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淇听从柳伶舟和苍迦的安排,深夜离开归葬崖,前往寒境。
行至半途,天竟然奇迹般地亮了。
“天亮了,"寒境从来无光,他来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震惊地抬头望天,他呐呐自语。
脚步越发快了。
柳伶舟的剑再次缠上了苏重宁。
苏重宁愤怒,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寒玉青飞回手中,她无奈放开微生曦,一边和柳伶舟对打,
一边牵制着血魔。
血魔嘶吼着,苏重宁围绕着微生曦,躲避柳伶舟的剑,柳伶舟的剑直直地插进血魔体内,引得它目
标转移。
该死的!
柳伶舟低咒。
插得太深,随手取来的剑,拔出来也是不能用了。
管他那么多,柳伶舟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
逾重剑!
苏重宁心口一震,这把剑她还用过了,她朝着黑斗篷下的身影望去,那张脸渐渐暴露在光下一柳
伶舟。
“寒玉青!"苏重宁的长剑划破长空,灵力逼人,将柳伶舟的软剑压成一道不可能的弧度。
“为什么?”
苏重宁气笑了,今天问得最多的就是为什么了。
柳伶舟在书院对她仗义执言,出手相助还历历在目,只是接近的手段。
微生曦看着也无比震惊,她迅速坐下调理生息,尽可能抓紧苏重宁给她争取的时间恢复。
“很震惊吗?"柳伶舟笑,“比钟离月刀了你徒弟还真震惊吗?”
苏重宁的怒气又被激怒了,她一剑抽出又劈下,剑风打得柳伶舟娇嫩的脸生疼。
但她的手没有抖,嘴角的笑意也没有消失。
“啊,被人愚弄是不是很愤怒啊。”
苏重宁长剑顺着的侧脖颈刺入,划出血口子,但没有血液滴下,又抽出,但很痛,柳伶舟忍不住嘶
了一声道,眼神忽然变得狠辣,厌恶。
“不装了?"这次换到苏重宁嘲讽了。
她眉眼冷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置我于死地?"
两人手上打斗声音越来越大,还夹着个血魔在中间,剑气掀起漫天白雪,在初生的日光下,熠熠生
辉,形成天然的屏障。
“苏重宁,要不说你没有心呢,你不妨在仔细看看。”
柳伶舟手上剑法突然发生改变,原本面似柔弱退让实则招招到肉狠辣,变成了内有乾坤,表如拂
絮。
这是师妹的剑法啊!
苏重宁心突突跳,“我的师妹死于十六年前。”
她试探性地一问,柳伶舟毫不遮掩。
“师姐,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寿数已尽,"苏重宁声音生冷,“该死了。”
她剑招喘息之间,眼中似泛出泪花,在和柳伶舟的剑抵住之时,剑光折射她眼中的水光,柳伶舟看
得一清二楚。
明明不舍,却不懂背叛从何而来,恨,从何而来。
为什么这话也问不出来了。
“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活着?还是为什么恨你呢?"柳伶舟主动开口。
吴淇这边已经和苍迦汇合了,苍迦给钟离月源源不断地输送魔力,去延缓她血气耗尽的时间。
嘴里不停低咒着柳伶舟办事不利。
吴淇来到,无疑是给了苍迦一线希望。
“你快,进阵,杀了微生曦!"
吴淇犹豫不决。
“犹豫什么,杀了她,苏重宁就是真正孤立无援了。”
苍迦催促,吴淇心念一动,飞身上前。
苏重宁回应柳伶舟,“都有。”
片刻分神,血魔的脚踢上苏重宁的肩胛骨,咔察,骨头瞬间错位裂开。
苏重宁冷汗流下,强忍着痛意,翻身斡旋。
柳伶舟看着她的惨样,就想让她更惨,“我夺舍了啊,看不出来吗?”
“夺舍?夺他人之躯,偷他人的寿数,修仙之人皆不齿之事,你竟能说得这么轻松。”
“师姐,你还是格局太小了,若能完成我心中所愿,死一个两个算什么,死了天下无用之人都绰绰
有余。”
苏重宁被她无赖的话语气得心疼。
她师妹尚枝如惩恶扬善,疾恶如仇,是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情的!
她不相信!
她怀疑的神情太过明显,柳伶舟看得明白,却乐得笑出了声。
“苏重宁啊,苏重宁,上一世,你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生活在象牙塔里,只知道比剑,输赢,这
些算什么东西。”
“我不妨告诉你,沈繁衣当年的毒就是我下的,杀你的阵是我布下的,都是我做的。”
苏重宁一滞,眼神里满是难以
置信。
“沈繁衣的毒记得吗?哈哈哈”
柳伶舟笑得癫狂,苏重宁瞬间明白了,前世就是沈繁衣见了一次尚枝如后,回来就开始不对劲了。
可她对尚枝如信任到骨子里去了,怎么会怀疑呢。
苏重宁不懂,她和尚枝如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什么好的都会和她分享,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
行事癫疯的人会是师妹。
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摆在她面前了,她无法反驳。
苏重宁冷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要我的阿衣死,要我死,要这么多人死!”
“与你无关吧。”
油盐不进。
“明明已经是一代大家,受人尊崇,为什么要做祸乱人间的事情!!"
反复质问,难解心头愤怒与疑惑。
“呵,那又如何,受人尊崇算个屁啊,死了对着我的墓碑说话,有什么用啊,死都死了!我要超过
你做最强者,有什么错。"
“凭什么我降生在落后的村里,从小受尽苦难,而你成为修仙世家后代,享受荣耀。”
“你说黑瘦,难看,我全部记在心里。我练剑不如你,交友也不如你,都喜欢你,对我远之,师尊
喜欢你,师兄妹喜欢你,宗门上下都喜欢你!谁看得到我!"
柳伶舟终于爆发了,话语如同弹珠一样不停发射。
“你只会将你不要的东西让给我,向我炫耀你的优秀,我给你的,你嫌弃转手扔掉,你从心里就瞧
不起我吧。”
苏重宁从未想过尚枝如,她最疼爱的师妹,一直是这样想的,她反驳:“我从未想过这些,不是我
不要的,是我觉得好的喜欢的都想送给你啊。我不是转手扔掉,你是说你做的香囊吗,山下闹时疫,沾
染邪物,我不能不扔。"
柳伶舟其实根本不想和她掰扯这些,说再多,终究是各说各有理,可这么多年的心酸苦楚她自己早
已体会。
她之所以说,只是因为看见了,吴淇已经进阵,提着剑,站在了闭着眼睛的微生曦身后。
她不禁嘴角微笑。
苏重宁,这次真是要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