓淡淡道,“我会点很多你爱吃的菜,在桌子对面倒上一杯酒,装作……你坐在对面,听我诉说这些年的心里话。”
“你喜欢吃灌汤黄鱼的事,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吧。那名达官贵人招待你的那天,我就趴在屋顶上。你吃这道菜的时候,有说过你很喜欢。”
阎桓说着,端着酒杯和沈夜惟碰了一个,两人一饮而尽。
小诗一直在吃太湖银鱼,根本停不下来;小朝晃了晃手上的酒杯,说:“师兄,我插句话。”
“以前我不知道,但听白师姐们和我们提到过的一些事,我觉得师父对你的思念,不比你少。”
阎桓顿时两眼放光,追问道:“哦?你快说说,他怎么思念我了?”
沈夜惟赶紧把牛肉转到阎桓跟前,“你点了烤牛肉,快吃,不然都凉了。”
“师父,你先别打岔。”
小朝笑嘻嘻地说,“反正我们都已经知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了,这里也没别人。”
“就是呀,师父。”
小诗附和道,“白师姐说,你教过她们一支舞。那段时间,晚上你总是喝的烂醉,一边喝还一边蹲在溪水旁流泪。当时她们还以为,你以前的爱人是被水冲走淹死了……”
沈夜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两个丫头的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碎。”
“哈哈哈哈哈!”阎桓一阵大笑,继续给沈夜惟倒满了酒,“来,师父,我敬你一杯。”
……
吃饱喝足,四个酒瓶全部见底,额外要的两瓶酒也都喝的一干二净。
小诗和小朝很少喝白酒,两人已经趴在桌边睡着;阎桓则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吹风,还点了根烟。
沈夜惟摇摇晃晃地从桌边站起来,问服务员怎么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阎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他拿着银行卡一路摇晃到阳台,质问阎桓,为什么要偷偷付钱,明明说好了这次由他来请客的。
阎桓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你真的喝多了啊,都站不稳了。”
“我没有喝多啊,你……你别打岔!”沈夜惟嘟囔着,整个人都看着凶凶的。
“嗯,酒后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可爱。”阎桓趁机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我们先回酒店。等你们三个酒醒了,我再带你们回我的地盘。”
……
酒店,大床房。
沈夜惟没有像上次喝了醉生梦死那样乱发疯,但情绪时好时坏,一会坐在床上傻笑,一会又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
阎桓想把他拉到浴室帮他洗个澡;沈夜惟却不上当,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丢,“我看你是想偷看我洗澡!”
“我还用得着偷看吗?”阎桓抱着他,用哄人的语气低喃道:“现在我想看的话,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看了?”
在酒精的催化下,阎桓本来就已经忍的非常辛苦了;沈夜惟还哼唧着往他怀里钻,撩拨的阎桓体温又升高了一些。
“你的腿好硌。”沈夜惟笑嘻嘻地看着他,“为什么啊?”
“你说呢?”阎桓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咬了咬牙,“好了,别蹭了。”
“你知道吗?”沈夜惟的笑意不减,“我变成蛇的时候,某些特征和人的不一样。”
“嗯,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阎桓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以前趁你冬眠的时候,偷偷观察的。不止如此,我还捏了你的尾巴呢。”
沈夜惟:“……”
“某人冬眠的时候睡的很沉。”阎桓看着他,火红的眸子里写满了欲望,“我捏过很多下,你都不会醒。”
第98章 头条新闻
“你居然趁我冬眠的时候捏我。”
沈夜惟已经开始犯困,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也要捏回来。”
“师父,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地流氓。”
与此同时,阎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到了极限,马上就要忍不住了。只要沈夜惟能早点睡过去,他就能有机会去压一压体内的那股邪火了。
他轻轻拍着怀里的人,“师父,睡觉吧。小时候都是你哄我,现在,也让我哄你一次吧。”
……
第二天上午,沈夜惟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阎桓的胸口上。
不止如此,他几乎是趴在阎桓身上睡了一整晚。
这睡姿也太糟糕了!怎么会这样!?
沈夜惟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阎桓依然闭着眼睛,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自己腰上,胸口规律地起伏着。
正想撑着床从阎桓身上起来的时候,腰部却被阎桓又搂了一下。
“再睡会吧。”阎桓闭着眼紧搂着怀里的人,嘟囔道。
“你先让我起来。”沈夜惟的脸不得不贴着他的胸口,“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
“你都这样睡了一整晚了,这会才开始觉得不舒服吗?”
阎桓笑着搂着他往上挪了一下,靠在床头看着怀里的人,“不过,师父,为什么你的人身,个头这么小?抱在怀里跟个娃娃一样。”
沈夜惟赶忙把腿给伸直了,发现好像只能够到阎桓的小腿肚。
“哼,我变成蛇就比你长了。”
“你开心就好。”
敲门声突然响起,沈夜惟一惊,双手撑着阎桓两侧的床嗖地一下坐了起来。
感觉膝盖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的同时,沈夜惟就听到阎桓发出了一阵痛彻心扉的哀嚎。
“嗷——!!!”
他痛苦地捂住了裆部,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沈夜惟看上去更加慌乱,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你还好吧?”
“师兄?!你怎么了?没事吧??”
小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阎桓已经疼到发不出声音了,双目噙满泪水,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沈夜惟只好一边安抚他,一边回应:“没事,你们都收拾好了吗?”
“对,我和小朝准备下楼吃个早餐,师父,师兄,你们要一块吗?”
看着阎桓痛苦地躺在床上,沈夜惟感觉估计还要缓上好一会,就说:“我们不去了,你们去吃吧。吃完咱们就回去。”
“好的,那我们就去啦,师父。”
感觉小诗和小朝走远了,沈夜惟赶忙拉了拉阎桓的胳膊,“没事吧?裤子脱掉,让我检查一下。”
阎桓直摇头,还往远处躲了躲,“都是男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呜呜呜……痛死我了……”
这是非常致命的伤害。
沈夜惟双手合十,诚心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所以我说,要不你让我检查一下,我看看你是否还完好无损……”
阎桓还在流泪,“你离我远点,让我缓缓……”
……
四个人一块返回阎桓的酒店的时候,池复刚好在一楼大堂给几个员工开临时会议。
门口的人喊了句:“欢迎首领回来!”
阎桓黑着脸,应了一声:“嗯。”
池复听出了首领的语气,转过头一看,发现沈夜惟正面带笑容地往首领身边靠;首领却一改往日的姿态,整个人看上去害怕极了,一个劲儿地往一边躲。
“你干嘛啊?离我那么远~”沈夜惟故意道。
“……没有,你想多了。”嘴上说着,阎桓又往远处挪了几步。
“夫君~你别躲啊~”沈夜惟挥舞着不知道从哪弄得手绢,单手掐腰,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阎桓的裆部来回扫荡。
“救、救命啊……”阎桓吓得脸都变了色,直接顺着消防楼梯一路向上冲去。
小诗和小朝看着打闹的师徒二人,感叹道:“师父他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恐怕接下来整个酒店都要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气息了。”
池复笑着走过去拍了怕两人的肩膀,试着安慰他们:“最近酒店里有些弟兄都开始出去约会了,总有一两对能成的。到时候散发酸臭气的就不止首领和夫人了。”
小诗和小朝:“……”
他们都是要修仙的,才不羡慕呢,一点都不羡慕。
……
平静的日子就那样过了一个多月,常翎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沈夜惟试着联系了一下被镇压的欧阳如,欧阳如给他回了个信儿,表示现在还不是她出来的时候,无需前来搭救。
盛夏来临,阎桓心心念念的透明丝衣却迟迟没有送到。
打电话催促,对方承诺,因为是量身订做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做好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阎桓一阵心烦,现在天气热,他本身就比较容易烦躁;大晚上的还有人来敲门,他就变得更加烦躁了。
因为敲门的肯定不是沈夜惟。沈夜惟这几天在闭门调息,已经好几天没有挪动过了。
“谁啊?进来。”阎桓按灭了手里的烟。
“是我们。”
白忆和白婉拿着手机走进了阎桓的办公室,“师兄,出大事了。但师父在闭门调息,我敲门他没有回应,我只能先和你说了。”
“出什么事了?”
“你打开手机,看看今天的头条新闻。”白婉说道。
阎桓这两天都没怎么用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头条上显示的是一张单人照片。
那是一条全国范围的通缉消息。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他们救下的那位被常翎带走并中了蛊的小伙子,周子盼。
“新闻上没有详细报道,只说他突然发狂杀了人,现在全境通缉。”白婉有些担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啧,这绝对是出大事了。”
阎桓的眉头都扭到了一块,直接起身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我现在去找师父。你们把情况告诉颜逸和池复,我和师父不在期间,住在酒店里的师弟们就交给你们了,切记,不要让他们离开酒店太远!等我和师父的消息!”
白忆和白婉点点头:“好的,师兄。”
阎桓一路冲进沈夜惟的房间,把正在打坐的沈夜惟直接带到了周村长他们所在的村子入口处。
“到底怎么回事?”沈夜惟还保持着刚才的打坐姿势。
阎桓把他扶了起来,两人朝村口方向看了一眼。
村子已经戒严,附近到处都是警车和法医,同时阎桓也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息。
沈夜惟有些惊恐,“这到底……”
“别急,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阎桓低声说道。
两人躲在暗处偷听了一段时间,根据那些调查人员的说辞,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往每家每户的用水里偷了毒。
除了这个年轻人的老父亲和他本人以外,村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周村长,周瑶,还有那些热心肠的村民,都被他毒死了。
“这很像常翎的手笔。”
沈夜惟阴沉着脸,说:“但我可以确认,周子盼体内的蛊已经被清除,我还专门送了他一件很特殊的护身符。我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给他是什么护身符?”阎桓问道,“我知道那护身符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我给他的是花槐以前送我的护身符,专门从别墅里拿来送他的。”
提起此事,沈夜惟的脸色比刚刚更难看,“绝对不会有问题。但花槐的护身符防不住他自身的意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了。”阎桓默默点了根烟,“要不要试试招魂?看看怎么回事?”
“我正有此打算。”
沈夜惟说完,摇了摇随身携带的魂铃。
因为魂铃的范围只有五百米,被招过来的魂魄并不是很多。沈夜惟看了看,发现周村长也被招过来了,就带着他们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沈大师,唉……”
几个村民看到沈夜惟后,连连叹气。
“没想到啊,周子盼这么好一个娃,怎么会……唉……”
“我们之前那么费劲儿救他,他居然恩将仇报!”
“伙计们,咱们现在都是鬼了,谁也不怕!咱们去找那周子盼算账!”
“别闹了,之前咱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咱们连这村子都走不出去。”
“都别说了。”沈夜惟出声制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这附近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都被阴差带走了。”周村长说道,“我女儿,我老婆,唉……”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小时前。”
“阎桓,你去一趟冥府,查一下生死簿。”
沈夜惟说道,“看看这到底是他们的命数,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阎桓点了下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他几个村民一听他们能自由出入冥府,纷纷开始求沈夜惟,希望他们能救救自己,或者救救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沈夜惟握紧了拳头,“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大师,周子盼那龟孙子,害死了我们,带着他老爹逃了!”
一名村民恳求道,“你可千万别放走他!既然他知道带走他老爹,他肯定不是被人控制的啊!他都是有预谋的!”
第99章 我就喜欢他毛绒绒的样子
“自然是不会放他走的。”
沈夜惟道,“最近一段时间,周子盼有没有别的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们仔细回忆回忆。”
几个村民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比如周子盼回来后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几乎不与其他村民交流;周村长和周瑶曾经去找过他几次,想问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周子盼也闭门不见。
一名村民说,他听闻周子盼想在村子附近的县城里找份工作,一边照顾老父亲一边打工。
“工作他是找到了,可过了没几天,我就听说他被开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们还有谁再见过那个戴着唇环的青年没有?”沈夜惟问道。
村民们连连摇头:“经过上回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这个人特别坏……要是谁真的遇见了,不冲上去给他几刀都是好的了,在村子里肯定不会互相隐瞒的。”
所以,答案就是没有再见过他。
但周子盼有没有再见过他,村民们就不知道了。
沈夜惟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怎么知道是他害死的大家,是不是有人看到他下毒;周瑶之前对这些事有没有什么看法之类的。
村民们的回答都非常杂乱,沈夜惟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只是听其中两三个人说,确实注意到周子盼在他们的水源附近转悠过,当时谁都没太在意,以为他是在了解当时村里人中蛊的源头。
谁都没想到,他在水源里下了剧毒,很多村民喝了水之后一家老小都死在了屋子里,无人知晓。
现在那片水源已经被调查人员给围起来了,正在打捞大量死亡的水生生物。
阎桓回来的时候,剩下的几个村民都跟着阴差走了,在场的就只剩下周村长和沈夜惟。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沈夜惟赶忙问他。
阎桓把沈夜惟单独拉到一边,小声说:“查过了,全村人都是横死的,生死簿上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我已经和崔判官说过事情的经过了,在调查清楚之前这些人暂时不会被送去投胎,暂时由他来安置。”
沈夜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周子盼呢?常翎最近有去过冥府吗?”
“没有。”
阎桓回答道,“冥府的那帮人只是听说过五毒之首常翎,他似乎从来没有去过冥府。至于周子盼……他的生死簿记载的非常正常,他和他爸确实都还活着。另外就是,如果不遇到横死或是枉死的情况,他爸应该只有一年左右的阳寿了。”
阴差来接周村长的时候,周村长死死地抓住沈夜惟的胳膊,不愿离去。
阎桓告诉他,他老婆和周瑶都在冥府等着他呢,去了就能团聚了。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他和沈夜惟会一起去一趟冥府,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周村长这才松开了沈夜惟,跟着阴差走了。
“他带着老头子,应该走不了多快。”
阎桓看着下方村子里的调查人员,说:“而且周子盼的通缉消息也上了头条。到现在这些人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要说这事和常翎没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你之前也见过他。”沈夜惟转过头看着阎桓,“你能追踪到周子盼么?”
“不瞒你说,我其实已经试过了。”
阎桓犹豫了一下,说:“村子里确实有他的气息;但出了这个村子,他的气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追踪不到。”
“啧,那只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了。”沈夜惟握紧了拳头。
“你说这周子盼,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阎桓轻哼一声,“搞不好,他是带着他老爹主动去投奔常翎了。你想想,他曾经被常翎控制,应该也亲眼目睹过常翎的能力。如果他对这样一个人产生了斯德哥尔摩效应……”
这个效应沈夜惟之前也了解过一些,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常翎没有再一次用蛊来控制周子盼,那这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所以,以你对常翎的了解,他会不会接纳周子盼?”阎桓看着沈夜惟,问道。
“以我的了解?如果杀村民是常翎的要求,周子盼又圆满地完成了他的要求,那常翎大概率是会接纳他的。”
沈夜惟道,“常翎对于自己追随者或是合作者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忠心。他不管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是普通人还是修仙者,只要对他忠心,他就会接纳……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是不是沾上什么东西了?”
阎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道:“没有。我只是隐约觉得,关于你们之间过去发生过的事,你对我是有隐瞒的。”
沈夜惟没再继续接话了。
隐瞒肯定是有的,但他也没有刻意去隐瞒什么。他和常翎毕竟相处了很长时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修炼。要是把每一天发生的事都掰开来讲,估计这村子里的村民早就变成白骨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这更令阎桓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但眼下答应了要给村民一个交代,必须要开始着手调查,阎桓就说:“即便有常翎的帮助,周子盼也只是个普通人。他要用传送法术是带不走周子盼的,更何况还有个得了痴呆症的老头子和他们一起。他们只能坐车或者别的交通工具。”
“嗯。”
沈夜惟点点头,“最多就是交通工具搭配障眼法,速度也是有限的。问题就是,他们的方向和落脚点。常翎不喜欢水,他长待的地方一般都是比较干旱的地区。”
他打开手机地图,“这座城市的可能性最大。这里非常偏远,人又少,没有飞机或是高铁直达。如果他们是开车走高速,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
话不多说,两人按照推算出来的速度和位置赶到了一个收费站处,提前等在那里。
这里的收费站全部都是人工服务,经过的车辆不多,但必会在这里停下缴费。
按照阎桓推算的时间,如果周子盼他们真的朝这个方向来了,那么在半个小时之内他们必会出现,除非中途突然拐弯绕路。
现在周子盼被通缉,他要通过这些地方就得借助常翎的障眼法。沈夜惟认为,既然有了障眼法,对于周子盼来说也就没必要绕路了,可能性不大。
“有东西在靠近。”
阎桓蹲在收费站的顶上,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高速公路,“中间车道。马上就会进入视野范围。”
沈夜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的方向,果然有一辆速度特别快的越野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个的男性声音在距离沈夜惟背后一步之遥的距离,幽幽地响起:
“你在找谁呢?”
沈夜惟大惊失色,正要转身,被阎桓拽住胳膊拉到了一旁。
阎桓把他护在身后,瞪着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常翎,“原来你一直隐藏气息等在这里。”
“怎么哪都有你啊?”
常翎一脸的嫌弃,“沈夜惟,你天天和这个毛绒绒的家伙泡在一起,都不觉得臭么?”
阎桓皱了下眉。
沈夜惟直接回应:“我就喜欢他毛绒绒的样子。不服的话,你也长一身毛出来,也许我就没那么讨厌你了。”
常翎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来和你打嘴炮的。我知道你在调查那个村子的事,提前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那不是我给的指示。”
说话间,那辆越野车开了过来,进入了中间车道的收费站。
阎桓看到了驾驶座位上的周子盼。
“你想表达什么?”沈夜惟问道。
“周子盼他有求于我。为了让我再一次收留他,他主动做下了这桩,唔,算是惨案吧。”
常翎有些得意,“我也很震惊。但他已经对我表了忠心了,我也就只好答应了他。”
“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为难似的。”沈夜惟的脸色很难看,“这正中了你的下怀吧?”
常翎发出了一阵邪恶的哼笑,说:“那你猜猜,他为什么宁愿杀死一个村子的人,也不愿意求助于你?你的联系方式他一定有。”
“你们蛇鼠一窝,事情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也不关心他的动机了。”
沈夜惟说着,双手同时开始结印,巨大的结界瞬间将整个收费站全部罩住。
“既然今晚你都特意在这里等我了,那就别走了。”沈夜惟冷笑道,“把命留下。”
常翎扫了一眼他的胳膊,依然面带笑容:“你身上的蛊都还没有解,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难道仅凭欧阳如的徒弟,给你留的这狼血刺青?”
沈夜惟瞳孔瞬间放大。
狼血刺青?
自己身上的刺青,用的血是阎桓的??
阎桓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大声呼喊:“师父!收了结界!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常翎隔空变出一把锋利的黑色尖刺,朝着两人刺了过去。
沈夜惟:“阎桓!!”
“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常翎看着近在咫尺的阎桓,享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献血气息,目光透着一股阴冷。
腹部传来的剧痛几乎抽走了阎桓的所有力气。
他咬着牙,死死地握住了那根插在自己腹部的尖刺,低声说了句:“我又不会死。你得意什么?”
第100章 被掳走的师尊
“你又在得意什么?”
常翎的表情更加不屑,“你转过头,看看你身后。”
阎桓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现在他离常翎这么近,两人又都抓着同一根尖刺,按理说这是沈夜惟发起攻击的最好机会。
可背后的沈夜惟,却没了动静。
“沈夜惟……”
一张嘴,鲜血就顺着阎桓的嘴角流了下来,“你是怎么了……”
背后很快就传来了沈夜惟倒地的声音。
阎桓正要回头,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腕。
“阎桓,你快走……呃——”
沈夜惟跪倒在地上,痛苦的连声音音调都变了,身上的几处纹身正幽幽地泛着红光。
常翎趁机拔出尖刺,又狠狠地给了阎桓第二下。
这一下力道极狠,宛如手腕一般粗细的尖刺,直接贯穿了阎桓的身体。
“不要!!”
沈夜惟阴狠地瞪着常翎,“你若是敢再动他一下,即使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拉你一起入那十八层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刚刚竖起的结界正在迅速消失,周子盼开着那辆越野车快速通过了收费站,跑的无影无踪。
“呵,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常翎冷着脸俯视着地上的沈夜惟,“这纹身还真压制住了你体内的蛊。不然,我们合作前后夹击,你的狼崽子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阎桓咬着牙,一只手紧握着戳入自己腹部的尖刺,爆发出一阵嘶吼的同时,另一只手使出全力,朝着常翎的脸抓了过去。
“啊啊啊!!!”
常翎捂住眼睛,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他嘶哑着嗓子,大喊:“你!!你竟敢!!我杀了你!!”
阎桓失血过多,原地晃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由于常翎的分心,沈夜惟身上的蛊带来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他起身对着常翎的头部就是一个飞踹,常翎的动作迟钝了不少,但并不是完全不能招架,只能凭着感觉和沈夜惟打斗了几个回合。
……
另一边,颜逸和池复在酒店一楼大堂集结了所有的弟兄。
“颜逸兄,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但我知道首领大概是出事了。”颜逸表情凝重,“我和池复的感觉都很不好。”
池复点点头:“之前出现这种感觉,是六十年前一个妖僧试图夺取首领的肉身那次,你们应该都有印象。”
此话一出,在场的弟兄们纷纷变得十分着急:“那次首领伤的特别重!我们当时都以为他要没命了……”
“上次首领和沈夜惟去那个村子,我们也有过一些不好的预感。”
颜逸默默道,“后来才知道,那天首领确实是受了内伤,但这次……”
这次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糟糕,更重要的是,他们能明显感觉到,首领现在离他们特别远。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白忆和白婉坐着电梯从楼上下来,看到酒店大堂的这一幕,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白姑娘,首领应该是出事了。”
颜逸直接道,“沈大师也跟他在一起。我们得赶过去看一看。地方有点远,你们要一块么?”
“当然。”白忆坚定道,“但是,你们都走了,这酒店里的客人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派人保护?”
小诗和小朝也赶到了一楼。
颜逸就说:“我们会留下几个兄弟看家,还请小诗和小朝也留在这里帮帮忙。毕竟酒店里现在还有其他客人,我们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万一……”
小朝点点头:“交给我们吧。师父那边,我们去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拖师父后腿。”
简单交代完,颜逸和池复以及一大帮兄弟全部化身成狼,带着白忆和白婉,以障眼法和夜色作掩护,朝着阎桓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
……
常翎一只手掐着沈夜惟的脖子,把他提到了半空中。
沈夜惟看着常翎的那双被血浸泡的眼睛,挣扎着说了句:“哈哈……完全……看不见了吧?”
“是看不见了。”
常翎脸上已经没了表情,语气冷淡:“但我能感觉到,你在发抖。”
沈夜惟紧抿着嘴,双手死死地抠着那只钳着自己脖子的手。
那股灼烧般的疼痛又来了,而且比刚才发作的更加厉害;从头蔓延到脚,宛如在火海里浸泡一般,疼痛难忍。
可即使再痛苦,痛苦到几乎昏厥,不在常翎面前发出哀嚎是沈夜惟最后的底线。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能认输。
阎桓还活着呢……生死簿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他不会死的。
沈夜惟这样想着,艰难地转了下脑袋,侧目看着倒在不远处的阎桓。
阎桓就那样安静地倒在血泊之中,白色的长发沾了不少红,那根黑色的尖刺由腹部刺入,从背后穿出……
“看够了吗?”常翎不耐烦地问。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沈夜惟的小动作:“看够了就跟我走吧。”
沈夜惟听着阎桓渐弱的呼吸,艰难地问:“你想……干什么……”
“带你去见见老朋友,他们都在等你了。”
常翎说完,念了一段口诀,带着沈夜惟消失在了原地。
阎桓依旧倒在那里,在意识极度模糊的状态下,他感觉沈夜惟的气息正在渐渐消失。
他动了动手指,企图用手撑着地直起身子;可是试了几次,他都没能成功,甚至连脖子都动不了一下。
鲜血顺着收费站的天花板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附近的光影在阎桓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点点,模糊又虚幻。
“沈夜惟……”
……
常翎眼睛看不见,带着不能行动的沈夜惟,一下子也没跑出去多远。
沈夜惟全身都被他用法术给束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也没办法切换形态;常翎只好把他扛在肩上,带着他不停地瞬移。
大约到了凌晨三点多钟,前方的几声狼嚎,挡住了常翎的去路。
常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嘁,都快到地方了……真是难缠。”
正前方站了九匹狼,其他几个方向也有起伏的低吼声在缓缓地朝他靠近;二十几双眼睛在这漆黑的田野上,发着幽幽的绿光。
为首的是一批深棕色的狼,“把人留下,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池复的声音。
“你们快跑!”
沈夜惟急的大喊,“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常翎站着没动,语气异常平静:“这里已是我的地界,不要跟我玩包围那一套,没看到我的眼睛已经瞎了吗?你们这是欺负人。”
在他身后不远处,白忆和白婉已经悄无声息地举起了剑,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不过,你们这些小角色,来几个都一样。”常翎默默道。
“上!!”
池复一声令下,群狼一同扑向常翎。
常翎敏锐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一掌打在身后白忆的胸口上,而后遁入了大地逃向远处。
群狼在地面上顺着气息穷追不舍,追得常翎不得不再次现身,用了一招法术击碎了四周的大地。
所有人脚下不稳,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泥土;常翎也趁着这个机会,扛着沈夜惟逃之夭夭。
……
意识到他们没有追上,沈夜惟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再追下去,他们大概一个都活不了。
沈夜惟以为常翎的目的地就是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可常翎却带着他一路向着西北方向瞬移,穿过了这座城市,来到了一处荒漠。
荒漠里有一处古迹,常翎踩着古迹中间的流沙,顺着进入了地底。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
常翎这样说道。
这地方非常干燥,再加上周围四面八方都是窸窸窣窣的蝎子的声音,沈夜惟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常翎扛着他在古迹的地下宫殿里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间偏殿,把沈夜惟丢在了地上。
沈夜惟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他只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女人的长裙下露着的,是黑色的蝎子尾巴。
“替他更衣。”常翎道,“更完衣带他到正殿去。”
他们对常翎的态度毕恭毕敬:“是。”
十五分钟后,沈夜惟被架到了正殿,并被绑在了一处石头椅子上。
常翎的眼睛已经无法恢复,他只能在眼睛上蒙上一层黑色的布,以此遮盖损坏的眼珠。
他走到沈夜惟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好好看看,坐在你对面的是谁。”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但在看到对面椅子上那两具白骨,沈夜惟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你大概一直以为,这两位早已得道升仙了吧?”常翎淡淡道,“那都是我放出去的消息。五毒之中的蜈蚣、壁虎,他们俩其实早就死了。”
沈夜惟止不住地颤抖:“你杀了他们……”
“你们四个当年给我的重创……害得我又重新修炼了很久很久。”
“后来,我刚一出山,他们俩就捉住了我。当时他们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我不为害一方,他们就会放过我。我也相信了他们的话。”
常翎凑到沈夜惟耳边,悄声继续道:“可是结果呢?达成协议当天,我刚一转身,他们就偷袭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把他们都杀了。现在欧阳如被镇压,当年的四个人就只剩下我最关心的一位——那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