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爆震身躯凌空跃起,脚下墙垛轰然碎裂。双臂挥舞着巨锤高高扬起,一蹴而至百丈。
水缸大小的巨锤在半空射出千丈光芒,将阴暗之处尽皆照亮。大石目光如炬望向敌阵,顿时觉得好笑。
“萨满黑巫师?原来如此!”
看到遮蔽月光的根源,是几个左跳右跳的萨满黑巫师,穿着满身的破烂布条,头戴牛羊头骨,手持怪异的乌木法杖,好似一头头牦牛在人墙之后蹦跶。
轰!——
巨锤凌空落下,砸在百姓人墙与黑巫师之间,滚滚烟浪四荡开来。百丈之内人仰马翻,众多百姓也被推出甚远,却被溅射而起的土石块护住身形,摔落到城墙之下。
转瞬间,月辉复明,壮士怒吼着化身一股汹涌洪流冲入无边敌阵。
“陨星宝甲!”
石敢当大喝一声,旋即有天降神甲汇聚于身,坚如磐石。巨锤所致,血如雨下,刹那间月色染红,战马嘶鸣,哀嚎震天。
华云凝视城下,抬手感觉了一下风向:“赵将军!东风已至,下令以火箭分隔战场!”
解开禁制的赵匡胤看到如此情形,没有再多犹豫,立刻高喊:“弓弩手!换硬弓,速备火油,火矢烈阵!飞矢不足百丈者,斩!”
硬弓火油早已备好,众多平民跑上跑下备制大量火油,六百弓弩手两人一组摆开长弓列阵,顷刻间火矢漫天。三百多张硬弓居高临下,交错急射,颇有军容。借着一缕春风,百丈之外形成一道火墙。
华云从容且坚定地说道:“赵将军,你带牙军守好西门和北门,避开铁甲黑骑,那不是你们该面对的!剩下的,交给我们!”
“中!我就觉着,应该信你!小小年纪,有种!来人啊,取俺的双龙棍来。众将士听令,今日誓与此城共存亡!”
华云转身看着少女小末:“姑娘,不知你战力几何,是否留下守城?”
小末望着满天的流火飞矢,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仿佛见到二姐在向她招手。轻轻一纵,蹲上了墙垛,看着华云微微一笑:“小哥,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欠你个人情,人间的事情小末还不太懂,可知恩图报,天经地义。”
嗖!——少女留下残影,疾风吹乱了华云的长发,一道电光冲向敌阵!这丫头,果然很快!可这小姑娘为什么总是喜欢蹲着缩成个团儿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该小爷上了!”
华云立于墙头,取出二娘亲手纹绣的紫金抹额,牢牢的束在额前,一股暖意流入心头。又凝神于腰间的潇湘云笈,选了一把斩马大刀。
长刀挥舞,风声如啸,掂掂分量甚是趁手。华云举刀仔细观瞧,原来是盛唐陌刀。精钢打造,三年碧血凝练,虽是一把凡品,却也是凡间极品。六尺刀柄,四尺刀身,斜尖双刃,寒光凛凛。形似斩马剑的大刀,对刀刃要求极高,非凡间圣手、至刚之气,不可打造。陌刀一出,人马俱碎!
涅鲁衮的大军,黑压压一片雁形排开,本是最适合骑兵冲锋的阵型,如今却只面对三个人,又被火墙阻隔,显然已无用武之地。
棕熊也不笨,连忙下令调整阵型:“地截阵!护我中军!本大王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敢如此闯阵!区区毛贼,两三人而已。左翼去攻北门,右翼直驱西门!”
涅鲁衮身后一架马车上的铁笼内,困着一位“绝世美人”。魔葵的毒素还未散去,这位让小末心心念念的二姐,只能开启嘴遁之术:“大王就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嘛……小女子可是九霄玉皇大帝的亲外甥女,大王若是……”
“哼!闭嘴!你这个女骗子!当本大王憨憨嘛?哪有什么玉皇大帝?没一句实话!”
“是是,大王英明!这妇人就是个骗人精!”一旁的狗官拍着熊屁,却……
“滚!你个腌臜玩意儿!滚后边儿喂狗去!”涅鲁衮一脚将狗官踹出丈外。
——
石敢当一人当先,陨星神甲护身,磐石巨锤挥舞山岳之力。恍如金甲神人,所向披靡。
小末紧随其后,灵动娇小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游走穿梭于石敢当身旁。双手各持一把半圆玉刀,分则形如玉璜,合则状如玉环。
“两人第一次并肩作战,竟如此默契!”
华云脚踏扶风步,躲避着箭雨,一路砍杀,正疾速冲向骑阵。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心生赞叹。
契丹骑兵于人间本是强悍无匹,可此战并非限于凡人!大石、小末二人的犀利攻势,顿时让契丹的人族骑兵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激战正酣,只见压阵的十几匹黑骑战马袭来,阴森恐怖之气环绕四周。厚重黑甲,修罗面具,乌铁长枪,连人带马一身漆黑,几乎是所有黑骑的标配装备。十五骑为一阵,一马当先,左右各七,一旦提速冲锋,神仙难敌。
黑骑踏着地上尸体,开始提速……“死亡冲锋!”
“小心!”华云眼看骑阵冲向大石和小末,大喊一声纵刀斩下,挡在身前的骑兵连人带马断成两截。少年心急如焚地冲了过去!
一股魔气威压,从五十丈开外喷涌而来,石敢当心中暗惊:“丫头,退后,我来挡!”
灵巧的白色斗篷,围绕大石旋转一周,借着石敢当的肩膀,猛地弹射而出。身形旋转如梭,穿过两骑,左右开工,瞬间枭首二人,稳稳地落在华云身侧,背靠着背。紧跟着几十契丹骑兵又欺身上前……
“契丹骑兵虽然人数众多,却不足为惧。不知这黑骑威力几何……清理掉眼前这波,我便去助石老板一臂之力!姑娘,多加小心!”
话毕,华云即刻运起丹田灵气,断水式将四尺长刃以灵气加持,锋刃灵光闪烁。扶摇步法,望穿秋水瞳术同时施展。双手紧握六尺刀柄,以小末为圆心……
“翩若惊鸿!横扫千军!”华云大喝一声,杀伤范围极大的雪影狂刀第三式旋即施展开来,惊鸿。
刀光如影,化作惊鸿,翩跹如舞。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尽被流光封锁,如平地风车猛烈旋转。借着扶摇步的速度,上下翻飞,左右腾挪,又瞬间扩大了范围。
欺身的几十骑兵瞬间碎成渣渣,散落满地。大石那边的黑骑也已迫近,速度愈来愈快,如黑色雷霆一般。
“有危险!”华云脸色一沉……
“泰山!十八盘!”石敢当大喝一声,万千巨石拔地而起,次第护在周围,形成十八道环形巨石壁垒。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冲撞,碎石满天飞舞,砸死砸伤无数。石敢当胸口一阵发闷,贴着身后石阵倒退三丈!
“怎么可能!”石敢当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十八道石阵碎裂满天,那十五骑虽已化作齑粉,可是第二队骑阵已从远处开始了死亡冲锋……第三阵……
华云冲到大石身旁,一记起手式裂天斩,劈开了上前的骑兵,护住石敢当稍作喘息。
“三千黑甲,这骑阵可以冲锋两百次!以死换伤,而且绝无回头之箭,不能硬抗……”
“小兄弟,看好小末那丫头,俺没事!”
“这大军所用乃是地截阵法,取自八阵图,极擅困杀!而且黑骑杀阵的威力制空甚高,足有百尺。石大哥擅长御土之术,不如我们联手,可用水泽之法化解。”
此时小末几个漂亮的闪转腾挪,接连跳跃,斩杀十几名骑兵后,站到了华云和大石身后。三人背靠背依附在一起。小末补充道:“加上御雷之术!我可以!”
眼看第二阵黑骑迫近,华云感受到二人的果决,试试我目前的极限——天地人三才杀阵!霎时间,三人浑然一体,五行八门齐开。小末迅疾如风,清理掉周围的散骑。大石不动如山,以巨石屏障护住阵眼。华云双手结印,动如雷霆。
“混沌赤文开九霄,经天纬地化五劫!巍呼造化之宗,卓尔雷霆之祖!炁行符箓,枢机阴阳,有请!
上元天官赐福,雷动!
中元地官赦罪,裂土!
下元水官解厄,潮汐!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三才灵符,敕!”
华云声落,三张金色符箓从云笈中应声而出,分致雷、震位;土、艮位;水、坎位……
华云收敛气息:“阵法已成,只待时机,三才符箓可将五行术法的威力放大数倍,稍安勿躁,听我号令!说真的……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小哥!”“老弟!”小末、大石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华云……
“咳咳!放心吧,小爷的阵法天下第一!只是……符箓之术尚在修习……三才五行的融合之术,算是首创吧!”
异口同声:“你这坑货……”
黑骑的死亡冲锋从八面袭来,夹带着几百契丹骑兵。而黑骑的速度极快,甚至碾压其他骑兵而过,可这些人似乎中了邪,没有一个后退闪避的。
望穿秋水瞳术将战场上的所有细节放慢,华云紧紧握着拳头,最后倒数着骑阵冲刺的距离和时间!
三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尤其是石敢当的心跳声。咚、咚的心跳,很快与马蹄声混在一起。气氛莫名的紧张,稍有偏差,三人就会粉身碎骨!
华云突然高声喊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