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屏风遮挡着其后浴桶中的俏丽人J儿,再经门板隔断,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只是慕云笙极佳的
耳力,能够听见屋内的潺潺水声。
漆黑的眸子,黑曜石般郁郁沉沉,叫人看不出其中神色,只静静凝视着屋内。
看着灯火熹微,到烛火被熄灭,一直到天刚蒙蒙亮,整个刘府渐进苏醒,小人们打着哈欠出来洒扫
做饭,他才消失在院落中。
墨书端着洗脸水,敲了敲许疏月的门,听着里面的应声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疏月刚醒,等着墨书将手中的脸盆放到了架子上,便探过手去,捧了一捧清水往脸上泼,简单洗
漱过后,接过墨书递过来的毛巾,正擦脸呢,便听见墨书开了口。
“夫人,慕大人昨晚好像在院子里待了一整晚。早上天刚破晓的时候,我见他还在院子里站着呢
生怕惹恼了自家夫人,墨书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许疏月擦脸的动作微微一顿,睫羽微微颤动,片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毛巾递还回去,
轻轻应了一声“嗯”,示意自己知道了。
墨书还想再说什么,许疏月已经让她去衣柜里给自己拿衣服了,显然是不想多言的。
等墨书走远了,许疏月才抿了抿唇,心尖隐隐有些触动。想着昨晚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过火了,或
许他们是该好好聊聊,将话说开的好。
而在另一边,慕云笙不知道许疏月此刻心中的纠结。
昨夜与许疏月闹了个不欢而散,整夜心中郁郁,望着许疏月的屋子,明明就在自己不足十米的距离
内,甚至他能够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却仍是觉得烦闷不已。
两人走到如今,像是走到了两片悬崖,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又隔着万丈深渊,任谁也不干靠近一
步,生怕再往前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做完,他想了很多,从两人重逢至今,又想到从前在相府的种种,欢喜的、雀跃的、愤恨的,仿佛
自己的万千情绪都由她一人。
可他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仿佛站在那院子里的,只是一副空壳,除了呆楞楞望着一
门之隔的思慕之人,再做不出多余的事儿来。
直到天刚破晓,再待下去怕是要被刘府的人发现了,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
回了府上,管家便迎了上来,“大人,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老管家眼中带着担忧,慕云笙摇了摇头,不欲多言,“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慕云笙正打算回房间歇下,老管家却叫住了他。
“等等,大人,许小姐在前厅等着您呢。”
慕云笙脚步猛然间顿住,转头看向管家,这才缓缓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如月,叹了口气,“我知
道了。”
脚步一转,终是往前厅而去。
老管家说,今日他刚开门儿,许小姐便急匆匆的来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刚刚哭过的。
“她一来就吵着要见您,问她也不说是做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哭。我说您在外办公,不一定什么时
候回来,她也非要在府上等您,说什么要是回了相府,会被卖掉之类的,我也没听懂,但再细问,她就
哭的愈发伤心了,我就不敢多问了。"
慕云笙"嗯"了一声,心中难得升起些烦躁来。
自从前些日子,他发觉许如月和自己印象中的女孩儿不太一样,命人去查了之后,对许如月,就没
有从前那般耐心了。
昨日又是彻夜未眠,便愈发的烦躁,面上却是不显。
迈步进了厅堂,许如月等得久了,早就不哭了,这会儿正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听见脚步声,又赶
忙挤出了泪来,抬起头,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瞧见迈步进来的慕云笙,小跑两步扑了上去,一把扑进了慕云笙的怀中,“云笙哥哥,这次你可一
定要救救我啊。”
慕云笙被她扑了个满怀,鼻子闻到了浓郁的脂粉香气,微微蹙了蹙眉,抓着她的手松开了接着自己
腰的动作。
“你冷静一点,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许如月抽搭了两下鼻子,眼泪愈发汹涌地落了下来,“是我爹,我爹非要让我嫁人,但我根本不认
识那个人,我不想嫁给他。云笙哥哥,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我不想嫁一个素昧谋面的人。”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慕云笙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阳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既是你们家事,我
又怎么能帮你?”
“那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嫁给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吗?后半辈子孤苦无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l”
“那你想怎么样
?"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不耐,许如月却没听出来,反倒是眼睛亮闪闪望过来。
“我知道,我爹也是担心我没人照顾,才给我寻了这么一门亲事,但与其让我嫁给一个我什么都不
了解的人,倒不如找个我认识的人呢。”
一双眸子带着狡黠的光,羞怯着望过来,“云笙哥哥,你可以娶我吗?"
“你胡说什么!"慕云笙第一次对许如月用这般冲的与其,让许疏月一时愣在原地,他才恍然意识
到自己说的过了火,微微换了语气,却仍是推拒,“我只当你是我的亲妹妹,对你从没有男女之情,这
件事情我不会答应的,你找别人吧。”
“云笙哥哥,我只是想要你假装和我订婚罢了,难道这么点儿条件你也不答应吗?我小时候还救过
你呢,你当时分明还跟我说过,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我提出来,你都会答应我的,现在都不作数了吗?
你难道宁愿看着我跳入火坑吗?”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那是慕云笙小时候留给她的。
当时她许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拿着这玉佩来找自己,自己一定会满足她的一个愿望,现在许
如月便来讨这个愿望了。
慕云笙眼睛死死盯着那玉佩,那是幼年时期一道明媚的光,便是现在已经暗淡褪色,天真无邪的少
女变成了如今阴狠毒辣的许如月,从前的救命之恩,却也是不能忘怀的。
他又想起昨夜与许疏月的争执,攘了攥掌心,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