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愿不思鼠 > 第一章、求道无路,药在何处
    连天的石崖里,丛木镶嵌其中,金乌刚下半山,本应无一人的深山中今日却出现了一少年。



    “沙沙”的一阵响,白述小心翼翼的用剑鞘将落脚点附近的枯叶扫开,几只窝在下面的毒蝎受了惊,一下没了影子。



    白述松了一口气,但又立马打起精神来,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小心,因为这黟山乃是妖族的领地,以自己的修为来此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如果不是因为离妖族中心太远,没有什么化形了的大妖,自己早已是尸骨无存了。



    据师父所言,这黟山几百年前本是人族的领地,但新一代妖皇上位后,人族节节败退,如今只能留缩在黟山以东。



    曾经煌煌如大日的大炎皇朝,如今成了落幕前的残阳,难听一点说,几乎已是在苟延残喘了。



    念及此处,自家浮丘观的破落模样重重落在白述心头,因就在妖族边境,隔三差五就会有妖越线。



    平常时候大炎皇朝绝不会启用只有大股妖军压境时才会用的灭妖幡,因此被席卷过后的浮丘观现一点也看不出师父所说曾经辉煌过的样子。



    白述也曾问过为何不迁往内境,但师父也只是说师门有祖训,不可离开黟山,现在在黟山边境已是极限。



    白述入观前,这观内一直只有师父一人,但祖师堂内倒是有许许多多的灵牌。



    问从何而来,师父却模糊给出他也是一脉单传,也不清楚这些尊位如何而来的答案,这些从未见过的师叔祖们都如烟飘散,香火大宗只剩了个草门。



    收回心绪,白述的目光四处游走,前不久,一头熊妖将师父打成重伤,筋骨尽毁,已在床上昏迷半月之久。



    本就是孤伶的师徒二人处境变得更为艰难,白述翻遍了观内留下的书籍,来黟山就是为了寻找所谓续骨草治疗师父的伤势。



    哀愁浮现在白述眼底,莫非自己真就是那天煞孤星?两岁没了父亲,七岁母亲病逝,留下小一岁的妹妹白雨梨和自己相依为命。



    幸好被师父收留,度了银子将妹妹送往大炎都城婶娘一家,白述自己本打算留下来报师父之恩,命运如此坎坷,却莫不是害了他!



    十五岁的少年早熟而多思,七年时间,自己才只是最基础的去浊境,天赋如此,寿元无几,怕是以后不仅无法赡养师父,还需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次找到续骨草为师父疗了伤,便去求财做商,还了银子,寻一二小童伴师父左右吧。



    正思考着,探到一处山壁下,青苔石藓铺了满壁,抬眼望去,云雾遮了半边,这黟山本就崎岖,水汽使得花石湿滑难蹬后,这上山之路对白述来说更是天堑。



    据那书籍记载,这续骨草就喜爱生长在这种环境下,进山为止一无所获的白述抱着试试的心态咬住剑鞘,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待近了那云汽凝成的白带,白述定睛一看,大喜过望,一苍木横向扎根在峭壁上,一段直入云雾,而树下岩石的夹缝中,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生长于其间。



    正是白述心心念念的续骨草!



    白述心头火热起来,只要摘得了这续骨草,师父的伤大概率就有救了,守在师父床前却无法有所作为的这些日子让白述又重新体会到了当年母亲过世时的无助,夜里,难以下咽的苦痛让他攥紧了拳却无处发泄。



    人言,多难者多恨,如若不是师父在当时拉了兄妹一把,不仅是雨梨,白述自己也会被丑恶的红尘分食殆尽,幸而师父这些年的敦敦教诲让白述没有成为一个嫉世愤俗之人,烂在泥泞的泔水沟里,可以说,无师之教,无白述之今日。



    白述自己实力微弱,师父被熊妖重伤他恨自己无能为力,而现在帮助师父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强忍着激动,加速朝上,一老鹰此时却是发现了他,锐利的鹰眸锁定白述,呼啸着从远处穿云而来,大有将白述作为今晚血食之意!



    “这扁毛的畜生眼睛真利!”白述啐了一口,赶忙寻找最近的落脚点。他拽住一旁的一根藤蔓,单手抽出剑来,想趁这鹰俯冲而下时给它一剑,结果这鹰却一下子停了趋势,大摇大摆的从白述头顶飞过。



    白述清楚的从它眼底看见了几分戏谑与试探,他的心蓦地一沉——其已是开了灵智,可称之为妖了。



    他丝毫不敢大意,割开腰间的一个布袋,一股浓烈的恶臭霎时间扩散开来,这是白述出发前自己配的驱兽液,原是为了碰见无法匹敌的野兽时逃得一命,现如今只希望那老鹰能被恶心到,绝了吃他的心思。



    鹰妖在白述头上盘旋着,似乎是并未闻到那驱兽液的味道,白述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自己此行只考虑到了那些豺狼虎豹,这该死的鹰嗅觉却不灵敏,怕是只做了无用功。



    风压将白述从思考中惊醒,却是这鹰趁白述走神之际,再度袭击过来,一妖一人开始在这半空中进行缠斗。



    白述背靠山崖,面朝云雾,那鹰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云雾之后,多次假意攻击,消磨着白述爬山后为数不多的精力。



    一不留神,白述的手臂被老鹰撕开一个豁大的伤口,鲜血淋漓,他多次持剑挥砍,却是一根鹰毛都碰不到。渐渐的,白述已是遍体鳞伤,岌岌可危,他头皮被撕裂,血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鹰妖不慌不忙的吊着白述的命,想一口一口的将其蚕食,而白述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虚弱而又急促,俨然已是到了死亡的边缘,老鹰觉得时机已到,如一枝利箭直扎向白述的眼眶,马上要给其来个对穿。



    霎那间,白述的眼睛睁的斗大,眦目欲裂,他收剑在腰,奋力一刺,在鹰喙即将碰到他时把剑递进了老鹰胸膛,后又无力的松了手。



    无防备的老鹰哀鸣一声,带着白述的剑向下坠去,但当时速度极快的鹰喙仍未减力道深深的扎进白述的眼眶中,再深半分这一人一妖就会作伴共赴黄泉。



    丧失左眼的剧痛使得白述痛苦的嘶吼起来,声音沉闷而压抑,他紧闭双眼,血泪夺眶而出,抓住藤蔓的手布满青筋。



    然而,当其再度睁开眼,其中的景象让人见了怕是头皮发麻,只因左眼不仅血肉模糊,空洞而漆黑,右眼更是露出一股踏过生死的亡命人才有的目光与决心来。



    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是有回报的,没有了那妖物作祟,白述离救命的续骨草已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