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可以亲你吗?
21我可以亲你吗?
安静气氛弥漫进空中。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尴尬的事情吗?
大概是没有了。
方以把所有失败的实验在脑海里过一遍, 压住自己想嗷嗷叫的情绪。
南时琛身体绷得笔直。
触感还在。
画过许多黄/漫的方以脑袋不纯洁得冒热烟。
酒店暖气足,睡衣布料薄,仅几秒的接触, 方以已经很清楚感受到那东西戳他腿心的长度。
怎么就顶到了呢。
肯定是因为撞痛才引起的反应对不对、或者、其实,刚才南时琛是在看小黄/图不是在看星空图。
方以转动小脑筋,努力帮南时琛找理由。
南时琛眼底幽暗,凝视方以。
方以模样呆愣,顺滑的头发被压弯了, 因为侧躺的姿势,左边脸颊在床单上压出了点肉感, 皮肤白里透红。
很乖。
南时琛眼中溢出点点笑意,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情。
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开口。
南时琛:“我可以亲你吗?”
方以:“你刚才在看黄/片吗?”
“……”
“……”
很好。
方以凭一句话,把所有旖旎气氛整没了。
南时琛从床上翻坐起来。
可怜的被子被南老板踢到床尾。
没被子盖的方以还躺在床上, 懵着表情, 眼神不老实往下移。
屋里光线昏暗,南时琛的睡衣裤是宽松款,坐起来后, 没去碰, 看不出形状。
南时琛瞥了还红着脸的方以。
方以躺平,犹犹豫豫:“你……”
南时琛用鼻音:“嗯?”
方以喉咙一阵翻滚,张了张嘴。
要怎么说,说“你不亲了”?
不行,这样好奇怪, 搞得他很想亲。
咽下这句乱七八糟的话, 方以改口:“我要投诉这家酒店,大床房一点也不大。”
南时琛嗤笑:“嗯, 你去。”
方以躺着一动不动。
南时琛原地坐了几分钟,才弯腰去捡掉床下的手机。
方以侧头,视线与床面平行。
因弯腰姿势,南时琛衣服下摆往上跑,露出后腰的麦色肌肤,肌肉线条勾得方以想尖叫。
翻身,闭眼,不能看。
南时琛拿到手机,回身看到的是方以冷漠背对着他的样子。
“……”就不小心顶了一下,这么反感啊。
眼神灰暗,南老板挫败感连连。
方以假寐。
南时琛把手机放一边,拿了新毛巾进浴室。
方以咬着唇,没吭声,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直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方以才睁开眼睛,翻个身,转着视线头看亮光的浴室方向。
里头的人,会在做什么呢。
被捡起来的手机孤零零躺在南时琛的枕头边。
都这样了,方以不好再去要照片。
侧回原来的姿势,方以定了凌晨四点半的闹钟,闭上眼睛,伴着浴室水声,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方以被刺耳的闹铃声吓醒。
睁开眼时整个人还在状态外。
头顶天花板白花花。
身侧的男人不知道几点睡,也不知道几点醒,闹钟响时南时琛就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窗帘没拉严,外头天还是暗的。
南时琛低头看天气预报,说话声音清朗,不像刚睡醒的样子:“日出在五点二十,你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洗漱时间。”
方以睡眼惺忪,话里还带着股倦意:“冬天太阳也起这么早。”
南时琛:“后天就立春了。”
好吧,方以下床,不纠结节气问题,迷迷糊糊地去洗漱。
再出来时,南时琛开了大灯,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换好衣物,万事俱备,就等方以。
洗漱完脑子清醒过来的方同学加快速度,赶在日出前十分钟走出酒店。
天刚破晓,东方鱼肚白。
他们来得不早。
看到观景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方以多多少少也信了昨天“只有大床房”的说辞。
没有占到前排,方以和南时琛便随心所欲,找了个落脚地,等日出降临。
为避免像昨晚那样拍不好照片,方以低头给手机相机调参数,看手机才发现南时琛凌晨三点多给他发了十几张星空照。
方以点开,轻呼:“南时琛,你一宿没睡啊!”
南时琛冷哼:“气到睡不着。”
方以抬眼,看南时琛眼底真有乌青,“好嘛,我道歉。”方以小小声,“你绝对不是那种当着朋友面看黄/片的人。”
南时琛好像没被安慰到。
没得到回应,方以:“还生气?”
南时琛傲娇,抬起下巴,目视前方。
方以诶了声,退一万步来说,“那我……现在给你亲?”
语出惊人。
南时琛板起脸,这次是很严肃的语气:“方以。”
方以:“嗯。”
“安全知识的课上过吗?”
方以嘴快:“哪方面的?”
南时琛:“……”
“……”方以,想捂脸。
南时琛深吸口气:“我找你要你银行卡密码你也要给我吗?”
方以摇头:“这不行。”
南时琛一副‘这就对了’的表情。
“不要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我要是坏人怎么办?”南时琛压下视线,“明白?”
方以:“可是你是好人。”
抬手,南时琛弹了下方以额头。
方以唔了声,去摸额头:“痛。”
“还是好人吗?”
方以不说话了。
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际,黄橙橙的太阳从山那头缓缓升起。
好坏人的话题截止。
旭日东升,黑暗被冲破。
方以的手机拍星星不行,拍日出还是可以的。
连着拍了好几张,收起手机,身边游客发出赞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方以与南时琛并肩,安静欣赏眼前风景。
直到天全亮,太阳光变得刺眼。
日出才算观赏完。
游客陆陆续续回酒店。
南时琛叫方以回去,点个早餐服务,吃完再下山回家。
方以没意见。
点餐是南时琛在做,他问方以有没有忌口,方以:“早餐的牛奶必须加糖。”
南时琛写下备注。
早起是耗体力的,方以瘫在沙发上修九宫格,修着修着,余光瞥见昨晚发生事故的大床。
南时琛在研究早餐。
方以默默点开微信,连线陆军师,在线狂呼:“楚哥楚哥!直男能睡一张床吗?”
陆应楚一大早居然在线:“刘关张?”
这个不算,方以又问:“一起看日出呢?”
陆应楚:“反正我没和你一起看过日出。”
方以反驳:“一起看过的。”
通宵一宿玩游戏还没睡的陆应楚睁大熬红的双眼:“什么时候?”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方以:“赶早八课的时候。”
陆应楚:“……”有病,一大早回什么消息。
工作人员将餐食送到房间。
大床房标配大桌子。
两人一人坐一边,享用这顿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的早餐。
方以吃得不专心,左手手机右手馒头,两次差点把馒头塞鼻子里去。
南时琛看得无奈,想叫停,可方以小脸紧绷,表情严肃。
南时琛最近不但进修过表情包课程,还进修过所谓二次元,明白一位黄/漫作者表情越严肃,内容一定就……
南时琛百分之两百肯定,方以在发微博。
拿出手机,南时琛也点开微博。
方块老师最新动态是星星和日出凑起来的九宫格。
规规矩矩的文案和图片:送大家星星和太阳哦。
这么乖这么正经?南时琛不信,往下翻。
呐,找到了。
九宫格下面那条。
方块老师在网上从来不穿裤子:“完,手痒,想马上画大裤/裆能撞死一头牛的色/色画面。[尖叫]”
评论区的人也是裤衩子满天飞。
“比发光的保温杯还口怕吗?”
“这样一定会爽飞吧!”
“斯哈斯哈,给我一步到胃!”
“我是大学生,给我,我要看。”
“大大,我裤子都脱一半了,您什么时候更下一话!”
……
好像能撞死一头牛的南某人:“……”
***
没人再去提亲不亲的问题。
男生之间偶尔会开些黄色玩笑。
虽然方以总觉得,南时琛不是在开玩笑。
吃完早餐没多久他们就下山。
车里气氛不太行,音响里连音乐都没放。
在山上酒店过夜的基本是来看日出的游客,下山的路缓慢,一辆车接一辆。
方以抠着安全带,右看看窗外缓慢后退的山色,前看看时不时亮红灯踩刹车的前车屁/股,左看看,看看一言不发认真开车的南时琛。
不苟言笑的南时琛自带股生人勿扰气息。
南时琛面上没再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但肯定和昨晚发生的事有关。当然一定不是拒绝亲吻这件事!
方以踌躇,想着该从哪个角度开口。
问题不能积着不去解决。
矛盾是从小问题积累多所演变来的。
在下一个连续下坡拐弯路段后,方以轻声道:“昨天我不是嫌弃你才不用你手机的。”
下山的路不好开,南时琛聚精会神盯前面的路,耳朵听着方以的话,回了个气音:“嗯。”
方以摸不着南时琛的态度。
南时琛听不到下文,抽空快速看了方以一眼:“有故事要说?”
方以点头。
南时琛:“洗耳恭听。”
方以又点头。
他很喜欢概括式讲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方以小时候没拿稳姑父的手机,手机摔地上,碎了。
那个年代,有台手机不容易。姑父是做生意的,手机里有许多老板和合伙人的电话和短信,很多账单都是彩信保存,手机一坏,里头东西找不回来。
姑父本来就不太喜欢方以,借题发挥,把方以退回方家。
南时琛握紧方向盘,一言不发,眼底情绪不明。
方以说完故事,关心的是:“昨晚你手机有没有摔坏?”
南时琛应声短促:“没有。”
方以:“哦。”
话题聊死了。
花了近一小时才安全下山。
上高架后,路道宽了,南时琛把刚才憋着的问题问出来:“你是什么原因被寄养在亲戚家的?”
按目前看到的方家,能在市中心开一间两层楼高的火锅店,能在老城区买房子,经济条件不会太差。
怎么会把亲生儿子寄给亲戚养?
方以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点封建思想。”
南时琛:“嗯?”
方以:“大姑家里只有个女孩,大姑身体不好,生不了二胎,本来我只是认大姑做姑妈,但是后来,我爸妈就……”
后面的不用再说。
整来整去,就是传宗接代的事情。
南时琛啧了一声。
方以干干笑了两声。
车下高架,南时琛没急着回去,而是掉头,车子停在往附近一家花店门口。
南时琛泊好车了,方以问:“你要买花?”
解开安全带,南时琛:“先去看看。”
方以:“哦。”
店门口挂着欢迎光临的牌子,两人推开玻璃门进店。
冬天的花色不多,花店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收银台后坐着位在用手机看电视剧的女生,见有客人来,抬头朝他们说了声:“欢迎光临。”
店里放着《好久不见》。
南时琛看到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些多头玫瑰,回头问方以:“这个好看还是那个?”
“这个是果汁,这个是巧克力,”方以解释,并做假设,“如果要的话,果汁阳台的花更好看,”指着最靠左边的那一束,“这个花苞多,养一养能开得比较久。”
南时琛不懂花,听着花名都像食物,但表情很认真,在思考要买哪些。
方以语气有点涩:“送人吗?”
南时琛扬唇一笑:“送人。”
方以被那笑刺到眼,“送……谁?”
南时琛:“送你。”
一秒前还觉得酸涩的方以:“……”
扭头,别扭语气:“我不喜欢月季。”
南时琛把那束果汁阳台拿起来:“那我拿这个了。”
方以嗯哼了声。
南时琛:“还有呢?”
方以:“还要?”
南时琛:“一束摆客厅,一束摆餐厅。”
方以眨眼:“不是说要送我。”
“哦,”南时琛补充,“那再买一束摆你房间。”
方以伸手就去拿粉色的花,“这个洋牡丹,放客厅,和白墙很配。”
他房间就算了,客房空间不大,飘窗放了他打包来没用到的被子,桌子放了两台电脑和数位板。
南时琛同意方以的说辞。
那就再多买一个花瓶。
把花带回家。
一进屋方以就在找:“上次的花瓶呢?”
南时琛把所有花放到后院去,准备醒花剪枝,回头应方以:“在电视右边白色柜子第二层抽屉。”
方以顺着去找,南时琛突然急急忙忙走过来:“等等。”
晚了一步。
方以拉开抽屉,已经看到里面的东西。
南时琛停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抽屉里的东西聆郎满目。
方以喜出望外:“哇,这是你做的吗?”
里头没有什么花瓶,只有一堆过胶后的花瓣标本。
黄玫瑰、无尽夏、剑兰还有郁金香。
都是方以送的花。
先前过完胶待干时南时琛接了通电话,处理完事南时玥又上门蹭吃蹭喝,转头一忙,方以又搬了进来,南时琛一时忘了把东西拿回楼上收藏。
就这么被方以发现了。
方以趴在抽屉外看,不敢伸手碰。
南时琛看他拘谨的模样,说:“可以拿起来看。”
方以才敢动手,轻轻地将东西拿出来,太多了,两只手都拿不过来,“送我一个可以吗?”他都已经想好东西的归宿,“我摆在书桌上。”
方以脸上笑盈盈,睫毛又翘又长,眼眸亮如清潭。
南时琛心欲又被撩了起来,“给我亲一下就送你一个。”
方以慢慢抬起视线,“你是直男吗?”他问着,去和南时琛对视:“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南时琛很肯定的点头,回应:“不是。”
“那……”方以歪头,“也不能亲。”
他们什么关系啊,亲来亲去。
“嗯,也是,”南时琛再点头,“我还没准备好。”
方以好笑,顺走两个标本揣口袋里:“你还要准备什么?”
南时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以垂眼,又顺走一个标本揣口袋,嘀嘀咕咕:“搞得好像我一定会和你亲一样。”
南时琛听到了,笑而不语,走去旁边另一个柜子,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花瓶,招呼方以:“走,先弄花。”
“好。”方以暂时把没被他顺走的胶花放回原位,跟着南时琛去后院。
***
花店里的花除非包装好的,其他都是直接从厂里进货后插水摆架子上售卖,花枝经过一路颠簸,买回来后不做好前期养护,大概一两天就枯萎凋零,白白浪费买花钱。
方以教南时琛,买来的花,先把多余的枝干剪掉,像多头玫瑰最要修剪的是叶子,给每一朵修个形,留下几片叶子,其他都剪掉。
后院里有个大水池,南时琛把水池灌满水,边听方以解说,边接过被方以修剪好的花枝,按照要求泡进水里。
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所有花枝浸泡起来。
如果最后南时琛没把水撒到衣服上就很完美了。
失手让袖口湿掉的南时琛:“……我上去换衣服。”
醒花至少要四个小时,接下来就是四个小时后插花的事,方以叫南时琛赶紧去换干净衣服。
南时琛听话,上楼。
方以等人走了,有了独处空间,赶紧戳开陆应楚的微信,抛问题:“问:如果有个人一直说想亲你,是怎么回事?”
网/瘾少年陆应楚在线,发了个挑眉的表情:“名分要了吗?”
啊,方以望天,名分吗?
见方以没马上回,陆应楚料到是怎么回事:“不给名分不能让亲知道吗!”
这句方以看懂了:“好的好的。”
反正不让亲就对了。
陆应楚:“乖。”
方以不思考了,去玩秋千实在。
等换干净衣服的南时琛回来时,方以正把秋千荡得老高。
南时琛绕到秋千前,叫了方以一声:“小以,商量个事?”
方以刹车,停住,“什么?”又要亲?
才离开没一会‘家就被偷’了的南时琛好气又好笑,让自己语气尽量委婉:“……就是,咱们的事,要不就不要什么都和陆应楚详细汇报了吧。”
方以顿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抓错重点:“你们私下有联系啊?”
南时琛睁眼说瞎话,“上次给苏为安做媒的时候加的。”
方以从秋千上下跳来:“楚哥是直男。”
南时琛:“嗯,知道。”
南时琛的笑容里带了点东西。
方以:“……”
有毒,自己强调这个干嘛。
第22章 聚会
22 聚会
早上为追日出起得早, 吃过午饭,方以回房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别墅地理位置好,方以坐在床上, 抬头就能透过大窗户看到窗外的落日。
日出和落日都追到了,方以今天是圆满了。
手机在床头充电,洗了把脸方以才回来看手机。
南时琛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信息,他有事去公司一趟,晚饭等他回来再说。
方以回了个可爱表情包, 心道管理大公司不容易啊,大过年的还要加班。
微信列表里就方轻舟最活跃。
家里大概只有方轻舟在意方以的死活。
方轻舟发了一堆短信问方以:“大过年的, 你干嘛跑回学校啊?”
“是我买的布太丑了吗?”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真回学校认真学习!”
彼此什么德行,兄妹两最清楚。
方以慢吞吞地把方轻舟发的可爱表情包全保存下来。
保存完了,对面又来消息:“方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直呼哥哥大名。
方以把刚保存下来的兔兔可爱表情包发回去:“怎么会这么问?”
“女生的第六感。”方轻舟眼神亮晶晶, 可以去当预言家:“对象是时玥的哥哥吗?”
没名没分, 方以毫不心虚:“是我给你买的练习册不够多吗?”
方以咦了声,“说到这个,”小姑娘把自己慎重考虑过的决定告诉方以, “哥, 我想艺考,辅导班那些我在找了,也和班主任沟通过了,就是,哥哥, 你能先借我点钱, 我以后工作了还给你吗?”
方以把内容一字一顿看完,冷水一泼:“你瞒不住爸妈。”
方轻舟:“我申请住宿了。”
方以退出微信, 一通电话过去,但被方轻舟按掉。
方以大概知道她在家,不方便接电话。
回到微信,方以:“爸妈同意?”
家里从小把方轻舟保护得紧,高一学校就有住宿要求,但父母用家就住附近为理由,拒绝方轻舟住宿的要求。
“大哥交女朋友,马上要订婚了,大哥说今年要在这儿再开家厂,现在他们都住家里。”方轻舟把家里最近发生的大事告诉方以,“我用家里人太多没办法安心学习为理由,找老妈谈判,我说不让我住宿我就不喜欢嫂子,天天搁家里闹,老妈为大哥的婚事着急啊,点头就同意啦。”
方以:“……”
方轻舟:“咱们俩的交易我绝对不会告诉爸妈。”
方以抚额:“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方轻舟很肯定:“我想得很清楚。”
有想法是好事,方以松口:“要加利息。”亲兄妹明算账。
方轻舟爽快,也不问几成利息:“好。”
方以:“被爸妈发现不许供出我,我会被打死的。”
方轻舟发誓:“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方以:“去写借条。”
小姑娘诚实,转头就写了张借条拍照发过来,上头按了手印。
先借的两万块对还在读书的小女生是天文数字,但对现在有工作的方以来说倒也还好。
方轻舟说下次见面就把借条原件拿给方以,方以说:“你明天去开个银行卡,我给你转钱。”
方轻舟:“好。”
***
晚饭是南时琛回来煮的。
“本来约了家餐厅,”南时琛在下饭的时候对跟在他身边当小尾巴的方以解释,“人家餐厅过年不上班。”
方以在帮忙择菜,听着好奇:“还有人拒绝南总的订单?”
南家虽富,但南氏俩前任老董还健在,对继承人要求严格,南时琛从被安排接管公司后,一切都由基层做起,苦是一点没少吃。
他笑对方以,纠正方以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别把我想得那么神。”
一天奔波好几处,两人都没什么胃口,简单做了几道家常菜,边吃边聊天。
南时琛提到苏为安约他们去B市玩。
方以联想到:“和周尧他们吗?”
周尧是B市人,前两天周尧才在说苏为安给他送了新年礼物,两人估计在一起过年。
南时琛点头:“是。”
方以:“……不会又是情感问题吧?”对上次暴走游乐园的事方以表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南时琛笑:“是请我们吃饭,感谢我们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慷慨付出。”
是恋爱成了,要请军师们吃顿大餐庆祝。
方以看了下手机,还没收到周尧的邀请消息,他问:“什么时候去呢?”
南时琛:“初六。”
方以搜B市近期的天气预报。
B市在南方,冬天气温恒定在18到25摄氏度,白天甚至更高。
方以哑然,难怪周尧每次回去都拉小行李箱。
没有带夏天衣服来借住的方以为难,“学校宿舍初十才有舍管值班,宿舍进不去,我可能要去买薄衣服。”
南时琛让方以安心吃饭,南老板总能未雨绸缪:“我这里有。”
方以啊了声:“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南时琛视线上下刮了方以一圈,眼神过赤。
方以条件发射又想到那个亲不亲的理论。
这个老板说不定眼睛是米尺,光赤/条/条的目光就已经把他三围整得比他本人还清楚,方以闭嘴。
衣服在二楼走廊尾的小客房里。
吃过饭方以跟着南时琛去挑衣服。
小客房没人住,门是锁着的,南时琛找了半天才找到钥匙。
开门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闷尘味。
方以捂了下鼻子。
南时琛去衣柜里拿衣服。
方以跟在南时琛身边,特地往浴室看了几眼。
浴室门是半掩着的,关着灯,看不清里头有没有装修过。
但这间客房的所有家具全都还包着膜,确实是没人住的样子。
“这箱是夏装,”南时琛搬出蓝色收纳箱,开盖给方以展示:“我搬你房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方以对颜色有敏感度,光看两眼收纳箱里的衣服款式,就认出这些是第一次来住时在他房间柜子里看到的那些。
原来都被收到这里来了。
南时琛要搬箱子,方以拦住:“不用麻烦,我这里挑几件就行。”
南时琛松开手,“嗯,你挑。”
方以拿了几件黑色白色,就说好了。
南时琛笑问:“不换看看?”那表情就像要方以在原地脱给他看似的。
方以对南时琛的正人君子滤镜要全碎掉:“……你出去我才能换。”
南时琛看方以。
方以睁大眼睛,就差气鼓鼓起腮帮子。
南时琛适可而止,怕真把人逗急了,开口:“你自己回房换。”
然后也不管方以说什么,搬着一大箱夏装往方以房间走。
方以大步迈开腿,有点跟不上南时琛的步伐。
但目光是跟得上的。
南时琛是练过的,手臂肌肉线条和腰际上的一样,漂亮又紧致,搬东西时小臂几条青筋暴起。
方以的目光就黏在那几条青筋上,想今晚画个这么涩的手臂,嗯。
南时琛停在门口,低沉的声音拉回方以飘黄的思绪:“介意我进去吗?”
方以摇头,又点头,“可以进,房间里都是正经的东西。”
……
好吧。
过度解释。
南时琛低笑。
方以扯唇,去开门,南时琛把东西搬进屋。
脸颊有点热,方以抱着刚才随便挑的衣服,站一边,垂下肩膀,乖得不像话。
南时琛忍不住又想逗他,环顾四周,说:“嗯,都很正经。”
方以:“……”
把南房东赶出房间。
他决定,今晚就把那涩涩的手臂画在干/色/色的事上!
衣服方以最后全试过一遍,最后挑了几件搭配起来不错的,其他全整整齐齐叠回箱子里。
借了人家的东西,方以知道一定要给人家做反馈,并表示感谢。
南时琛房间就在对面,方以暂时不太想和他面对面,就微信仅聊天:“衣服每件都好合身。”为什么每件都很合身,方以不问。
“太感谢你啦。”感谢一定要做到位,比如加一个表情包。
年还没过完就已经在处理办公文件的南老板,退出文件编辑页面,点开滴滴响的消息提示。
将方以发来的打滚猫咪表情包收藏起来,回复:“合身就好。”配上早上从苏为安那保存来的小仓鼠表情。
两人的聊天页面跳出了新表情包。
本来趴在床上的方以蹭地一下站起来。
哪来的新表情!
谁聊天和南老板用表情包了!
***
表情包暂时成了未解之谜。
南老板日理万机,方以不可能去问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机票是苏为安那边准备的,年初六,一群人集聚B市某豪华大酒店。
会有这次聚会的起因是苏为安在家不好好过年,非要跑B市来与周尧团圆。
得亏两人歪腻期间还能想起曾经为他们爱情添砖加瓦的军师们。
都在假期,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一口气全请到B市来,聚聚餐,玩一玩。
不过这次不是什么温泉度假,而是,爬山!
众人欢聚一堂,听此安排,陆应楚对周尧露出个what的表情,怎么到他来就是体力活?
周尧全方面倾向自家对象:“过年吃得太好,爬爬山,锻炼身体,有利健康嘛。”
陆应楚想翻白眼,奈何身边有位来蹭玩的田甜女士,保持形象,忍着吧。
不就爬个山。
方以不认识田甜,南时琛和方以介绍:“蛋糕店的老板,B市人,我以前团队核心成员,听说咱们要来玩,就一起来了。”
田甜朝方以微笑,方以同样微笑回去,小声应南时琛的解释:“这样。”
“那那个黄头发的,”方以对一直把身体隐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廖林很好奇,“是廖家小少爷吧?”
他们这群人,算上这次,前前后后碰过三次面。
方以的问题让南时琛意识到,他好像都没好好和方以介绍过自己身边的朋友。
瞥了眼在努力和他们这边拉开距离的廖林,南时琛点头:“是,他叫廖林。”
方以又往廖林那看去。
两人视线隔空相触,廖林快速扭开头,表情严肃。
方以:?
拉了拉南时琛衣服:“你这位黄头发的朋友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南时琛:“……”扯嘴,笑,“他最近工作不太顺利,比较烦躁,对谁都这个臭表情。”
据南时琛了解,廖林为避免尴尬,已经在盘算把编辑身份转给别人。
方以哦了声:“这样。”
分房间的时候,苏为安对大家说:“本来只剩下两间大床房……”
没等苏为安说完,方以靠近南时琛,悄悄地说:“他们酒店怎么每次都这样。”
悄悄话太大声。
除了南时琛,其他人全屏住呼吸。
南时琛眼里盛着笑意,侧耳倾听方以对他一个人的悄悄话。
方以问:“你们南家做酒店生意吗?”
南时琛答:“也可以做。”
方以有很大的建议:“那房间要建多点,大床房的床要三米宽。”
南时琛:“好。”
其他人:“……”好,很好。
苏为安轻咳了一声,将豪华房卡送到方以手上,挽回苏氏酒店的形象:“高层大床房,一人一间。”
方以接过房卡,哇塞一声。
南时琛很自然的去拿方以隔壁房间的卡。
这次除了苏周这对情侣,其他人都得了豪华大床房待遇。
爬山行程定在明天。
今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吃过午饭,宿舍三人一周多没见,全聚在陆应楚房间,一块交谈下回实验新项目。
聊着聊着话题就被陆应楚扯到田甜身上。
陆应楚私下和田店长来往密切,前不久田甜还约陆应楚出门吃饭。
方以和周尧:“哇哦!”
陆应楚笑着,又分享一件开心的事。
田店长半个月带薪假,去了趟北欧,发了一堆漂亮照片在朋友圈,陆应楚每条都点赞。
还在一条购物图下小心翼翼地评论:“礼物有我的份吗?”
田甜是秒回:“有。”
周尧:“哟。”
方以:“楚哥你笑容有点猥/琐。”
陆应楚作势要打方以:“猥/琐这词是这样用的吗?”
方以纠正措辞:“猥/琐的楚哥笑了。”
陆应楚翻白眼:“滚。”
方以拉着周尧就要滚了,又被陆应楚拉回来:“弟弟,我平时对你好吗?”
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在某个时段错过一块大蛋糕的方以,点头:“很好,鸭爪很好吃。”
“小没良心的心里只有鸭爪,”陆应楚叨叨,又祈求:“请你和你尧哥帮我个忙。”
周尧:“嗯哼?”
方以揣手手:“只要不是帮你写文章。”
陆应楚:“帮我追田甜。”
又要当军师啊,方以摇头:“……要不,我还是可以帮你写文章的。”
吃过被兄弟助力的甜头,周尧态度比方以积极:“当军师这事很快乐啊,兄弟有难,八方来助!”
方以转身要阻住周尧的冲动劲,目光不巧落在周尧拿着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一串表情包。
方以眼皮一跳:“你这个小仓鼠表情……”
“可爱吧,”周尧把屏幕凑到方以跟前,“我天天拿来和阿为撒娇。”
有一只熟悉的小仓鼠图案掉进方以眼里。
方以,一言难尽。
尧哥你知道你撒娇的表情包被你家男人拿来发给南老板的事吗?
陆应楚:“先别仓鼠了,我在……”
周尧比了个暂停手势:“诶,等等。”
“怎么?”
周尧皱起眉头,把手机里的字念出来:“阿为说南总受伤了,问我们有没有……”
方以顿了下,语调拔高:“受什么伤?”
周尧看下一行字:“那个……”
方以旋即拿起自己的手机,居然没有南时琛的消息。
周尧要把下一句话念出来,被陆应楚捂住嘴巴。
被迫封口,周尧嫌弃到不行,拉下陆应楚的手,呸呸呸好几声。
陆应楚把掌心里的口水擦回周尧身上,面不改色的骗方同学:“好像挺严重,你要不先过去看看?”
第23章 抱起来
23 抱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起因, 廖林让助理送了两瓶洋酒过来,打算用酒讨好南时琛,让南时琛忘记“小圆编辑”这个代号。
廖林拎着酒出房门的时候被苏为安撞见, 苏为安跟着过来,想蹭口酒喝。
廖林不肯让,苏为安硬要蹭,两人推推拉拉的进南时琛的房间。
然后。
一个不留神。
其中一瓶酒碎了。
两位叽叽喳喳的闹事者哇啊啊啊跑跳开,只有在旁边念叨已经半小时没有看见小以了的南时琛最无辜, 人在沙发坐,玻璃碎片从天上来。
南时琛右手手臂被喷开的玻璃渣划破了皮。
方以赶回来时, 酒店保洁刚把屋子打扫干净,方以推门而入,一屋的甜酒味扑面而来。
方以的出现让咋咋呼呼的场面变得安静。
没想到真能把人骗过来的苏为安与挺尴尬的廖林面面相觑。
就这样,这俩人还不算在谈吗?
南时琛叫了声:“小以。”
方以皱眉头, 不太确定:“你们喝醉酒打架了?”不可能吧不可能吧南老板怎么是这种人!
南时琛眼角抽了下:“……不是。”
苏为安举手, 替南时琛挽回形象:“是廖林把酒瓶打碎,琛哥手被划伤了。”
廖林张了张嘴,要反驳。
但方以不在意是谁打破的酒瓶子, 他听此, 疾步靠近南时琛,表情担忧:“伤到哪里了?”
苏为安拍了下廖林后背,让廖林闭嘴。
安静看南时琛表演就好。
南时琛把右手臂伸出去。
方以睁大眼,第一眼,没看见。
第二眼, 才找到那个所谓伤口。
“啊?”就着?方以:“你们不是问有没有……”有没有什么?
卡壳。
方以再次瞪大双眼。
他怎么没听完周尧念的后续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苏为安默默补充:“问有没有创口贴。”
“……”
“……”
“……”
没有人不沉默的。
酒店有客房服务, 方以拿起话筒要给前台拨电话,南时琛按下方以的动作:“已经消毒过了。”
怕方以不信, 把皮肤上还沾着碘伏的地方指给方以看。
方以放下电话,扯嘴:“……哦。”
反应过来了。
消毒过了还给周尧发消息,这明显就是在钓鱼啊,钓的还是姓方的这条鱼。
鱼儿上钩,屋里的闲杂人等自动清场。
等人都走了,方以才对南时琛撇嘴,说:“我再晚来一步伤口都要愈合了。”
南时琛很会说话:“还好你走得快。”
方以想骂人。
“但是真受伤了。”南时琛挥挥右手,方以直接就看不到那没一个指甲盖宽度大的伤口。
大惊小怪。
害他白担心。
方以扭开头,也要走,不过下一秒,视线瞥到一处。
南方天气暖,南时琛只着一件黑色短T恤。
“真的没事吗?”方以看到南时琛的左手臂,“你这里有乌青,而且,”他直接拉起南时琛两只手,并在一起作对比,“左手这块肿起来。”
方以抬眼,目光久久不动:“你们刚才真没打架吗?”
被方以抓着双手,还要承着那道疑惑又担忧目光的凝视,南时琛一时失语。
左手的伤呢,追述起来,是昨天下午撞的。
他在院子里试用新买的锄头松地。
春天来了,要播蔬菜种子了。
奈何南老板第一次耕地,亲手上路,哪个不是受点磕绊。
手臂是被锄头砸到,具体狼狈过程南时琛不愿意多回忆。
属于旧伤。
老抓着人家的手不是事,怕弄疼,方以小心放开南时琛的手臂,不知道真相的方小以关心落下来:“痛不痛?”
南时琛深深吸了口气,睁眼说瞎话:“应该是刚磕到桌角了……是有点痛。”
“要不要去拍个片?”方以拧着眉,表情凝重,“万一骨折……不对,”伸手,又去抓南时琛的左手,上下晃了晃,观察南时琛面部表情,“骨折的话我这样甩你会哇哇叫。”
不会哇哇叫的南时琛:“……”
方以猜:“那应该是软组织损伤了。”
其实已经不怎么痛的南时琛:“应该是。”
“冰敷过了吗?”
“没有。”
方以转身去开房间里配备的小冰箱,“冰箱里没冰块啊。”
小冰箱冷冻层里除霜做太好,连冰渣都不剩。
没给南时琛说话的机会,方以:“你等等。”
方以开房门。
南时琛明白他要去做什么,要阻止:“我叫客房服务,你……”
方以让南时琛站住:“不用,很快,你等我。”
南时琛停下跟出门的脚步。
方以脸上的担心和关心都不假。
南时琛心情突然变得复杂。
骗人是不对的,可又忍不住想偷偷品尝喜欢的人为自己担忧时的……
打住。
南时琛暗骂自己不道德。
事已至此,南时琛只能继续装:“你走慢点,不要急。”
方以应了声好。
楼下有家和酒店合作的24小时连锁超市,方以买了两包碎冰冰和一支老冰棍。
南时琛还站在门口等方以回来。
方以拿出买回来的东西。
南时琛乖乖坐下。
“你先用这包敷着,”方以把向前台要的纱布裹在一包碎冰冰外,敷在南时琛手臂肿胀的地方,“另一包我放冰箱。”
其实用力去碰还会有隐痛的南时琛垂着头,安静接受方以的照顾。
方以要他自己按住变身冰敷包的碎冰冰,南时琛照做。
桌上还有个东西。
南时琛:“冰棍呢?”
方以拿起来,拆掉包装,“我吃。”
方以喜甜又贪凉,家里的冰淇淋早吃完,今天到酒店的时候方以就在惦记买冰棍的事。
冰棍就一根。
南时琛右手按着左手上的冰敷包,瞧方以对冰棍又舔又咬,冰凉感让那双唇又红又润。
南时琛压下神色:“没我的份吗?”
“才一块钱的便宜货,”方以又在用有钱人的刻板印象思考问题,“你肯定不喜欢吃。”
南老板:“分我一半。”
已经吃掉三分之一冰棍的方以啊声:“我咬过了。”
南时琛目光去捕捉对方红唇里偶尔露出来的舌/尖,“我不介意。”
气氛暖烘烘。
两人坐在沙发里,仅隔一拳头的距离。
方以看南时琛好像真的很想吃。
在伤员面前,方以做出退让:“只能咬一小口。”
把冰棍往南时琛跟前送。
南时琛眼里含笑,就着方以的手,低头,下嘴。
方以还在强调:“只能一小……”口字还没落,南时琛就霸道地直接一口把整根冰棍叼走。
方以:“??”
南时琛丢掉碎冰冰,伸手把冰棍从嘴里抽出来,在方以目瞪口呆下,南时琛直接从方以刚才碰过的位置,咬走一大口。
方以脑袋像蒸汽火车一样嘟嘟冒热气:“南时琛!”
幼稚的南老板把嘴里的冰嚼碎,剩下的三分之一要还给方以:“呐。”
方以气得,起身跺脚:“给你了我不吃了。”
“嗯,”南老板点头,收下冰棍,“你怎么知道我想用这种方法占走一根冰棍。”
扭头就走,方以发誓要一晚上不理南时琛。
南时琛靠在沙发里,没去追人,嘴里叼着被方以吃过的冰棍,神情慵懒,食髓知味。
方以回房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份精致的香草味冰淇淋。
手机实时收到短信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来负荆请罪。
南时琛:“一天只能吃一份。”
本来不打算理人的方以,看在冰淇淋的份上,施舍一个字:“哦。”
***
带着乱七八糟的情绪吃完冰淇淋,方以习惯性点开陆应楚的聊天页面。
别人有问题是问百度查知乎上谷歌,方以和别人不一样,他要找楚哥。
今天的方以情绪有点不一样,看着聊天界面,才发现最近基本都是他找陆应楚寻求帮助。
楚哥帮他解答了这么多疑惑,然而一个多小时前,他拒绝了楚哥的求助。
方以咬唇,自己都想骂自己是条白眼狼。
晚上苏为安在餐厅包厢里招待他和周尧的恋爱军师们。
一大桌食物,海陆空该有的食材全在这桌。
嘴上才说不理人的方以和送出香草冰淇淋的南时琛挨坐一块。
一屋的熟人,气氛融洽。
方以趁大家都在享用美食期间,悄悄叫来服务员,他点了一杯可能会是女生都爱喝的啵啵奶茶,并强调要两根吸管。
服务员应下。
身边的南时琛听到全部内容:“你要喝?”
“不是,”方以朝南时琛眨眼,“送人。”
南时琛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怎么,送谁?
他吗?
可是他不喜欢喝那些甜甜的奶茶啊。
方以卖关子,不说。
在奶茶没上来前,南时琛有点坐立难安。
直到服务员端着超大杯奶茶上场。
南时琛看方以朝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走近。
动作太大,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方以表情非常淡定,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亲自端奶茶,送到陆应楚和田甜中间的桌面上。
递出两根吸管,嗯,撤回一根,方以对田甜微笑:“楚哥请你喝奶茶。”
除了南时琛外的所有人:“?”
南时琛笑了。
陆应楚脸色爆红,揪住要跑的方以。
方以哇哇叫:“南时琛救我!”
南时琛朝陆应楚那扬了扬下巴。
陆应楚讪讪放开揪方以衣服的手,把掌心摊开,“另一根吸管给我。”
又菜又爱玩的方以,不给陆应楚,转身给田甜。
做军师谁不会,方以一来就打直球:“田店长,楚哥很喜欢你,但他不太好意思,这杯奶茶是他让我点给你喝的,希望你能喜欢。”
田甜接过吸管,嘴角上翘,“谢啦。”目光有趣地落在陆应楚身上。
陆应楚:“……”低头,没眼看。
周尧和苏为安啧啧摇头。
廖林最爱热闹,换平时早起哄了,可他最近脑子有点问题,只要一看到方以,就忍不住想到两个纸片男人在这样那样的画面。
捂脸。
廖林决定这次聚会后,就去找间寺庙修行静心一下。
方以被南时琛解救回来。
方以朝南时琛嘿笑一声。
南时琛就差对方以竖大拇指:“很勇。”
方以摊手,其实他也不想,但目前看来,还在疯狂长恋爱脑的周尧指望不上,楚哥的幸福只能靠他这个狗头军师。
能做这一出,狗头军师实属名归。
奶茶风波后,饭还是要吃完的。
南时琛把几道方以喜欢的菜转过来,方以夹了几筷,又看南时琛把同样的菜色夹到他自己碗里。
方以说:“我发现,咱们口味还挺像。”
每天在家南时琛煮的饭菜都超符合方以胃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南时琛盛了碗鱼汤,递给方以,他抬眼,看方以:“我们以前就见过面。”
“很有可能,”方以趁热喝了几口鱼汤,接南时琛的假设,“可能上辈子就见过。”
南时琛失笑,“有时候觉得你很会撩。”
温热的鱼汤暖了肠胃,方以喝得满足,黑亮亮的大眼睛瞧着南时琛:“怎么可能。”
南时琛举例:“谁第一次私下约就送花?”
撩人不自知的方以:“啊……是谁呢。”
***
明天还要爬山,大型体力活,吃过晚饭,大家一哄而散。
南时琛是回到房间才收到田甜的求助消息。
陆应楚不是单相思,田甜这边也有意思。
田甜对南老板说,“这单媒婆生意做成,你上次要我做的工作我都接。”
南老板想两头吃。
这边答应田甜说可以,转头南时琛在微信上联系陆应楚:“你和小以说,可以跟我亲近,我就把田甜的喜好告诉你。”
第一次收到南时琛主动发来消息的陆应楚:“啊?”
“我要关于你爱好的详细资料,”南老板又敲开田甜的聊天界面,下达任务:“明天早上十点前发我邮箱。”
两边的消息框突然安静下来。
南时琛拿着手机,不着急。
等田甜几分钟后的回复:“是不是还要画个饼状图?”
南老板:“如果你觉得需要的话。”
田甜一个鄙视小黄豆表情过来:“离谱,陆应楚给了你多少钱?小孩子家家,不好好读书,给你们资本家乱宰。”
东窗事发啊,南老板两头吃空,但也不急:“据我了解,你们是同龄人。”
田甜出生在B市偏远的小农村,父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田甜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不是富裕家庭。
家里供不起所有孩子读大学。
田甜只有高中学历,辍学后和村里同样没读书的女同学结伴上C市打工,后来被当时在基层摸爬滚打的南时琛看中能力,挖过来培养。
南时琛的人生格言里有一句话:“学历不是衡量一个人全部能力的金标准。”
这也是为什么田甜愿意跟随南老板的原因。
老熟人了,田甜破罐破摔,还敢威胁老板:“反正你这个媒婆当定了,不然我把你以前蹲工地吃盒饭的照片发给你家小宝贝。”
南时琛微笑:“我数到三,把照片删掉,粉碎。”
田甜:“小黄豆微笑表情。”
彼时,陆应楚狂拍方以微信头像,敲黑板强调重点:“南时琛这个狡猾的商人,你给我挺住,别太快让人家亲了。”
永远抓不住重点的方同学:“所以,是可以亲了吗?”
陆应楚:“……”亲亲亲!
脑子里只有亲亲亲的方以正在敲南时琛的房门。
明天就要去爬山,方以想再看看南时琛的伤。
如果好多了,他就可以顺走一袋碎冰冰。
敲了两下门,动作轻得和猫抓似的。
亏得南时琛耳朵好使,听到声音过来开门。
方以进屋,南时琛把门关上。
南时琛还穿着黑短袖,双手抱在胸前,看大半夜空手来窜门的方同学:“什么事?”
方以:“看看手。”
南时琛把左手伸出来,说:“好了。”
方以戳了戳,“好像没怎么好。”
被戳痒的南时琛:“那我证明一下。”
方以:“怎么证明?”
南时琛走近方以,在方以还没反应过来时,有力的双手用力扣在方以腰上。
方以浑身一抖,南时琛直接把他抱起来。
失重感袭来,方以惊呼,双手下意识紧紧环住南时琛的脖子。
南时琛把人抱着向上颠了颠,往前走两步,摇晃感吓得方以双腿/夹/住南时琛的腰,方以大叫:“南时琛!你干嘛!放我下来!”
南时琛左手护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右手拖着臀,语气又哑又沉,还霸道:“不放。”
室内空间不大。
南时琛在方以的惊呼中,稳步把方以抱到桌前。
方以坐到桌面上,脸红得要滴出血,双手还堪堪搭在南时琛肩膀上,整个人不知是被吓了还是其他原因,浑身紧绷,又带着点颤。
南时琛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
方以没躲。
南时琛:“方以,我可以亲你吗?”
方以声音软绵绵:“我……”
“可以吗?”
“……”
这种情况了,方以混沌沌的脑子里还在想讨价还价:“亲一下,给一条碎冰冰。”
第24章 吻
24 吻
都这种时候了, 还想着吃。
南时琛额头往前推了一下,直起身,说:“可以。”
方以的小脑袋被推得往后荡了一下, 怔愣愣的。
南时琛也要讨价还价:“你要含着冰块让我亲。”
话落,南时琛的身子就又压下来。
听到这番虎狼之词的方以双手抵在南时琛胸前,不让他压。
南时琛比方以高。
即便方以坐在桌子上,也要扬起头才能和南时琛对视。
南时琛:“嗯?”
“一上来就这么大/尺度吗?”方以连睫毛都在颤,伸出三根手指:“让我缓三秒。”
“那我数到三。”南时琛大手包住方以伸三根手指的手, 身体又往方以那靠,微垂的眸色深沉, 一瞬不瞬盯着方以看。
距离拉到最近时,两人温热的气体缠绵在一起。
方以手被包裹着,受不住那股炙热得仿佛可以将他燃烧的视线,偏头, 又往上凑。
方以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南时琛的, 若有似无的摩挲,接触瞬间,两人内心皆是一阵喟叹。
终是南时琛受不住, 放开方以的手, 扣住那乱蹭的脑袋瓜,低头,三下都没数,直接亲下去。
开始是蜻蜓点水。
唇瓣碰了一秒就收回。
方以瞪大眼:“?”就这样?没了?尺度呢?怎么回事?都没感觉到亲吻的味道。
南时琛直起身,好像真就这样结束了所谓亲吻。
方以将身体凑上去, 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怎么能这样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语气:“南时琛, 你怎么这样。”
“循序渐进”的方案还要用在亲吻上。
南时琛按住内心疯狂的欲/望,明知故问:“怎么样?”
“……啊。”羞死人的话方以要酝酿下再开口。
南时琛大掌抚摸方以白嫩的脸,垂着眼:“要亲重点?”
方以揪着南时琛的领子衣料,张嘴:“……要、唔。”
南时琛不是好人,欲情故纵又趁人之危,快速低头,含住方以说要的嘴,由浅入深,屋内荷尔蒙含量不断攀升。
又亲了,初吻+2。
方以心脏疯狂跳跃,闭上双眼,承着唇上一波接一波的亲吻。
南时琛亲得又重又凶。
方以身体向后仰,脖子和腰弯起一道弧度。
不是浅尝即止,是欲罢不能。
身体热浪翻滚。
方以攀着南时琛的肩,遗忘呼吸。
南时琛短暂地将唇分离,“呼吸。”
方以半阖着眼,鼻子用力呼吸。
南时琛的吻细细碎碎又往下落,方以的唇像染了蜜,软的,甜的,怎么亲也亲不够。
神智淹没在亲吻的潮涌里,方以脑子里只剩下一句感慨:亲亲好舒服啊。
亲吻的感觉酥酥麻麻,又黏又热。
方以晕乎乎,浑身发麻。
亲吻声和喘/息声在室内此起彼伏。
两人耳尖皆泛起了红。
直到某个熟悉的东西碰到到方以,方以身体也有了点变化。
亲吻动作暂停。
南时琛适可而止,唇离开那柔软的地方。
手还揽着方以的腰。
望着彼此,平复呼吸和心跳,一时无言。
好半晌。
方以轻启唇,声音黏糊糊:“有点渴。”
南时琛低嗯一声,忍着异样要去给方以倒水。
方以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冰箱那走:“要吃冰。”才能降温。
南时琛闻言在原地站立,没去拦方以。
方以走去开冰箱,拿出一支可乐味的碎冰冰,掰成两半。
南时琛一半他一半。
南时琛坐在沙发上,那东西还没消,眼底情绪涌动。
多巴胺分泌,肾上腺素飙升。
方以身体也有难耐,急哄哄啃冰块。
试图用碎冰冰来降降温。
南时琛没吃,把另一半搁桌上。
方以把碎冰咬得嘎嘎响。
吃得太快,被冰到了,就张开嘴哈气。
刚才亲过的唇和舌被冰块搅得红彤彤。
南时琛沉默,看了又看,还是没忍住,把吃冰的方小以拽过来。
跌坐进南时琛怀里,握着碎冰冰,方以人还有点懵。
南时琛下巴搁在方以肩窝上:“好吃吗?”
方以看桌上被他遗弃的那一半:“给你吃你又不吃。”
南时琛:“我不喜欢吃那个。”
方以理解错:“那我给你换个口味。”冰箱里还有好几支,花花绿绿的。
“不用那么麻烦,”南时琛很自然地低头,在那带着冰凉感的唇上印了一下,说:“我吃这个。”
“……”方以脸蛋爆红。
含冰块的环节虽迟但到。
明天还要爬山,南时琛没把人撩得太过火。
在第五次亲吻后,南时琛把人放走。
方以红着脸和嘴,抱着一包五根的碎冰冰回了房。
上/床睡觉,梦里画满遍地都是黄。
***
南方春天的空气并不寒冷。
早晨的阳光暖洋洋。
早餐是苏为安让酒店特地准备的当地特色自助。
最早起的是宿舍三人组。
聚在餐厅,三个男人一台戏。
方以拿了碗用花生碎末加土鸡蛋熬浓成的汤,周尧教方以,这个汤要加糖才好喝。
方以左顾右盼,没看到糖。
昨天就吃过红糖裹蛋卷的陆应楚推荐:“这个也好吃。”
方以嗯声,拿起蛋卷,乖乖的样子让陆应楚忍不住,笃定语气:“你昨晚干坏事了。”
方以手一抖,差点把蛋卷里包的火腿肉抖掉,声音拔高:“我没有,我昨晚没干什么事!”
心虚,吓得像受惊的炸毛小猫。
陆应楚:“呵。”
去给方以拿白糖的周尧只听到后半句话,“小以,你昨晚吃夜宵了吗?”
方以把汤递过去,让周尧帮忙加糖,嘴上重复说:“我没有。”
“感觉你今天特不一样,”周尧加了一小勺的糖份量,看方以满面春光的样子,“像吃饱喝足的饱和感。”
二十几年第一次被亲到饱的方同学,点头:“……对,是背着你们偷偷吃了夜宵。”
陆应楚噗呲一笑。
方以瞪陆应楚。
慢半拍的周尧顿了顿,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啊啊啊叫着,手上动作不停,又往花生汤里加了一勺白糖。
方以简直要被气死:“会超甜的啊你不要再加了!”
周尧笑得眼睛都眯没了缝。
陆应楚还保持着理智:“给名分了吗?”
方以把盘里的食物放桌上,闻言,张了张嘴:“啊……”
周尧立马敛起笑容。
方以站直。
楚哥和尧哥:“没给名分就让亲,糊涂啊你!”
稀里糊涂被亲了不止一次的方以:“啊……”那个场景下啊,他忘了嘛。
叹气的楚哥和叹气+1的尧哥,比霸道总裁还霸道地下达任务:“你今天必须找南时琛要到名分,管他什么南家人北家人,亲嘴巴了就要变成自家人。”
被迫接受任务的方以:“啊啊啊,你们怎么知道是他!”
好哥哥们,语调整齐:“呵。”
方以:“……”
宿舍三人组上演的这台戏直到其他人到来后才停止。
南时琛一来就跟在方以身边,方以被花生汤甜到了,南时琛去拿碗新的,按照方以平时的口味,加了半勺白糖,搅拌均匀。
方以喝得才舒服。
其他几位就默默看这两吃过“夜宵”的人歪歪腻腻。
***
苏为安给大家完美的爬山计划是:早上爬山,中午山顶聚餐,晚上再下山。
这迷人的体力活运动。
方以一听一个不快乐,可大家都要去,说不去,显得他懒惰不爱运动。
方以要在南时琛面前保持好形象。
要爬的山就在这座酒店附近,几人徒步前行。
太阳全升起后,B市的太阳够热。
方以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陆应楚一身花衬衫,一路围着田甜转,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苏为安和周尧手拉手,走三步要腻两下,没眼看。
廖林裹得和方以有得一拼,长衣服长裤子,帽子口罩,只留一双还没怎么睡醒的眼睛在看路。
方以带着南时琛走在最后。
南时琛披了件薄外套,左右手上的伤都被遮着。
两人自昨晚亲了嘴后看彼此的眼神都生出了丝。
腻歪歪的那种拉丝感的丝。
慢着脚步,和前面的几个人拉开距离。
到山下时,前面那几人默契走得又快又急,把方以和南时琛落在最后。
等方以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了。
落队了。
方以不急,南时琛也不急。
大概猜到大家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的方以、指着上山入口右手边,对南时琛说:“我查了攻略,那边有索道。”
南时琛从手机里翻出购票二维码:“我已经买好了票。”
英雄所见略同。
方以目光闪闪:“哇塞哇塞。”
南时琛:“悄悄去坐。”
方以狂点头,“你太懂我了。”
南时琛笑笑,把方以戴歪的帽子理正。
南时琛是不会告诉方以,他那位楚大哥把他卖得彻彻底底。
一个小时前,南时琛用田甜亲手准备的“田甜一百个爱好.doc”文档,换到陆军师的一句话:“方以懒,不喜欢爬山,要坐索道他才高兴。”
必须让方以高兴的南时琛转头就买下两张索道票。
方以很满意南时琛的安排。
两人去索道口排队。
来坐索道的人不多,放眼看去多是带小孩的大人或老年人。
身边没有认识的人,都以为等下的行程是二人世界。
方以还想要那种被摸着脸亲亲的感觉,太美妙了。
可哪里想当他们刚上空荡的索道车厢,工作人员又拉了个人进来凑数。
一个索道运输车厢里能坐四个人。
方以和南时琛都准备好快乐了,却上来了位独自来坐索道的摘掉口罩和防晒帽露出黄头发的熟人。
方以、南时琛,和廖林:“……”
工作人员将厢门关上。
索道缓缓向前运行。
方以和南时琛坐一边,廖林坐另一边。
面面相觑。
方以,首先打破尴尬:“这么巧啊。”
南时琛啧了声。
廖林讪笑:“巧了这不是。”
嗯……
话题终止。
索道上升。
车厢是半封闭状态,顶上的玻璃没有封死。
初春的山间温度较低。
高度越往上,风吹得越凉。
清清爽爽。
南方的山树郁郁葱葱,一年四季如春,不像A市一到冬天只剩光秃秃的树杈子。
索道在树木上空,高度不断攀升。
方以向下看,脚下是被山风吹起的绿色波浪。
索道行至中程,方以看到了下方某处宽阔的建筑物。
他拉了拉南时琛的衣服,指给南时琛看:“下面那座金色的建筑物是青山寺。”
南时琛上半身倾到方以身上,顺着方以的指示,看了眼下方的景物,好奇:“你怎么知道?”
方以不像来过B市的样子。
索道上升速度不快。
南时琛动作没换,方以右手还靠在他胸膛上,说话时胸膛的振动感传导至方以胳膊及全身。
南时琛猜:“是间寺庙吗?”
方块老师的上上上上部漫画里有出现过青山寺的背景。
方以对这儿多少了解。
没把粘着他的人推开,方以在用手臂去感受南时琛身上有几块腹肌,边感受边考南时琛的眼力:“你看得清那个塔尖尖上是什么图形吗?”
南时琛垂着脑袋,在方以耳边,轻声道:“看不清。”
方以耳朵敏感,受了暖气,耳朵发热。
南时琛想去咬方以的耳垂:“是什么呢?”
方以张了张嘴,刚要回答。
有道声音替方以说了:“是条龙。”
眼看前面两个男人都快旁若无人叠一起了,廖林不得不开口,提醒他们这个车厢里还有大灯泡的存在。
还真差点忘了的方以:“……”
同样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人并很想咬耳垂的南时琛:“……”
尴尬咳两声。
方以挪位置,和南时琛拉开距离。
方以低头。
南时琛无语。
廖林饶有兴趣,瞧眼前这两人。
索道还在上升。
离山顶有段距离。
总这么尴尬下去不太好,方以先开口,打破这个气氛:“传说很久以前这座山下埋着条浑身青鳞的巨龙。”方以用下方那座寺庙做主角,打开话题。
廖林知道这个传说,跟着开口:“青龙守护着这座山的生灵,保一方安宁。”
方以:“所以下面的寺庙就叫青山寺。”
廖林:“后来,青龙幻化成人形……”
方以和廖林你一句我一句。
南时琛觉得这个故事好像不太可信:“你们没骗我?”
气氛因这个故事放松了不少,方以和廖林异口同声:“骗你又没多拿钱。”
南时琛挑眉,忍住笑,保持沉稳状。
廖林扯唇,想拿502胶自己到处漏风的嘴巴。
索道还在往上升。
高度上去了,下方的青山寺逐渐变成一小点,再往上就看不见了。
南时琛往方以身边靠了点。
方以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脱掉口罩的廖林,他猜疑:“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廖林:“额……”怎么突然问?
“这个故事是我编的,”方以太好奇了,“你怎么会知道呢?”
“……”廖林觉得有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
南时琛默默将头转到另一边。
第25章 方块老师
25 方块老师
在方以全面注视下, 廖林默默地,将帽子和口罩戴回脸上,眼神飘忽, 含糊不清,回应方以的话:“哦,这样啊,是嘛,可是, 我刚才也是乱说的啊……”
尾音拖得老长。
方以眯起眼,“哇, 那我们好有默契。”
南时琛从发出声嗯哼。
廖林直起腰背,僵着语气,否认:“……不、不,我们不默契。”
方以哦吼一声, 有个超级大胆的猜想。
但这个超级大胆的想法, 不方便当着南时琛的面说。
索道全程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登顶后,三人依次下车。
方以揪南时琛衣角:“我爬山累了, 想喝水。”
索道出口又是人又是小商贩, 嘈杂声四起。
山上比山下热闹。
南时琛将方以上下扫描视一遍,瞧方以清爽白皙的巴掌脸,笑:“从山脚到山顶,你步数还是个位数,累了?”
看穿一切的南时琛不好支走。
不累的方以轻轻地晃动南时琛胳膊, 小小声:“我渴了嘛。”
南时琛眉峰一跳。
得, 掌握要领,撒娇小以最好命。
南时琛;“喝什么?”
“冰冰凉凉的……”可乐?汽水喝得好舒服, 可是,不行,昨天可乐味的碎冰冰被他们俩玩坏了,方以讪讪改口:“矿泉水。”
“嗯,不是冰冰凉凉的可乐,”南时琛扬着嘴角,心情愉悦,视线拉长,落到想溜走的廖林身上,南老板问:“你呢?”
被点名的廖林,瓮声瓮气:“……烫嘴的热开水。”
方以瞧廖林。
南时琛点头,接单:“好。”转身去附近店里买冰冰的和热热的水。
给两位混二次元搞瑟瑟的网友一些私人空间。
廖林把头低到胸口。
方以凑前,嘴角轻颤,说上联:“方块老师出品?”
廖林对出下联:“样样都是黄色精品。”
横批:我明白了!你是那种色色的人!我也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所谓对联。
方以佩服网友们的脑洞,也佩服自己有那么巧的运气在三次元遇到二次元的网友。
方以深吸口气,说出自己的大胆的猜想:“你也是方块老师的粉丝啊?”
肯定是方块老师的粉丝,不然怎么知道方块老师在漫画里胡说八道的故事。
廖林拉下口罩。
方以的表情真挚,忐忑中又掺杂了些兴奋。
廖林也深吸口气。
点头。
接马甲。
编辑变读者:“嗯嗯嗯,我是他书粉。”
廖家小公子啊,居然真是那些总在评论区不穿裤子的粉丝,方以张嘴:“哇。”
廖林背在身后的手揪紧裤头,确保今天的裤衩子不要乱飞。
方以笑眯眯,给自己穿上件黄色的小马甲:“好巧啊,我也是方块老师的粉丝哦。”
廖林嘴角抽着,不尴不尬学着方以的快乐语气:“哇,好巧。”
余光瞥见南时琛付完款走过来的身影,方以朝廖林眨眨眼,强调:“但是你不能和南时琛说这些事。”
方以清纯学生人设不能倒。
廖林一言难尽,“嗯……”
南时琛拎了一袋水回来。
廖林又把口罩戴起来,明显不敢去和南时琛对视的心虚样。
方以歪头,怎么回事呢,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
三位坐索道偷懒的人在集合地等了近两个小时,才把姗姗来迟的其他人盼过来。
越近正午,气温攀升。
有山他们是真的爬,一步一个脚印,到山上聚会。
集合地点是苏为安提前包下的私人餐馆,一栋欧式小洋楼。
爬山者皆面红耳赤。
周尧到处找水喝,苏为安不客气拿走南时琛摆在桌上的运动饮料,拧开盖子喂周尧。
陆应楚找纸巾给田甜擦汗。
田甜妆容全花,火急火燎要去洗手间补妆。
陆应楚要跟,被田甜无情拒绝。
看陆应楚原路返回,坐在沙发休息得足够舒服的方以扬起下巴,这一瞬间自己也是厉害的情感大师:“女孩子化妆是非常神秘的事,你跟上去是错误的呢楚哥。”
开了一路屏却还没全把人迷住的陆花孔雀,“……哦。”
方以不解:“哥你不是理论知识很强?”
陆应楚挺直腰板:“军师从不下战场。”
理论和实践是不一样的。
现在陆应楚不是军师,是陷入恋情的愣头青。
陆青年坐下来。
“喝咖啡。”南时琛把早早给陆军师点上的咖啡递过去。
南总亲手送咖啡,陆应楚受宠若惊,赶忙去接。
方以在吃桌上的小零食。
廖林还舍不得摘掉帽子和口罩,一米八的高个小子缩在角落单人沙发里,低头捣鼓手机。
周尧和苏为安把一瓶水掰两半喝,你一口我一口,歪歪腻腻小情侣。
田甜不在现场。
没有人看他们这头。
很好的交头机会。
南时琛在陆应楚靠近接咖啡间,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陆应楚说:“下午我要和小以独处。”
陆应楚,拿咖啡的动作一顿。
几分钟后,陆应楚手机里收到了一份来自南老板发来的文档:《田甜一百种爱好2.0版》
好样,一份材料二次利用。
午饭是一桌B市特色。
这里的食材都喜欢用辣椒腌入味,每道菜基本带了些红。
方以有被辣到,边吃边往碟子里夹花椒和干辣椒,吃得想吐火苗,又好吃到想多来两口。
又菜又爱吃。
方以和饭菜作斗争。
有道视线几次落在他身上。
方以在吃完一口辣牛肉后,转头。
南时琛不好好吃饭,在往方以这儿偷看。
被方以抓了个现行。
在偷偷观摩方以那颗辣红的唇珠的南时琛,哎呀。
被抓包了。
那就光明正大的看吧。
南时琛直接把整张脸转过来面对着方以。
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两三圈的方以,意识到什么。
方以放下筷子,凑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调,问:“你以前是不是也偷看过我?”
南时琛脸不红气不喘,学方以轻缓的语调:“你是说哪一次?”
方以睁大双眼,他要生气了:“每一次!”
“小以好看,”南时琛笑,大方承认,还带着私人情/欲需求:“我看不够,要天天看。”
漂亮的方同学,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塞嘴里,“……哦,不给天天看。”
南时琛没争,倒了杯解辣的热牛奶给方以。
方以咕噜咕噜喝掉大半杯。
饭后不久,天空下起了大雨。
B市天气虽好,但阴晴多变。
下雨的山路不好走,索道也因为下雨原因暂停使用。
一群人被困在了山上。
雨后的山间别有韵味,草色青葱,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春泥和新叶的芬芳。
方以吃饱后又去续了杯牛奶,解辣。
南时琛不知去向。
田甜找了个网络好的角落修图。
苏周情侣躲起来亲腻。
廖林站在窗前看雨。
陆应楚悄无声息跟在方以身后,方以拿着牛奶杯走左边,陆应楚跟左边来,走右边,跟右边。
方以不紧不慢,喝完牛奶,才去抓跟着他的陆应楚:“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犹犹豫豫不是你的性格。”
陆应楚摸摸鼻梁。
方以:“嗯?”
被一份2.0版文档收买的陆大哥:“南总在天台,我刚看到他手好像受伤了,你……”
方以,哭笑不得,打断陆应楚;“你们的理由要不要换新的?”
陆应楚:“……”
好吧。
陆应楚把弟弟往弟弟的心上人那推:“你上去吧,哥祝你幸福。”
方以将手里空的杯子交给陆应楚。
杯子还残留着热度。
陆应楚捏紧杯子。
方以上楼梯,陆应楚又叫住他。
方以回头:“怎么?”
陆应楚板起态度,正色:“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们说。”
熟悉方以的人都知道,方以这人性格有点倔又有点闷,遇到困难总自己扛,不哭不闹不奢求他人的帮助,总把自己当超人,什么都自己去解决。
方以立在原地。
陆应楚的模样很认真。
方以垂眸,几秒后,抬眼,同样认真地回应陆应楚:“好。”
小洋楼顶是开放状态,天台上搭了个透明顶棚,B市气候暖,顶楼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绿植。
雨还在下。
雨声淅淅沥沥。
雨点打在地面上,积起一堆小水洼。
方以走进天台。
南时琛就站在透明顶棚下,听见方以的脚步声,他转身,呼唤:“来。”
方以着了魔,南时琛一个字,方以就凑到了他身边。
顶棚宽度大,他们站的地方没有雨。
方以一靠近,南时琛就把他抱进怀里。
他们有12个小时没有亲密接触了。
身体相触间,方以整个心好像被狠狠填满了起来,满足的饱胀感。
闻着熟悉的味道,方以把脸往南时琛肩膀上蹭。
南时琛没说话,环在方以身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力道。
四周都是雨声。
方以低头,视线落在南时琛手臂微起的青筋上。
这样有力的臂膀,方以前不久也见过。
见过,画过,但还没触碰过。
方以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它们。
触感很神奇,滑、有弹性。
南时琛抱着方以,任由方以在他手上乱来。
方以低声着说:“我听说这样手臂冒青筋,是病态反应。”这个知识是前不久他画完主角抱起另一位主角时手上爆青筋的画面后,有读者在评论区科普的小知识。
南时琛把下巴轻抵在方以头顶,缓着语气,道:“少量,不夸张,是正常现象。”
方以又戳了几下。
手被南时琛握住。
南时琛下巴离开方以头顶。
方以抬起头,问起两位哥哥都在操心关于名分的事:“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南时琛捏着方以的手玩,两人都抱在一起了,南时琛却摇头:“不是。”
方以张口就是:“渣男?”
“确定一段关系是从一束鲜花或者场浪漫的告白开始,”被冠上渣男称呼的南老板低头,把人亲了两口,道:“可这些我都还没准备好。”
这句话有点耳熟。
方以抽回手,离开南时琛的怀抱,捂住刚才被亲的脸,加上昨晚的五次亲亲:“可是你亲我了。”
南时琛:“这些是预支。”
“以后拿什么还?”
“更多的吻。”
“……”
方以嘀嘀咕咕:“亲了还不给名分的都归渣男处理。”
南时琛听到了,勾手,抬起方以的下巴。
方以脸小,南时琛一只手就能摸全来。
顶着渣男称呼的南老板,摸着方小以的下巴皮肤,问:“是不是超级喜欢我啊?”
方小以,拍掉那只乱摸他脸的手,理直气壮:“是,超级喜欢你帅气的脸蛋。”
当初就是因为南老板在一群人里长得最耀眼,方以才多看了几眼。
南时琛笑了笑,脸皮比方以还厚:“那以后要多看、多亲这张帅气的脸。”
方以啧了两声。
雨下一阵就停了。
雨过天晴后,几人坐索道下山。
下山这段的索道出口就在青山寺附近。
过午不候香,寺庙人不多,清清净净。
路过正门时,方以和廖林齐齐驻足,仰头瞧着那龙形盘绕的建筑物。
见他们看得认真,作为正宗的B市人,周尧给大家介绍:“这是青山寺,我们这儿超有名的五A级景点。”
南时琛问:“求什么的?”
方以和廖林竖起耳朵。
“求姻缘、求平安、求健康,这些都有,不过,”周尧做了正确讲解,“求子最灵。”
方以、南时琛、廖林:“……”
……嗯。
和他们编的故事出入还挺大的。
方以决定回去后翻旧稿,改一改设定。
B市行程仅三天两夜,第三日一早,各回各家。
方以跟着南时琛走。
廖林带给南时琛的洋酒还剩一瓶,方以看南时琛提着酒去托运。
“是什么味道的?”方以对那瓶包装高大上的酒很好奇。
办理好托运的南时琛答:“还没喝过。”
方以:“那……”
南时琛:“只能喝三口。”
方以眨眨眼,笑嘻嘻。
不过回到家后方以就把酒的事忘了。
起因是方以上飞机后,看到座位广告位上贴着青山寺的宣传图。
玩够了,静下心来的方以,思路开始清晰起来,大家在酒店告别时,脱掉帽子和口罩的廖林表现还是很奇怪,这让方以有一个万分荒唐的猜测。
方以在脑海里复盘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一到家,方以就奔回房,开笔记本,在往期所有漫稿文件里,翻个底朝天。
找不到先前有把青山寺当背景的作品。
方以右眼皮和左眼皮都在跳。
脑子里在催眠自己,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手上动作敏捷,双击开《海上的雪》后面几期还是线稿的内容。
没错了。
找到了。
青山寺里青龙幻化成人这个梗明明是新漫画里后期会出场的男二号,与雪仙同争男主角。
方以闭上眼,捂住脸。
靠坐在椅背上。
久久不动弹。
直到有敲门声响起。
方以进屋急,门没关,南时琛换了身居家服,站在门口,象征性敲了敲门。
方以靠着椅子,仰着脖子,眼神问南时琛有什么事。
南时琛倚在门沿上,朝方以笑:“反应过来了?”
方以反应慢半拍:“你?”
亲也亲过,抱也抱过,想要更多的南老板不想再装了:“方块老师,什么时候更新下一话呢?”
方以从椅子上弹起来。
啊啊啊啊!
第26章 这个姿势
26这个姿势
四个字的杀伤力。
方以觉得全身血液全往头顶上冲, 大脑空白,无法思考,脸涨得通红, 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A市的春天还很冰凉。
窗户半开着,外头冷风进来,方以冷得一颤。
南时琛唇上扬,眉梢眼角都染上宠溺的笑, 目光在方以身上流连。
方以觉得自己在那股目光下像没穿衣服的纸片人。
眼神交错间,方以浑身都在热。
南时琛走进卧室, 来到方以面前,问得好认真:“今晚更新吗?”
方以喉咙发紧,向后退了一步,抓耳挠腮, 装疯卖傻:“……啊, 你在说什么呢?”
说话间,脸红到耳根。
南时琛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方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浑身热得能煎熟一颗蛋, 承受不住南时琛的目光, 方以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南时琛。
南时琛玩笑只开一半,怕真把人逼急了,适可而止。
“小以很有才,画得很好, 认真又勤奋, ” 这是南时琛自开始追漫后一直想当面对方以说的话,“你的创作给粉丝们带来了快乐, 他们都是喜爱和支持你的人。”
南时琛的语调很轻,方以闻声,缓慢转过身。
南时琛表情真挚。
方以的心在颤,他看着南时琛,才意识到,南时琛爆他的马,并不是要来嘲笑他的“龌龊”思想。
南时琛从来给的都是正面情绪。
这点最直击灵魂。
除了长得好看是要点,方以更看重南时琛的内在品质。
如果时间倒回几个月前,南时琛问方以愿不愿意交往,方以会因为南时琛无可挑剔的俊美容颜点头同意。
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方以体会了南时琛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永远站他这边的鼓励,如果哪天南时琛准备好,拿着鲜花和他告白,他会因为是真心喜欢而点头同意,甚至还要反问: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吗?
想被在一起一辈子的南老板:“我每天都在等更新。”
方以硬着头皮问:“你是买正版还是看盗版?”
“我充了大会员,” 南时琛把之前操作半天才充值成功的事说出来,“新用户,还多送了我80枚漫币。”
方以知道,要想拥有新月漫画app大会员头衔,必须一口气冲285元每年的钱。
谈钱容易上头,搞/黄羞涩的事暂放一边,“你糊涂啊,”方以瞪圆眼,“好浪费钱!”急得又想说南老板人傻钱多,“是可以单冲的,我那本全订也才三十块,你,你……”
南时琛乖乖承着方以的指教。
方以张了张嘴,换种思路想问题:“哦哦哦还是,还是你还在追其他的漫画?如果还有其他的要追,冲大会员是划算……”声音越降越低,怎么越说心越酸。
南老板看黄/漫不是独独看……
“只看过你的。”南时琛打断方以酸涩的胡思乱想,正色,“你画的最好看,主角抱在一起的姿势,”他的眼眸深邃,笑意分明,翩翩贵公子样,说出的话是语出惊人:“很新颖,有机会咱们一起试一试。”
什么咱们他们试什么试。
方以嘴硬:“……谁要和你试,”刚缓下去的燥热又滚上头,脸红得能滴出血,脑子嗡嗡响,又要强撑着清醒:“你是怎么知道我画漫画的事情?”
明明他这么多年来把马甲裹得那么严实,同吃同住的两位哥哥都没发现,怎么就……
南时琛开口,说得挺谦虚:“其实我在网上的词条,应该有挺多。”
方以微微一怔,恍惚记得,苏为安提过让他上网搜南时琛“简历”的事。
是很早以前就有人在做npc发提示了吗?
方以掏手机,当南时琛的面,把南时琛的名字输入搜索栏。
回车,确定搜索。
页面跳转后,刷出来一堆内容。
南时琛凝视方以。
方以上下滑动页面,很快便看到某个熟悉的公司名字。
方以想两眼一闭,直接装晕过去。
南时琛是新月股东之一。
新月集团名下覆盖多样产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新月出版社。
方以赚的第一桶金,就是新月出版社寄来的稿费。
方以丢掉手机,抬头看南时琛,表情一言难尽。
原来,他一直在给南老板打工啊。
打工人方以:“你真是我老板啊。”
“也可以是别的。”南时琛其实更想要另一个以‘老’字开头的称呼,床上床下都想听方以叫。
方以当听不懂,马甲碎一地,没什么好再矜持,“你可以出去吗?”方以要把人赶出房间:“我想静静。”
“可以,”南时琛没意见,强行扒人马甲,是要给人缓一缓的私人空间,“不过晚上时玥要过来。”
前一秒还恼羞的方以,后一秒,眼睛亮晶晶:“很久没看到她了。”对于学霸南时玥,方以有很厚的美好滤镜。
提起妹妹,南时琛换了无奈的语气:“她和朋友去香格里拉玩了一周。”
方以很羡慕:“那一定很开心。”不过又想到了什么,方以问得小心:“她应该……”
南时琛答:“她不知道。”
“还有谁知道?”
“没了,就我们仨。”
第三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方以低下头,“哦。”又抬起头:“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南时琛伸手去揉方以的脑袋,让方以不需要这样拘谨客气:“不用每次都给她准备礼物。”
画黄/漫的方以暂时不想接受和看黄/漫的南时琛有肢体接触,拉开南时琛的手,推着南时琛往外走。
把南时琛赶出房间。
关门,落锁。
靠在门板上,心情复杂了好一阵。
才动手,给某位一直装“萌妹子小圆编辑”的廖林投了十几颗炸/弹,震得聊天窗口仿佛十二级地震。
然后,把带回来的行李收拾起来,洗头洗澡,补眠睡大觉。
***
晚饭是南时琛上楼叫方以下来的。
方以睡得昏天地暗,醒来就有一桌美食等他。
掉马的事暂且放一边,方以很喜欢南时琛准备的每一道菜。
晚饭后没多久,南时玥才拖着小行李箱到达南时琛家。
彼时南时琛刚给方以洗好新鲜水果。
南时玥进门后也来讨要一颗甜草莓,被南时琛无情拒绝。
吃饱喝足后准备坦然面对人生的方以同学,把果盘塞给南时玥,“草莓和葡萄都很甜。”
南时玥欢欢喜喜:“还是小哥哥好。”
好哥哥笑,问:“吃晚饭了吗?
“吃过啦,”见南时琛给方以端榨的果汁,南时玥眼巴巴着:“我哥说不要来蹭饭打扰你们,我就只能自己吃啦。”
拿过现榨苹果汁的方以,看向南时琛。
南时琛扯嘴,扭头去怼南时玥:“你那一箱什么东西,我这里没房间给你留宿。”
“谁爱住这里哦,”南时玥去开箱,里头是旅行带回来的一堆零食和小礼物。
方以探头去看。
南时玥从里面拿出一只用陶土捏的白色猫咪摆件,献宝似地递到方以面前。
那白色猫咪就巴掌大,长得不是很精致,但憨憨的表情显得十分可爱。
“我哥说你喜欢猫,”南时玥笑颜如花,“这是我在古城一家手工店捏的小猫咪,送给你。”
方以受宠若惊,接过礼物,心情像浪花一样荡漾,他先谢过南时玥,再对含笑不语的南时琛说:“猫咪可爱,超喜欢。”
南家兄妹俩,异口同声:“喜欢就好。”
一行李箱的旅游战利品,小女孩家家的心意,两哥哥照单全收。
行李箱晚点还要拖回去,南时玥把东西都搬出来放好,顺手拆掉一包牛肉干。
南时琛给她补了一杯苹果汁,南时玥说:“你们和小苏哥他们去爬山啦?”
南时琛反问:“你怎么知道?”
“廖林哥和小苏哥朋友圈发了你们的大合照,”南时玥早上是眼巴巴地看着那张合照,“连田甜姐也在。”
大合照是那天餐厅老板帮他们拍的。
方以抓了两片牛肉干,闭嘴不说话,现在听到廖林这两个字他有点应激反应。
南时琛对南时玥说:“下次带你去。”
“可以,”南时玥回头叫方以:“下次把轻舟也叫上。”
方以点点头。
南时玥这趟就是来送礼物和纯唠嗑。
不比方轻舟那话痨聒噪,南时玥有话说到没话。
没话说了,三人就沉默坐在客厅里,各干各的事。
南时琛在调电视频道。
南时玥低头玩手机。
方以起身,去把被南时琛放进餐厅柜子里的那瓶洋酒拿出来,自己想喝,嘴上却要说:“时玥,这是我们特地带回来跟你一起喝的。”
南时琛放下遥控器,表情似笑非笑。
南时玥小朋友顶着一脸黑问号:“小哥哥,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呢。”
方以抱着酒瓶子,不舍得放下的样子。
“等下我走了,”南时玥反应过来,做起助攻,“你可以和我哥一起喝。”至于用什么方法喝,就不关南时玥的事情了。
方以偏头问南时琛:“可以吗?”
南时琛:“……等下再说。”
为不打扰哥哥们的二人世界,南时玥准备告辞。
离开前,南时玥对茶几上安静绽放的花朵感兴趣,她赞美道:“花养得好好啊。”
方以和南时琛看向花瓶。
他们离开三天,没及时换水,但花枝生命力顽强,花瓣饱满,颜色绚丽,没有枯萎。
南家人都很会赞美人:“小以的功劳。”
南时玥问:“可以送我一朵吗?我想拿回去拍照。”
方以没有说不的道理。
南时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空瓶子,让南时玥自己去装水。
方以跟去帮忙,把洋牡丹和果汁阳台各抽了几朵状态最佳的送给小姑娘。
两人在水池前摆花,南时琛像个古板的老男人,端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
方以说:“后院还有其他的花,等夏天你可以来找你哥要。”
南时玥点头:“到时候你帮我挑最好看的花。”
并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住在这里的方以有点好奇,他悄悄问南时玥:“你怎么知道我借住在这里呢?”
南时玥实话实说:“我哥说的。”
方以更好奇了,好奇私下南时琛是描述他这个人:“那他还说了什么?”
南时玥,满脸笑:“他说你超可爱。”
方以:“……这样。”
南时玥眨眨眼:“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可以直接去问他。”
方以小幅度摇了下头。
南时玥给他鼓励:“对自己要有信心呀,我哥他超喜欢你,你要问他问题,他恨不得能把心都掏给你。”
方以哭笑不得:“太夸张了。”
南时玥耸肩:“他超爱的好嘛。”
方以:“……”他就怕他超爱的好嘛。
万一因为超爱,未来南时琛真要把漫画里那些姿势都试一遍。
方以心里大哭,这样他一定会散架的啊。
南时玥不知道方以脑子里在过什么黄色废料,耐心地将花枝摆插好。
南时玥没待太久,南时琛叫司机把她送回去。
小姑娘拖着行李箱,抱着鲜花,挥手道别,并催促南时琛把下次游玩行程早日提上日程。
***
夜已深。
小丫头回去了,屋里瞬间安静下好几度。
方以把小丫头专门给他的猫咪摆件放回屋,再下楼时,南时琛还坐在沙发上,桌上也还摆着那瓶没开的洋酒。
南时琛看方以眼巴巴,问:“喝吗?”
方以点头如蒜。
南时琛:“只能喝三口。”
方以表示明白:“好。”
南时琛去拿酒杯,开酒。
倒了小杯给方以。
方以很期待,低头,尝一口,方以就投降。
洋酒闻到冲鼻,味道大,不是方以喜欢的。
方以放下酒杯。
南时琛喝了一小杯。
方以坐在南时琛身边,不喝酒,光拿手机拍酒瓶子照片。
屋里开着暖气。
南时琛瞧方以睡衣领外那片白皙的皮肤。
气氛微醺。
南时琛想抱着人狂亲。
可刚掉马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方块老师羞涩,不肯给碰。
南时琛呼出带了点酒味的热气:“晚上来我房间。”
方以把自己杯子里喝不完的酒倒掉,起身,拒绝:“才不要。”
南时琛:“门没锁,给你留门。”
方以转头就跑。
嘴上是坚定的说不要,回房,方以就去翻衣柜,找最漂亮的睡衣,换上。
再,去开南时琛房间的门。
门是真没锁,上楼的南时琛也没睡。
方以推门进屋时,南时琛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脑屏幕。
屋里没开大灯,只有电脑桌前亮的小夜灯和泛光的电脑屏幕。
方以蹑手蹑脚,走到南时琛身侧。
方以以为南时琛在看工作文件,不好大声打扰。
哪想,一走近,方以看清台式电脑的大屏幕。
屏幕上,是……
方块老师的香/艳漫画。
南时琛表情严肃,像在看一份学术报告。
方以小心脏已经非常坚强了,他没尖叫,面上十分淡定,伸手,毫不犹豫,按掉显示屏。
屏幕由五彩斑斓变成一片漆黑。
南时琛顺手,圈走方以的腰,把方以往身上带。
天旋地转,被迫坐进南时琛怀里,方以懵了下。
南时琛在调整舒服的姿势,小声让方以先起来下,方以真起来,又听南时琛小声叫方以双腿分开,再坐上来。
方以,嗯……方以照做。
跨坐在南时琛腿上,两人面对面,目光相碰。
同时开口: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漫画的?”
“这个姿势……”
停顿。
方以深吸气:“你先回答。”
南时琛扣着方以的腰:“从知道你是方块老师的那一天开始。”
具体哪一天,方以就不问了,怕自己小心脏受不了。
现在其实已经有点受不了。
南时琛大掌在方以腰上上下抚摸:“到我问了?”
方以觉得腰痒,缩了好几下。他百分之百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问题。
南时琛身体往前倾,让两人靠得更近,他说话的语气哈在方以耳朵上:“刚才画面里那个姿势真的会爽吗?”
刚才是纸片人0号被纸片人1号抱起来的画面。
1号纸片人手臂青筋暴露。
0号纸片人汁水/四溅。
是在落地窗前站着的画面。南时琛在问这个姿势。
“……我怎么知道!”方以要原地炸毛了!
“那,”南时琛换个问题,“二十厘米,小以,你知道二十厘米有多长吗?”
心甘情愿被抱着且被戳住腿/心的方小以,咬唇,垂眸:“……不知道。”
南时琛笑,往前顶了些:“那小以知道我的吗?”
方以双手环在南时琛肩上,揪住南时琛衣领子,双眼迷离,整个人是软的:“……什么?”
南时琛低着音,吐出两字:“长度。”
方以又要炸毛:“我怎么知道!”方块老师是一问三不知!
南时琛靠近方以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方以脸“唰”地立马变红。
南时琛坐直,含情脉脉:“抽屉里有软尺,小以去拿来,我们一起量下好不好?”
方以抿着唇。
南时琛的眼神烫人。
几秒后,乖巧听话的方小以真去开南时琛指的那个抽屉。
可打开后,里头只有文件和笔,方以回头看南时琛,表情无辜:“没有软尺啊……”
室内依旧没开大灯。
少了电脑的光线。
室内更暗了。
南时琛没出声,还坐在原地,手臂青筋暴起,半隐在黑暗光线里的那双眼睛仿佛能吃人。
方以整颗心都在颤,逃跑的念头油然而生。
站起来,关上抽屉,方以结结巴巴:“我、我,那个,我房间有,我、我去拿。”
没等南时琛反应过来,方以拔腿就跑。
等南时琛大步跟上,方以已经躲回房,锁了门。
隔着门板,南大灰狼就会骗人:“小以,咱不量了,开开门,再抱一下就睡觉好不好?”
才不会上当的方块老师趴在门板上,语气非常坚定:“不行,不开,不抱,不要,再见,睡觉,晚安。”笑话,再开门他一定会被南时琛玩到像0号纸片人一样到处流水。
方以要循序渐进!
他们的恋爱必须循序渐进!
然,早抛弃“循序渐进”计划的南老板,被拒绝在门外,顶着情动后憋难受的身子,南老板叹气:“晚安,明天见。”
方以哼哼唧唧,不回答,心里早有其他打算。
次日一早。
天才蒙蒙亮,方以背着书包提着电脑,做了一回逃离别墅的“灰小子”,跑回学校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方以深怕再晚一步,今晚会变成那头“被撞死的牛”。
没告白没鲜花,方以不要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一段未知的感情世界。
第27章 谷子
27谷子
今年学校宿舍年初六就能住了。
方以回到宿舍。
宿舍有段时间没人住, 到处都是灰尘。
方以大扫除的心起来了。
将手机改成勿扰模式,方以撸起袖子,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干活。
从门窗到地板再到桌面, 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干劲十足,力求以干活来忘记内心深处的躁乱。
直到把猫咪玩偶都洗干净晾晒起来,没活干了,方以才不得不去拿手机。
解除勿扰模式。
不出意外,手机里有南时琛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电话, 是不会回的。
方以瘫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将南时琛发来的消息浏览一遍。
第一条是早上七点, 在方以出门半小时后发来的。
“小以,我看你房门没关,人不在家,你去哪里了?”
方以指腹轻轻地在“家”这个字上, 点了点。
下一条是:“宿舍钥匙带了吗?”
方以放下手机, 背靠在椅子上,把头向后仰。
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再把手机重新拿起来。
下下条:
“小以, 对不起。”
“昨晚是我不好, 吓到你了。”
“对不起。”
“小黄豆委屈表情。”
方以心情复杂。
……没必要说对不起啊。
成年人的世界,这种事,你情我愿。
但凡一个人心里没有对方,连手碰手都会嫌弃拒绝。
如果不喜欢,方以怎么能容忍自己和南时琛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
放大那颗委屈巴巴的小黄豆表情, 方以低囔, “南时琛,我要是不喜欢你, 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再下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来的:“小以,晚上回来吗?”
数位板故意留在别墅的方以,陷入一秒沉思。
不可否认,同居的每一天,都非常的开心。
最后两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我在你学校门口。”
“你没带被子,给你送过来了。”
方以坐直身,瞪大眼,他合理怀疑南时琛这会儿还没走,噼里啪啦敲字,方以发了感叹句:“不要告诉我你还在校门口!”
南时琛秒回:“下来。”
方以:“……”
要不要这么深情!
***
还没开学,校门口寂静空荡。
方以一出来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南时琛站在车外,偏头看着校门口,见方以出来,他第一时间招手。
方以小步靠近,心情复杂。
就这么不辞而别,在方以二十几年的教育里是从没有过的。
即便当年姑父将他赶回家,他也规规矩矩的和所有人道别。
站稳脚步。
方以不太敢去看南时琛。
以为迎接来的会是一顿批评。
吹来的风里带着点凉。
批评是不会有,南时琛给的是关心:“午饭吃了吗?”
忙碌一早上的小以同学,不提吃还好,提了,肚子就有了饥饿感。
方以老实地摇头:“没有。”
南时琛开车门,拿了保温食盒出来,递给方以:“炖了汤、还有米饭和你爱吃的几道菜,回宿舍吃。”
方以顿了顿,有些缓不过神。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批评责备,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质问。
方以接过食盒,整颗心和食盒一样沉甸甸。
南时琛说:“出门急,被子没带。”
知道南时琛是故意没带的方以,实话实说:“早上一开始确实是躲你。”
南时琛点头:“我知道。”
“但我们小组有很多事要做,”这个没骗人,也就是几分钟前的事,刚下楼时方以收到小组群里通知临时加了个课题。
南时琛还是点头,问:“宿舍供暖了吗?”
“嗯,供暖了,”方以说到这个,语气放松了不少,“很多专业的学生提早返校,我们都是为国家未来奋斗的有志青年。”
南时琛淡淡一笑,继续问:“接下来几天的饭呢?怎么解决。”
方以张口就来:“食堂。”
已经成功打入对方军师内部的南老板:“食堂没开。”
方以:“……那就外卖。”
南时琛哥指了下方以手中的食盒,南骑手接单:“记得每天按时来取外卖。”
方以抱紧食盒,歪头:“你不用工作的吗?”
南时琛:“赚那么多钱,没人陪我花,有什么意思?”
有钱人的世界方以不懂。
方以不想继续说话了,转身要走,“谢谢你的午餐。”
“你等我几天。”南时琛拉住方以。
方以回眸。
南时琛表情有点慌乱,他很急,却又急不得:“等我,就快好了。”
手腕被南时琛抓着。
方以有点抵触,小挣扎了下。
南时琛放开手,表情无措。
方以叹了口气:“没事我先回去了。”
南时琛怔愣愣在原地,只有点头的权利:“好。”
后来几天,方以忙于课业和实验,南时琛的饭菜没断过。
两人间的古怪气氛持续蔓延。
周尧和陆应楚多多少少也感受到方以情绪不稳定。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三天后。
天气晴朗,气温回升的那天。
方以像往常那样,提着洗好的食盒到校门口,找到那辆迈巴赫。
南时琛站在车旁边。
今天的南老板穿着讲究,一席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黑领带是方以上次视频里见过的那条。
方以送的领带夹此刻规规矩矩别在黑色领带上。
南时琛梳理了发型,衣冠楚楚,面容轮廓俊朗,静静伫立在人行道上,挺拔身姿,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健气质。
方以停下脚步,叫了声:“南时琛。”
南时琛转过头,收起疏远清冷的眸光,和方以对视时,眼底的柔情逐渐溢了出来。
南时琛走过来,接过方以手中的食盒,但并没拿新的出来交换。
方以心口发紧,有了某种预感。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
南时琛打开副驾的门,真诚邀请:“方以,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方以大胆地猜:“是烛光晚餐吗?”
南时琛勾了勾唇:“保留惊喜。”
脑袋里不合时宜蹦入南时玥的那句话“他超爱好嘛。”
方以抿紧唇,想去按住胸口乱撞的小鹿。
骗不了人的,方以一直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迈巴赫一路从街边建筑物前驶过。
方以揪着安全带,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抽新芽的树木像疾风一样从眼前飞速飘过。
方以没问要去哪里。
南时琛说保持神秘。
一路穿过市中心,最后车辆畅通无阻的开进本市房价顶天的江景大平层小区。
彼时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南时琛带着方以坐上私人电梯,一路直达最高层。
进电梯那瞬间方以就在克制自己,让自己忍住想嗷嚎的心。
南时琛是要将神秘保持到底。
直到电梯门开瞬间,方以才亲眼看到南时琛遮掩一路的惊喜。
是真的、非常非常大的,让方以看第一眼就忘了迈脚出电梯的惊喜!
南时琛买下了两套大平层。
此时此刻,南时琛亲手将房屋内外装饰成了方以的二次元世界。
入户梯前,摆着两个人形立牌。
是方块老师笔下的两位角色,等比例身材做成了立牌。
一米八八高、双开门冰箱、穿上衣服的主角1号。
一米七八高、小奶狗、脱掉衣服能流超多水的此刻穿了衣服的主角0号。
两位角色站在电梯口,比着欢迎的手势。
地上铺的不是红毯,而是用方块老师各种作品对话框截图拼接起来的地毯。
地毯是是彩色的,一路从入门铺盖到室内,再到方以看不见的更深的地方。
方以目瞪口呆,“南、南、南、南时琛你?”
他不敢想,里面的惊喜会有多大!
南时琛将所有灯打开。
屋内亮如白昼。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南时琛伸出手。
方以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搭进南时琛掌心里。
时隔多日,两人再次交织紧握。
“这些东西的制作过程比较久,前前后后我换了多家合作商,最后才敲定这些接近完美无瑕的成品。”南时琛拉着方以,一起往屋里走,要不是实在等不及,南时琛还想做到更完美,“还有一些在送来的路上,要下次才能送给你了。”
从设计、选材到成品,南时琛全程亲力亲为。
作废了不下十几版,为的是要把最好的送给方以。
成品送来后,又亲手将它们装饰起来。
为博方以一笑。
方以震惊到不行。
南时琛是用心了。
一屋的谷子浸泡在鲜花海洋里。
南时琛将顶楼两层全买了下来,中间有个旋转楼梯,楼梯上挂满纸片谷。
方块老师笔下的角色们,被印成了相卡、拍立得、镭射票,串在一起,绑在扶手上。
南时琛小声说:“我绑了很多蝴蝶结。”
方以看到了。
他们走进的是第一层,客厅有宽大的落地窗。
窗外,江面波光粼粼。
江岸上,霓虹灯成片。
室内的宁静与窗外的繁华交织。
方以忍不住上手去捏离自己最近的一排棉花娃娃,他想到了个问题:“你弄这些,版权问题有没有解决一下?”
一直眼巴巴在等夸赞的南老板:“……?”重点是这个吗?
方以是自问自答了,“哦,忘了,你是新月老板,我是作者本人。”
南时琛想说话,却已抓不住情绪滚烫沸腾开始到处乱窜的方以。
“哇,这个流麻!”方以绕到一排架子前,弯腰凑近看,拿起来,将东西上下颠倒,摇晃,夹层离的亮片闪粉在晃动,他画的角色们被这些流动的闪粉亮片包裹,方以太惊喜了:“南老板,他们质量好好啊。”
南时琛跟着方以的步伐,指着另一个架子上的东西:“那个,吧、吧什么,也有一整箱。”
方以说,“是吧唧。”抬眼往另一个架子上看,眼睛亮得能发光。
南时琛是把这里打造成方块老师的作品展了。
能落脚的地方都摆满了大型等比例复刻立牌。
南时琛是有认真看漫画的,每一个CP角色精准配对,角色们变成了立牌也要紧紧站在一起。
有的角色创作时间太过遥远,作者本人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位儿子。
天花板上也做了吊顶装饰,风格采用方以画过的某场舞台背景。
是连细节都注意到的南时琛。
方以小心脏的疯狂跳跃从进门开始就没平复过。
他这几天也有猜想过,南时琛所谓“准备”“惊喜”,可能会是鲜花、会是宴会,或者是一场豪华旅行。
万万没想到,惊喜会是这么用心。
南时琛将方以笔下所有角色变活了。
方以鼻尖一酸,他唤:“南时琛。”
准备好要接受夸赞X2的南老板:“嗯?”
方以:“儿孙满堂,不过如此。”
南老板:“……”
啧。
啧。
气笑了都。
方以也是会吊人胃口了。
里里外外把第一层逛完,手机相册照片直线增加一百多张。
最后站在墙角位置,方以抬头看被挂在角落的某张拍立得相片,眼皮一跳,扭头朝身后的男人叫:“南时琛你魔怔了吧,这个路人甲你也做出来!”
觉得这个撒花喊“在一起在一起”的路人甲很可爱的南时琛,答:“还有更魔怔的事。”
方以:“什么?”
南时琛哼声:“不告诉你。”
***
楼上方以也要上去瞧一瞧。
肯定还藏着其他的惊喜。
南时琛很热情的邀请:“上去看看。”
方以往上走。
二层是别有洞天。
依旧有许多谷子,但被带到三次元的角色们穿着要比楼下的暴露不少。
靠近卧室的一面墙上,南时琛将他们上次在咖啡厅让摄影专业同学拍的照片洗了出来,贴在墙上。
方以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行为这么直男!这个照片墙装饰很丑的啊啊!
再往前看,方以要两眼发黑了。
南时琛这家伙,方以相信他是大会员了。
怎么、怎么、怎么能把他新作主角们的形象也整出来,还,还、还贴在他们的合照旁边。
方以去捂住主角们的脸。
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天看到他们的模样,我就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南时琛今晚主打的就是把方以所有的小秘密扒出来,“你也喜欢我。”
方以放下捂角色脸的双手。
站立好。
好叭。
他承认。
新作品角色形象参考的就是他俩的模样。
目前这两角色已经在新作里解锁五个新鲜姿势。
方以也不怕南时琛来要版权费,他耿着脖子,问南时琛:“那另外百分之一呢?”
南时琛:“可能是你贪图我美色。”
方以直言:“确实贪图。”
南时琛笑。
二楼有个露天大阳台。
南时琛在阳台上圈满了星星小夜灯。
通电后的小夜灯在闪闪发光。
方以暂时放下一屋的谷子,往外头走。
春天夜里的风冰凉舒爽。
高楼的视野宽广,城市大半夜景尽收眼底,江面上还有几艘客轮在游江。
方以靠着栏杆,探头,他能看到一层的超大游泳池。
南时琛没住这里,游泳池里没放水。
但看黄/漫南老板怎么能放过泳池环节呢。
方以站在楼上,看到楼下被他忽略的画面。
泳池里居然也有等比例立牌。
……只是泳池里的立牌们,没穿衣服。
泳池play交叠的姿势放绿晋江上是要被和谐锁章节的。
斯哈斯哈——
辣眼睛。
辣眼睛!
方以回身,要叫南时琛去给那些立牌披衣服。
但来不及了。
一大束红艳艳娇滴滴的鲜花突然出现在方以眼下。
方以眼眸一颤。
南时琛身着一身黑西装,怀抱一束红玫瑰。
他站在氤氲的灯光下,说着情话:“方以,我喜欢你,从第二次再见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了。”
刚要去接花的方以,手楞住:“?”
第二次?
方以眯起眼,努力回忆。
时间倒退,回忆起来的内容,好像有点不雅观啊?
方以嘴角微抽:“我当时一身火锅味啊,你……”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南时琛将花送到方以怀里,“不是那次。”
方以歪头。
红艳艳的花瓣衬着方以白皙的皮肤。
“你小的时候,大概长这么高,我们见过的。”南时琛在自己脚边比了个高度,说出了他憋得很久的秘密,“在C市。”
C市?
方以抱着花摇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候你应该是寄住在亲戚家,”南时琛结合先前知道的事,推出他的猜测,“我爸妈家就在你亲戚家隔壁。”
方以怔愣愣,还是摇头。
“小时候你经常跑我爸院子里,嗯……”南时琛把‘玩泥巴’说得委婉一些:“和我爸一起种花。”
被人惦记这么多年的方小以,依旧摇头:“抱歉,小时候过得太苦了,”他叹气,“没有刻意去记忆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南时琛能理解:“嗯,痛苦的事情就不要去记得了。”
方以抱紧花,还没消化完他们原来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事情:“你这么变态的吗,这么小就对我……”
“那肯定不是,”南时琛抢话,反驳:“小小年纪,心智都还没成熟。”谈情说爱,不切实际。
南时琛比方以大四岁。
所谓的第二次见面,是南时琛上大三那年。
暑假回父母家,上阳台晒衣服时,他看到了刚成年、十八岁的方以。
方以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邻居家门口哭。
“那天的太阳很大,没有风,蝉鸣声聒噪,你就站在太阳下,”南时琛仿佛是将那年的画面印在脑海里,描述起来还能绘声绘色,“阳光大到把你的脸都晒红了,你仰着头,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个不停。”
方以张了张嘴。
“但你没有哭出声,”南时琛说起这点,又心疼又想笑:“嘴巴都要被你咬破了,你倔强得像……”
像什么呢。
嗯,像一只骄傲、偏偏又受了委屈哭唧唧的小猫。
方以:“啊……”
远的小时候他没印象,但十八岁那年的事方以可有印象。
“这个我记得,”方以有种迟来的尴尬感,“我哭得那么惨,居然还有人在偷看啊。”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吗?”
“有点不太行。”
这个问题不行啊。
“那,答应做我男朋友吗?”南时琛换个问题,“方块老师?”
收了玫瑰又被一屋谷子满足到的方小以,点头:“暂时进入试用期。”
南时琛凑近:“亲一下。”
其实也很想亲的方以,扬起头唇。
唇瓣相触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阳台亲到里屋,喘息声不止。
红艳玫瑰花被挤压在两人之间,最后不堪重负,啪嗒,掉在地上。
花瓣像在庆祝,撒了一路。
方以空出来的手开始乱动,摸南时琛的腰,摸南时琛的腹肌,摸南时琛的肩膀,摸,摸,最后,摸掉了领带夹。
衣领子和领带被方以扯开时,南时琛移开唇,半垂着眼,问:“跟我回家。”
方以把揪走的领带夹还给南时琛,红着脸退后半步,语气还有点喘:“不行,明天一早要开组会。”周尧和陆应楚今晚回宿舍。
方以晚上必须回去和他们对稿子。
南时琛把领带夹重新别回去,不解:“不是还没开学。”
方以振振有词:“化工生永远在学习路上。”
有钱的南老板是无法和学习抢人的。
亲够了,进入试用期的南朋友将方朋友安全送回学校。
一屋子谷子带是带不走,方以就顺了个吧唧和一个团子,准备回去挂书包上,其他的,方朋友用力和南朋友强调:“一屋子都是我的,我最近忙,没时间收拾,你记得好好、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收起来。”
南时琛一一允诺。
后面几天,方以忙于课业,基本没时间去回味那天大平层里的快乐。
以前就见过面这些细节,复盘的时间都没有。
写文章做科研的研究生就是po文男主石锤。
几千字论文刚开头几个字就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方以给南时琛发哭唧唧表情包,声声抱怨:
“不要了嘛!”
“好累。”
“好多。”
“我不要写了!”
抱怨完后,还是含泪往下写。
马甲掉得一件不剩的方块老师,在南老板面前已经放飞自我了。
***
寒假即将结束。
这是方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寒假,不用东奔西跑的打工,不用委屈住在冰冷的宿舍和满是烟味的客厅。
他有人疼爱了。
快快乐乐的寒假本来是以南时琛约方以去二刷游乐园来收尾。
但哪想中途出了点事。
约好游乐园见的那天,方妈一早堵在研究生宿舍楼下。
穿戴整洁的方以下楼,迎面撞见气急败坏的方妈。
停下出行的脚步。
方妈已经看见他了。
方以躲不掉。
第28章 一招
28一招
这两天是返校高峰期。
比起前些天空荡的校园, 今天尤其是宿舍楼附近,到处是来往拖行李的学生。
方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楼下守株待兔。
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来谈好事。
方以怯步,又深知道躲没有用。
晚点宿舍楼的人都醒了, 看到他们吵架观众就会越来越多。
方以不想丢这个脸。
深吸气,方以走过去,叫人:“妈,你怎么来了?”
方妈没有寒暄,责问声劈头盖脸就丢过来:“是不是你偷我放客厅的十万块钱?”
他们站在宿舍楼的出入口。
方以听此, 脑袋一懵。
脚步顿住。
没再往前走。
挡在了路口。
旁边有两个拖行李的学生在喊借过。
方以僵硬地移开步伐,不可思议地望着已经认定他是小偷的方妈, 好半天才发出声:“什么偷钱……我没有啊。”
方妈不容方以的解释,歇斯底里:“还要狡辩吗?”
声音很大。
路过的同学纷纷朝他们这儿看过来,带着猎奇的目光。
方以觉得耳热,那种难受的烦躁爬满整张脸。
他爱面子, 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让自己保持清醒, 方以问:“你钱什么时候丢的?”
方妈冷笑:“前天晚上。”
方以烦躁的情绪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平息。
不可能是他偷的,他梦游也不可能去偷的, 也不可能是他搬被子时勿拿的。
前天晚上他和南时琛去大平层那看后面才到的几箱谷子。
但这个不在场证明方以不想说。
方以皱起眉头, 问:“你看到我那天回家了吗?”
“未来说你回家拿东西,”说到这些方妈就来气,“你回去拿什么东西?钱吗?是新学期要交学费了吗?”
方以眯起眼。
‘方未来’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好像不奇怪。
因为方以睡客厅,家里没宠物没小孩子, 客厅没安装监控。
好赖全凭别人一张嘴来说。
周边伫足观看的人多了起来, 方以必须马上结束这场荒唐的争论。
方妈不依不饶:“学费我们可以给你交,但你不能用偷的啊, 那些钱是准备给你哥娶媳妇办婚宴租场地的钱啊!”
方以还是摇头:“我没有拿。”
方妈要去抓方以:“还说谎!”
方以躲闪开,“你自己去问方未来,”迈腿,直径往前走,他头也不愿回,“你好好问他,他看到我几点几分回去拿什么了,你自己找他问清楚。”
“什么问不问的,你哥那么忙,公司家庭两头跑,你……”方妈身材发福,行动没方以利索,反应过来时已追不上方以的步伐。
就像她对方以从小的思想教育,当有一天醒悟,反应过来是他们大人的错,也会和今天一样,追也追不上方以往更好未来发展的步伐。
方妈扯嗓子喊:“你给我站住!”
才不站住,谁站住谁是傻逼。
方以越走越快。
南时琛替他安排的司机就在校门口。
车子上次见过,方以到最后用小跑的步伐,快速窜上车。
司机都来不及下来替方以开门。
方以就急哄哄地:“大叔,快,开车!”
一副躲避债主的兵荒马乱。
司机不好多言,全按方以的意思来做。
后视镜里,司机能看到跟着跑出校门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体力不如年轻人,跑不动,双手叉腰弯身在原地喘气,半抬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司机将方以安全送到游乐园门口。
南时琛早到几分钟,买好了票,在等方以。
初春的气候,南时琛一身薄款卫衣搭配宽松运动裤和运动鞋,随性自然。
方以走近南时琛,才看清南时琛眼里的细条血丝。
方以心疼,“不要和我说你今天是从公司过来的。”早在南时琛说今天是司机来接送,方以就有这个猜想。
这家伙,肯定是为了今天玩游乐园,加班加点工作了。
南时琛的情话张口就来:“你不在家,家里空,住不惯。”
方以逼问:“那我想采访你,以前没遇到我的时候,你都怎么过来的?”
南时琛牵起方以的手,“这就说来话长。”
方以:“那我没耐心,不听。”
南时琛笑了笑。
两人排队,进了熟悉的游乐园。
昨晚南时琛确实在公司加班,为了今天专心致志陪方以玩,两天的工作量压在一天做完。
但今天,不专心的人变成了方以。
不玩高空项目,两人仅打卡普通项目。
从一开始的碰碰车,方以就心不在焉,几次被南时琛碰撞到,方以还怔愣愣地扭着方向盘,贴着南时琛的车走,迎上来要给南时琛撞。
再到吃上回一根三十五块的糖葫芦。
方以没说贵得离谱,南时琛借吃的由头,趁机亲了几下方以脸颊,处在在试用期多日没亲到人的南老板控制不住力道,有糖衣不小心黏在方以脸上。
方以居然不生气。
南时琛拿纸巾帮他擦脸,方以还客客气气地说:“谢谢你。”
不对劲。
南时琛把纸巾团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眼神有点飘忽的方以。
是谁?把他家活泼可爱的小以夺舍了!
南时琛深吸气:“那边有咖啡厅,我们休息一下。”
方以啊了声,“不玩了吗?”
“你看你现在像想玩的样子吗?”南时琛好气又好笑。
方以的反射弧又绕地球一圈了,捂住刚才被偷亲的脸,他瞪眼:“都还没过试用期,你怎么乱亲?”
“我问你可不可以亲,”南老板的脸皮厚到没边,“你说可以的。”
刚才确实在想东想西不专心不知道南时琛说话真伪性的方以:“啊……这样吗?我这么不矜持的吗?”
南时琛点头:“嗯,你还说要亲脸蛋,这样显得比较纯情。”
方以:“……”信他个鬼哦。
***
园区咖啡厅不太香,不过也算是个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
南时琛点了中规中矩的拿铁,递给方以一杯。
咖啡厅空间不大,人也不多,方以和南时琛坐在角落。
端上来的拿铁更不香。
纯纯是薅景区游客的钱包。
方以没去问南老板这次被坑多少,本来已经够心塞,不想再被钱的事添堵。
两人并肩坐在同一排椅子上,南时琛默不作声,等方以打开心扉。
方以喝了口咖啡。
和意料中的一样,难喝。
放下杯子,方以胳膊碰了碰南时琛的,问:“可以说说,你以前对我的印象吗?”
这个问题方以老早就想问了。
前些天忙于作业,这会儿,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方以太好奇,南时琛说的小时候,是什么故事。
南时琛托腮,笑问:“要从哪里讲?”
方以:“从你说我去你家院子玩泥巴的事情开始。”
南时琛顿了顿:“想起来是玩泥巴了?”
“没有,”方以摇头,他是上完幼儿园大班后被送去C市姑姑家,那时候模糊里的记忆里都是眼泪和打骂,方以说得很轻,“那时候我应该很调皮,不可能是去帮叔叔种花。”
南时琛不可否认,“是很调皮。”他的手比了个大小范围,“你把我爸种了一年准备夏天丰收的葡萄藤,连根拔起。”
这话太荒唐,方以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年上四年级的南老板斩钉截铁,描述那时候的情形:“你还把它们拿起来晃,藤架上的葡萄都掉你头上了。”
“不可能,”方以睁大双眼,即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下意识还是要否认,这么丢脸的事不可能是他的所作所为,他拿出科学来解释:“只有快烂的葡萄一摇才会掉下来。”
“好吧,”南时琛耸肩,“后半句话是骗你的。”
方以咬牙:“南时琛。”
南时琛半笑:“有精神了?”
方以:“……”
精气神回了点的方以,叹气。
“说说,”南时琛拿咖啡杯,碰了下方以的,抿了小口,“今天怎么了?”
方以也喝了口咖啡,味道太苦了,和他今天早上碰到的荒唐事一样苦。
方以说:“有点脏。”
“说出来,”南时琛背靠椅子上,“帮你洗一洗。”
方以一口气:“我妈诬陷我回家偷钱。”
才靠上椅子的南时琛,闻声,瞬间坐直身,喉咙一紧,以为自己听错了,南时琛的声音压了下去:“什么?”
方以把早上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下结论:“应该是我哥拿的。”
方以还说,其实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他是三年级被送回方家。
离开三年多,从不懂事到懂事,他有了自己的思维情绪,融不进方家的气氛。
四年级开学的时候,方妈每天都会把给三个孩子的午饭钱放桌上,让他们出门上学时再拿走。
但是有一天,方以不但没拿到钱,饿了一整天,回家后还被方未来诬陷,说他拿走方妈钱包里的一百块。
一百块对于四年级的孩子来说数目太大,方以甚至都没好好瞧过一百块纸钱长什么样。
南时琛猜到答案:“你哥拿走的?”
“应该是,”偷钱的事情后来不了了之,嫌疑人方以挨了打,但不知道最后母亲抓没抓到真正的‘小偷’,又怎么处置真正的‘小偷’,方以说,“大哥初中学校附近有一家电玩城,我想应该是他拿钱去玩了。”
南时琛皱着眉:“昨天是一百,今天是十万。”
方以揪着衣角,他怕南时琛不相信,“丢钱的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我不可能回家。”
南时琛敛起眼里的凶狠情绪,听此,脸上浮出了抹淡笑,问:“嗯?哪天晚上呢?”
南大坏蛋是故意问的。
自方以搬离别墅后,他们统共也就在一起待过一晚。
那晚是在大平层,屋里的谷子南时琛没敢收,怕碰坏了方以事后会哇哇叫。
敢碰的也只有游泳池里那几块十八禁立牌,把立牌搬出游泳池,再给游泳池放好水。
等方以进来,南时琛就带着人在水里嬉闹,试用期里的人只能牵牵手,抱一抱。
一玩就错过了回宿舍的时间。
当晚是睡在新房里,一人一条被子,躺一张床上纯聊天。
如果没有床边摆着从游泳池里搬过来的拥有不健康姿势的立牌们。
方以会觉得那晚很美妙。
“南时琛,”方以的回忆结束,很气愤地叫南时琛的名字:“你可以再坏点。”
南时琛:“求之不得。”
方以:“……”
游乐园项目没再继续。
喝完咖啡,南时琛把强烈要求回宿舍的方以安全送到宿舍楼下。
确定方妈不在附近,南时琛才黑着脸回公司,立马叫助理去查方未来那家小公司。
一个生意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拿走十万块。
十万在南时琛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准备在A市开分厂的小老板,十万也是条大象腿。
***
方以不知道南时琛要干什么。
早早结束游乐园行程的方小以,回到宿舍,无所事事,就抱着猫咪玩偶,用微信在和方轻舟聊天。
家里丢钱的事是大事。
方轻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和爸妈说你最近都没回来,他们不信。”
“小颜和大哥都咬定说看到你回来,是你拿走了钱。”小颜是方未来的女朋友。
方以思考怎么找证人:“你那天晚上呢?”
方轻舟发了个无语的表情:“敢情我这几天和你报备行程你都没往心里去吗?哥哥!我最近都在培训班学习发声练声带啊!你给我的鼓励也是不走心的吗?”
方以:“……”抱歉,泳池里的快乐比较走心。
“反正百分之两百是大哥和小颜拿走的,”方轻舟永远站方以这头,“爸妈要是找你闹,我和他们拼了。”
“你悠着点,”方以不想让小姑娘也搭进去,“不是我拿的我不会承认,你自己才是最要小心的,偷偷去培训班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
方以其实更担心的是家里人如果知道方轻舟要艺考,百分百会误会是方以或者方轻舟偷了钱去整艺考的事。
方轻舟发来一个猫咪敬礼,“yes sir”的可爱表情。
方以把表情包收藏起来。
小组作业刚结束。
下午的时候,周尧不在宿舍,还在追田甜的陆应楚回来了。
提了田甜店里最好吃的蛋糕回来。
陆应楚这人精,前脚踏进房间,后脚就闻出方以的不对劲。
陆应楚的第一反应:“南狗贼欺负你了?”
方以被陆应楚喊出的称呼逗笑:“没有啊,不是他!”
“那是谁?谁欺负你了?”
方以:“……”你们这一个个,套话都这么厉害的吗?
接过蛋糕,陆应楚让方以拆来开吃,不用给周尧留。
是香草味的冰淇淋蛋糕。
方以切了小块给自己,点头,承认陆应楚的猜测:“嗯,是被欺负了。”
陆应楚看方以故作矜持,又切了块添进方以托盘里,问:“是早上那个阿姨吗?”
方以长得好看,方圆百里都是大伙关注的焦点,早上的事没整挂表白墙上,已经很克制。
陆应楚是从隔壁小赵那听来的。
方以尝了口冰淇淋,舒服得闭上眼睛,连吃三口,才说:“那是我妈。”
陆应楚点了点头,家务事的话,他没深究过问。
“楚哥,”方以把蛋糕吃完,提出问题:“我要不要去找南时琛诉苦。”
陆应楚双手赞成:“肯定要啊。”
不过,“但不能这么平淡无奇的去诉苦。”
方以歪头。
陆应楚勾勾手指头:“哥给你支招。”
不过不过,“你真很喜欢那家伙吗?”
方以点头。
追溯起来,方以早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对南时琛动了心。
从上学期楚哥第一次问他心里有没有人时,脑子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南时琛。
陆应楚:“他应该不是感情骗子吧?”
这点。
现在拥有两大平层谷子的方以打包票:“他不会。”
二次元不骗二次元。
那就好,陆应楚:“过来,哥教你几招。”
“不是一招?”
陆应楚笑得嘴角要翘后脑勺上去:“一招怕你不够用。”
远在某处顶着黑眼圈上工的南老板,隐隐觉得身后发凉。
第29章 钓系男孩
29钓系男孩
南时琛的车刚到家门口, 远远就看到有一团白色的小人蹲坐在门口台阶上。
白团子身上的衣服是南时琛亲手挑的。
南时琛疾步下车,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虽已过冬,春日傍晚的风依旧冰凉。
方以就一件单薄的衣服, 蹲在家门口,头埋进膝弯里。
肩膀一颤一颤。
南时琛最近把后院那些花分了一部分摆到前院来。
有的盆栽已经满枝新叶了。
方以坐在石阶上,脚边月季的绿叶随风,蹭着方以裤管。
整个白团子破碎感满满。
南时琛吓得呼吸都轻了,他疾步走到方以面前, 伸出的手都有点颤抖,怕吓到人, 最后蹲下/身,让两人的高度持平。
方以能听出南时琛的脚步节奏。
止住哭泣。
南时琛的手轻抚上他肩膀。
像羽毛划过,拍了拍。
南时琛的声音轻到不行,深怕一个大分贝, 把哭泣的方以震碎, “小以,怎么了?怎么蹲在这里?”
方以缓慢地抬头,视野被泪水染模糊。
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被迫仰高头。
南时琛这才将方以的模样看清楚。
长睫毛上挂着泪珠, 肩膀不受控制的颤动, 靠近点儿,还能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南时琛不知道方以在这里坐了多久。
方以双眼凝视前面,和南时琛对望。
眼睛哭肿了,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掉出来。
南时琛心揪成一团,放开方以的下巴, 手去抚摸脸颊, 指腹擦走那些掉下来的泪花。
南时琛的声音变得嘶哑,“我们小以掉金豆豆了。”
方小以吸了吸鼻子, 让自己不要哭。
南时琛换了个角度,陪方以一起坐在台阶上。
方以把南时琛的手拉过来,不吭声,就低着头,掰着南时琛的手指玩。
南时琛的手掌宽大又温暖,手型很美,骨节分明,背上的青色脉络条条清晰有力。
方以把自己的手和他的并在一起。
南时琛动了动手指头,被方以按住。
按住了也不挣扎,任由方以处置。
两人像小孩似的,坐在家门口,不进门。
方以把自己五根手指伸进南时琛指缝里。
十指相扣。
方以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一起的姿势。
陆应楚是教方以要扮可怜,可怜兮兮在家门口等南时琛回来。
方以前面一段照做。可等着等着,方以脚酸了,蹲坐下来。
然后,盯着被南时琛整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方以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
想他真的这么走运,碰到了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男人吗?
还是南柯一梦呢。
想着想着,方以就哭了。
其实没必要哭的。
就是,压在心里的苦楚太多,一旦有了小点突破口,情感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哭到了南时琛回来。
方以侧目,去看南时琛。
“家里门密码没换,”南时琛对方以说,“我不在家你也可以进屋。”
方以手指在南时琛掌心里挠,胡说八道:“我觉得蹲在外面哭更有感觉。”
南时琛一边摇头一边笑:“那是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方以嗯嗯地:“和你在一起久了,脸皮变厚了。”
南时琛那只没被方以扣住的手伸过去,弹了下方以额头。
方以眼睛里还残留着泪花,睁着大眼睛捂住额头哇哇叫。
南时琛把人拉起来:“外面冷,回屋。”
方以挣不过,手被南时琛反客为主牵住不放。
进屋前,南时琛还故意拉着方以的手按指纹,开门。
进屋后,斯文的南时琛就要变身狼人了。
把人直接抱上桌。
意识到自己坐上了哪里,方以脸红到爆浆,“不要在这里,我要下来。”
“为什么不行?”南时琛的脑袋拱着方以的脖子,软着语气:“方块老师画过餐桌蛋糕呢。”
“南时琛求求你了,”方以手想去抓南时琛乱动的脑袋,抓不住,南时琛头发短,一动就从方以手里溜走,方以脖子和耳朵被蹭红了:“把那些不健康的画面洗掉好不好。”
南时琛闷声笑了下,抬起头,不弄方以脖子了,和方以还润着的双眼对上,问:“嗯?怎么不健康呢?只许方块老师画不许南时琛看吗?”
方以眨巴眼,欲言又止:“反正……反正不要看太多。”对肾不好这句话咽下肚。
方以眼睛还红肿着,刚在门口是哭狠了。
南时琛叫:“方小以。”
方以:“嗯呢?”
“小骗子,”南老板怎么会看不出方以的小伎俩,有密码不开门还站在门外让他心疼:“连我也骗。”
钓系男孩方小以哼唧唧:“对啊,我这是在钓你啊。”
声音还夹着点没平复的哭哼声。
南时琛默了。
很好,被拿捏得死死的。
南时琛不敢去想,如果哪天方以对他的喜欢消失,抽身离去,他将会如何痛不欲生。
不想失去他。
南时琛把人抱紧,语气带着可怜巴巴的味道:“以后不许哭了。”
南时琛的怀抱温暖,方以安全感爆满,拍拍南时琛后背,方以答:“好。”
南时琛:“要哭也是在我床上哭。”
温馨气氛破掉。
方以推开南时琛,“……走开。”
南时琛笑容满面,放开怀里的人。
“我还没吃饭,”方以从餐桌上跳下来,说,“想吃苦瓜炒肉。”
南时琛不记得方以爱吃这道菜:“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你给的喜爱太甜了,”方以张口就来,“想吃点苦,中和一下。”
准备去开冰箱看有没有苦瓜的南时琛,停顿,扬眉,“说吧,都是谁教你的?”
方以跟在南时琛身后,摇着头:“绝对不告诉你是楚哥。”
南时琛点头:“很好。”
***
苦瓜炒肉这道菜被否决了。
并且南时琛规定,短期内苦瓜不会在他们的餐桌上出现。
南时琛就要方以每天都甜甜甜。
不过不知道方以会突然回来,冰箱里的东西不多,南时琛要打电话给生活助理来送菜。
方以不让。
今天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刚哭完还丑丑的方以不是很想看到第三个人,助理也不行。
食材不够,局限了南时琛手艺的发挥,只做了三菜一汤。
方以不挑,吃得嘎嘎香。
饭桌上闲聊间,南时琛问起早上十万块的后续。
方以摇头说不知道。
“钱肯定是找到了,不然,”南时琛分析,“他们不会无动于衷到现在。”
方以瞥了眼搁在桌上的手机。
南时琛分析得有道理,一整天了,方以手机里没有收到家人的消息。
连方轻舟也没来短信。
南时琛转开话题:“今晚住这里吗?”
方以下意识是拒绝:“可是我没带……”
南时琛:“房间里什么都有。”
方以唔了声。
是很心动的。
刚闷头大哭过,方以心里空荡荡。
暂时不是很想离开南时琛。
干脆、干脆就将钓系男孩人设进行到底吧。
比方以更会的南时琛,抿唇轻笑。
是双双自愿落入对方的温柔乡。
饭后,两人绕着小区散了会步。
春回大地,比起冬日,春天晚上的中央南广场上人更多,散步的,打球的,还有带小孩遛弯的。
两人沿着步行道,走走停停。
路过社区公告栏时,方以叫:“南时琛。”
南时琛被方以拽着停在公告栏前。
方以说:“我发现你骗了我一件事。”
都不用方以指,南时琛的视线就和方以一起往先前过年期间贴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公告位上看。
年过许久,旧公告不在,换了新的。
南时琛明知故问:“什么?”
方以:“你过年的时候没给我包大红包。”
南时琛否认:“冤枉,微信转账你不收。”
方以拉着南时琛继续往前走,嘴里在念着:“谁家压岁钱给二十万的啊。”
那么烫手的钱,方以收都不敢收。
南时琛跟着方以走,应答着:“我们南家啊。”
方以,好吧,但是:“那也不用……”
“明年当面给,”南时琛替方以决定了,“微信最高限额也才二十万。”
刚准备说好明年可以一起过年的方以:“……”
两人绕着广场走了四五圈,身体微微出汗后才回家。
各自回屋洗漱。
客房保留着方以离开时的样子。
南时琛定期打扫,推门进屋,方以发现连数位板躺着的位置都和当时摆的姿势一样。
仿佛他从来没离开过。
“我就在隔壁,”南时琛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找我。”
方以觉得南时琛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瞧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南时琛离开客房时还贴心的替方以关上门。
十分钟后。
方以抱着睡衣,推开了南时琛的房门,朝屋里喊:“南时琛,我房间又不出热水了。”
卧室里很安静。
没有开灯。
方以进屋,反手关上门。
浴室的方向有水声,方以转身看过去,刚想开口。
就被眼前的景象整蒙。
方以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
他!
撞破了南时琛藏着没说的另一个变态心思!
浴室的玻璃遇热,会、变、透、明!
南时琛在洗澡。
方以去捂眼睛。
水声还在哗啦啦。
方以竖起耳朵,分开手指,眼珠儿滴溜滴溜转,对着浴室里的人乱看。
南时琛平时有在锻炼,身材杠杠好。
方以看了几眼,屏住呼吸,放下掩耳盗铃遮掩的手。
光明正大偷看起来。
南时琛是站着淋浴。
健壮的胸肌和腹肌,刚毅的轮廓,时不时扬起头,水柱冲刷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下半/身……南时琛的身体一览无遗,被看光光了。
方以看得入迷。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南时琛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开门出来,迎面撞见躲在门边偷看他洗澡的方小以。
被当场抓包的方以再次捂住嘴巴,免得尖叫声冲破屋顶房檐。
南时琛没穿上衣,大片结实的胸膛露在方以眼下。
随手抓了条毛巾,南时琛边擦头发上的水珠,边往方以面前走,语调低沉,问:“看到了?”
方以放下捂嘴巴的手,矢口否认:“什么也没看到。”
“嗯,”南时琛眼里带笑,看方以手里的洗漱用品,“那你去洗吧。”
方以哪敢再去洗!
“我、我我突然变干净了,不洗了不洗了。”转身就要跑。
肉都掉嘴巴里了,南时琛怎么肯放人走。
南时琛动作比方以快,按住门板,把方以圈在门板和自己怀里。
芳香的沐浴味扑鼻。
方以被壁咚了。
南时琛低下头,询问成绩:“今晚可以过试用期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原则,你要先给我份说明报告,”被壁咚的方以保持冷静,“玻璃遇热变透明的原理。”
南老板,抬起头:“……?”
方以表情很认真:“再加个实验汇报,不能用word形式,我要ppt稿件。”
南老板眯起眼。
“一个小时后发我……”南时琛不知道他邮箱地址,改口:“发我微信。”
南时琛撤掉壁咚的手,干金融不干科研的人表示:“你回去洗洗睡吧。”
方以:“?”
不是,这么快就放弃了?
“晚安,”南时琛拍了拍方以脑袋瓜,“好梦。”
方以被南时琛不挣扎的态度整懵:“不是,你就?这是你好学的态度吗?”
南时琛披上浴衣,遮住胸膛不给方以免费看,“我是学渣,不好学。”
把方科学家请会客房,方以抓着南时琛的手:“你等等,我……”
南时琛表情委屈:“怎么办,我的智商可能转不了正了。”
“……其实,不是,我是可以降低标准的,”南时琛的话太让方以心软,方以说出刚才来找他的原因:“但是我浴室热水又坏了,你……”
南时琛按住方以手舞足蹈的动作,“我去把热水闸打开。”
上一秒还心软准备降低标准的方以:“?”
南时琛开了灯,下楼去推开热水闸。
反应过来的方以:“南时琛!”人倚在栏杆上,方以不客气,对楼下的男人空投出转正新标准:“再加一份热力学原理和实验,考核不及格别想转正!”
方以的威胁不成事,南时琛乐呵呵,他已经准备去百度一下了。
一个多小时后。
南时琛把文件以ppt形式规规矩矩发给方老师。
方老师已读,不回。
南时琛不急,关灯,上/床,没锁门。
料定方以会过来爬床。
方以换了三套睡衣,最后选中保守但又不太保守的白色那套。
悄悄溜进南时琛卧室。
没睡的南老板躺在床上,听着身侧窸窸窣窣的声音,南时琛低低地笑着:“是哪位科学家呢?”
成功爬上/床,躺进被窝里的方以,用沾染南时琛气息的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不要这么喊我。”
南时琛哦了声,改喊:“方块老师。”
这四个字更要命。
方以从头热到脚。
直接放弃羞燥,方以拉下被子,露出脑袋,呼吸口新鲜空气,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说:“过来,你家产粮的大大要抱抱。”
话音才落,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覆了过来。
南时琛整个人挂在方以身上,将头埋进方以肩窝。
方以没动。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安静了许久。
直到手被压麻,方以才挣开南时琛的怀抱。
两人肩并肩,平躺在一张大床上。
“南时琛,”方以出声,“想知道我那年为什么在门口哭吗?”
南时琛音里带着些暗哑:“想啊。”
方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年我高三,辅导过我的美院老师找我谈话,她说我天赋高,好好走艺考的路,未来无限大。”
南时琛鼻音里嗯了一声。
方以继续说:“但是家里人不给我钱,他们说艺术生是无底洞,生我出来不是让我这样挥霍家里钱财的。”
南时琛屏住呼吸,大胆的猜:“你不舍得放弃绘画,就回去找你亲戚借钱。”
方以说是,“但我不知道姑妈那时候生病刚做完手术,我去的不是时候,我就一根筋,不懂看人脸色,姑妈问我怎么大老远跑到她家去,我开口就说要借钱。”
最后,被骂白眼狼,被赶出门,这些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南时琛不语,将方以的身体搬过来。
两人面对面侧着身,南时琛抱住方以。
方以闷在南时琛怀里,“我很喜欢画画,”他的声音很轻,“画笔就像长在我手上一样。”
南时琛:“嗯。”
“以前我也想过,想要拥有家人所有的爱,想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想有自己的房间,想要每天都有零花钱,”方以承受着南时琛越来越紧的拥抱力度,反手也去抱住南时琛,“我想和其他人一样,放假父母会带着出去旅游,去看山看海。”
南时琛:“嗯。”
方以:“但是这些只能在我的画作里出现。”
从小就把希望寄托在图画世界。
是所谓的亲生父母,斩断了他的后路。
“你放松点……”方以被束疼了,“磕到我了。”
南时琛动了动下/身,反驳:“我这次没起来。”
方以,挣开怀抱,平躺回位上,无语:“……我说是你的腹肌太硬,磕疼我了啦!”
南时琛也躺平。
脑袋涩涩的南老板:“……哦。”
方以把手从被窝里抬出来,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感谢倾听。”
南时琛哼声:“这是我们第几次纯聊天睡觉了?”
方以才没去数这种东西,反过来答话:“反正不会是最后一次。”
南时琛冷笑。
方以踢了他一脚:“睡觉。”
***
一夜好眠。
早晨是被楼下的门铃声吵醒。
三更半夜迷迷糊糊睡滚进南时琛怀里的某人睁开睡眼,人还蒙着,闭着眼从南时琛怀里爬出来,卷走所有被子,把自己裹好,带着撒娇的尾音,小小声:“是谁呀这么早按门铃呢?”
被卷走所有衣服且怀里一下空荡荡没人可以抱的南时琛,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比方以清醒些,答:“我想应该是白女士。”
方以哼唧唧:“嗯?”
南时琛在第三遍门铃声催促下,完全清醒了。
他起身,下床,说:“我妈。”
方以刚合上眼准备继续进入梦乡,“唰”地一下,重新睁开眼。
还睁得又大又圆。
第30章 家人
30家人
方以丢开被子, 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脸焦急:“你妈,”不是, 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改:“阿姨怎么会来?”
方以这风风火火的动作,南时琛叫他:“你动作不要那么急……”
话还没说完,方以下床就撞到了膝盖,揪心的痛。
方以捂住膝盖坐回床上, 嘴里倒吸气,小声喊着哎呦。
南时琛绕到方以这头, 蹲下/身,拉开方以捂膝盖的手。
方以的皮肤白,一撞就成小片乌青,南时琛气笑:“磕疼了?”
明知故问, 方以眼角都起泪花了:“好痛。”
南时琛帮他揉揉, 温热大掌和冰凉的膝盖摩挲,南时琛说:“是床撞了我们家小以,床坏, 打床。”
方以被这么一磕撞, 是彻底清醒,用手去推了下南时琛的肩膀,让他不要发夹子音:“你干嘛啦,这样说话。”
揪心的痛也就那么几秒,忍过就缓解了, 方以收回脚, 让南时琛不用揉。
南时琛站起来,低头看人。
方以这一宿睡姿不老实, 这边翻翻那边转转,头发压得东翘一根西折一根。
楼下的门铃不依不饶。
南时琛把方以几根翘得比较厉害的头发压平,道:“你缓缓,慢慢来,洗漱完再出来。”
方以抓着南时琛的手腕,抬起那双圆圆的小鹿眼,“这样不太好吧。”
南时琛把本来压平回去的头发再揪起来,问:“那你就这样下楼啊?”
方以拍掉南时琛的手,起身,“你出去,我要洗漱。”
“衣柜里有新衣服,”南时琛指着自己房间的大衣柜,“给你准备的,挑你喜欢的穿。”
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惦记那么多年的方以,不奇怪且很自然地点头,“哦,好。”
***
白女士为什么会来。
起因很简单,就是前几天追不回方以,南时琛着急,连夜致电白女士,请求外援。
南时琛要白女士在家好好找找,有没有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记忆确实太遥远,但南时琛比方以大,记忆牢固些,他记得以前白女士爱摆弄胶片相机,小洋楼院子里有大片南爸种的花卉和果蔬。
方以爱往他们家院子里钻,肯定会有一张方以被拍过的照片。
没想到白女士办事效率高,不但真找到照片,还亲自送过来。
南时琛下楼,给崴脚的白女士开门。
白女士是为儿子追男朋友这事操碎心,脚上石膏还没拆,就拄着拐杖从C市跑A市来。
让亲妈在外头等半天,一开门南时琛就接受白女士的指责:“儿大不中留啊,亲妈来了也不赶紧开门,再晚来一步我就回去了。”
南时琛接过白女士提的东西,将人扶进屋,无情戳穿:“我看到爸刚走。”
被戳穿的白女士唏嘘:“还不是因为你爸不想看到你……”话到一半,进屋的白女士发现了华点,“哦,抱歉啊,打扰了,”白女士看到玄关处那双明显不属于南时琛的白板鞋,了然,道歉的话一点也不走心,“来早了,不知道你们在睡觉。”
南时琛也看到了那双乖乖巧巧并在他皮鞋旁边的小白鞋,“他脸皮薄,”南时琛护短,“等下你别跟他开过头的玩笑。”
白女士酸溜溜地,“知道啦。”又笑:“你爸亏了,他跑太快,没见到小可爱。”
这面都还没见上,就叫人家小可爱。
南时琛不管白女士了,进厨房给方以弄早餐。
小可爱方以整齐装容下楼,人刚走到楼梯口,就让白女士盯上。
白女士保养得好,是位美丽、绰有风姿的夫人,她端庄地坐在客厅,目光一瞬不瞬,紧跟着小可爱。
南时琛在把榨汁机里的杂粮豆浆盛出来。
方以没怎么和长辈打过交道,硬着头皮上,朝白女士问好:“阿姨好。”
白女士脸上都能笑开朵花:“小朋友好。”
方以摸摸鼻梁,“阿姨我不小了,叫我方以就行。”
白女士笑着点头。
方以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到白女士腿上的石膏,脑海里在组装词句,要如何自然不造作地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好在南时琛及时过来,将方以拉出窘境:“先去吃早餐。”
方以问:“阿姨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白女士温柔道:“你先去吃。”
方以被南时带着走。
南时琛准备了三明治和现榨豆浆,方以乖乖坐下吃早餐。
南时琛让方以不要紧张:“放松,你肩膀都立起来了。”
方以听言,垂下绷紧的肩膀,往嘴里塞了口三明治。
南时琛哭笑不得:“慢慢吃,不要急。”
方以嗯哈哈地点头。
等南时琛回客厅。
“太可爱了,”白女士迫不及待拉着南时琛,忍着内心的狂喜:“这么白白净净的少年郎。”
南时琛很骄傲:“是吧。”
白女士:“便宜你了。”
南时琛伸手:“我要的东西呢?”
白女士指着方才就交给南时琛的那袋东西:“那。”
方以没敢吃太久,三两下解决完早餐,再出来时,白女士拄着拐杖刚逛完后院。
南时琛在客厅摆照片,方以伸手要去扶白女士。
白女士虚虚地将手搭在方以肩上,没使力,问道:“外头那些都是你种的吗?”
方以扶着白女士:“时琛帮了很多忙。”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以,过来,”南时琛抬起头,把照片放一边,叫方以:“给你看个好东西。”
白女士收回搭人肩上的手,给儿子的爱情助力:“去看看。”
方以疑惑着靠近南时琛。
南时琛把白女士带来的照片排成列,从中拿起一张,递给方以看,南时琛在为自己正言,方以小时候确实和葡萄藤见过面:“你小时候摘葡萄的样子。”
方以怔愣愣地接过照片。
相纸有些年代,边角泛白,好在不影响观看。
照片里的男孩子还没一根藤蔓高,穿着背带裤,瘦嘎嘎的,两只手抓着紫色大葡萄,站在郁郁葱葱的葡萄藤下,一双黑呜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
白女士当年抓拍下来的照片。
仅有这张。
方以举着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子较他熟悉又陌生。
方家没有方以小时候的照片,唯一有的,是上学后要做胸卡时学校组织拍摄的一寸红底免冠照。
“这是,”方以小心护着照片,看向南时琛时,眼眶发热,声音有些抖:“我?”
南时琛笑,摸摸方以脑袋,温柔道:“是啊。”
方以不舍得还照片了,他问:“可以送我吗?”
南时琛点头:“当然。”
方以眨眨眼,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来看我小时候。”南时琛把方以带到身边,要他看开心的东西。
桌上摆着白女士给不同时期的南时琛拍的照片。
“这是我幼儿园的时候,”南时琛把照片分类,“这是小学,我是上小学的时候认识你的,”一一介绍过去,“这是初中,高中,”并极力推销自己,“大学这些你可以多看,比较帅。”
方以笑了下,一张张拿起来看。
南家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外界说的这句话没错。
和小时候瘦嘎嘎的方以相比,南时琛就像位小王子,从小穿着搭配都是时尚单品,乌黑亮丽的头发,帅气的脸庞,健康的肤色,就是不爱笑,从小对着镜头都是板着张脸。
看到南时琛小学照片的时候,方以脑海里突然有了点画面。
“这个黄色书包,”方以拿起一张南时琛背书包站在家门口拍的照片,记忆在翻滚,“我好像以前见过。”
记忆模糊,只有依稀的剪影,有个男孩子背着黄色书包走在前面,方以跟在黄色书包后面。
“肯定见过的,”南时琛笃定,“这个书包我背了两年多。”
方以点了点头。
再看长大后的南时琛。
模样长开了,愈变愈俊朗,不爱笑的表情也越来越酷。
有一张南时琛高中时期穿蓝白校服戴耳机背双肩包骑自行车的照片,方以拿起来,仔细看,轻呼:“你穿校服的样子好帅,像校园小说里的标配男主角。”
南时琛根据书包款式,判定:“这是我高三的时候。”又说:“你高三的时候也很好看,像校园小说里标配的另一位男主角。”
被学说话的方以:“……”
白女士这会儿才凑过来,“时琛很早就和家里人说,有个喜欢的小男生。”
方以放下照片。
白女士目光柔和,静看着方以。
方以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
“你……”方以不可思议,转头,询问南时琛:“那么小就和家里人说喜欢男生了?”
南时琛点头:“是。”
方以傻了,再转头,问白女士:“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呢?”白女士是思想前卫的时尚贵妇,“同性可婚,国/家政/策规定,难道国/家也有问题吗?”
这话可不兴说。
方以结巴:“没、没问题。”
南时琛揽住方以肩膀,给方以安全感:“不要多想,我们家每个人都很喜欢你。”
方以呆呆地点头。
南时琛去切水果。
方以和白女士坐在客厅。
白女士话多,拿着一张张照片给方以介绍这些都是什么场景下拍的。
方以听着,不免羡慕起南家的孩子。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装不出来的。
南时琛把水果端过来,坐在方以身边,拿了最大颗的葡萄递给方以。
白女士环顾四周,问了个交通问题:“以后小以住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别墅地段偏,没公交没地铁,距离A大还远。
方以吃着葡萄,听南时琛说:“后面会搬到锦州那边去,这里周末偶尔过来。”
锦州指的是上次大平层所在的小区名。
方以竖起耳朵,带着疑惑。
南时琛继续说:“那边距离A大近,以后方以要读博或者留校,都很方便。”
方以:“???”
嘴巴里塞着葡萄,眼睛瞪得像铜铃。
白女士连连点头:“好,这样也好。”
南时琛自信满满,方以不知道现在反驳会不会落了南时琛的脸。
白女士腿脚不便,待不了太久,南爸到点来接人,进屋才发现方以也在。
南爸什么都没准备,就和方以对上面。
方以呆住。
南爸呆住。
都是不怎么会说话的老实人。
方以看着这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转了身急哄哄拉着白女士,问:“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也在啊?”
“什么他他他你你你的,这是咱们家小儿子。”白女士反驳南爸的话,朝方以笑:“是吧,小以。”
方以反应过来,忙对南爸问好:“叔叔好。”
南爸:“你好,你好。”
南爸说:“太匆忙了,不知道你在家,等下次见面再补见面礼。”
方以会错意:“啊,是是,抱歉太唐突了,下次见面一定补上见面礼。”
南时琛把差点要鞠躬的方以揽到身边,笑道:“是他们要给你的见面礼。”
方以:“啊啊?”
南爸和白女士都是开明的长辈,再客套几句后,南爸才推着轮椅把白女士接走。
方以趴在落地窗上,看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整个人还觉得不太真实。
南时琛靠过来,“怎么,不舍得?”
方以感叹,“你家人好好啊。”
玻璃被方以哈出的热气染上层雾气。
南时琛:“以后也是你家人。”
方以看着窗外,一时没接话。
***
方以真正的家人,永远不会变成好人。
南时琛有个跨国会议,下午一整天都在书房。
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是寒假最后一天。
方以无所事事,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坐在秋千上打发时间。
方妈是在方以玩够秋千,准备回屋时发来的消息:“你林阿姨上次说她家女儿的事,我已经把你照片发给人家了,她女儿如果看得上,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咱们两家约个饭。”
不是来问上次钱的事,是来说媒相亲。
方以站定脚步。
浑身血液凝固。
不违心的说,南家人温馨的气氛有点刺激到方以。
方妈的话刺耳难听。
方以热血上头。
他突然,想做个叛逆的孩子。
永远当乖孩子,只能永远是缩头乌龟。
方以吸了口气,一字一句,敲打文字,他要和方妈说清楚,和家人说清楚:“妈,你不用操心我的婚事,我喜欢的是男人。”
点击,发送。
双手发抖。
方以坐回秋千上,捏紧手机,已经准备好一肚子的话来应对。
院子里很安静。
四下无人。
方以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而时间过了十分钟。
对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方以松开捏手机的手,掌心里压出了红痕。
方妈那头没消息。
是,被他气晕过去了吗?
方以连忙给方轻舟打电话,才嘟一声就被方轻舟按掉。
两人默契转到微信界面。
方轻舟:“?”
方以:“你在家吗?”
方轻舟:“在,不过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方以以为是他的事情:“我出柜了。”
方轻舟顿了下,说:“你牛逼,但妈现在没空管你的事。”
方以:“?”
方轻舟一顿输出:“大哥厂子被封了。”
“好像是使用伪劣产品被工/商部门查了,还有。”
打字都要大喘气:
“家里又丢了二十万。”
方以呼吸一窒。
方轻舟:“不过当场被爸抓到了,是大哥和小颜偷的。”
这个答案方以一点也不意外。
方轻舟的语气大约也是对这个家摆烂了:“安啦,他们现在暂时没空管你,顶多是秋后算账。”
方以:“……”
***
晚饭的时候,南时琛发现方以的不对劲。
人昨天刚哄好,早上还开开心心,南时琛担心:“怎么了?”
方以把勿夹的花椒挑出来,直言:“我和家里出柜了。”
还好没吃下一口饭,差点呛到,南时琛很意外:“什么?”
“不过没事,”方以朝南时琛耸肩,语气轻快:“他们也不关心我。”
南时琛皱起眉,方以不肯多说,南时琛不追问,但是说:“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方以点头:“嗯。”
饭后不久,方以就过来缠着南时琛:“我困了,我想睡觉。”
南时琛刚从书房出来,方以就整个人挂在南时琛身上,方以问:“什么时候睡你?”
南时琛环着方以的腰,步伐差点因为这句话踉跄到,把人抱稳,南时琛顺着方以说错的话往下问:“你想什么时候睡我?”
“不是啦,这是倒装句。”方以发现自己今天格外黏南时琛,两人靠在一起,方以把刚才的话重新组装:“是你什么时候睡?”
南时琛受着方以的黏糊,“你睡我就睡,明天还要送你去上课。”
方以说好。
南时琛:“晚上还一起睡吗?”
方以说一起,并强调:“只能抱抱,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嗯,我懂,盖着被子纯聊天。”
“也不能聊天,我明天要赶早八的课。”
南时琛按住方以要摸他胸肌的手。
方以话变多了,“是魔鬼教授的课,要点名的。”
南时琛:“好,不让你迟到。”
南时琛答应的事说到做到。
隔天大早,闹钟响第一遍方以就被南时琛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怕咋咋呼呼的人再磕到脚,南时琛服务到位,连拖带抱,把人安全送进洗漱间洗漱。
上学的衣服都帮忙搭配好,方以第一次享受有人伺候感觉。
开学第一天心情格外好。
周尧和陆应楚都跟着连连感叹,“这就是被爱情滋润的模样啊。”
方以嘿嘿笑。
不过方以的快乐只持续到下午下课。
下课后方以才看到南时琛发来的消息。
因工作原因,南时琛要出差一周。
这个消息让方以久久不能回神。
周围都是下课的同学,走廊上热热闹闹。
方以站在原地,看着消息,方以才记起南时琛的南董身份。
是打工人啊。
方以找了几个摸摸头、辛苦了、抱一抱的表情包,回复南时琛:“出差注意安全,劳逸结合,等你回来。”
南时琛也回了一堆可爱表情包,问:“这几天住哪里?”
“住宿舍,”方以知道南时琛是想他去谷子们那住,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即便有谷子们的陪伴,心也会空,“学习方便。”
“嗯,”南时琛说,“科学家,加油。”
方以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都忙。
方以的新实验开始了,南时琛也在谈新项目。
两人只有抽空了才回复对方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
周五那天下午下课,方以跟陆应楚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周尧和苏为安在校园林荫道上拥吻的画面,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
画面要多唯美就有多唯美。
方以、陆应楚:“……啧啧。”
低头,用书包挡脸,绕开他们。
今晚实验室周尧是不来了。
陆应楚叨叨着:“前几天周尧不是说可能要搬出去住,我看估计是这几天的事。”
方以点头:“年轻人,懂的都懂。”
陆应楚问方以:“你呢?”
方以张了张嘴,“啊……”
陆应楚自说自的:“估计也快。”
方以闭上嘴,不敢说话。
但傍晚落日拥吻的画面有点刺激的方以,方以觉得实验器材上的元素周期表都能凑成双成对。
魔怔了。
实验是做不下去,方以得空寻了个理由,提前离开实验室。
没有回宿舍,方以打车,直奔别墅。
屋里干净整洁,他们不在的几天,家政阿姨都有按时上门打扫。
宽大的房子里只有方以一个。
方以身上还有实验室的味道,忍不了,先去客房洗澡。
仗着家里就他一个人,洗完就裹了件浴巾出来。
开门。
客房空间不大。
浴室门对着大门。
客房门是敞开的。
门前,站着位西装革履的不应该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方以心咯噔。
脑子想着立马转身溜回浴室,行动上却一动不动。
方以直勾勾望着多日不见的男人,嘴上磕巴:“你、你、你?你怎么回来啦。”
男人的声音低沉:“提前回来。”
一步步朝方以走过来。
客房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昏暗。
方以望着南时琛深浓的黑眸,说上谎话:“我宿舍没有热水。”
南时琛在距离方以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低头,“嗯。”
方以没穿上衣,手揪着浴巾,既然选择不躲,那就要保持冷静:“你发的两篇ppt我看了。”
南时琛把额头贴上方以的,呼出气:“如何?”
“查重率太高了,”方以往后缩了些,“完全是复制黏贴。”
南时琛伸手,把方以抱起来。
方以双手撑在南时琛肩膀上,没穿衣服的皮肤蹭着西装布料,方以没尖叫,这次很有出息,红着脸还要把话讲完:“而且你还引用了我博士师兄的一篇文章。”
南时琛抱着人走到床边,让方以并腿侧着坐在他的大/腿上,南时琛问:“加分了还是扣分了?”
方以:“扣分了。”
南时琛:“为什么?”
“楚哥说那个师兄喜欢我,我研一的时候师兄追过我,但我根本没感觉到他在追我,”方以看到南时琛领带上别了他送的领夹,“后来那个师兄去追其他人了,楚哥才告诉我那个师兄的各种黑历史,”伸手去摸领夹,“从此以后我对这位师兄,能避则避。”
南时琛按住方以向上爬要摸他喉结的手,“楚哥做得好。”
方以笑:“你干嘛跟着我这么叫。”
南时琛:“我是你的人,当然要随你这边叫了。”
方以垂下眼,耳朵红了,身上也红了:“哪、哪是我的人啊。”
南时琛把唇靠带他耳边,小声问:“那要不要变成是呢?”
“……虽然你的报告成绩及格了,但一切要慢慢来,”方以抽回被南时琛抓住的手,声音几不可闻:“循序渐进。”
南时琛咬了下他耳垂,“嗯,一步步来,今天先来第一步。”
方以没反抗。
南时琛很温柔。
方以不知道浴巾是什么时候掉的,只知道南时琛的手又烫又有力。
久久后的某个瞬间。
方以所有动作忽地停住,咬着唇,趴在南时琛身上颤栗。
南时琛发笑:“到了?”
方以涨红着脸,不吭声。
低头,亲吻。
方以软着身,攀着南时琛的脖子,承受这个吻。
小别胜新欢。
亲了好一阵,方以想到这事要礼尚往来,他红着脸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南时琛拒绝,“我等下去洗个澡。”
方以尾音还腻着:“那多难受啊。”
“你说的,”南时琛把问题抛回给方以:“循序渐进。”
方以:“……”好叭。
***
又是一夜好眠。
次日是周末,忙碌一周的小南和小方睡到自然醒。
窗外天气好到没话说。
阳光从窗边没拉好窗帘的空隙里照射进来。
两人赖床,都不愿意起来。
南时琛的手搭在方以腰上。
方以在看手机。
昨晚他一宿未归,陆应楚没问原因,只发来一句邀请:“田甜周日要去漫展,我不懂这个,手上多了几张票,你们要不要过来当我助攻啊?”
方以瞧着那声“你们”。
转身,问靠在他身边的男人:“你明天有空吗?”
刚收了个大项目的南老板空闲了:“我随时都有空。”
“走啊,”方以翻身起床,做出邀请:“带你去逛二次元。”
南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