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陈雨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女人就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胡宗文在笑。
女人声音清冷:“将军您先别笑,刚刚的事情陈小姐那样子可是没有答应,这下就和你计划的不一样了。”
如果陈雨还在就会认出她,此人少校军衔,正是胡少将的亲信:季月灵。
胡宗文回她道:“放心吧已经说动了,她会去的。”
“陈雨的姐姐陈思琳是因为钺城而死的,她讨厌钺城但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思琳多年心血被别人毁了。”胡宗文说着站起身走到昏沉的窗前。
高处看去整个钺城幽暗、闭塞,里面的人如蚂蚁一样,庸庸碌碌挤在一起。
钺城基地没有上将军衔,唯二的两个中将一个早就战死一个年事已老不问事许久,胡宗文这个少将就是钺城军部实际的最高话事人。
相比之下,这个办公室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胡宗文转身:“她被我一激肯定心里放不下这件事情,到时候以陈雨为鱼饵,等她和那些人搭上线后要立刻一网打尽。”
季月灵眨了眨眼:“那陈小姐会不会有点危险?”
胡宗文脸上带着他一贯的和善笑容:“太多人跟着会露馅,你就只管关心她的行程,去打点一下让她不要受阻。”
说罢,一脸感慨:“我相信她的实力,这点小事难不倒她,小琳要是还活着看到她妹妹已经如此优秀肯定会很开心。”
季月灵听到后面上不显,心里乍舌自家上司真是个老登,嘴上说着一套,心比谁都黑。
虽然不爽但奈何这么个老阴逼是自己上司,季月灵继续汇报工作:“将军,研究院的郭老头来找我们要人。”
“是A队这次从外面带回来的?”胡宗文思索:“听说还是个变种人,人是不能给的,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塞过去,别出风头的那种,让他废了都行。”
“可以了,”少将大手一挥:“快去办吧。”
“是。”季月灵轻声应道,心里暗骂老匹夫扔给她那么多活,脚下一点声都没有就踏着高跟鞋飘似的出了办公室。
……
“这是换洗衣服,这是工作牌,备用对讲机坏了新的还没批下来,你的要再等等。”宋泽手一个一个的指着分配的东西,贼溜溜的眼睛却在悄悄打量着面前的人。
在基地,高墙外的事情有护城者管着,但墙里面治安就要靠巡卫队。
这宋泽就是个巡卫队小队长,他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从末世之初的混乱里熬出头,只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所以当军部有人来找他时他是胆战心惊,巡卫队和护城者实际上的交涉及少,有什么事情能找到他头上。
结果就只是塞个人进来。
想到这宋泽低头看了看新人的身份名牌,年纪轻轻一个人,叫吴安,名字平平无奇,相貌瞧着还算有几分耐看。
“陈雨说这有吃有喝,还会赔给我房子,真的?”那人忽然就道。
“那是当然,”宋泽说着有些得意:“而且我们的活轻,不像高墙上的那些人似的要天天刀尖上舔血的过日子,只要管好这一亩三分地、每天定时巡逻就行。”
他口中的‘墙上的人’就是护城者,钺城基地内部的居民都爱这么称呼他们。
吴安听着,眼睛四处张望,就见角落里几个小孩在摸老鼠,等着靠这肉打牙祭。
在末世什么都少,空气、土地都是资源,为了省地,一个个破楼紧紧碍着建,澡堂厕所用的都是公共,唯恐多留出了一点点间隙。
空间就是海绵,里头的水被榨了又榨挤了又挤。
恶臭味、叫骂声,楼层与楼层间搭起木板,图方便的人直接从窗户出去,所谓过道已经被挤占的几乎过不了人,一抬头连天的间缝都看不到。
当然,也没人想抬头,因为那天上都是灰的,是黑雨。
这儿就是钺城的北区,基地最困苦之地,与钺城疯狂发展的武装军备相对应的,是人类生活方式与科技不平衡的完全退化。
此时两个人正站在北区巡卫队的一个小办公所里,也是破破烂烂,用绣了的铁皮打补丁。
吴安抬头,手里还抱着刚刚发他的东西,忽然听到一阵嘈杂:
“你们这群小崽子!谁准许你们在老子的地盘上摸老鼠了!”
他跑出去,只见为首一个精瘦青年,驼着背扣住一个小孩的胳膊,身后围着三四个和他一样瘦的小弟。
几个人还都装13的戴着墨镜,也不知道黑乎乎的打断怎么看路。
其他小孩已经溜了,只有被抓的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嘴上还不忘反击道:“黄老四你个大老鼠,谁不知道你这的老鼠都被你吃光了,我什么都没摸到你放开我。”
黄老四嚣张道:“嘿,这是我地盘,我说了算,我告诉你,在我这你连个骨头都别想分了去!”
小孩还在哭,黄老四也不见松手,四周的人自动当没看见,低头快步离开,显然是个有靠山的。
宋泽追过来就看到这些,尴尬地拉着吴安要走,没想到刚带着新人就遇到这事,实在有损他的威风。
管是自然没打算管的,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没几个上面有人的地痞流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结果吴安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仅不走还想留下看戏,扯都扯不动。
那边黄老四又对小孩道:“小东西,想让我放了你,可以,你姐姐今天晚上得亲自来我家接人啊?”他一说完身后簇的那群人就大笑起来。
吴安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当人家姐夫啊,也不见态度好点。”
宋泽急了:“哎呦我说吴老弟啊,你看什么热闹呢快走吧,你不好奇住哪吗?我带你去看员工宿舍。”
“别啊,”吴安道:“小宋你不是才说过这里归巡卫队管吗?他刚才居然说这里是他的地盘,这你还不快去管管。”
宋泽都顾不上称呼,连推带搡的,没想到这人看着斯文结果根本拉不开,更急了:“老弟你添什么乱啊,我回头和你解释,快走吧。”
这边已经吸引那帮人的注意,黄老四冲他们喊道:“看什么看啊还不快滚!”手里的小孩就这么被拽着,看到人后哭得更大声了。
宋泽实在没了办法,自己灰溜溜的低头跑路,至于吴安,塞他进来的人没说要多照顾什么,听天由命吧。
“我为什么要滚,”吴安笑着道:“陈雨说要赔我房子,我就来了。”他说着非常友好的展开双臂:“你要来我家做客吗?”
“做你妈做!”黄老四身后的马仔先按耐不住了,直接就扑过来。
吴安微微往后一侧身,翘起一只脚,冲来的马仔一下就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黄老四一惊,意识到对方不是善茬,大喝:“办他!”
随他一声令下——他的小弟全倒了。
是的,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眼前的男人全部撂倒在地,速度快到他甚至没这么看清这人有什么动作,只觉得人影一闪而过。
这些人看着威风但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就是外强中干,吴安收拾他们没花什么力气。
黄老四可看傻啦,手里的小孩趁着他愣住的功夫嘶溜一下跑路。
他后知后觉,急忙大喊:“你别过来!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不知道,”吴安抓起他就是两拳,回头冲一个方向喊:“我该知道吗?”
躲在杂货里的宋泽直拍大腿,这人怎么就把他给供出来了,只好讪笑的站起来:“四爷的哥哥可是我们二队的大巡视长。”
巡卫队结构简单,就是三个大巡视长下面管一堆巡卫小队长,每个小队长手上又有若干普通的巡卫员,而宋泽恰好是归属二大队,否则黄老四也不会这么张狂。
吴安桀桀怪笑,左右开弓的扇人巴掌,给那黄老四脸扇的啪啪响:“喲,那我得好好招待。”
黄老四呲哇乱叫:“你等着!等着!我哥回来要你好看。”
“吴安你快停下!”宋泽都快急得磕头叫祖宗了,可他哪里拦得住吴安,心里只觉得自己倒霉。
希望上面大发慈悲快点把这个惹事的新人调走…不,还是干脆直接把他宋泽调走才是好。
黄老四脸已经肿得和猪头似的说不了话,嘴里嚷嚷着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求饶。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时,忽然一个声音闯了进来:“怎么回事!闹事呢?”
听到这声音宋泽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手上以前就一个刺头,现在吴安来了成了两个,这下可把新的旧的都聚一块了。
来人名叫严宾,长得剑眉星目,挥着铁锥子,头上还有没消的淤青,一来就喊:“住手黄老四!又打人,就知道欺负弱小,有本事和小爷我单挑啊?”
黄老四骂骂咧咧:“捏长大哥也开汽车算水的水……”含含糊糊不知说了什么就又被吴安几个巴掌扇过去,直接翻白眼晕了过去。
他这一闭眼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气的,倒是宋泽顿时叫得像尖叫鸡打鸣一样。
最后黄老四是被宋泽给拖走,因为再不走严宾就要挖坑直接把他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