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泫当然不小了,但绿泫知道姜玄衣是故意的,有些想笑。
她不觉拿下了姜玄衣的手,压低嗓音:“其实多猛的我都看过。”
师兄这都不算什么!
绿泫脸颊当然还有些红,神色也有些不自在。但现在这些扭捏似乎有了别的解释,因为她跟姜玄衣极亲昵。
此刻应无烈已经松开了手臂,阮珠面泛羞涩,柔柔弱弱。
她是喜爱应无烈的,当然会生出欣喜。
她是那么爱应无烈,满心满眼都是他,然后应无烈紧紧将她抱住。就这么当着众人面,当着绿泫的跟前。
可阮珠手掌旋即传来一缕痛楚,将她从美梦之中打醒了。
应无烈面色犹自和煦,他握着自己手掌,看着一片情深样子。
可应无烈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下意识的用劲过猛,捏得阮珠指骨发疼。
此刻阮珠若稍露痛楚之色,又或者将手从应无烈手里抽出来,那么应无烈也会意识到不对劲儿,停止这份情绪失控。
但阮珠没有。
她不能稍露异色,破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幸福。
可阮珠心里却是凉了凉,她甚至猜出为什么。阮珠犹自带着羞涩微笑,轻轻侧过头,目光向绿泫望去。
方才阮珠沉醉于应无烈那一吻,故而并没瞧见姜玄衣捂住绿泫眼睛,但终究看出两人举止亲昵。
应无烈是有些介意了,他始终认为师妹该属于他的。
然后阮珠心口猛然一疼。
她面颊红晕未褪,别人只以为她羞涩,却不知阮珠心尖儿夹杂着极尖锐的怒意。
被应无烈握紧的手犹自传来痛楚,可这些都及不上阮珠心尖上泛起的难受。
好在这时候应无烈终于松开了手,他向前一步,缓缓说道:“师妹,好久不见。”
他才刚刚吻过别的女人,那张英挺的脸颊上也犹有一股子的欲意,他一双眼也甚是锋锐。
当应无烈看着绿泫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从阮珠身上移开了。
阮珠飞快将发红的手指藏于袖中,那指骨犹自发疼。
然后绿泫亦向前一步,笑吟吟打招呼:“是呀,师兄,你也来了。”
她现在态度自然多了,也许是因为姜玄衣在她身边关系,绿泫已经没有那般不自在。
应无烈就这么瞧着绿泫,眼前女修一双眸子清澈如许,宛若最纯净的宝石,亮晶晶的不含丝毫的杂质。
这双眸子从前就这么看着自己,那时候他是在东荒游历的散修,也闯出些名头,身侧不缺仰慕崇拜者。他那时候遇到了绿泫,面对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也不觉微微一动。
到了现在,这双眸子犹自这般瞧着他。仿佛他无论是东荒的散修,还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霸主,这些都没关系。
别人看他眼神渐渐变了,唯独阿泫没有变。
就连应无烈这样的人,心口也似泛起了一缕悸动。
所以他眼角余光轻扫,扫了姜玄衣一眼。一瞬间,应无烈心口甚至升起了一缕杀意!
似应无烈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
他除了待绿泫稍稍柔和一些,余下诸人皆可无情。
应无烈唇角掠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他缓缓说道:“既然许久没有见,阿泫,不如我们去聊一聊。”
阮珠模样犹自柔顺,可她的心以及唇已经冷了下来。
她眉眼犹自温柔,她心里恨意却是结出了花。
绿泫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应无烈,当然可以跟师兄聊聊,她轻轻一点头。
她与应无烈踏至碧水宫中的浮光流月。
应无烈曾到过浮光流月一次,那时候也是绿泫给他引路。
月下的河水宛如玉带,凝结无数星辉。碧水宫其实很大,否则也没资格被称之为万源之地。整个碧水宫由若干个小空间组成,隐匿了无数机缘。
应无烈瞧着绿泫侧容,心忖师妹更加漂亮了。
绿泫长大了,她面颊虽犹有一丝青涩,却已经褪去了许多小时候的幼稚气。
成熟的果子已变得甜美,也有别人觊觎,可姜玄衣算什么东西?
应无烈忽而有些烦躁。
他知晓神藏亲迎姜玄衣,姜玄衣怕没那么简单,可瞧着师妹花朵儿般俏容,应无烈心中杀意也更浓几分。
他感觉总要使出什么法子,将姜玄衣给除了,自己心里才安生。
绿泫正准备说什么,应无烈却举起了手指,比在唇边轻轻嘘了一下。
“阿泫,你想说的话,小珠已经告诉我了。”
绿泫想不到阮珠居然还有这效率。
应无烈似瞧出了绿泫的心思:“小珠虽有一些小心思,可她对我却从无隐瞒。她在我跟前,一向听话。”
他这么说,仿佛担心绿泫不信任阮珠,担心阮珠会耍弄手段刻意隐瞒一样。
当然应无烈现在告诉绿泫,不是这样。
阮珠纵然心机重,只一条却不会变,那就是她对应无烈是全心全意的忠诚。
要做应无烈的女人,这一点是必须的。
但绿泫也没细品出这些微妙,又或者她本不在意这些。一个人思维方式通常是恒定的,绿泫是有些激动,不过她只想到应无烈怀疑自己居心,故而绿泫忍不住分辨:“师兄,我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要跟你争夺幽骨火莲所以故意使手段。我只是担心你——”
应无烈手指比在唇边,让绿泫低声。
他的一双眼蓄水满了温柔的情意,显得充满了对绿泫的信任。
应无烈:“我知道,这还是我告诉你的。正如你当年信任我,知道我对幽骨剑的点评是真的,从没疑我使手段。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只是担心我,我对你也是从无怀疑。我与你之间,从来没什么误会。”
他下一句说道:“而且你说得没有错,我是饮鸩止渴,我是被幽骨剑所妨,我为剑所驭,成为这把剑的奴隶。”
这么说着时候,应无烈手掌轻轻的拂过了幽骨剑。他手心缠着玄铁片,与这魔性十足的恶剑相触,生出了一连串细碎的金属之音,听之令人牙酸。
应无烈竟没打算抵抗一下,他竟然就这么应了。
而他面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竟无丝毫窘迫慌乱。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要可以具有力量,我不介意自己会如何。”
绿泫也被这样子的回答震慑了——
她简直不能理解:“可是师兄,你不必如此的。你天赋很好,纵然不依赖幽骨剑,修为也是可以赶上来。”
应无烈瞧着她,就像绿泫是个孩子,仿佛绿泫什么也不懂:“可是那样,我就没有很多时间做别的事情。若我整日去习武,我怎样去竖立形象,笼络东荒各股实力,又怎么能让那么多阴山修士归入我麾下。阿泫,除了流月国,有多少力量站在你这一边呢?”
他嗓音愈发柔和:“我们修行是为了得到什么,不能为修行而修行。”
这么说着时候,应无烈伸出手掌,似要抚上绿泫的肩头。
这样亲昵的举动作为辅助措施,仿佛有助于应无烈更为有力的游说。
就像以前,应无烈也会拍拍绿泫肩头,就像大哥哥对自己的小妹妹。但这种不动声色的举动,也会在悄然间渐渐变味。
但这一次,绿泫却轻轻侧身,皱眉躲过,一脸不赞同。
她甚至是无意识间如此。
一个女孩子若懂了情意,便大概能懂这其中差别了。
所以应无烈的手落了个空,就这样子僵在半空,他面色也是沉了沉。
这一瞬间,应无烈终于生出错愕。
他忽而发现自己以为紧紧握于掌中之物,如今好似小鱼一样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