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041号冤种
第一轮为期一个月的秘境试炼结束后, 有一周的修整时间,从秘境出来的弟子们疗伤的疗伤,闭关感悟的感悟。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活动, 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心境, 哦, 还有磨合。
天耀阁的第二轮拍卖也是在这时候举行。
晏起也是这时候才知道, 明溪居然从天耀阁的拍卖会上拍下了那杆龙魂槍。
“因为还没彻底炼化,所以秘境试炼的时候还没拿出来。”
秘境试炼的时候,明溪的主要战斗方式还跟以往一样, 不是砸符箓就是砸阵盘,反正不差钱。
晏起看一眼明溪手里的龙魂槍,原本银色的槍身此刻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更多的应该是槍身上原本不明显的银色龙纹, 正被金色的光芒一点点的侵染,变得逐渐有了生动的气息。
“倒成了名副其实的龙魂槍。”
这柄龙魂槍最开始能有这个名字, 不过是因为槍身上镀刻出来的龙纹, 虽然是一柄不错的灵武, 却跟龙魂没有半点关系。
晏起是知道明溪手里有真正的龙魂,琥珀高塔那边善后还是他帮忙处理的, 看明溪的打算, 是想将那龙魂融入龙魂槍中。
这样的本命武器如果炼成的话, 威力可不一般。
琥珀高塔下面的龙魂,那是货真价实的真龙龙魂, 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族,更何况就算是杂牌的龙族, 也在沧澜界销声匿迹太多年。
那些曾经在上古时期声名显赫的神兽们,早就只剩下了传说, 和一些尚未被历史吞没的痕迹。
比如说起来隐世多年的凤家,就是传闻中凤凰一族遗世的血脉,这么多年就靠一滴凤凰血就能传承不衰,可见上古时期的神兽们到底有多强悍。
明溪手里的龙魂,虽然只是残片,那厉害程度也不逞多让。
想到这里,晏起的目光在自家小师侄们身上一一滑过。
很好,老大顾让的本命剑凝霜虽然没什么特别,但顾让本身就是最特别那一个,毕竟先天剑骨的剑修,还以身铸剑,本身就是个不输任何天材地宝的大杀器。
老二秋锦悠,因为脾气太柔和看着似乎是师兄妹几个当中最不出彩的,但一个能这么年轻就进阶金丹,并且一早就契约了本命灵器还是先天最契合的可成长属性的仙羽九弦琴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两个最小的,手里拿捏着龙魂的明溪就不说了,看着最好欺负的临春河,其实除了是至纯的天木灵根之外,本身还是生生不息春生诀的天选之人。常人连入门都很难的生生不息春生诀,临春河年幼时期就已经入门,不到十年就已经练至三境——
至于小老三闻雀,想到她突然打开的新世界大门,晏起除了一声“好家伙”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本来一行人打算再去拍卖会上看看,虽然有天耀阁送出的册子可以翻看,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实际看到才能有感觉。
而且本来就是凑热闹嘛,增加见识而已,能不能买到东西反而成了其次。
可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天耀阁门口遇到不速之客。
这也是闻雀第一次见到顾廪。
一照面的功夫,闻雀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阴郁的青年浑身都透着让人不安的气息,她本能就觉得危险的同时,就只想着远离这样的危险源。
但对方并没有给她机会,或者说,对方在看到他们,特别是在看清楚顾让之后,拔剑就冲了上来。
其他人也第一时间退到一边,闻雀被他们护在了身后。
至于围观的众人,当然也都选择退避三舍。
先不说尚城之内并不允许修士随意动手,如有违背会被尚城临家拉入黑名单这样的后果能不能承受,只看这人居然敢在天耀阁门口动手,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仙羽九弦琴已经在秋锦悠手中显形,一向柔和的面容也写满了担忧。
明溪轻声说:“那就是顾廪。”
这群人里,也就是明溪跟着顾让跑了一趟顾家找麻烦,所以亲眼见过顾廪本人。
“但是……”
眼前这顾廪,跟之前她见过的那位,已经判若两人。
当时顾让下手又多狠,明溪是亲眼目睹,除了没有当场要了顾廪的命,基本上是毁了顾廪本就虚构的根基,顾廪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再有恢复修为的可能,甚至会活得比普通人更孱弱。
彻底毁掉的根基,就算是真的剜走顾让的剑骨,也是弥补不的。
除非让顾廪夺舍。可夺舍的因果代价有多大,顾家是不是愿意为顾廪冒这个险,谁也说不准。
但此刻再见到顾廪,脸色却是不好,眼底也是一片青黑,眼中也全是扭曲阴郁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入魔了一样,危险又让人不安。
更微妙的是,他身上的气息。
秋锦悠喃喃道:“金丹期……”
虽说顾廪年纪轻轻就曾经进阶过金丹也算得上是天才一辈,可本身就是受过重伤还身中妖毒,金丹当时就碎了,后来虽然天材地宝用上,勉强重回筑基,可那也就是个空中楼阁花架子完全不够看,也不能用。更别说后面这个虚假的筑基还直接被顾让废掉,顾廪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仅重回金丹,实力看起来还不错,甚至跟顾让打得有来有回。
临春河也看不懂,直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后的两位大佬。
晏起和沉禹也跟在一路,虽然不知道两位大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但大佬都没意见,他们一帮小弟子当然也没意见。
这俩都是化神巅峰,离渡劫只差一线,自然一眼就看出顾廪的状态不对,即便顾廪丹田里那“金丹”看起来干干净净毫无破绽,灵力的走向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就是透着一种违和感。
就像是有人穿了不合脚的鞋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实际上总会露出些破绽。
晏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个金丹……”
闻雀的心声也同时响起:【啊,那个金丹……】
无涯峰众人均是一愣,就连正跟顾廪打得不可开交的顾让手中都出现一个破绽,被顾廪抓住机会一连串的打击,弄得灰头土脸。
闻雀仿佛并不担心顾让会在顾廪手上吃亏,毕竟这边还站在小师叔和小师叔的挚友,怎么也不可能真让大师兄被顾廪收拾了,所以她还有心情慢悠悠的吐槽。
【我好像想起些什么,毕竟这个结论好像并不意外也很合理?】
【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呀!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如果不是大师兄提前醒悟顾家的别有居心,以大师兄对亲情的期待,再加上顾家的潜移默化,大师兄会慢慢失去对顾家的戒心,最后被顾家趁虚而入。】
【那时候的大师兄确实被剜了剑骨,抽了精血,连金丹都剖出来融给了顾廪,可大概是反派成长的必然之路,就这样了大师兄还没死。】
顾·还没死·让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同样听到闻雀心声的晏起则是挑眉看着顾让,原本还以为师兄这个大弟子很不错,眼下看起来,似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这么一点外界因素就能扰乱他的心绪,还是不行呀!
而闻雀那带着感叹的心声还没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顾家是把大师兄那破破烂烂的遗体扔了,这也就给大师兄留下了一线生机。】
【啧,要是顾家再狠点,直接把大师兄挫骨扬灰,那后面大概也没大师兄的戏份了。】
顾·差点挫骨扬灰·让瞳孔猛地一缩。都这样了还不死,他可以想象接下来他要经历的,恐怕不会太愉快。
【也算是大师兄命大,就在那种环境下也能遇到从天而降的妖丹,捡回了一条命,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
妖丹!
以人类之躯移植别人的金丹就已经是无比艰难,更何况是妖丹?
而且以妖气的霸道和强烈侵蚀性,寻常只是接触妖气都会被污染,何况是妖力来源的妖丹?
恐怕要不了多久,一个正常人都能被转化成妖物,何况是破破烂烂的顾让?
等等,听闻雀这意思,眼前这顾廪能再回金丹期,还变得这么古怪,是因为他体内被植入了妖丹?
可他看起来,还是人类的模样。
虽然怪里怪气的,确实还是人类没错。
【变成那样的大师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鬼。也是那唯一的仇恨支撑着他,从地狱爬回来,也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只是要顾家付出代价。】
【只可惜……】
闻雀这最后的叹息,无涯峰众人都听懂了。就像闻雀之前经常吐槽的那样,不管他们再如何挣扎,似乎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摆弄。
想来,顾让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
甚至——
大家的目光在晏起身上轻飘飘的转了一圈。
毕竟闻雀也说过,小师叔的冤种事迹,大概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才会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最后与全天下为敌。
不过,那都是闻雀说的某种未来,一种再也不会发生的未来。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凝霜剑鸣,强烈的剑气卷起飓风,化作无数利刃,从四面八方而来,撕裂顾廪的护体灵力,瞬间将张牙舞爪的顾廪戳成了一个血葫芦。
因为顾让动作太快,跟着顾廪一起出来的顾家宗族长老,原本还抱着胳膊看戏,只觉得顾让在顾廪面前讨不了好,现在的顾廪要收拾顾让绝对没有问题。
结果就一瞬间,顾廪就被顾让放倒,惨不忍睹。
“住手!”
这句话喊出来的时候,顾廪就已经变成了血葫芦。
【我大师兄牛逼啊!扮猪吃老虎,完全拿捏住了呀!】
第042章 042号冤种
顾家宗族长老动作也很快, 当然不快也不行,毕竟他已经晚了一步。
在他出声阻止顾让的瞬间,他也已经出手, 只可惜, 顾让早就等着这一刻, 根本没给他阻止的机会, 顾廪就已经血溅五步。
身为顾家宗族长老,能跟在顾廪身边,是顾家专门安排来保护顾廪的, 修为自然在顾让之上。
想要在这样的宗族长老手里伤到顾廪,本来是不可能的。只可惜这位宗族长老不了解顾让,更是对顾廪太有信心,没想到顾让一路表现得难以抵挡的样子, 都是假装的!
隐忍多时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此时宗族长老想要回护顾廪已经来不及,却能给顾让一点教训, 那铺天盖地的灵压直扑顾让的面门。
这一下要是落在顾让身上, 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晏起都乐了:“还真当我无涯峰无人了?”
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呢, 对方就敢对顾让出手?
这就跟熊孩子打架,家长非要出手一样, 对方不讲武德, 那就别怪他以大欺小了。
不过是个合体期, 在化神期面前也敢放肆?
说实在的,在晏起出手之前, 这宗族长老还真没发现晏起和沉禹的存在。
一来他俩陪着这帮“小家伙”逛街,未免太过引人注意, 他二位都十分低调的隐匿了部分气息。二来恐怕这宗族长老也没想到,这两位化神期尊者, 居然会跟在一帮少年弟子身后。再加上顾廪根本没有给人喘息之机看到顾让的瞬间就已经出手,谁还去管后面站了谁。
所以被打也是活该。
顾家宗族长老的灵压就没能扑到顾让面前,就已经被晏起一句话打散,而这位宗族长老也才发现站在年轻人后面的晏起,以及沉禹。
顿时面色一变。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炼虚,化神,渡劫。
不管是晏起还是沉禹,身为化神期的大佬,都高了这位合体期的顾家宗族长老两个大境界。
什么时候化神期这么不值钱了!谁家的化神期尊者不是老老实实待在山门里当宝贝供起来?谁家化神期这么无所谓的到处乱跑呢?
晏起和沉禹那张脸,本身也太过于醒目了,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就没人不认识——为什么他之前就没注意到了?
就在顾家宗族长老被晏起轻轻松松拿捏根本没办法动弹的时候,被顾让戳成血葫芦委顿在地似乎失去反应的顾廪却突然暴起,那很明显不是人类手掌的爪子,带起一股腥风,直戳顾让双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实从顾廪最开始对顾让出手,再到后面被顾让拍在地上,到顾家宗族长老被晏起压制,顾廪再暴起袭击,在闻雀看来,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大……”师兄。
闻雀的肩头上落下一根手指,力道不大,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安抚力度。
闻雀回头,就看到沉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一根如玉般的手指就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看着就让人眼馋。
“沉禹前辈放心,我就是嚷嚷一下。”
顾让那么厉害,要是他都不能对付,她就是冲上去,也只是个挡箭牌,或者给顾让添麻烦而已。
但知道归知道,该担心的时候还是会担心。
而沉禹出手,恐怕就是担心她不管不顾冲上去添乱?
【沉禹尊者是个大好人呢!】
这一声感叹,让晏起手里的劲道都乱了一瞬间。
什么鬼的评价,居然会有人说沉禹是好人,这天,到底是不一样了。就连他自己,居然也有人不认识了,是他如今变温柔了,威名不再?
至于顾让,虽然确实没想到顾廪都这样了还能暴起,却也没那么容易就被顾廪偷袭到。或者说以顾让对顾廪短暂的了解,这样垂死挣扎的行为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凝霜还未收回,顾让的手直接对上了顾廪的爪子。
闻雀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一声脆响,仿佛兵器相撞时的锐利蜂鸣,顾廪的爪子在顾让亲手压制下,停了下来。
是的,亲手。
在顾让的手下,顾廪那看着就吓人的爪子根本没讨到半点好,那一瞬间的停滞,所有人都看到了,顾廪的爪子甚至都没碰到顾让,就被拦了下来。
剑气化形!
一个金丹期的年轻修士,就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
而更让人惊骇的,则是在短暂的几乎肉眼都难以捕捉到的停顿之后,带着诡异腥气的血液直冲而出,同时响起的是顾廪那凄烈的惨叫。
顾廪那已经妖兽化的爪子被顾让一招剑气化形直接削断。
“顾让!你敢!”
再次一脚把顾廪踹飞出去的顾让默默看一眼那位怒啸出声的顾家宗族长老,似乎还有些不解,有什么敢不敢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砍了。
顾家宗族长老看懂了顾让的眼神,就更气了。但他也没办法,整个人被晏起十分有针对性的压制住,除了能干吼两声,也拿顾让没办法。
看顾让那样子,也没打算给顾廪或者给他面子。
“那是你弟弟!”
亲弟弟!
顾让还没说话,一道清脆的好像不属于这个场景的少女声音突然出现。
“什么?大师兄你居然还有弟弟?你弟弟长这个样子的?你怎么没说过,你有个弟弟,这弟弟见面还要下死手袭击你的?真是的,大师兄你居然不告诉我们,我还以为谁家样的妖兽都到化形这么厉害的程度,跟你有死仇才见面一言不合就出手,差点就喊救命了呢!”
顾让就觉得,有时候能有闻雀这个嘴替,还是挺爽的,只要她针对的目标不是自己。
能把人气死也很不错。
顾让“嗯”了一声,“不熟。”
相处这么久,顾让也就在他们面前话多了一点——话不多也不行,要是在闻雀瞎胡闹的时候他不多解释几句,闻雀能给他脑补到九霄云外去。
在外人面前,顾让话依然少到可怜,总觉废话没什么意义。
“那就是了,那边那位大叔,你这双标得也太明显了,你还说那是我大师兄的弟弟,谁家的弟弟这么冲出来就打人啊,总不能因为认识就不还手吧?你摸着良心说说就地上那位刚刚出手的架势,难道你还想解释他是想开玩笑啊!这个玩笑我让我小师叔跟你开开你要不要呀?”
晏·小师叔·起:微笑。
“哦,不对,是我狭隘了,能说出这种话的大叔,应该是没什么良心的,让你摸着良心说话这要求也太不礼貌了。”
某没良心的宗族长老:!!!
怎么还带骂人的!这哪儿来的小姑娘阴阳怪气说话的!
顾家宗族长老被气得差点厥过去,可是那小姑娘在开口前就已经十分熟练地躲在了沉禹尊者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嚷嚷还很是理直气壮,他也不能冲上去跟沉禹尊者较劲啊!
更何况,他现在还被晏起压制着,能说话就已经不错,根本动不了一点。
不仅是他动不了,他们这一行人除了重伤在地的顾廪,谁都动不了,想过去帮忙或者查看顾廪的伤势都做不到。
而且,这个小姑娘,怎么就张口闭口“大叔”,出门在外被人尊称一声“长老”或者“前辈”都属正常,可他从来没有一天会因为被一个小姑娘喊“大叔”喊出了年龄焦虑。
他怎么就大叔了呢?
修仙人士一般都从外边看不出年龄差距,除了先天差距太大,进阶时本身寿命就不长以至于外面年纪看着比较大——谁不会想办法保持自己青春正茂的光景啊!至少看着也赏心悦目。
因此说是长老,看着也就是俊秀青年,完全够不上“大叔”这样的称呼。
闻雀是直到怎么能给人戳得更痛的。
未免顾廪再次暴起伤人,顾让没有再故意等着顾廪出手,而是一手握回凝霜剑,冰牢化形,直接将顾廪困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声并不清晰的,野兽般的嘶嚎。
给闻雀都吓了一跳。
【感觉很不对劲诶!】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节,是我没想透的呢?】
【要说顾家手段,还真是多,什么玩意儿都敢用啊!】
【这顾廪真要是用妖丹救回来的,这变化虽然也很正常,但却透着奇怪。】
【是我孤陋寡闻了吗,人和妖丹的结合会是这样?】
【所以是顾廪的问题还是妖丹的问题?】
【两相对比下我更相信是妖丹的问题,所以这妖丹是顾家有备而来?从哪儿折腾来的妖丹,居然从外表看不出来。】
【哦,也不是看不出来,至少在顾廪的手妖化出现之前,没谁会觉得这人已经被侵蚀。】
【所以最奇怪的是,即便外表发生了改变,这个顾廪身上也感觉不到妖气。】
【是我修为不到家,所以感受不到吗?】
闻雀的心声同样也是大家的怀疑,所以在闻雀偷偷摸摸瞄晏起的时候,晏起呲牙笑着:“是妖丹,不过是个极其特殊的妖丹。”
听到晏起说妖丹的瞬间,不管是被晏起压制的长老,还是地上委顿的顾廪,脸色都变了。
晏起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为顾家遮丑的意思,更何况这事,知道的人不是越多越好嘛。
“怎么,你们敢做,不敢让人知道?”
晏起动了动手指,顾让十分懂事地收回灵力,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桎梏在顾廪身上的冰霜瞬间破碎,眼看着少了一只爪子的血葫芦再次弹射起跳,再次不怕死的冲向顾让。
然后晏起动手了,化神期强大的灵力直接化作绳索,将顾廪捆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还想伤人啊?”晏起看一眼还想说什么的顾家宗族长老,“你们顾家有点意思,妖化的族人也敢放出来,能自己看好就算了,就这么放着伤人?真当我天阳宗无人了?”
顾家宗族长老很想解释:这也要晏起给他阻止的机会啊!
分明从一开始他就想阻止,可晏起一出来就给他摁这里,他根本动弹不了。
平常都是他欺负人,如今被这么摁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经历,也是头一遭。
“晏起尊者,顾家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您看,受伤的人也是我们顾家少主,妖化也是情有可原,我们本无伤人之意。”
晏起冷笑:“是没有伤人之意,还是没有伤人的本事?”
咦惹,话说这么透彻就不好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这一幕幕也没避着旁人,本就是在天耀阁门口,来往的人何其多,在顾廪突然暴起动手的时候,大家都选择退远了围观。
打起来的时候被误伤就不好了。
敢在天耀阁门口动手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闲事。
而这一场热闹看下来,信息量似乎有点太大了,让围观的众人都不知道什么反应比较好,只能面面相觑。
符泽也站在天耀阁门口,不过他站在门里,与门外的纷争一线之隔,因为光线和角度的问题,闻雀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符泽也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符泽也一直在尚城停留,天耀阁的拍卖会也是由他一手负责,听说有人在天耀阁门口闹事,他也觉得很惊讶。
这么多年的经营,敢在天耀阁闹事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今天能见到一波,符泽也想开开眼。
结果就看到让人哭笑不得,但细思极恐的场景。
“少阁主?”符泽身后的管事本来早就打算出去制止闹剧,却被符泽摁下来。
虽然看起来战况确实一边倒不需要他出面的样子,可拍卖会即将开始,再继续在门口堵着也不是事儿啊。
“无碍。”符泽挥挥手。
拍卖会什么的,哪有这热闹好看。
而且天耀阁的拍卖会,也不会因为晚了一星半点的时间,东西就卖不出去了。
此刻的符泽也更好奇的是,顾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给人植入了妖丹之后,却能继续维持常人的外貌,并且感受不到半点妖气溢出?
而且,那形态居然还能在人类和妖物之间自由转换。
虽然顾廪突然攻击人的状态不对,可在这之前也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就跟常人无异。要不是顾让的出现刺激到顾廪,就连符泽都不知道刚不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廪已经变成这样。
妖化,还是收放自如并且能保持大部分理智,虽然不知道能保持多久的妖化。顾家敢把人放出来自由行动,就说明顾廪的情况在控制范围内,不然不敢冒这个险。
如今这场景不外乎几种情况,要不是顾廪本身体质特殊,那就是顾家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或者,用在顾廪身上的妖丹足够特殊。
顾家似乎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啊!
第043章 043号冤种
【还有一个不对劲的, 难道大家都没发现,这顾廪虽然还保持着理智看着人模人样的,但是从始至终, 除了嘶吼和惨叫, 并没有发出任何人类应该发出的声音。】
【比如说人话。】
是了, 到现在为止, 也没听到顾廪说一句人话,以他们特别是顾让对顾廪的了解,这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甚至会得理不饶人的, 怎么会见面之后,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听到闻雀这句之后,第一反应大概就是闻雀又在骂人了。
不过, 骂得好。
此刻再看顾廪的模样,撤去冰霜, 被晏起捆住之后, 顾廪的模样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扭曲的面容勉强还能看出之前阴郁的轮廓, 但苍白的皮肤上逐渐爬满了狰狞的青色痕迹。
那是妖纹。
顾廪妖化了。
而最可怕的莫过于他原本被顾让切掉的右手,正扭曲蠕动着, 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化下, 似乎要重生出新的肢体。
青黑色的痕迹顺着断口往上蔓延的速度十分快, 转眼整个手臂都变成了带着鳞甲光泽的模样。
【嘶,这是要彻底变身了?】
【顾家这是在搞什么生化实验啊!好可怕的样子。】
【诶, 不过转念一想,能干出剜人剑骨抽人精血还顺利移植看不出来什么排斥反应的事来, 顾家在这方面应该还是要有经验的?】
【咦惹,顾家这是要干大事啊!】
是啊, 顾家这是要干大事啊!
在场的人心里几乎都有了这种想法。
“晏起尊者,还请手下留情!”
紧接着赶来的,正是另外几位顾家的宗族长老,走到晏起面前就开始道德绑架。
“家里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的,惊扰了晏起尊者,是顾家管教不严,不过教训孩子这事,就不麻烦尊者了,还请尊者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少主。”
“大少爷,兄弟之间小打小闹就算了,何必对少主下这么重的手?”
这是摆明将顾让放在了无理取闹的位置,而且一句“大少爷”,很明显是打算要在众人面前揭开顾让的身世,将顾让陷入不义之地。
听到这话,闻雀顿时就呲起了牙:“孩子?你家孩子吃什么长这么大个的?我家大师兄还不到百岁,谁还不是个孩子呀!兄弟之间小打小闹?你家小打小闹要人命啊?要不要让我家小师叔来跟你小打小闹一下打你个半身不遂满脸桃花开啊!”
来的几位长老最高修为也不过炼虚期,跟晏起这样的化神巅峰来比,差了一个多的大境界,完全没得打。
虽然是被闻雀拿来当挡箭牌,但晏起就喜欢听闻雀小嘴叭叭叭骂人的样子,不带一个脏字就能把对面气得天灵盖打旋儿。
“放肆!”
炼虚期长老还没被人这么顶撞过,在顾家他一向备受遵从,连家主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何况是一个刚筑基的小姑娘?
“晏起尊者就这么放任自家晚辈口无遮拦言出无状?如今有尊者护着,她自可安然无恙,可她总有一个人的时候,要是落了单被人教训,尊者也不一定能护得住。”
【咦惹!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啊啊啊啊什么人啊,欺负我大师兄就算了,还威胁我小师叔!】
【小师叔,打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虽然没能看到闻雀这会儿的表情,只听她这气呼呼的心声,就能想到她现在的样子是有多愤懑。
“怎么,我家小朋友说的不对?”晏起抱着胳膊,趾高气昂,“还有,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觉得我护不住家里的晚辈?”
果然是他这些年离开江湖太久,大家都忘记他晏起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耀阁门内的符泽也捂着脸笑,是了,太久没有晏起的传说,大家似乎都忘记这位晏起尊者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护短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妄图用不讲道理的方式跟晏起讲道理?
难道这是看着晏起脸嫩,都忘记了晏起才是不讲道理的祖宗?
“还有,你是看不到地上这玩意是个什么状态?你们顾家已经眼瞎到这种地步?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敢往外放?”晏起指着地上的破烂顾廪,说话十分不客气,“是,妖化不是他的错,但是把他放出来乱咬人就是你们的错了,懂?”
晏起冷笑一声:“总不会你们顾家已经霸道到这种地步,这破烂玩意咬到人,还要怪我们挡着他的路吧?”
他再一指顾让:“怎么,喊人家一声大少爷,就要让人站着给这破烂玩意咬,咬出问题了是不是要说一声,身为哥哥的要让着弟弟点,没看弟弟已经病成这样了?”
顾家宗族长老们:疯狂喘息!
“大家都是双标人,讲道理太难了,要不还是打一架吧?”晏起诚挚建议,“实在不行,我也不介意你们一起上,我也懒得一个一个收拾了。”
【啊,终于体会到小师叔当初说的,自家师门完全不带怕的,不管有什么,直接打过去就好了是什么感觉,哎哟这也太让人感觉舒适了!】
也不能真让人打起来,毕竟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
符泽这才摇着扇子,一副姗姗来迟的样子,走出天耀阁的大门,拱手见礼:“晏起尊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真不知此次拍卖会是有何物惹了尊者的注意?”
符泽也没管两边争执起来的事,只拿拍卖会说事,那恨不得拿晏起打广告的样子,直接逗笑了闻雀。
顾家的宗族长老也想继续跟晏起理论,特别是想继续拿捏顾让,可符泽没给他们机会,晏起更不会给他们机会,顾让更是理都没理会他们,在晏起出手之后,就乖巧地回到了晏起身后。
地上的顾廪还在一边痛苦的妖化,一边被晏起捆成了粽子,宗族长老也知道如今控制顾廪的状态更重要。
在符泽的邀请下走进天耀阁的晏起似乎想到什么,还扭头笑道:“对了,看在顾让的面子上,稍微提醒你们,下次再看到这破烂玩意随意伤人,可不只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了。妖化的崽子也敢放出来,你们顾家适合居心,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底气,妖化的崽子不好好关在家里,还敢放出来?”
随着晏起话音落下,是顾廪不甘休的嘶吼。
晏起冷笑:“看看你们家的宝贝孩子,都这样了,你们是真不怕啊?”
说完,晏起拎着还在骂骂咧咧的闻雀,随着符泽的邀请,就走进了天耀阁。
天耀阁管事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确实也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真不愧是自家少阁主,几句话的功夫就化解了两边的矛盾。
符泽则微微笑着,根本不存在什么两边的矛盾,从始至终被碾压的就至于顾家那些。
符泽也在认真思考天耀阁名下跟顾家合作的那些生意是不是该抽身了,以顾家这没脑子以及倒霉的架势,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对于天耀阁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作死的人就该埋在土里,而不是放出来祸祸。
到处妖化的人都不少,也不是谁就歧视妖化的人,只是像顾家这样不仅放出来还当街伤人——嗯,意图伤人但未遂——还觉得自己被欺负了,纯属脑子不好。
真当天阳宗好惹还是无涯峰好惹?
“少阁主?”管事还等着符泽的下一步指示。
符泽见顾家那边收拾好顾廪,也不知道给人喝了什么,透着古怪,很快顾廪的妖化就中止下来,妖纹逐渐退化,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见着那顾家宗族长老带队往天耀阁走进,符泽都差点气笑了:“诸位不会以为这位顾家少爷都这样了,还能踏入我天耀阁吧?”
符泽虽然修为不高,也不过金丹初期的样子,但在晏起面前都能做到不卑不亢,面对炼虚期的顾家宗族长老,也是抻直了腰板,天耀阁少阁主的范儿拿捏得十足。
炼虚期长老也很想摆谱,但他也很清楚,天耀阁这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却也不是能随便放肆的。
虽然以天耀阁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每一个分阁都配备一个炼虚期或者合体期的执事镇守,以他炼虚期的修为想要碾平一个天耀阁那是手拿把掐,当然前提是他有勇气与整个天耀阁作对。
有一说一,天耀阁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开遍了沧澜界犄角旮旯的商铺连锁,但实际上,它掌握了极大的资源分配和信息途径,也拿捏了太多人的经济命脉。
“天耀阁可没那么好惹。”雅间里,开启屏障之后,晏起戳了戳闻雀的额头,“顾家那种糟心玩意,惹了就算了,天耀阁可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
闻雀捂着额头往后缩了缩,“我谁也没招惹啊!明明是小师叔你跟我说的,谁要欺负我们,直接打过去就是了。我谁也打不过,还不让我骂几句啊!他们欺负我小师叔,还威胁你诶!”
想了想,似乎沉禹这边更安全一点,默默缩到了沉禹旁边,将自己藏在沉禹身形的阴影里。
倒是一直在闻雀头顶上安家的小云雀有些不解地偏头看着沉禹,黑色的豆豆眼滴溜溜的,“咕?”
沉禹手掌一转,一颗红豆大小的果子出现在指尖,递到了小云雀面前。
“咕!”
别说完全无法抵抗果子芬芳气息的小云雀,就连闻雀闻到这诱人的香甜气息都十分意外,立刻抬头望向香味的来源。
“咕???!”
张着小嘴正等着投喂的小云雀却因为闻雀的动作,与已经送到嘴边的小红果子失之交臂。
到嘴的果子飞了,这震撼了小云雀整个鸟生!也不在闻雀头顶上窝着了,扑棱着并不那么管用的小翅膀,努力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飞到那鲜甜的果子旁边。
只可惜——
最终的结果还是败在无力的翅膀下,挣扎片刻,也只得到一个从闻雀头顶上坠落的下场。
“咕!!!”
闻雀手忙脚乱接住扑棱棱从她头上滚下来的小云雀,“小团子你这是干嘛,为了一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
“咕!”
然后那一串红果子就递到了闻雀面前。
“多谢沉禹前辈!”
闻雀也不跟沉禹客气。这可是自家小师叔的好朋友,用不着客气——也是一年来秋锦悠他们努力的投喂,如今的闻雀已经不再挣扎着跟他们客气。
而且也就是几颗小果子——
明溪却在此时凑到闻雀面前,“闻啾啾,你不会这会儿在想就只是几颗小果子吧?”
闻雀:“啊?”
“你要不要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你也敢收?”
闻雀却理直气壮地说:“沉禹前辈都敢拿出来给小团子吃,我有什么不敢收的!”
【总不能沉禹前辈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他都敢拿,我当然敢收!而且人情什么的,也不会让我一个晚辈去还,那就是小师叔的事了!】
晏起:嗯??
“沉禹,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拿出来,赤云果也是能随便喂的?你就不怕这小家伙吃多了爆体而亡?”
已经炫完一颗小红果正准备炫第二颗的小云雀小嘴已经嗷嗷嗷张开,闻雀的动作却停了。
“咕?”
“真的会爆体而亡?”闻雀总觉得晏起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晏起挑眉,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要不你吃一个试试?”
闻雀低头看看手里的小红果,再看看晏起不怀好意的眉眼,最后眼巴巴地望着沉禹。
那表情很分明,在场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位沉禹尊者不会忽悠他,明明刚认识没多久,却对他充满了信任。
然后沉禹尊者点了点头,“这青玉云雀血脉有异。”
嗯?
这一点倒是晏起都没发现,抬手捏起闻雀掌中的小毛团子,仔细打量。
被捏得毛都炸起来的小云雀:咕——
闻雀:“血脉有异?”
【诶嘿?这剧情我熟啊,难不成这小家伙还有什么隐藏的血脉,到时候天赐机缘,一飞冲天,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这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啊,随便契约的不起眼的妖兽灵兽就有着上古神兽血脉什么的……】
晏起嗤笑出声:“就这啊,血脉确实挺异常的。”
晏起随手把小云雀扔回闻雀怀里,“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异常是异常,就是异常的废物而已。”
闻雀:“诶?”
“说白了就是这赤云果对于妖兽灵兽来说都是大补之物,吃了能提升修为,可对这小家伙来说,吃了也白吃,没有半点效果。”
“诶诶诶?”
闻雀懂了。
“就养着吧,反正青玉云雀也只有幼生期讨喜一点,长不大也就正好。”
妖兽要长大也需要积蓄足够的妖力才行,单纯只是年岁的增长可不能让妖兽成功突破幼生期。如果真如晏起所说这小家伙血脉异常,吃什么都是白吃,想来也无法积蓄妖力突破幼生期。
那还真是一辈子都是这么个小不点了。
闻雀一指头戳在小云雀柔软的绒毛上,一戳一个浅浅的小坑,这个圆滚滚的实心小家伙立刻蹭了蹭闻雀的手指,目的很明显,还想吃。
“还吃呢!”虽然不知道赤云果的具体价值,但从大家的反应中也能猜出来,绝对不是一个不值钱的青玉云雀能吃得起的,“这叫暴殄天物,知道吗!”
小云雀:咕!!
它只是个懵懂的小云雀,它才不知道什么是暴殄天物呢!
而接下来的拍品当中,就正好有一株赤云果的成熟植株,拿回去就能种下来的那种。
赤云果要说稀有也算不上,但也不到随处可见的地步,再加上培植繁育比较麻烦,成熟周期又漫长,一株成熟的植株十年才成熟一次,一次也不过十多枚果子,付出和回报简直不成正比。
可赤云果对妖兽来说,充满着极其强大的诱惑力。
想要契约驯养妖兽的修士手里多少都会准备几颗,跟妖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能用赤云果来缓解一下气氛。
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赤云果,特别是赤云果的植株,完全就是用不上的鸡肋,还可能买回去没两天就给种死了。
因此这东西居然被沉禹出手拍下,转眼装着赤云果植株的玉盒就送到了他们所在的雅间,而沉禹随手就把玉盒递到了闻雀面前。
闻雀:“额?”
沉禹的理由也很充分:“见面礼。”
【哦哦哦,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啊!】
闻雀顿时笑道:“多谢沉禹前辈!”
晏起扶额:神一般的见面礼。
第044章 044号冤种
闻雀捧着手里的玉盒仔细想了想。
“沉禹前辈, 这赤云果我能交给小师弟帮忙种吗?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赤云果在我手里我都怕它活不过三天。”
而临春河身为医修,不仅在炼丹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本来的天木灵根在种植上也不含糊, 而他在种植上的造诣也不错, 无涯峰上他的院子后面就有好大一片灵田, 种的就是他精挑细选的灵植和药材。
沉禹的目光一顿,似乎也才刚想起这一点。
本来想着看闻雀那么照顾小云雀,小云雀又很喜欢赤云果, 正好又有赤云果植株拍卖,顺手就买了下来。
却忽略了这东西并不好培植。
但东西已经送了出去,再要回来,似乎也不合适了。
晏起直接嗤笑出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沉禹对闻雀有什么想法, 就以沉禹那没有长感情线的脑子和闻雀这所有感情线都点错的脑子, 以后有的是好戏瞧呢!
而沉禹还不知道晏起的脑补, 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其他的方式。
闻雀原本以为自己在这次大聚会上的日子,就是这么闲来无事的逛来逛去以及蹲在围观各种热闹中度过, 反正就算顾让他们去参加比武或者试炼的时候, 自己就跟在晏起身边, 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比如顾廪那样的来招惹她。
谁知道会在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试炼的时候出意外。
经过第二轮的试炼,如今金丹组和筑基组都只剩下百余名参赛修士, 经过最后一轮试炼就会决选出个人十强,以及组队的前三名。
以往这十强当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不属于大宗门的散修或者不知名的小宗门, 但组队的前三名基本都是被各大宗门包揽,其中以历史最强天阳宗最不逞多让, 常年包揽第一。
这也是万年老二天武宗总是明里暗里跟天阳宗较劲别苗头,想要把天阳宗拉下第一的宝座。
闻雀就是个看热闹的,乖巧跟在晏起的身边,绝对不会脑抽去涉足什么危险的地方,毕竟一师门的冤种,她这个没名没姓的小角色看起来就像是炮灰,仔细想想,当个围观吃瓜的路人甲就挺好的。
有晏起当做护身符,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结果在第三轮试炼秘境开启的时候,目送顾让他们进入秘境的闻雀身上突然就泛起了跟顾让身上差不多的光芒。
“咦?”
【咦咦咦咦咦!!!】
然后,闻雀就尖叫着被拽入了秘境之中。
晏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晏起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算是沉禹第一时间出手想要拉住闻雀,却被秘境之力阻隔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闻雀被秘境吞噬。
“怎么回事!!”晏起暴起,“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
第三轮试炼秘境吞噬了一个天阳宗筑基期小弟子的事很快传开来,而晏起暴怒的样子也被很多人看在眼中。
“尊者,冷静,冷静啊!”负责维持秘境稳定的长老们一脑门子的汗,毕竟是化神期尊者的威压,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你让我怎么冷静?”晏起指着已经只剩下一片虚影的秘境入口,“这是金丹期难度的试炼秘境,里面也全都是金丹期的修士,里面最弱的妖兽都是金丹修为,你让一个刚筑基的小不点要如何在其中求生!”
“这……”
“别吞吞吐吐的,现在,立刻,马上,要不然把人给我弄出来,要不然我就撕了这秘境!我就不信你们没点手段,以备不时之需!”
“尊者!晏起尊者!”长老们也知道要跟晏起讲道理是不行的,只能快速分析了现在的情况,“秘境入口只有这一个,原本就做了限制,只允许金丹期修为进入,尊者化神期修为,就算压制修为也不过一个大境界,怎么也是进不去的啊!”
“我不管!”
“尊者啊!您住手啊!”几个长老扑过去一把抱住晏起的胳膊,“您要冷静啊!要是在这时候真撕了这秘境,里面所有的弟子都会被时空裂隙吞噬,在罡风中尸骨无存呀!”
晏起“啧”了一声,他当然也知道这些长老说的都是实话,这其中还有他们天阳宗的长老呢,那张老不咔嚓的脸,他眼熟着呢!
“尊者啊,也不是我们不想将那弟子送出来,可要离开秘境,除了找到正确的出口之后,就只能是秘境中的弟子自己捏碎令牌,不然就算是我们也做不到违背秘境的规则啊!”
而且有句话他们还不敢当着晏起的面说。
修仙之路何其艰难,总有人会死在半路上。
那些进入试炼秘境的弟子,虽然在危机时刻可以捏碎令牌传出秘境以求自保,但也不是没有遇上那种根本连捏碎令牌的时间都没有的危险。
更别说闻雀这个被突然牵扯,身上连令牌都没有的筑基期菜鸟。
虽然没办法跟暴怒的晏起的提,可在大部分人心目中,闻雀这个小可怜大概是死定了。
晏起喘了一口粗气,勉强冷静下来,扭头看着沉禹:“你怎么说……咦?”
——
顾让他们先一步进了秘境,闻雀是在最后才被牵连,所以顾让他们也不会知道闻雀居然也跟着进了秘境。
而闻雀经历了一次天旋地转的传送之后,整个人被砸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还有闲心吐槽:“好家伙,我这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运气好就不会被无辜送进秘境里连为什么都不知道,运气不好也不会砸在柔软的草地上毫发无伤。
头顶上同样被砸得七荤八素的小云雀蹦跶了一下,艰难地挪动这自己的小短腿,从闻雀的衣领下拽出了一条并不明显的丝线,连滚带爬地递到了闻雀面前。
“诶?衣服挂丝了吗?”闻雀摸了摸,“还好,应该没破。”
小云雀:“……”
闻雀就觉得,自家这个傻兮兮的小团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伸手把小云雀捧到眼前,仔细打量着,“小团子你怎么了?脑袋摔坏了?”
那双亮晶晶的豆豆眼也变得黑沉沉的,本来就傻乎乎的,现在看起来怎么呆呆的。
小云雀的小爪子动了动,把放在闻雀掌心的丝线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嘛?”闻雀捻起来看了看,可惜以她的修为和见识,根本分辨出来。
小云雀艰难地扑腾着短小的翅膀,蹦到了闻雀挂在腰间的储物袋上。
闻雀: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饿了?想吃什么?”
小云雀:“……”
忍无可忍的小云雀仿佛叹气了一声,小爪子挠了挠闻雀的手指,但并没有什么用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了。”闻雀不再逗它,捏着小云雀放回头顶,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来,“我知道啦,你是想说这东西有问题,只不过我现在看不出来,我先放起来,等我出去再找小师叔告状。”
“不过,怎么出去,这是个大问题。”
这可是金丹期的试炼秘境,她对自己的实力又没有什么错误的认知,连一个普通筑基期都打不过的她,又不会拥有主角那样越级挑战的能力。
也幸好在这之前她详细了解过大比的内容,以及秘境的构成,所以知道大部分的规则。
“哎,我好惨啊,要是我能有个令牌,捏碎也就出去了。可我这么很明显是被人陷害了,把我送进这里的人,完全没想着要我活着出去啊。至于找到出口什么的,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嘤!
小云雀抖落一下翅膀,就这俩小尖尖,飞是不可能飞了,这圆滚滚的身子,滚起来都吃力。
它偏头想了想,低头用自己细嫩娇小翠绿色的喙叼起闻雀的一缕额发,往旁边拽了拽。
“咦惹,小团子,你拽我头发做什么。”
小云雀力道不大,这拉扯的力度虽然不会疼,但还是有感觉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走那边去是吧,走走走,这就走,别拽了,诶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闻雀伸手一撸,就把小云雀从头顶捏到了自己的掌心。
“你今天很不对劲啊!”
之前也能看出小云雀很通人性,但也只是相比一般的妖兽幼崽而言,聪明是算不上多聪明的。恐怕它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就是在那时候选择跟闻雀一起走。
但今天这小家伙,看起来就跟换了一只鸟一样,怎么看都不对劲。
小云雀乖巧地蹲在闻雀的掌心,一双漆黑的豆豆眼像是染上了厚重的夜色,深不见底。
“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闻雀总觉得这眼神有些眼熟。“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概是太大胆了,以至于她都有点不敢猜。
“沉禹前辈?”
小云雀:“……咕。”
闻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办法,她硬生生从小云雀那熟悉的“咕”声中,听出了沉禹那万年不变的“嗯”的语调。
也不怪她大胆猜测,实在是小云雀那天真懵懂的眼神和现在的样子实在相差太远,而这样熟悉的眼神最近见过太多次,她脑子拐着弯就只有这一个结论。
闻雀憋笑憋得太艰难,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但她也知道就这么在沉禹面前笑似乎不太好,拼命忍住了。
捧着小云雀习惯性的蹭了蹭,“多谢前辈呀!前辈一定是担心我才跟着进来的吧?”
蹭完,闻雀才突然觉得自己这行为好像不太对。
“啊,抱歉……”
直接炸毛到僵硬的小云雀瞬间就放松下来,慢条斯理地“咕”了一声,仿佛是在说没关系。
“前辈现在没办法说话?”看着沉默的小云雀,闻雀反而有些担心,“那这样附身在小团子身上,对前辈没有影响吗?”
小云雀摆了摆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扑棱着翅膀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
正是之前它拽着闻雀头发想要让她走的方向。
“前辈是想让我去那边?”闻雀很想用正常的态度跟附身小云雀的沉禹说话,可是看到自己掌心那乖巧可爱却一本正经的小团子,她怎么也忍不住满腔的笑意。
没办法,沉禹尊者那么沉稳又“端庄”的样子,如今却委屈在小云雀弱小的身体里,还要装作很可靠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前辈是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用着小云雀身体的沉禹一缕分神也并不想用这身体发出鸟雀的叫声,还是幼鸟那稚嫩的“咕叽”声,所以在闻雀猜出自己身份之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
对于闻雀的问题,他也只是用小云雀那稚嫩的小爪爪轻轻挠了挠闻雀的掌心作为回应。
其实每次正道大比的试炼秘境都是这个,用顺了手,每次都没什么太大区别,除了资源分布获取积分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弟子之间的配合和抗衡。
沉禹虽然没来过这个秘境,但他熟知这个秘境的地图。
当然,就算知道出口在哪个位置,没点实力和运气,也是走不到的。
沉禹给闻雀指的方向,具体来说并不是出口的方向,而是顾让他们的位置所在。
也就是秘境开启顾让他们进入以及闻雀被牵连这个短暂的瞬间,沉禹从水幕中瞄到过顾让他们落地的地方大概的样子。
很快就做出了分析,这会儿让闻雀找到顾让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不然就算他知道路,以他附身这小云雀柔弱不堪的样子,能指路就已经是最大的贡献,遇上危险,不管是闻雀还是小云雀,都不够妖兽塞牙缝的。
结果,闻雀的运气并不怎么样,才走没过多久,就遇上了一波人。
闻雀:我现在扭头回去还来得及吗?
这波人,闻雀并不陌生,或者说其中有一个,还挺熟悉的。
鹤雪衣。
过去短短一年,鹤雪衣不仅已经成功进阶金丹,更是拿到了这次宗门大比的名额,在之前的试炼中,表现不俗,以一个金丹初期能有这样的表现,很是为天武宗争了一口气。
鹤雪衣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闻雀的存在,浅色的瞳孔也是猛地一颤。
其他天武宗的弟子顺着鹤雪衣震惊的目光,也看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闻雀。
“怎么回事,这是……天阳宗的弟子?还是个筑基期?”
“她怎么在这里?就算迷路也不可能迷路到这里来吧?”
“天阳宗在做什么?连筑基期也放进来了?”
“应该不会吧?咱们进来的时候都在一起,顾让他们也不可能让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到处乱跑。”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
“雪衣师妹,你认识她?”
“别说,我也觉得她有些眼熟。”
相比其他的同门,闻雀在天阳宗并没有太大存在感,天武宗这些人不认识她,或者说没记住她也很正常。
鹤雪衣淡淡一笑,目光越过人群,轻轻落在闻雀身上,“闻道友,好巧。”
这才扭头对自家同门轻声道:“认识,诸位师兄,这位是天阳宗无涯峰落枫尊者座下三弟子,闻雀。”
天武宗的弟子们小声嘀咕:“什么,落枫尊者还有这样一个徒弟?”
“是哦,落枫尊者名下还有她吗?叫什么,闻雀?没听说过呢!”
“落枫尊者的三徒弟?也就是说,是秋锦悠的师妹?”
提起秋锦悠,众人目光都是一凝,若有所思地目光也就落在了鹤雪衣身上。
“雪衣师妹……”
当初秋家杀上天武宗,秋锦悠更是当场给了蓝夜舟一剑,虽然大家没能亲眼所见,但是事情的细节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至少大家都知道,蓝夜舟在那一剑之后道心被毁,修为倒退,虽然没死,却比死还难受。
这一年多都在闭关养伤,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程度。
当然也是因为如此,之前并不突出的鹤雪衣在天武宗异军突起,更是于这次正道大比拿下关键的名额。
所以眼下这是秋锦悠的师妹,对上了蓝夜舟的师妹?
会打起来吗?
第045章 045号冤种
打是肯定打不起来的。
就算要打, 大概也是单方面的殴打。
毕竟一个金丹初期对上一个筑基初期,鹤雪衣要收拾闻雀,那简直是手拿把掐。
在这之前闻雀可能很少注意到鹤雪衣, 但鹤雪衣却总是能看到闻雀的身影, 而闻雀的身份总是不会少了无涯峰的那些人。
看得出来, 那些人将闻雀保护得很好。
但此刻, 闻雀却独自流落这里,一个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闻道友为何会在此。”作为现场唯一可能跟闻雀有点交集的鹤雪衣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闻雀, “顾道友和秋道友不在?”
闻雀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我也很想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姐在哪里。”
鹤雪衣目光沉沉看着闻雀,一时间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当然了, 整个秘境试炼过程外界都能通过水幕看得一清二楚,就算各大宗门之间有什么龃龉, 也不会在这时候放在明面上动手。
打一架就算了, 总不能搞出人命来。
但是不动声色弄些手脚, 让人出点意外什么的,还是可以操作的。
闻雀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会儿就算遇上的这群天武宗弟子特别是鹤雪衣可能不会很融洽, 但至少明面上, 对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或者直接把她扔给妖兽。
他们要真敢这么做, 外面天武宗和天阳宗就能直接打起来。
她如今这状况,大概就是她弱她有理。
闻雀抿了抿唇, 乖巧跟在鹤雪衣身后。
要不是见过闻雀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把人气得厥过去的样子,鹤雪衣都快信了她的乖巧了。
但其他天武宗的弟子没见过闻雀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只看到她乖巧可爱的一面。同样也因为闻雀的筑基期的实力在这里面确实不起眼,没人会觉得她有威胁,心里想的也是,要是把闻雀带到顾让他们面前,是不是能让顾让欠他们好大一个人情?
十分期待顾让的表情。
顾让:一脸麻木。
说实话看着闻雀居然跟着鹤雪衣他们这一行天武宗弟子一起出现在眼前,顾让那张帅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动摇半点。
至于闻雀,在看到顾让他们的时候,就像一只还巢的小乳燕一般,嗷嗷嗷地扑进了秋锦悠的怀里。
“二师姐!嘤!”
那表情,跟之前乖巧沉默又安静温柔的形象截然不同,让天武宗弟子目瞪口呆。
鹤雪衣:果然如此。
其他的不说,天武宗的人能把闻雀送到自己面前来,就当得一声谢谢。
秋锦悠搂着抱住自己不撒手仿佛受到天大委屈的闻雀,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抬眼对鹤雪衣说:“多谢诸位道友,此间事了,无涯峰定会重谢。”
至于闻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而秋锦悠说的是无涯峰定会重谢,并没有以天阳宗开口。
在这试炼里,身为天阳宗弟子,也不会因为这一份人情,就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鹤雪衣抿唇笑着,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举手之劳而已,毕竟跟闻道友缘分不浅。”
闻雀也乖巧地点头,“确实,缘分挺深的。”
【先不说几次遇到鹤雪衣,就鹤雪衣这身份,和咱们无涯峰就牵扯颇多,比如与咱小师妹的真假千金之争,比如身为咱二师姐那个前渣男未婚夫的小师妹,再比如和妖族小王子那个叫温言的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啧,缘分深着呢!】
顾让也恍然点头,是了,在秘境试炼的时候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少了闻雀在耳边叽叽呱呱的心声。
如今再听到这些熟悉的吐槽,顾让就觉得,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那边秋锦悠也柔声道:“如今这试炼刚开始,我们倒是没必要就在这里消耗实力,如果诸位天武宗的道友不介意,我们相约秘境中心试炼场见?”
到时候再分胜负。
秋锦悠的意思也很明显,虽然感谢天武宗的弟子将闻雀送过来,但试炼中该动手的地方,天阳宗绝对不会手软,至于感恩的谢意,那得留到离开试炼秘境再说。
私人恩怨,可不能带到宗门比试中来。
“其实二师姐,我有谢过他们了。”闻雀小小声开口,但那声音,谁都能听到,“小师弟炼制的丹药,我一人送了一瓶呢!”
临春河炼制的极品回元丹,一人一瓶,这么大手笔,就算是天武宗的弟子,也不敢说这点谢礼不够用。
毕竟他们也真的只是顺路把人给带过来,一路上闻雀乖巧又听话,还不惹事,除了不能御剑飞行,稍微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但是鹤雪衣带了她一路,她也第一时间送上了极品回元丹给鹤雪衣。
一颗极品回元丹,在秘境试炼中,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他们的第二条命。
闻雀一出手就是一人一瓶,虽然瓶中也就两颗——
即便能走到这里的天武宗弟子在宗门中也不缺资源,这极品回元丹也不是他们轻易能拿到的。
闻雀也是在差不多见到顾让他们的时候,才将回元丹送了出去。她可不敢在这时候赌这人心,就她这小身板,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被埋了。
她对天武宗的人可没有太多的信任度。
“知道了。”秋锦悠捏捏闻雀的脸颊,将人带到一边。
与天武宗叙过之后,两边人马都换了方向,各自对秘境进行探索。
试炼才刚开始,都是各队进行积累的时候,天阳宗和天武宗多年实力相差不大,常年第一二名最后的争斗都是发生在他们两个宗门之间,倒是没必要这么早就对上。
看着两边分开之后,秘境外水幕前的人也是心思各异。
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觉得很是可惜。
要是这就打起来,那该多好?
单独只是闻雀的话,外界是没办法从水幕上看到她的踪迹,因为她并不属于参加试炼的正是成员,所以秘境功法在她身上不起作用。
不过闻雀很快遇到了天武宗的弟子,晏起也就能从天武宗那边的视角看到闻雀的身影,确认闻雀暂时安全之后,晏起这才拧眉看着仿佛入定的沉禹。
大概是因为沉禹平时就这样,看着温柔和蔼,其实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这会儿垂眸站着,居然都没人发现他的不妥。
晏起是谁,跟沉禹认识这么多年,沉禹一个眼神他都能猜到这家伙想干嘛,所以晏起第一时间就发现沉禹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好家伙,这老小子什么时候离魂的!
用脚趾甲盖想就知道,这老小子应该是在刚刚闻雀突然被带走的瞬间,以分神附了过去。寻常人即便抽出分神也只是多开了一个视角一般,但沉禹这个状态,很明显不只是开视角看一眼,完全是“整个人”都过去了吧!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怎么在那一瞬间想到这么多,还做出这种选择的。
晏起一巴掌糊在沉禹的后脑勺,狠狠地嘀咕:就这么信任我是吧?
旁边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路人:!!!完了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再看到闻雀和顾让他们顺利汇合之后,晏起这才冷哼一声,瞥一眼依然安静的沉禹。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闻雀身边那个小云雀,那大概是沉禹分神附着唯一的选择。
秘境里,秋锦悠也觉得寻常腻歪着闻雀的那只小云雀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不过时间场合都不合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水幕的监视下,秋锦悠和顾让没有讨论这个问题。
与天武宗彻底分开,又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外人之后,秋锦悠这才拉着闻雀的手,细细追问了闻雀出现在这里的细节。
“这是小团子挑出来的东西,我放在盒子里,我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
闻雀也没说如今的小团子就是沉禹尊者附身着。
她对水幕了解不多,但这种比直播还无孔不入的方式,她才不会乱说话呢!
秋锦悠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就躺着一根毫不起眼的丝线,仿佛衣服上不小心挂丝掉下来的一部分一般,但家里生意正好涉及布料和衣饰比较多的秋锦悠对各种丝线都十分了解。
首先就察觉到这根丝线并不属于闻雀身上的衣物任何一部分,紧接着就察觉到了上面诡异的气息。
经历过秘境传送的秋锦悠很熟悉这气息意味着什么。
秋锦悠垂眸陷入沉思,这是有人在这不起眼的丝线上附着了空间传送阵法,能与这秘境入口产生共鸣,其效果就跟他们手握的秘境令牌一样,却因为不是正是的传送密令,所以被传送进来的闻雀不会享受与他们相同的待遇,比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捏碎令牌就能传送出秘境,可意外被投入秘境的闻雀却不行。
要想让闻雀安然离开这里,除了找到秘境出口,没有其他办法。
使手段让闻雀进入秘境的人,其实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就算闻雀能在秘境里活下来,甚至能顺利找到顾让他们,就比如现在,也只会在后面的战斗中,成为他们这个队伍的拖累。
就算顾让和秋锦悠能以实力压制队伍里的怨言,也会让好不容易磨合起来的队伍出现裂痕。
闻雀这个拖油瓶,存在就是错误。
但是——
谁规定闻雀就是拖油瓶呢?
虽然闻雀看起来弱唧唧的,也就是个刚筑基入门的小菜鸟,确实不能碰也不能打的样子,可是在他们无涯峰众人眼中,闻雀的存在就是最不可思议的力量,是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最大契机。
说实话看到闻雀出现在这里,先是惊讶后是担心,然后就只剩下了一种莫名的喜悦和安心。
其他的不说,秋锦悠相信,只要有闻雀在,只要有闻雀的心声在,就算落入幻境被心魔包围,她也不带怕的!
而且要是让明溪和临春河知道,闻雀居然因缘际会跟她和顾让一同参加秘境试炼,还不知道会怎么羡慕呢!
“二师姐,你在笑什么?”
【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秋锦悠:“……”
至于这丝线上的力量来源,又是谁居然会对闻雀出手,等到离开秘境之后,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秋锦悠不怀疑动手脚的人会在秘境里,因为有这胆量和这手段,敢在晏起和沉禹眼皮子底下对闻雀动手的,修为定然不会弱,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金丹期的试炼秘境里。
“之后就乖乖跟在师姐身边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我绝对不会添乱,有什么防御法器也会第一时间用上,二师姐你放心。”
【要不是还有个安全距离,我一定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接下来的日子,闻雀就当自己是躲在安全的壳子里看现场3D大片,各种特效飞舞,剑法灵符法术漫天炫光,要不是不礼貌,她都要掏出瓜子来好好品品了。
经过前面两轮试炼,到第三轮还能保持满员编制的,也就只有天阳宗,听说就连天武宗在之前的试炼中也有减员。闻雀之前看到的鹤雪衣那个十人小队,还是从散编里重新组建的。
天阳宗这个队伍经过两轮的艰难比拼之后,默契是完全不一样的。
闻雀一个在旁边看戏的,都看得热血沸腾,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做点什么。
“这位师兄,要不我帮你包扎吧?”
这会儿顾让他们正在对付三只金丹巅峰的妖兽,其中一位男修不甚被抓破了肩头,这会儿退下来正在旁边给自己伤口倒药粉。
这样的伤势,用灵力辅助也能加速愈合,但在秘境试炼中,每一分灵力都是珍贵的,就连丹药,也要省着点用。就用药粉敷上,很快也能恢复,灵力什么的也要省着点好。
而且是妖兽制造的伤口,多少都会带点妖毒,还是用药粉更直观也更方便一点。
不过这位的伤口在肩膀上,他自己抖药粉的时候姿势有些扭曲,又不敢动作太大浪费了药粉,所以看上去很是艰难。
对于突然凑到面前的闻雀,他沉默了一瞬,将药瓶递给了闻雀。
“多谢闻师妹。”
对于闻雀的出现,要说他们没点意见那是不可能的,正道大比,又是最后一轮,要决出最后名次的关键时刻,试炼秘境中却闯入一个格格不入的筑基期小弟子,看顾让和秋锦悠的样子,还要全力护着她——大家心底都有点那么不舒坦。
但一路走来,闻雀表现得就像是个乖巧的挂件一样,不多事也不多话,即便他们跟妖兽或者其他修士战斗打得不可开交,这小姑娘也能照顾好自己,不一小心就会忘记她的存在那种。
心里的那点意见,早就没了。
这会儿看她眼巴巴跑过来想要帮忙,自己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宫睿。”
“诶?”
“无忧峰,宫睿。”
“哦哦,宫师兄,你别动了,一会儿药粉撒了……”
宫睿:“……”
第046章 046号冤种
似乎从宫睿开始, 闻雀突然就跟这一队之前并不是熟悉甚至都没见过的金丹师兄师姐们建立起了古怪的友情。
“闻师妹,麻烦了。”
这是有一个被闻雀包扎好的师姐笑眯眯地离开,走之前还挼了一把闻雀毛茸茸的脑袋。
闻雀一脸懵逼:“不客气?”
师兄师姐们突然不拿她当空气就算了, 怎么一个又一个都这么喜欢挼她脑袋呢?
秋锦悠也笑眯眯看着闻雀, 这闻啾啾大概是对自己的可爱程度没心理准备, 只要越过心里那条线, 再看着闻雀就再也摁不下“可爱,想挼”的念头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天空闲,没有遇到穷追猛打的妖兽, 也没有碰到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其他修士,大家也就明白,最后的关键的对战,就快开始了。
也就抓紧这点空闲时间, 该疗伤的疗伤,该恢复灵力的恢复灵力。
闻雀却凑在秋锦悠身边说悄悄话:“师姐, 我怎么没看到凤遇。”
说起来这会儿才想起凤遇也是很抱歉的, 毕竟这也是一位实打实的金丹期, 个人实力仅次于大师兄顾让。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很长时间没看到凤遇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 自己师门在温泉庄园门口说话的时候, 路过的凤遇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 那之后就应该找家里大人告状说是有凤凰血的消息去了。
后来第一轮试炼和第二轮试炼的时候,恍惚也见过他的身影, 但很神奇的是他并不在这个团队里。
按照凤遇的实力,应该也是种子队伍的选手之一才正常。
听着闻雀心声的一堆吧啦吧啦, 秋锦悠也就知道闻雀关注的重点在哪里。”以凤遇的战斗风格,他并不适合团队合作, 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一个人行动。”
当然,遇上自家队伍,也不是不能短暂合作一下。
闻雀恍然点头,“明白了。”
秋锦悠忍俊不禁,“你这就明白什么了。”
“我也这么觉得呀,以凤遇的战斗力,一个人虽然不至于跟一个满编的队伍硬碰硬,但要夹缝里求生存没有太大的问题,关键时刻还能跟大家打配合,就感觉像是一步暗棋,说不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然后一个算不上陌生的声音,阴恻恻地从旁边传来:“什么叫做夹缝里求生存?”
闻雀一个激灵原地起跳,“哈哈”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凤遇师兄你来啦,你什么时候来的,之前都没看到你,正在担心呢!”
凤遇:呵呵。
要不是他刚刚亲耳听到闻雀吐槽的话,他都快被她这会儿诚挚又充满同门关怀的话语给骗了。
凤遇皮笑肉不笑地说:“闻师妹客气了,也不知道闻师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秘境试炼是以小队形式投放,不属于同一个队伍的,必然不会在一起。我没跟大家在一起,多正常。”
不过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大部队,也算是凤遇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闻师妹为何会在此地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不,就算他记错了也不可能看错,闻雀分明就只有筑基期,还是个刚筑基的小菜鸟,就算迷路走错门也应该是去筑基期那边的试炼秘境,而不是跑来这个金丹期的试炼秘境送死吧?
闻雀垮着脸,一脸委屈地说:“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啊,这不是有人不安好心欺负人,非要把我送进来给妖兽塞牙缝?”
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水幕外的人也都不明白,有人会干这种奇葩事就算了,还是对一个看起来这么无辜可爱又菜的小姑娘用这种手段。
这不仅是想要闻雀的命,更是想拉整个天阳宗下水。
闻雀还在不停的叭叭:“凤遇师兄你是不知道,能做出这种事的,肯定没什么本事,不敢正面对上咱天阳宗,只能用这不入流的小偷小摸一样的手段,陷害我,还要陷害大家。”
凤遇:“嗯?”
“凤遇师兄你想啊,这坏蛋把他扔进来这种地方,我必然是九死一生的,就算我运气好第一时间就找到大师兄他们,但是在后面的战斗中,大师兄他们要想护着我,就必然要分心。不护着我,那外面的人就更会说天阳宗不友爱弟子,更甚至还会吐槽我大师兄连一个师妹都护不住……”
顾让淡淡开口:“护得住。”
闻雀顿时笑逐颜开,刚刚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像是大家的幻觉:“我当然知道大师兄能护住我,但这也不能是对方险恶用心的理由呀!”
凤遇嗫嚅着什么,声音太小,没谁能听清楚。
闻雀又回头看着凤遇:“所以凤遇师兄是要跟我们一起行动了吗?”
凤遇懒洋洋的“嗯”了一声,这点集体意识他还是有点,最终的目的不仅是要自己拿第一,更是要让宗门夺魁首。
最后一轮秘境试炼需要拿到秘境中心的宝箱,不仅能奖励个人积分,更是影响宗门排名的关键。
而最后的决战,就在天阳宗和天武宗之间,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闻雀看了看天武宗那个队伍,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减员,但已经换了好几个新成员的样子。
这也就是大宗门的优势。
而在场的也不只是天阳宗和天武宗,只是比起这两个大宗门几乎满员——天阳宗人还多了俩的情况,其他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的小宗门幸存弟子和散修那七零八落的样子,就完全不够看了。
鹤雪衣虽然不是天武宗修为最高的那一个,但她在天武宗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在这种情况下,她第一时间就跟天武宗那位领队的师兄商量了对策。
最优的选择,就是跟天阳宗合作。
看着天武宗那边鬼鬼祟祟的样子,凤遇嗤笑了一声,偏头看着顾让:“我说顾师兄,一会儿天武宗那边来说要合作,你不会就这么同意了吧?”
顾让垂眸调息,没说话。
凤遇顿时气得牙痒痒。
偶尔身为顾让代言人的闻雀从秋锦悠身边探出头,“凤遇师兄这问题,我也很想问,为什么不能同意呢?”
“又不是打不过,为什么要同意?”
凤遇对天武宗没有半点好感,恨不得这会儿就直接冲上去跟天武宗生死决斗。
“可现在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是要取得胜利诶!”
【笨蛋凤遇!】
不过笨蛋凤遇有一点好,虽然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来那么多弯,却也知道自己的缺点,该听话的时候还是会听话的。
他也就在顾让面前蹦跶一下,嘴里骂骂咧咧,人还是乖巧地蹲在一边。
秋锦悠看看凤遇,再看看闻雀,然后把闻雀往凤遇那边一推,“三师妹,麻烦你去劝劝凤遇。”
突然被赶鸭子上架的闻雀:“咦??等等,二师姐,为什么要劝凤遇,他有什么好劝的?而且为什么是我去劝?我何德何能!”
【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觉得凤遇有什么错,人也不是非要顾全大局不可呀!】
顾让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闻雀。
闻雀一时瑟缩,“大师兄……”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呀QAQ】
是了,又不是打不过,也不是非要顾全大局,就是看不惯天武宗,为什么要还跟人合作?
再一扭头,就看到作为天武宗代表走过来,想与天阳宗商量合作的鹤雪衣。
“顾道友,秋道友……”
但鹤雪衣话还没说出口,顾让就已经开了口,“我拒绝。”
鹤雪衣:???
什么鬼,她话还没说呢,这就拒绝,顾让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吗?
闻雀顿时忘记刚刚顾让那个眼神的威胁,立刻笑出了声。
【大师兄这是干嘛呀,拒绝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拒绝鹤雪衣的表白呢,这场景这对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顾让:“……”
秋锦悠:噗嗤。
鹤雪衣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那温和柔美充满着温润光辉无时不刻如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的微笑差点就没挂住。
“顾道友,你都不知道我所来为何,就拒绝了吗?”
顾让已经站了起来,凝霜剑在手,整个人就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闪耀着灼目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会腾霄而去。
这人,是顿悟了?
就这?就顿悟了?
这一刻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都恨得牙痒痒的。
顾让这才金丹巅峰多久,这次顿悟,是不是直接就金丹大圆满,然后直接就要冲击元婴了?
不满百岁的金丹期就足以傲视群雄,那要是不满百岁的元婴期呢?
一整个羡慕嫉妒恨,那也是羡慕不来的。
要说修为还可以努力去缩小差距,可这心境的成长,还有顿悟的机缘,那都是可遇不可求。
顾让没注意到大家复杂的神色,只淡然道:“战,即可。”
不在乎什么合作。
鹤雪衣的目光一凝,她确实没想到顾让居然会这么刚,明明合作双赢才是对两边来说最好的选择,顾让这意思,是要与在场所有人为敌?
天阳宗能吞下这么大一个饼吗?
天阳宗其他的弟子就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吗?
退一万步讲,为了误入的闻雀的安全,顾让和他身后的天阳宗,不也应该以最稳妥的方式,与天武宗合作,先解决其他的竞争者,然后天阳宗和天武宗之间再决出最后的胜负?
鹤雪衣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顾道友何必一意孤行,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胜利不好吗?一切都好商量。”
顾让淡淡看一眼鹤雪衣,目光却落在鹤雪衣身后,不远处天武宗的领队,“怯者,退。”
看到顾让这帅裂苍穹把鹤雪衣气得小脸煞白的模样,闻雀就是一个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还得是我大师兄威武啊!废什么话啊!直接打啊!】
【小师叔说得对啊!是打不过还是不敢打?废什么话啊!简直太对了!】
【大师兄冲啊!干他丫的!】
顾让:“……”
突然就觉得,小师叔回来了,闻雀有靠山了之后,这脾气确实不一样了。
被晏起带着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回。
虽然顾让也是这么觉得,就被闻雀这么喊口号一般喊出来,他差点就觉得这剑大概砍不出去了。
甚至闻雀都没闲着,在心里嚷嚷完之后,仗着自己躲在秋锦悠身后,以一种不气死鹤雪衣不罢休的语气叫嚣着:“鹤道友,你不行啊,你们天武宗怎么也算是和咱天阳宗勉强齐名的大宗门了,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搞这种小团体,其他的道友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们是得有多大脸才能做到跟你们联手清场呀!”
“是这些道友们做错了什么,还是我们天阳宗做错了什么呀!”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顾让&秋锦悠:来了来了,闻啾啾那固定句式“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终于出现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秘境试炼除了考验个人能力之外,更多的还是要看团队凝聚力吧?就是不知道,我们天阳宗什么时候非要和天武宗一个团队啦?”
“鹤道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得不说,这话虽然道理不太多,但听起来却一瞬间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赞同,除了天武宗以外。
闻雀这话,话里话外都把天武宗,特别是走上来跟顾让商量的鹤雪衣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天阳宗只觉得闻雀这话说得让人舒坦。要是没有顾让的拒绝和闻雀这顿输出,天阳宗弟子恐怕也会觉得此刻跟天武宗合作,清场之后再与天武宗一决高下是最优的选择。
但是顾让的坚决,还有闻雀的吐槽让他们清醒的意识到,又不是打不过——虽然确实有可能会翻车——可要是跟憋着气与天武宗合作比起来,还是酣畅淋漓的打一场更痛快。
更别说以天阳宗和天武宗这么多年的恩怨来说,天武宗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合作对象。
“闻道友,此话差矣。天武宗是诚心诚意想与天阳宗合作,闻道友倒也不必因为一些私人的恩怨如此践踏我们的诚意。”
“等等等等!”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开始砸锅了?“这锅我可不背呀!我倒是不解,我与鹤道友哪儿来的私人恩怨?要不先来解惑?不然何来的践踏?”
闻雀话锋一转,“还有,只是拒绝合作而已,又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天武宗的各位,不选择跟你们合作就是错误了吗?看不出来,鹤道友还是这么强势的人呢!”
修仙之人,特别是这一路走来都不容易的鹤雪衣,虽然很会利用自己温柔恬静的容貌蛊惑人心,但她更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隐藏在这温柔外表下的鹤雪衣该有的强势一点都不少。
要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觉得顾让这群金丹期为何会放任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这么放肆的胡言乱语,几乎都在代他们发言,是一件不可思议又大逆不道的事。
可鹤雪衣和无涯峰之间过往之深,很清楚无涯峰这些人对闻雀态度的诡异。可以不负责任的说,无涯峰对闻雀的话没有异议,只因为闻雀说的,也正是他们想的。
这不仅是闻雀的态度,更是顾让他们的态度。
要是遇上其他人,鹤雪衣可能还要再挣扎解释劝说一番,可是前面多次在无涯峰这些人面前,特别是闻雀面前没有讨到任何好处的经历,让鹤雪衣见好就收,选择退离。
此刻看着他们的,不只是现场还剩下的其他修士,更有外面看着水幕的所有人。
无理取闹的是闻雀,可不是她鹤雪衣。
比如此刻秘境外,看着水幕上发生的一切,就有天阳宗的长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晏起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些弟子都被你教坏了!”
晏起顿时乐了:“虽然这锅我不是很想背,但是我觉得那小丫头说得没错啊!”晏起环视四周,“还是你们觉得她说错了?”
“谁规定这时候就一定要和他们合作了?怎么,不合作就是错了?在场那么多人,谁就规定非要天武宗不可?谁这么大脸啊!”
秘境里,闻雀也在笑着:“是哦,合作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看着鹤雪衣陡然僵硬的背影,闻雀偏头看着周围若隐若现的人影,那是碍于天阳宗和天武宗在这里霸屏的气场,不敢靠近的其他修士。
以闻雀对鹤雪衣那不多的了解,和天武宗行事的方式,在场这些散修和小宗门里,必然会有鹤雪衣安排的后招。
【要不是鹤雪衣的立场天然和无涯峰对立,我还挺欣赏她的,实力强有心机并且不择手段。】
【当然这一切优点针对我,还针对我的亲人的时候,也就没那么爱了。】
凤遇这会儿正盯着闻雀:“有什么好合作的,最后不还是要全打败?”他伸手把闻雀往后一扒拉,“你躲远点。”
闻雀:你礼貌吗杂毛小凤凰!
凤遇若有所思地望着闻雀,虽然听不到闻雀的心声,但她总觉得闻雀那个表情,好像骂得挺脏的。
“怎么,你有意见?”
闻雀撇嘴:【我哪敢有意见啊!】
【正经参赛的修士还能有块令牌捏一捏自保,我就只能傻站着。】
【唯一指望的就是大家能明白,我就是一个误入秘境的菜鸡,不存在任何威胁不存在任何风险,甚至还不能提供任何积分,就华丽丽无视我就好了。】
闻雀乖巧蹲到一旁,手里捏着好心师兄师姐还有也许没那么好心的小师叔提供的各种防护法器,以及保命之余还有可能反击一两下的由小师妹提供的符箓和阵盘,至于小师弟倾情提供的各色丹药就更不用说了,说出来怕吓到人。
反正那架势,摆明了就算她修为不够,但是外物来凑,想要她的小命也没那么容易。
大家都是金丹期,顾让要在这种装备下护住闻雀,也不算太复杂?
看着无比省心又乖巧的闻雀,其他天阳宗弟子就想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闻雀居然会这么可爱呢!这么可爱的师妹怎么就便宜无涯峰了呢!
闻雀蹲在角落里,一边观战一边嘀咕。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会儿我二师姐肯定已经是没了,别说进阶金丹了,人都没了,怎么跟大师兄打配合。再加上小师妹那边的糟心事,小师弟更是魂不守舍,大师兄本身还受控于顾家的各种洗脑,这次正道大比基本上没咱无涯峰啥事。】
【在这层层叠叠的不良因素影响下,没了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助力,天阳宗的实力也只是比天武宗稍差一线。】
【哦对,那时候天武宗还有蓝夜舟这个渣男大杀器作为战力巅峰呢!】
【就那样了,咱们天阳宗也只是惜败。】
【如今咱大师兄和二师姐全须全尾,跟大家还配合默契,战斗力大幅度提升。天武宗却损失了蓝夜舟这个依仗,就算有鹤雪衣的坐镇,这实力也差了不少。】
【鹤雪衣这么弱的嘛?】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如今天武宗的实力在咱天阳宗面前,他们这批精英弟子完全不够看。】
【这差距大的,我都不忍心看。】
【就算鹤雪衣有信心联合其他人,她有哪儿来的成算,或者说足够的利益,让剩下的人就一定要选择跟天武宗合作?】
【唔……】
闻雀托着下巴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秋锦悠:等等,闻啾啾,你想干什么!
抽空回头,就看到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那边角落里摆开了阵势,一连串的防护阵法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天阳宗拒绝和天武宗的合作,扭头就打起来,在场围观的其他修士面面相觑的同时也心生惊喜。
其实整个第三轮秘境试炼当中,天阳宗和天武宗实力是最强的,第一和第二必然又是在这两个宗门中诞生,其他人就只想着尽量自保然后获取更多的积分,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能走到这一步的参赛选手,怎么也能算作是现今这一代年轻修士中的佼佼者,位列百强,特别是能在最后走到这秘境中心,参与宝箱之争的,谁没点勇争前十甚至第一的野望?
看到天阳宗和天武宗打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这算不算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
“你们不要想太多呀!”
闻雀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你们是觉得我天阳宗失败——虽然没那个可能性——天武宗会让你们捡这个漏,还是觉得我们干掉天武宗之后,会没有收拾你们的余力吗?”
“躲躲藏藏的没意思,我大师兄的意思是,要不然你们一起上吧?说不定还有胜算呢!”
顾让:不,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你这个小丫头,口气不小。”彪形大汉从暗处走出,那浑身虬结的肌肉蕴含着令人恐惧的力量,一拳一个闻雀完全不在话下。
闻雀艰难地点点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呀!”
也是感应到对方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没有那锋芒毕露的危险感,闻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金丹体修看着闻雀怂巴巴还要硬撑着腰板的样子笑道:“你是真不怕我一拳把你砸扁啊!”
体修是个很神奇的分枝,以灵力锤炼自身,那感觉跟顾让以身铸剑很像,但又有本质的不同,体修一力降十会,只要成长起来,看着就像是没有短板。
人家打他一下,他毫发无伤,他打人家一下,大半条命都没了。
看眼前这位金丹体修的身板,就是个狠人。闻雀在他面前,显得就像是个巴掌大的小山雀一样可怜。
闻雀默默把防护阵盘又多放了两个。
金丹体修看着闻雀的小动作,差点笑死,“说吧,你想干什么。”他总不能真的一拳砸下去,让人说他欺负小朋友吧。
“昂。”闻雀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给他分析,“你看啊,虽说咱现在和天武宗打起来了,但你看啊,我们这边动手的也只有我大师兄他们。”
闻雀指了指旁边抱着胳膊看戏的凤遇,“我们凤遇师兄还没出手呢!”
“你再看啊!”闻雀指着天武宗那边,“很明显天武宗那边状态没我们好,战斗力没我们高,这会儿完全被我大师兄压着打,我二师姐打辅助,其他的师兄师姐都只是从旁掠阵控场,没怎么出手呢!”
顾让就是这么牛逼,金丹大圆满的剑修实力,打的对方一队十人捉襟见肘。
似乎根本用不上其他师兄师姐出手。
鹤雪衣也意识到这一点。
她知道顾让强,却从没想到顾让能强到这种地步。
这不合理。
以天武宗对顾让的调查和了解,顾让的实力并没有到这恐怖的地步,除非他一直以来,都在藏拙!
秘境外的人看着水幕里一边倒的战况,也都分外不解。
天武宗上下难以置信他们宗门最强的年轻一代居然被顾让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天阳宗自己也不是很理解——
“顾让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于是都逮着晏起想要了解真相。
晏起眯眼看着水幕里的动静,抱着胳膊笑道:“这小子一直都很不错,你们意识不到他的实力,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其实从来没遇到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时候?”
“可他……明明每次都表现得很努力的样子。”
“努力也不代表用尽全力吧?”
不过有一点晏起没说,也许一年多以前,顾让确实没强到这种地步,而这一年当中,顾让心境变化太过显著,实力提升早已经超出了他人的预估。
“那他现在怎么就……这么拼命了?”
明明身后还有那么多同门,也用不着他这么拼命去战斗吧!
顾让又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
晏起却心想着,顾让虽然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但是这些日子在闻雀的影响下,还有那些奇葩心声的怂恿下,干出点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可惜这会儿闻雀在秘境里,隔着水幕他也听不到闻雀心里嚷嚷了些什么,颇有些遗憾呀!
面对宗门长老的疑问,晏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节奏这架势,大概是拿天武宗当做磨剑石呢?”
一物生一物灭。
顾让踩着天武宗磨砺自己的行为,晏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宗门长老从晏起的话里,却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你的意思是,顾让要进阶了??”
水幕里能看到影像听到对话,但是对于气场的变化却无法分毫毕现,因此大家也没从水幕里看到顾让的心境变化。
倒是被晏起提醒,惊讶之后就是狂喜。
顾让要真顺利进阶,那就是未满百岁的元婴期!
往些年秘境试炼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在最后关头进阶的,可像是顾让这么年轻的,还真是许多年未曾见过了。
这样一个顶尖的人才出在自己天阳宗,也怪不得宗门长老笑得合不拢嘴。
而顾让是个剑修,不仅先天剑骨更是以身铸剑,眼前这些天武宗弟子,甚至那些露面的和未曾露面的试炼修士,都将成为顾让的磨剑石。
这一场秘境试炼,不管最后结局如何,顾让都将是最大的胜者。
而这一点,闻雀也看出来了。
乐滋滋地跟眼前的金丹体修说:“所以,你们确定要与我大师兄为敌吗!”
“小丫头,你这是在给你大师兄拉仇恨啊!”
闻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可没有坏心思!】
闻雀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也只是阐述事实。
但很多时候,实话听起来可能并没有那么好听,也不是谁都想听。
“还有,你以为这些东西围着你,你就安全了?”
闻雀抬眼望着眼前的金丹体修,小山一样的块头,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不怀好意的戏谑。
闻雀很想问,“不然咧”,但小动物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她忍住了。
“所谓的防护阵法还有符箓,都要相应的灵力触发才能发挥效果,而非灵力触发式的防护法器,在不能甄别是否有危险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诶?”
“比如现在。”
金丹体修直接伸手,那小山一般的手掌,直接把闻雀捏了起来。
闻雀:“诶诶诶诶!”
还能这样的?
金丹体修那细微的动作,就能张飞绣花一样让人不可思议的细腻,在没有触发任何防御的情况,将闻雀拿捏在了手中。
闻雀:!!!
这游戏还能这么玩的?
闻雀正准备喊救命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不对。
【不对啊,就算这位大哥能一把就抓住我不触发任何防御,旁边的凤遇也不是摆设啊!他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闻雀猛地扭头,看着一旁抱着胳膊冷笑的凤遇,张了张嘴。
“凤遇师兄,你不管管啊!”
凤遇冷声道:“这时候不喊你大师兄了?”
闻雀瘪嘴。
她算是看出来,这位首当其冲跑出来的金丹体修就算不是友军,也跟天武宗不是一路,而且看凤遇这反应,多半是认识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反抗的……”
也正如金丹体修所说,大部分防御阵法和符箓还有法器都需要注入灵力之后才能使用,主动防御的需要契约才能识别主人是否有危险,这种更加珍贵。
在金丹体修动手的时候,她也不是不能随手触发点什么。
就是凤遇的反应让她觉得奇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就被抓了个正着。
“我说凤道友,你们宗门的小朋友,战斗意识不怎么样啊!”
谁又会在那关键的时刻犹豫,生死一瞬间的犹豫,可是会要命的。
“啊,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要申明一下啊!”闻雀挣扎着开口,“我都不是战斗人员,哪儿来的战斗意识啊!我根本就没战斗过呀!”
“嗯哼?”金丹体修表示不信,“你不是顾让的师妹?”
闻雀理直气壮地说:“顾让的师妹就不能有咸鱼吗?”
金丹体修:“……”
见过理直气壮的,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所以大叔你还要这么捏着我多久啊,这样很难受诶,我也是会还手的哦!”
“有意思,你打算怎么还手?”
闻雀一挑眉,这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短腿小猫咪啊!
闻雀指尖轻轻一动,一道灵符化作剑光临空而来,直指金丹体修面门。
好家伙!
似乎就连凤遇都没想到,闻雀这不声不响看着没有半点杀伤力的小废材,出手居然会这么狠。
更狠的,是直面那一道剑光的金丹体修才能感受到的威压。
当即抬手护住双眼,剑光瞬间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四溅。
一不小心被鲜血糊脸的闻雀:啊呸!
都这样了,这位居然还没把她扔下。
却不知道其他人心中是多震撼。
那可是金丹体修,在他全力施为的时候,就算是同为金丹大圆满的顾让来了也很难破开他防御的金丹体修!就这么被闻雀轻飘飘破防不说,还留下这么明显的伤痕?
当然,厉害的不是闻雀,而是闻雀用来攻击的那道灵符。
也只有直面攻击的金丹体修才知道,这么一道小小的灵符里面,封存的居然是化神期大佬的剑气!
这是有多暴殄天物!
就为了试探他,连化神期的剑气灵符都扔出来了!?
秘境外的天阳宗宗门长老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晏起。
晏起挑眉:“怎么了,身为师叔,给自家师侄一点保命的东西,很意外吗?”
宗门长老:你就宠着吧!你们就宠着吧!
第047章 047号冤种
金丹体修谈元烈是个散修, 也是顾让的朋友,两人认识多年,平常顾让外出历练的时候, 跟谈元烈也多有合作。
知道顾让身为天阳宗无涯峰的大弟子, 这次秘境试炼要带队, 谈元烈也就没在顾让面前出现, 以他的实力,在金丹期这片,只要遇到的不是顾让这样的变态, 几乎没有敌手。
毕竟以他现在的防御力——好吧,以他现在的防御力,居然被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给破了防。
谈元烈看着闻雀瘪着嘴给他包扎伤口的样子,想笑, 又有点笑不出来。
其实这伤口看着厉害,以他这身体的恢复力, 要不了多一会儿就能痊愈, 不过小丫头心有愧疚想帮忙包扎一下, 也就随她了。
至于顾让那边的战况,持续焦灼, 却也尚在控制中。
正如闻雀所说, 凤遇这个完美的战斗力都还没出手呢, 怕什么怕。
当时也是用这个理由让凤遇心甘情愿守在这里,不然这个暴躁的小凤凰可能没这么听话。
顾让进阶重要, 决定宗门胜利的宝箱也很重要,凤遇现在的任务就是等着, 最后摸箱子的重任也落在他身上,这十强魁首也等于是交到了凤遇手上。
虽然有些憋屈, 但偶尔会懂事那么一点的凤遇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
鹤雪衣这会儿也很憋屈,她也很清楚,在失去蓝夜舟这个强有力的剑修之后,天武宗今年的实力不占优势,但她也没想到,居然会跟天阳宗差这么多,多到完全超出她的计算,还有计划。
只由顾让一人造成的伤害和压力,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鹤雪衣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同门眼中的精气神一点点淡下去。
胆怯了。
心生怯意之后,这一战即便还没结束,她都已经能看到结局。
鹤雪衣闭了闭眼:没用的废物。
再睁眼时,突然就感受到一道视线清凌凌落在自己身上,是闻雀,那双大眼睛越过了人群和灵力剑气的风暴,明目张胆地看着她。
鹤雪衣突然就想起许久之前的一幕,那时候温言遇险,被妖兽追杀,她偶然遇到顺手搭救了一把,却被卷入险境之中,也是明溪和闻雀路过,她求救了。
可她们却袖手旁观,理由也很简单,不相信身处那种境地的鹤雪衣会没有自保的手段,不过是想把损失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比如正好路过的明溪和闻雀。
此刻闻雀的眼神,仿佛也在诉说中同一个意思,她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不相信天武宗居然会输得这么惨,在天阳宗,在顾让面前,不堪一击吗?
鹤雪衣垂眸。
闻雀眨了眨眼睛。其实刚刚突然跟鹤雪衣对上眼神,她也有些心慌,她只是随便看看,谁想到就这么被鹤雪衣发现了呢!而且鹤雪衣那眼神,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很微妙,也有些害怕。
总感觉鹤雪衣在憋着什么坏。
闻雀收拾好谈元烈胳膊上的伤,这才小心翼翼到显得有些偷偷摸摸地跟谈元烈说:“谈师兄啊,你跟大师兄那么熟,这会儿过来是来帮我大师兄的嘛?”
自从知道谈元烈是顾让的朋友,闻雀立刻就改口了,一口一个“谈师兄”叫得分外有诚意。
谈元烈活动活动胳膊,有一说一,这小丫头包扎的手法不错,严严实实整整齐齐还不影响活动,谈元烈表示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只不过谈元烈长得彪悍,笑起来更显得狰狞,跟下一刻就要暴起打人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
谈元烈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小丫头看着怂兮兮软唧唧的好像很胆小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怕他。
闻雀却在想,【谈师兄看着好可怕,我也很想怕他,但是一想到他是我大师兄的朋友,我就怕不起来了怎么办!】
“小朋友,你就不怕我是来跟你大师兄打架的?”
闻雀托着下巴一脸认真毫不犹豫地说:“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而且等我大师兄干掉天武宗那些人之后,就算再厉害肯定也精疲力尽了,这时候谈师兄再出手,绝对能把我大师兄拿下。”
这话把谈元烈都说愣住了,“你真是顾让的师妹?假的吧?有你这么坑你大师兄的?”
闻雀理直气壮地反问:“你真是我大师兄的朋友?你都是真的,这时候还能对我大师兄下手,我怎么不能坑我大师兄了?”
谈元烈:“……”
闻雀跳过这个话题,示意谈元烈看鹤雪衣他们:“谈师兄要是真闲的话,其实还是有事可以做的,我们凤遇师兄要守着宝箱不能到处走,但是谈师兄你可以动手呀!”
“动手?动什么手?跟谁动手?”
谈元烈没弄明白,这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上面的。这小丫头是嫌这里打的还不够热闹嘛?
“我也不知道呀!”闻雀表情十分无辜,“我还以为谈师兄会知道一点,比如那边那位,鹤雪衣,谈师兄知道吧,我估计以鹤雪衣的行为模式,周围肯定有她安排的人,而且这些散修里肯定也留有她的后手呢!”
鹤雪衣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总是习惯留有后手。
而且安排人只是其中一步,鹤雪衣本身也应该还有其他的手段。
“谈师兄不想占我家大师兄便宜的话,可以先找人打架消耗消耗精力,到时候再跟我大师兄一决高下的时候,就不存在我坑我大师兄的事了!”
谈元烈:“……”
他很想问问顾让到底对这小丫头做过什么,为什么他家亲师妹就想着坑他。不过之前也没听顾让提起过闻雀,谈元烈也不了解闻雀这极大程度的人来疯性格。
“所以我刚刚想问谈师兄是不是知道一点,比如到底那些人跟鹤雪衣有安排什么的,要是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也是要打起来,不然你先过去收拾收拾?”
谈元烈的表情都裂开了,收拾什么?怎么收拾?
这小丫头是想让他去收拾剩下的那些修士?
少说也有十来个,联合起来完全不比天武宗那群废物弱,他是脑子不好嘛这会儿去跟人收拾,就不怕被人收拾了?
这小丫头不仅坑她大师兄,这是连他都想坑啊!
闻雀还在侃侃而谈:“谈师兄跟我大师兄一样厉害,我大师兄能收拾天武宗,谈师兄也不会差太多是吧!”
谈元烈站起来,那壮硕的个头之下,仿佛一指头就能把眼前这个小丫头摁扁,“但我不是你大师兄那么好忽悠,这可怎么办?”
谈元烈也知道,闻雀这么叭叭,也就是想让他出手,至少能给顾让还有天阳宗这些弟子,减轻不少压力。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散修为什么都隐藏在暗处不出手,不就是想等着天阳宗和天武宗打的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嘛,难得有机会,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更好的待遇。
想也知道外面那些人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骂顾让如何不顾大局不识大体,陷天阳宗于不利之地呢!
谈元烈也完全可以等着,就如闻雀说的那样,等到后面顾让力有不逮的时候再出手——哦,还有个凤遇,这么多散修联手,大家都是金丹期,就算是凤遇,也很难抵挡的。
等等,谈元烈突然意识到什么,垂眸看着自己面前娇娇小小的闻雀。
这小丫头,可以呀!
说实话这会儿确实是收拾那些散修最好的时机,等到后面天阳宗和天武宗打出结果来,也就是散修联手的时候。
要不是凤遇这边有责任要守着箱子等到最后的时刻,闻雀都会忽悠凤遇去跟那些散修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了。
谁知道会突然出现一个谈元烈,大师兄的朋友,看起来还很靠谱,实力也很强的样子。
闻雀笑眯眯地看着谈元烈,她觉得这大个子看上去憨厚中透着凶狠,但其实是个聪明人,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谈元烈还想不明白,那她就——那就算了。
谈元烈掰了掰手指,笑得咧开一嘴白牙,凶悍又可怕的望向隐藏在暗处的散修们,“那就试试看吧!”
闻雀:【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啊啊啊!】
凤遇看一眼兴奋得原地转圈圈的闻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谈元烈也看着闻雀,饶有兴致地说:“喂,小丫头,你家大师兄还能有个帮手,你要不要过来帮我的忙?”
虽说天阳宗这边明面上动手的只有顾让,其他人只是掠阵,但实际上顾让身后还有个秋锦悠,一手仙羽九弦琴从旁辅助,身为音修不管是给顾让加正面状态还是给对方加负面状态都是信手拈来。
听到谈元烈这话,闻雀表情都变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谈师兄你加油,我就在这里待着就好。”
其实要不是谈元烈突然出现,还把闻雀给拎出来,就连旁边的凤遇都快忘记这个蹲在角落里种蘑菇的小菜鸡了。
而秘境外的人们,看着这一幕,有的不解,也有的心情复杂。
只有晏起同样乐出一口白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是了,里面正出风头的,是他天阳宗更是他无涯峰,身为小师叔的晏起会这么高兴确实正常。再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个小师叔在,无涯峰弟子会是这种模式好像也不奇怪了。
毕竟无涯峰上那位落枫仙尊除了偶尔出去一趟再捡个徒弟回来,好像也没管其他的事了。
该说不说,这场面还挺振奋人心的。
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只有天武宗的人。
天武宗的长老这会儿正找着天阳宗的长老阴阳怪气地说话呢,哦,准确地说应该是告状,大概是说天阳宗不讲武德,一点面子也不给天武宗。
天阳宗长老正高兴呢,听到对方这话,更是乐不可支,“我说你们也是够奇怪的,要怎么讲武德?明明一个人就能把你们全都打败,还要派上十个人慢慢悠悠,懒驴拉磨呢?”
天武宗长老:!!!
他本来就是不敢去晏起面前瞎咧咧,就是怕被晏起嘲笑,那个晏起尊者实力高还不讲理,到时候可能不只会骂人,还可能直接打人。
谁知道看起来柔和又面善的长老也会这么不客气,直接就给他撅了回来。
“我说你们天武宗怎么回事啊,见过哭穷的,没见过哭弱的,怎么你们弱还弱出道理来了?”
天武宗长老:???
好的,天武宗长老已经气晕过去了。
说实话天阳宗长老也不是很明白,甚至有些疑惑,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把天武宗当做对手,是不是错了?
这天武宗,到底是一直都这么拉胯,还是最近才变得这么不中用的?
明明以前的天武宗,时不时都能给天阳宗找点事,随时随地都能给天阳宗造成威胁,现在看着这一边倒的局面,唯一的感觉就是,原来天武宗这么不禁打的?
天阳宗长老都想找旁边的天武宗长老试试看,是不是真得很拉胯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天武宗太弱,而是天阳宗变强了?
从顾让这一代的弟子开始,天阳宗终于闪耀出不一样的色彩,更加的精彩绝伦,而天武宗却陷入青黄不接的年代,缺少足以成为中流砥柱的年轻人,来支撑天武宗的脊骨。
天阳宗长老“啧”了一声,心想,说白了还是这么多年天武宗习惯了用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手段来提升实力,而当这些手段失去效果的时候,就会发现脚踏实地的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他们只能望其项背,拼命也追赶不上。
就是不知道天武宗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这个现实了。
诶,认不清楚也好,对天阳宗来说没什么坏处,更能成为天阳宗教育弟子的反面教材,让大家看到试错的结果,挺好的。
而水幕中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天武宗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顾让也有些灵力不支的样子。
但都别忘了一点,那就是顾让身后还有一支基本没有消耗太多灵力的队伍。
天阳宗的精英弟子们这会儿还保留着大部分的实力,就算顾让落败,还有他们作为杀手锏。
哦,不,最大的杀手锏,真实战斗力也许比顾让差上一线,但并没有差太多的凤遇,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呢!
闻雀蹲在角落里,托腮望着远处的战况。
【鹤雪衣怎么还不动手呢?】
其实离得有些远,顾让听不太清楚闻雀的心声,秋锦悠保持着一个勉强能听到的距离。
她并不怀疑闻雀对鹤雪衣的判断,不管闻雀有什么消息来源,在看人这一点上,秋锦悠很清楚闻雀一直都比他们看得透彻。
所以秋锦悠也很好奇,为什么鹤雪衣还不动手,既然留有后手,已经被顾让逼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还不动手?
难道说,是因为她安排的那些后手,被突如其来的谈元烈给绊住了?
太阳在秘境上空又悄悄挪动了位置。
秘境中的太阳并不是真的太阳,却也具有定位和确定时间的效果。
当太阳落在天空最高那一点的时候,一道阴影偷偷蔓延到了秘境中心那个不起眼的宝箱上。
不过是个看起来陈旧又破烂的木制箱子,在被阴影笼罩的瞬间,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又一颗太阳落在了地上,扎得人眼睛疼。
【哎呀我的钛合金狗眼!】
“宝箱出世了!”
【原来这就是宝箱刷新的威力?】
“凤遇出手了!”
【这感觉,怎么就跟打完boss或者定点按时刷新宝箱一样,这种强烈的既视感,让我不得不怀疑最初提出这秘境试炼的人,是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啊啊啊啊怎么都冲过来了!】
【谈师兄你不行啊!这半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能动弹啊!】
最开始闻雀蹲在这个角落里只不过是因为凤遇就在附近,多少能有点安全感,就算宝箱也在那里,大家都不敢靠近的样子。
她是真不知道原来宝箱还有这个刷新的过程,要不然她早跑了。
现在跑——
也不是不行。
闻雀偷偷摸摸挪动的时候,就看到有一道不明显的阴影,正藏在笼罩宝箱的阴影里,偷偷摸摸靠近宝箱。
那节奏因为跟闻雀偷偷摸摸的样子重合,还有些搞笑。
闻雀:【纯属意外啊!】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的!】
更意外的是,在发现对方的动静之后,闻雀第一反应就是捏着一张灵符就扔了过去,然后觉得可能不够,随后又扔了两张过去。
一张雷,一张火再加一张水,元素反应玩得溜溜的。
以闻雀的实力,能催动的灵符级别也不高,她也没想过能给对方带来什么伤害,多少能制造点障碍就足够。
但是这三张符落下的瞬间,一片噼里啪啦中伴随着雾气蒸腾和焦香,传来的是不属于人类的尖啸和惨叫。
闻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反手就给自己拍了好几张防护用的符箓。
她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天赋异禀的修士趁着大家不注意暗中来偷箱子,这声音一听,很明显不是人啊!
可这是正道宗门的试炼秘境,也没什么可以让妖族或者魔族觊觎的东西,按道理也不应该发生那种有魔族潜入,与正道大战三百回合的剧情。
但也不排除有脑子不好的魔族潜进来,想要暗中下手,将这些正道的天子骄子,未来砥柱们一网打尽——可这跟前面的剧情对不上。
等到现在才出手,那是啥傻子啊。
这箱子里也就是个夺魁的凭证,也不能开出神器来,有啥好抢的。
所以这玩意,多半是哪个修士派过来的。
闻雀这边的动静当然也引起了凤遇的注意,手中长剑一转,他一脚踢开眼前的修士,扭头就回到宝箱面前,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横剑于眼前。
“什么情况?”
“唔,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在三张灵符和一声惨叫之后,那道黑影猛地就缩了回去,消失在了闻雀的视野中,本来就是一道阴影,要是恰巧被闻雀看到,以闻雀的修为根本难以发现。
这会儿是彻底找不到了。
凤遇吸了吸鼻子,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皱眉道:“是妖兽。”
闻雀眼睛一亮:没想到凤遇还有这功能?
凤遇被闻雀的眼神盯得一个激灵,“你又再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你继续。”
“我继续什么?”凤遇翻了个白眼。
他也只是能分辨到刚刚有妖兽靠近了这里,残留下一缕气息,再多就没有了。
难不成这闻雀还以为他能从这残留的气息里分辨出对方是什么妖兽?
闻雀还真是这么以为的,发现自己可能有点为难凤遇之后,闻雀换了一种方式:“那凤遇师兄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妖兽是可以隐藏在阴影里,悄无声息靠近的,感觉像是没有实体,就跟影子一样,黑黢黢灰扑扑的,蠕动着靠近的。”
凤遇瞥一眼闻雀:“你也不用形容的这么形象。”转念一想,“确实有,暗影兽。”
孤陋寡闻的闻雀眼巴巴地望着凤遇。
“暗影兽十分稀有,在妖界也很难遇到。这种妖兽很是脆弱,实际也没什么战斗力,但能隐匿于任何阴影中,轻易很难被发现。”
到底是什么样的倒霉暗影兽,居然会被闻雀这样一个筑基期发现,好像还被打的很惨的样子。
“不过,暗影兽不在秘境的百兽突破上。”看着闻雀那好像没怎么明白的眼神,凤遇“啧”了一声继续解释,“也就是说这试炼秘境中理论上不应该有暗影兽的存在,但不排除是以前有修士带进来,然后遗落在这里,又存活到现在。”
可什么样的暗影兽脑子会这么不好,觊觎一个只是看起来闪亮,其实根本没有宝物的“宝箱”?
闻雀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次参赛的修士里面,有人手里有暗影兽,所以暗影兽才会对宝箱出手。”
凤遇没说话,只专心应对着前仆后继的敌人。
闻雀又默默往远处挪了挪,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鹤雪衣身上。
此刻鹤雪衣再也没有原本仙气飘飘无垢无尘的清高飘逸模样,发丝乱了,脸上沾染上了灰尘和血迹,一身白衣也满是凌乱的污迹,怎么看怎么惨。
鹤雪衣的法器是丝带,可远程可近战,神出鬼没还有控场和束缚效果,可她的法器这会儿躺在地上,已经变成了碎片。
【大师兄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大师兄能有这种觉悟就太好了,谁在生死关头还要怜香惜玉,那不仅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是对自己身后的战友不负责任啊!】
陡然听到闻雀这么一句,顾让脚下的步伐都乱了一瞬间,同时眼神也更加坚定了。
秘境外也对着这样的战局指指点点,天阳宗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到了晏起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顾让气息乱了,这是撑不住了?”
虽然能看到画面听到声音,但更多的细节其实很难看出,顾让乱那一步,大家都以为顾让这是强出头之后变成强弩之末,快要撑不住了。
没见天武宗那边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嘛!
这话吧,晏起没办法接。他很清楚顾让为什么会有那一瞬间的慌乱,估计是闻雀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戳到了顾让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晏起摩挲着下巴,平时看顾让稳重又靠谱,就是这心态似乎还不够强大,这么轻易就被人一句话给影响,这可不行啊。
即便这人是闻雀,那也不行。
看来等这次回去,顾让那边的加训内容已经可以确定了。
而闻雀,看着面色苍白又凌乱的鹤雪衣,灵光一闪,突然就想通了前后的关节!
【我知道了!】
【鹤雪衣安排的后手,并不是什么散修或者相熟的其他宗门弟子!】
【是妖兽!是妖兽啊!】
闻雀猛地站起来,冲着秋锦悠的方向就喊:“二师姐!小心啊!有妖兽!”
其实在闻雀说话之前,听到闻雀心声的秋锦悠琴音就已经变了。
原本还在旁边掠阵的其他弟子听到秋锦悠的琴音变化,虽然不解,却也按照早就安排好的,第一时间结阵,与此同时闻雀那嘹亮的声音才响起在大家耳边。
什么妖兽?
哪儿来的妖兽?
地面上的微微震动,和不远处传来的轰鸣,似乎正在印证闻雀的话。
也是他们打的太热闹,或者说根本没想到这里还能有妖兽突袭,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早已经陷入了妖兽的包围之中。
刚刚那个暗影兽,只是微不足道的安排。
鹤雪衣只是想在妖兽包围之前,暗地里将宝箱拿到手而已。
【那这个意思是,这兽潮,就连鹤雪衣自己都控制不了?】
闻雀一个激灵。
【好家伙,玩这么大?】
闻雀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想了什么,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都没想。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人已经扑到了宝箱面前,就在凤遇身后,靠着凤遇的遮挡,一巴掌拍在了宝箱上。
【这东西,要怎么拿?好家伙,不会还要读条吧?】
【难道此时此刻要在我身上上演天降宝箱,然后脆皮小菜叽被全场大佬追杀的局面了吗?】
一道光芒闪过,闻雀就感觉自己的掌心多了一个小盒子,脸上哭唧唧,心里满屏被和谐的脏话,扭头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看着闻雀颠颠跑出去的背影,身后似乎还拉起了滚滚尘烟,凤遇就觉得很无语。
他们这些人在这打的不可开交,互相牵制,说是他拦住这些人不想靠近,他同样也被缠住没办法打开宝箱。
谁也没想到闻雀会在这时候跑出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宝箱。
凤遇:就很不能理解,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似乎以闻雀那个疯丫头,干出这样的事,也不是很意外。
所有的安排和计划当中,除了闻雀这个最大的以外。
想必当初设计闻雀,把闻雀扔进秘境,只等闻雀送死,或者给天阳宗当累赘添麻烦的人也没想到,最大的变数居然落到了闻雀身上。
在场的人,除非跟闻雀有着天大的仇恨,不管不顾想要她的命,其他人恐怕也只觉得这个筑基期的小姑娘根本不值一提。
弄掉她也不会有积分,甚至还会跟天阳宗结仇,不划算也没必要。
而闻雀全程都乖巧地蹲在一边,老老实实一脸无害,一不小心就会忘记她的存在,感受不到她的威胁,所有人基本都无视了她——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棋子,居然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和角度,带走了箱子?
反应最快的当属凤遇,他也是离闻雀最近的,收剑掠身就跟着闻雀追去。
至于其他修士,被天阳宗这强大的战斗力压制之下,还真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反正不把天阳宗众人压制下去,他们是没有半点机会,还不如联手对付天阳宗,剩下的他们再自己消化。
可闻雀这么一出,什么联盟什么默契,瞬间都被打散。
就不信,他们一群金丹修士,还追不上一个小小的筑基期!
闻雀犹如出笼的野狗一般,一路狂奔,当然她也不是乱跑,就她这小短腿,跑不了几步就能被就地阵法。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占据最中心位置的顾让。
【大师兄救命啊啊啊啊!】
有些话,多喊几次之后,习惯了就没有任何压力了。
“大师兄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
顾让也早就从战圈中脱身,极速扑到了闻雀面前,一手就将闻雀护在了身后。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算是早有安排的鹤雪衣也没想到闻雀会成为最大的变数,就算想到闻雀会直接选择来找顾让求救,也没想到顾让的反应会那么快,甚至以伤换伤,就为了中战圈中离开。
而鹤雪衣对团队的掌控力还没有秋锦悠那么深刻,或者说这会儿已经被顾让打散了信心的天武宗弟子对于鹤雪衣的指示就算听从,反应速度也慢了许多。
所以给顾让找到机会,脱身出来,很快就与闻雀汇合了。
闻雀扑到顾让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往顾让手里一塞,“大师兄,宝箱!”
不等顾让说话,闻雀就说:“大师兄!离开这里!马上!”
虽然不知道鹤雪衣安排的兽潮有多强,但看鹤雪衣不敢在此地久留的反应就知道,这兽潮绝对不简单,更别说那如影随形让她汗毛都立起来的恐惧感,她只想逃命。
顾让“嗯”了一声,将闻雀让背上一扔,凝霜剑瞬间凝出大片的冰雾,带起漫天的尘烟,遮挡所有人的视线,然后御剑就跑。
至于秋锦悠和其他的天阳宗弟子,也在第一时间选择撤离。
凤遇——
凤遇骂骂咧咧地跟上。这时候就没人记得他了是吧?
其他的修士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再看到天武宗弟子也随后离开,却跟天阳宗不是一个方向之后,他们也察觉到不妙,那即将笼罩的兽潮威压,根本无法忽视。
“撤!”
当然,撤离的方向选择的跟天阳宗同一个方向,毕竟决定整个试炼秘境成绩的宝箱还在天阳宗手里,根本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就这么放弃的天武宗,就显得更加怪异了。
秘境外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不起眼的筑基期小弟子居然拿到宝箱就算了,为什么大家打着打着就跑了?
当然,也有人还记得闻雀喊出的那句话“有妖兽”,有什么妖兽?秘境里当然有妖兽了。
但这金丹期的试炼秘境里最高也不过是元婴期的妖兽,还数量有限,在场的弟子联合起来就能对付,为什么会这么惊慌?
除非——
等到其中一个修士不小心被铺天盖地的妖兽群淹没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秘境里的修士会那么恐慌了。
兽潮!
秘境里居然出现了兽潮!
围观全程的晏起狠狠皱眉。
以他对闻雀的了解,必然是这个小丫头发现了什么,才会出人意料先下手为强拿到宝箱就跑。
这个兽潮,大半就是人为。
看天武宗离开的反向与天阳宗截然相反,晏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再看到大部分修士都去追顾让他们,而突然出现在水幕里的兽潮更是追着顾让他们而去的时候,晏起就知道,最坏的事情已经出现了。
趴在顾让背上的闻雀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大师兄,鹤雪衣他们没跟上来。”
【鹤雪衣能做出这种事,必然会安排后路,而他们没有跟我们一起离开,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这边凝聚着最大的危险。】
秋锦悠也听到了,立刻吩咐下去:“大家都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任何异常。”
众人不解:什么异常?
闻雀叭叭着:“我们身后就是兽潮,正追着我们过来,所以我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能吸引妖兽的东西,气味,粉末,或者特殊的物品!储物袋里面也不能放过!自己检查不出来,大家就相互检查,宁杀错别放过!”
嗯??
前面还挺正常的大家听着都紧张起来了,可那句“宁杀错别放过”一出来,整得大家都无语了。
顿时就有师兄笑道:“闻师妹,你这话说的,打算杀错谁呢?”
“比喻比喻嘛!夸张修辞!”
虽然跟闻雀开着玩笑,但是大家也没闲着,互相检查之后,确实没发现任何不妥。
闻雀也拉着秋锦悠:“二师姐你帮我看看!”
顾让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手中的“宝箱”上。
这应该不可能,听闻雀说了,鹤雪衣还想拿“宝箱”,就不可能在宝箱上动手脚,但是——
秋锦悠捏着闻雀的手说:“啾啾手上有迷迭香。”
闻雀:我了个去!
【这是不是就叫吃瓜最终吃到了自己头上?】
第048章 048号冤种
闻雀的手上有迷迭香, 但只是迷迭香的话,不会有这个效果。
这一路上乖巧听话也从没乱走乱摸的闻雀,最多也就是跟宗门里的大家接触, 帮忙包扎处理一下伤口什么的, 连吃食都是秋锦悠送到面前。
要说唯一一次接触可疑的东西, 那也只有刚刚摸了一下所谓的宝箱。
顾让低头看一眼手里的宝箱, 摇头:“宝箱上的迷迭香应该是三师妹蹭上去的。”
所以这个宝箱上原本应该没有迷迭香。
秋锦悠若有所思:“大师兄你别忘了,宝箱外面还有一层。”
也就是闻雀最开始触摸到的那一层,貌不惊人仿佛作为伪装用的木制外壳。
“谁会在宝箱外面放上迷迭香?”秋锦悠不解, 这东西唯一的特殊之处,也就是用来追踪。
闻雀拽着顾让的衣领,一点也淡定不下来:“啊啊啊啊大师兄二师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啊, 迷迭香只是追踪,但那些妖兽又不懂这个, 它们为什么追着我们跑才是重点啊!”
【而且身后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大哥对我们穷追不舍啊!】
【这鹤雪衣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嘛!她都没想过引发这么大面积的兽潮之后, 失控的结局吗?】
【好家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失控了, 他们天武宗也会没事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以天武宗的脑子没能力下这么大一盘棋, 但是以鹤雪衣如今的实力也没可能整这么大一盘棋。】
【所以……问题在哪儿呢?】
也就在闻雀走神的这片刻, 这支逃命的队伍又逃出去一段,勉强与身后的兽潮拉开了距离。
一直在闻雀头顶上安家的小云雀, 确切说是沉禹的一缕分神又跳了出来,因为身体娇小又没什么活动能力, 蹦到顾让身上的时候还差点摔下来。
看得闻雀是眉头猛跳。
小云雀会有这动作,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会在顾让身上。
【啊啊啊啊啊沉禹前辈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上次是从我身上找到那不知道什么玩意但很明显跟我掉进这秘境有关系的丝线,这次又是什么?】
【难道前辈是发现了我们被兽潮追的关键?】
秋锦悠手一抖,刚刚才接住的小云雀差点从她掌心再次滚出去,意识到这小云雀的身体里如今可能是那位沉禹尊者,秋锦悠僵硬着表情将它送回了顾让的肩头。
顾让:“……”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
小云雀·沉禹倒是没管这些年轻弟子什么表情,在顾让的肩头上溜达之后,居然又从顾让的头发丝里揪出一根看着跟头发毫无差别,却在被叼出来的瞬间化作一条透明的丝线。
看着这近在眼前的丝线,虽然跟自己衣领上发现的不太一样,可这眼熟的手法,让闻雀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跟鹤雪衣有关。
但鹤雪衣,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嘛?
秋锦悠拿出一个盒子将丝线收了起来,“是百兽香。”
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也只有百兽香能有这个效果了。
百兽香,原本名字是百兽情香,顾名思义就是能刺激妖兽发`情。发·情中的妖兽会失去理智进入狂暴状态,只遵循本能行动,同时战斗力爆棚,难以压制。
兽潮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但大家联合起来全力以赴也不是不能应对,可要是面对的是失去理智的狂暴兽潮,那还是跑快点比较好。
可同样,妖兽的耐力远超人类,还是这种没有理智不要命的妖兽,当人类灵力不济的时候,就会被兽潮淹没。
当然有一点很好那就是百兽香不像是迷迭香那样还能通过接触“传染”,百兽香炼制不易,还需要特殊的储存和附着手法,本身只在空气中散发只有妖兽才能闻到的气味,像这点百兽香,就是浸透在这“丝线”上。
至于气味——
闻雀突然扭头看着凤遇。
凤遇顿时一个激灵,“你看我干什么!你给我住脑!”
闻雀摸摸鼻子:“我什么也没说……”
凤遇:但是你的表情和你这会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已经说得够多了!
之前妄图从他这里得知妖兽的信息就算了,这会儿难道还以为他也能对百兽香有反应?
他只是不知道多遥远的祖上有凤凰血脉,得到过神兽凤凰的赐福,但本质来说,他是个人类!不是妖兽!
但凤遇不知道,在闻雀眼中,他就是个杂毛小凤凰,即便现在还是人类,以后迟早也会浴血重生变成真凤凰。
也没啥差别了。
所以遇到这种事,闻雀第一反应就扭头看凤遇,直接把人看炸毛了。
【咦惹,这已经不是杂毛小凤凰,这是炸毛小凤凰吧!】
其他的不说,在知道是百兽香之后,顾让第一反应就是把收纳了百兽香的盒子拿在手中,然后把背上的闻雀扒拉下来塞到秋锦悠手边。
“大师兄!”秋锦悠瞬间就反应过来顾让要做什么。
闻雀当然也看了出来,眼疾手快就抱紧了顾让的胳膊,“大师兄你这会儿充什么英雄,你不会是打算一个人带着这百兽香跑吧,你要往哪儿跑,这么大的兽潮,你一个人要怎么对抗!还没到这种地步呢!”
【我最讨厌这种剧情了!】
顾让:“……”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师妹们都急了。
“这只是试炼……”顾让斟酌着该怎么劝慰两位已经急眼的师妹,只摊手让他们看手里巴掌大的宝箱,“也就再坚持八个时辰,试炼就结束了。”
秋锦悠:“……”好家伙,她也想起来了。
大概是之前打架打得太投入,秋锦悠都快忘记这是在秘境试炼,最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打败天武宗那群笨蛋,更是要拿到秘境中心的宝箱。
在宝箱刷新之后八个时辰,秘境就会关闭,所有还在秘境里的人都会被传送出去,而宝箱最后还在谁手里,最后的胜者就是谁。
闻雀摸着下巴想着:【幸好不是宝箱每次换一个持有者就会刷新持有时间,要不然这个游戏能玩到天荒地老去。】
【除非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其他人的觊觎,这争夺之战那就好看了。】
顾让默默看一眼闻雀。
兽潮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即便他们已经找到百兽香并且隔绝了气息,但是已经追着他们跑了一路的妖兽们就算失去了百兽香的引诱,可之前狂暴的状态没那么容易消退,甚至因为已经锁定了他们的气息,在百兽香的气息消失之后,也会随着兽潮的涌动继续追上来。
要不然为什么会说兽潮可怕呢!
顾让的打算也很简单,他带走宝箱和百兽香离开,那么不管是兽潮还是后面那些居心叵测的修士都会跟他一起离开。
剩下的人也就安全了。
而他只需要撑过这八个时辰就行了,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总比大家捆在一起受罪要好。
秋锦悠瞬间就盘算好,点头道:“好。但是——”
此处应该有但是。
“但是,大师兄,我并不建议你一个人去。”秋锦悠扭头看着凤遇。
凤遇挑着眉说:“知道了知道了。”
顾让孤身作战肯定不行,还不知道用了这百兽香的人有什么后招。这里面秋锦悠和顾让是配合最好的,但秋锦悠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多半会成为负担,就不去凑热闹了。剩下的人里面,最合适的也就是凤遇。
该听话的时候凤遇还是很乖巧的,虽然那表情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甚至有些阴阳怪气,但是该有的集体荣誉感他也勉强有。
这种时候,确实是有个人实力最强之一的凤遇是最好的选择。
闻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拽着顾让的胳膊反复叮嘱:“大师兄你要小心啊,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一直带着兽潮到处跑,差不多就行了哦,咱们不跟那些人赌命。实在不行,把百兽香物归原主也是可以的呀!”
【鹤雪衣带来的兽潮,那么这兽潮最终还给鹤雪衣他们也很正常吧?】
【这秘境说大也不算大,以大师兄的能力,带着兽潮去找鹤雪衣他们也不难?】
顾让和秋锦悠对视一眼:是个好主意?
两边人马分开行动,秋锦悠他们这边人多,原本对兽潮的吸引力更大,可顾让打开了百兽香的盒子,脑子不清醒的兽潮自然追着顾让和凤遇而去。
至于剩下的修士,对于天阳宗会突然分开行动还很是不理解。
可顾让手里明晃晃的宝箱没给他们太多犹豫的时间,立刻就做出决断,扭头去追顾让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机会,这秘境结束的时候,宝箱在谁手里,那就是谁的胜利。
谈元烈留了下来。
闻雀偏头看着这个大个子,“谈师兄不去嘛?”
谈元烈抱着胳膊,“我去干什么?跟你家大师兄抢箱子?”
闻雀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嗯,你果然是你大师兄亲生的师妹,就这么坑你家大师兄的。”谈元烈看一眼其他的弟子,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们呢,就这么把机会留给顾让了?这第一就是他了?你们就没点想法?”
谈元烈这话不客气,却也是事实,“他刚刚消耗那么大,等会儿灵力可能会更空泛,不也就正好是你们的机会?同门之谊也可以换个时候再讲,抓住机会趁虚而入也是正常手段呀!”
闻雀捧脸看着谈元烈。
“你这小丫头这是什么眼神?”
“就觉得谈师兄你不愧是大师兄的朋友,简直也是亲生的了。”
这坑兄弟的手法一如既往的娴熟。
秋锦悠也无奈捂脸,她怎么觉得,这个大师兄的友人和闻雀就不能凑在一起,这坏心眼的样子,似乎很难控制。
之前闻雀也就自己念叨念叨,再加上谈元烈这个敢想又敢做还有实力的,说不准就带着闻雀瞎胡闹上天了。
其实小师叔晏起也有这个趋势,但他好歹还有点师叔的架子,虽然时常教训大家不要怕事直接刚,但是在他们这些师侄面前,还是有些偶像包袱在的。
谈元烈什么都没有,甚至和闻雀在一起还有些狼狈为奸的意味。
秋锦悠把闻雀把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该说不说,还是把这俩不安分的人隔开点比较好,“谈师兄说笑了,即便大师兄消耗再大,暂时也不是我们可以敌对的。”
虽然很难接受,但这也是事实,顾让如今的实力是遥遥领先,只要离开秘境之后,便可进阶元婴。
又是一位元婴期剑修高手,前途不可限量。
秋锦悠正色望着谈元烈:“想必谈师兄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了吧?”
谈元烈没说话,刚刚打了一场,确实很痛快,但他的消耗也不少。
当然,他确实可以追出去跟顾让打一架,这胜负未定,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他为什么要去凑这个热闹?便宜天武宗那些人?
谈元烈是很喜欢找人切磋,但他只喜欢在切磋中提升自己,对于那什么第一第二没多大兴趣。要不是顾让说这里有更多人可以跟他切磋,他还不乐意来这里凑热闹了。
不过这次收获也不小,至少眼前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可以说顾让他们这个峰头上的师弟师妹们,都很有意思——哦,那个师弟还没见过,但是听得多,而且也见识到闻雀和顾让拿出来那些丹药,都是那个小师弟炼制的。
最后,他们绕了一个大圈,避开兽潮行进的方向,回到了秘境中心。
闻雀还有些不解,拉着秋锦悠问:“二师姐,为什么呀?”
秋锦悠捏着闻雀柔嫩的脸颊,笑道:“这不是担心你嘛!”
“虽说到了时间试炼结束秘境关闭,大家都会被送出秘境,可你毕竟不是通过正常手段进来的,我担心秘境的规则在你身上不起作用。”
说不定这就是对方险恶用心最狠的地方。
“所以还是来这里等着比较好。”
秘境中心就有一个出口。
“当然最好的还是现在就送你出去。”
反正闻雀留在秘境里也不可能有成绩,要真到最后让闻雀排进前十,那才是真的搞笑呢!
闻雀张了张嘴,没说自己要留下来帮忙的话,她很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最后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踏上秘境中心那个传送阵的时候,闻雀还有些紧张,毕竟人生第一次,没经历过。
然后眼前一花,一阵眩晕之后人就已经换了地方。
那感觉,就跟之前自己被扔进秘境时一样。
所以她这是晕传送呢?
闻雀扶着脑袋晃了晃,脑门就被一根手指点住了。
该说不说,虽然小师叔这是关心她想帮忙,但小师叔那纯冰属性的灵力直刺脑门,在大脑里转了一个圈的感受,她是真的不想要。
三魂七魄都结冰了。
人是不晕了,但也冻得透透的。
“多谢小师叔。”
【我可真谢谢您了……嘶。】
晏起:那倒也不必。
随着闻雀离开秘境,附身在小云雀身上的属于沉禹的那一缕分神也回归本体,眼中流光一闪,整个人就像是回神一般,仿佛色调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不堪重负的小云雀黑色的豆豆眼转了转,最终还是抵抗不过那强大的眩晕感,一头栽了过去。
“诶诶,诶诶诶!小团子这是怎么了?”
晏起看一眼小云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沉禹,“放心,没什么大事,这合该是它的机缘,让它好好睡一觉,说不定醒来体质还能变好点。”
至少不再是之前那个半点灵力都留不住,干吃不长身体的小废物。
——
秘境试炼进入尾声,闻雀还能继续守在水幕面前看秘境里的风起云涌。
不得不说,她家大师兄就是有悟性,领着兽潮和身后的一众修士们都不带犹豫地直接绕到天武宗面前,跟人来了个硬碰硬。
甚至还把手里的百兽香扔过去,美其名曰:“物归原主。”
秘境外看戏的众人还很是不解顾让这转移风险的行为,是不是太鸡贼了点。但是顾让他们之前也把话说得很清楚,兽潮而已,狂暴的兽潮而已,他们也不是非要跟兽潮对上,只需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到秘境关闭就可以。
所以顾让这个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那句“物归原主”显得信息量太大了一点。
天阳宗长老也凑到了晏起旁边,看着乖巧待在晏起身边的闻雀,“你是怎么知道有妖兽的?”
在其他金丹弟子发现之前,这个刚入筑基期的小弟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有她在宝箱附近那些小动作,水幕里虽然都能看到,在细节方面却有着一定的信息差。
闻雀依然是一脸无辜,但是对着自家的长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猜到的?”
利用一系列的信息,和自己知道的某些剧透细节,分析出来的?
“主要就是碰巧看到利用阴影靠近宝箱的妖兽,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随手用符箓阻挡了一下,还是凤遇师兄告诉我那是什么暗影兽的时候,我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长老前辈您知不知道,那个天武宗的鹤雪衣,和妖族小王子有联系,看起来关系匪浅,还有什么暗地里的合作的样子。”
“啊,长老前辈知道那个妖族小王子吧?就是我家小师妹当初救回来,却语焉不详让他家妖族长老误会,都打上门来那个温言。”
“他后来还想纠缠我家小师妹呢,被小师妹撅了回去,可不高兴了。对了那时候他就和鹤雪衣在一起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凤遇师兄跟我说,暗影兽这个东西不好养,一般人见都见不到,秘境中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妖兽存在。所以我当时就想着,要是有人能带这种妖兽进入秘境,最大的可能就是鹤雪衣了。”
“还有啊!虽然对鹤雪衣了解不多,但就见过的几面来讲,这位道友有心机又有脑子,还十分坚韧,走一步都会算十步,绝对不会让人夺冠的机会被大师兄他们抢走,所以她肯定是有安排的。”
“但是都被我家大师兄逼到那种地步了还不出手,就显得很奇怪了。”
“然后我脑子一抽,就想到要安排妖兽出场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就那么一个念头,就嚷嚷出来啦!”
“但是我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大手笔,直接整了这么大个兽潮出来。”
闻雀抬头看着水幕里鹤雪衣那苍白如雪的模样,【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似乎连鹤雪衣都没想到兽潮会有这样的效果?】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虽然闻雀的逻辑有点牵强,但仔细想想,好像每一个细节也都能牵连起来,前提就是从一开始她的怀疑对象就是鹤雪衣。
那个天武宗的小丫头虽然长得也挺好的,但就是被天武宗教坏了,心思不正,能干出这样的事,就一点都不意外,完全是天武宗的风格。
再看这次比试的结果,唯一的感觉就是,天武宗没落了。
天阳宗长老突然就生出一种诡异的孤独感,就像是天武宗也没了的话,以后谁跟天阳宗闹着玩?
突然就想起之前顾让拿天武宗那些弟子当磨剑石的举动,长老突然就有些愁,以后在哪去找这么好的磨剑石,自家那些年轻弟子们就需要天武宗这样的对手当做激励的目标呢!
而且正是因为有天武宗的小动作,天阳宗觉得正好拿来给弟子们长见识,不然一个个都长成只会修炼的傻白甜,那才是完蛋呢!
结果没想到,天武宗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作没了,愁啊!
闻雀倒是不知道长老前辈一会儿时间就脑补了这么多,眼看着试炼结束,水幕关闭的同时,一个又一个的亮点出现在了水幕前的空地上。
是参赛的弟子都被传送出来了。
同样,另外一边的水幕,也就是筑基期的秘境前面,也有着同样的光点。
相比较顾让他们这边的惬意清爽,明溪那边就有些惨烈了。
看着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浸透的明溪,闻雀眼睛都直了。
【不不不,不是,这不是还有小师弟跟着吗!怎么就成这样了!怎么能伤成这样?】
【啊啊啊临春河你到底在干什么!】
刚出来,还有点晕,然后面色苍白满脑门子冷汗的临春河就听到闻雀这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原地立正站好,再扭头就看到明溪那一身浴血的样子,也是一惊。
算了,也不辩解了,赶紧手脚并用跑过去,一把搀住了明溪。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被明溪一巴掌掀开了:“起开,我还没到走不动道儿的地步。”
闻雀也哒哒哒跑过来,一把扶住了明溪,“小师妹你怎么回事,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明溪顺势就靠在了闻雀的肩头,一副虚弱不堪重负的样子。
临春河:这区别待遇还可以再明显点的!
“哎呀我也不想啊。”明溪声音听起来虚弱,但底气很足。
临春河也顺手把脉一看,好家伙,也就是些皮肉伤,然后灵力有些枯竭,养养就好了,不严重。
就是这满身是血的样子,看着吓人而已。
“这不是到了最后就打成这样了嘛!”
明溪虽然实力不错,但要说起来,比起顾让那种碾压式的强悍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且之前要说修炼,因为天赋高,仿佛躺着也能增加修为的样子,她对修炼也不是特别上心,还不如抽空去找漂亮小哥哥玩。
但后来为了压着闻雀一起修炼,顺便被激发出了一些不服输的劲头,这才有了现在的造化。
不过还好,她赢了。
除了最后到手的宝箱之外,她最大的收获,还是和龙魂槍的磨合。
经过这次精疲力尽仿若重生的战斗之后,她契约的龙魂也成功融入龙魂槍中,彻底成为她的本命武器,并且在最后的关头,领悟了龙魂残片带来的龙魂决,融入枪法中。
这收获简直太大了。
忍不住就想嘚瑟。
明溪挑眉,反手拿出龙魂槍,就凑到闻雀面前:“闻啾啾你看,好看不好看?”
原本银色的槍身在融入金色的龙魂之后,焕然一新绽放出完全不一样的色彩,就算是迟钝如闻雀,也感受到了槍身上传来的浓厚威压。
属于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神龙的威压,虽然只有那么一滴滴。
可闻雀也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以龙魂槍的可成长属性,以明溪的天赋和悟性,迟早有一天能在青云之上,再次听到从上古而来的龙吟声。
“小师妹!棒呆了!”
闻雀竖起大拇指,真心诚意的夸奖着。
虽然满脸血污,差点就看不清楚眉眼,可闻雀能看到,从那张即便是污浊也掩藏不住的漂亮脸蛋上,看到自信又耀眼的骄傲光芒。
明溪骄矜的抬起下巴,“那是必须的!”
临春河一脑门子汗:“小师妹你别动了,药粉都撒了。”
闻雀是因为最后那段时间都在关注大师兄那边的动静,反而没注意到明溪这边的战斗,这会儿听明溪说了之后,倒是觉得可惜。
主要是顾让那边没有悬念,明溪这边才是正道大比最正常的战斗状态。
而最后一战跟明溪打得最惨烈的,居然还不是天武宗的人,而是——
“那,那边呢,那个叫计云禅的,神风宗的弟子。”
“神风宗?”
明溪点头,“神风宗,虽然不出名,但确实也是十大宗门之一,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排在第十,没能往上爬一步,但也同样没人能把它拉下第十这个位置。”
说起来,第十这个位置通畅都很危险,因为实力差距不大,很容易就被后面的一把拉扯下来。
但神风宗这个神奇的宗门,这么多年来,都是排名第十,一直没挪过窝。
最神奇的是,甚至有宗门越过它变成第九,它都还是第十,只是原本第九那个变成了十一,当时还闹了好大的笑话。
闻雀喃喃道:“那大概可能是……神风宗的人太少了,在这种排位赛中,并不占任何优势?”
【能把小师妹打成这样,对方实力不容小觑,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就说明神风宗有自己的底蕴在。更何况对方还稳坐第十,谁都拉扯不下去的样子……】
【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对方参与这种大集体活动的人太少了?】
明溪也若有所思,偏头看着计云禅所在之地,那个少年同样浑身是血,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没有同门庆贺扶持,也没有长辈从旁协助的样子。
明溪“啧”了一声,放开这些不说,闻雀那句“把小师妹打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谁打谁还说不准呢!
她就是些皮外伤,可那计云禅伤得可不必她轻!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而且她还拿到了宝箱!
她是第一!
计云禅最多算个老二!
不过吧,就那孤零零的样子,看着就可怜。
不远处的计云禅,安静垂眸,清秀的小脸蛋上满是血迹,看着就惹人怜惜,但浑身血煞之气,让人难以靠近。
他也只是垂眸立在那里,一点点回顾在秘境中的一切,一招一式,特别是与明溪对战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再次演练。
他到底失误在哪里,而对方又胜在何处,下一次又该如何应对——等等,突然感受到一道犀利的视线,并不陌生,计云禅瞬间睁开眼,就对上了明溪的眼神。
计云禅:额?
从没跟人交际过的少年表情是一片空白,更多的还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外面这些人,所以干脆就一直板着脸,省却了不少麻烦。
但这会儿,那个跟自己打了好几场的少女正看着他。之前他们各有输赢,却在最后关头自己棋差一着输了一招,计云禅也没想着不服气,只想寻找自己输了的原因,然后下一次变得更强。
计云禅的眼中是浓浓的战意,再来一次,他就不会输了!
明溪被少年眼中滚烫的战意烫了一下,那眉头挑得更高,以眼神示意:怎么,还想打啊!
计云禅:嗯!
明溪:啧,那伤痕累累都快站不住的样子,打个鬼啊!
明溪想了想,掏出一个小瓷瓶,远远地砸向计云禅。
要不是她眼中没有敌意,动作没有杀气,计云禅都要怀疑她扔得是不是凶器了。
看着掌中的瓷瓶,计云禅不解。
明溪却爽朗地笑道:“打什么打,先把你的伤治好吧!”
计云禅:“……”
临春河却是更加哭笑不得:“小师妹,别动了,药粉又撒了!”
闻雀在旁边看着热闹,然后也没打算放过临春河。
“小师弟你跟我说说,你在中间怎么就跟小师妹分开了?”
要是临春河跟着的话,明溪说不定还不会打得这么惨烈。
临春河窘然,这让他怎么说?
总不能说本来是大部队一起行动,结果他却在半路因为意外跟大家失散,然后彻底暴露他是个路痴的缺点,一个人在秘境里游荡了好久?
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这样都能分散,然后分散后他居然也没遇到什么危险的妖兽或者其他的修士,一路就跟游山玩水一样,还发现了不少灵植草药,大大的丰富了自己的储物袋,还顺手炼制了不少丹药。
除了找不到队伍心理压力比较大又比较心虚愧疚之外。
“所以你说你进去干嘛的?啊?”
本来安排这么个出色的医修弟子跟着进去,就想让他发挥奇特的功效。毕竟其他的医修弟子在筑基期掌握的丹方也不多,就算能炼制丹药,品质也算不上太好。
临春河却在这方面有极大的优势,在炼制丹药的天分和实力上,比起一般的金丹医修也不差,只是受限于灵力储备,续航能力不够而已。
进入秘境试炼,能带的东西是有限的,但是秘境中的资源随便用,所以临春河可以用秘境中采集的灵植药材现场炼制丹药,这一点就是又是。
结果这倒好,这家伙进去没多久就跟大部队失散,基本没发挥出做用,倒是丰富了他自己的储物袋。
啊,不对,明溪好像提前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一样,在进入秘境之后没多久,就压榨着临春河给大家准备了不少的丹药什么的,所以后来即便没有临春河,在治疗上也没有欠缺太多。
而金丹期那边的秘境里也出了闻雀这么个变数,大家都别互相嫌弃了。
这一次的秘境试炼,天阳宗是满载而归,肉眼可见两边秘境的宝箱都是由天阳宗弟子收归囊中,这宗门第一的排名,当之无愧。
而十强排名也在很快之后,出现在了秘境的入口幻影上。
看着一边“顾让”一边“明溪”的排名都在最顶上,闪亮亮还标红放大的样子,闻雀突然也了与有荣焉的感觉。
只可惜第二都不是天阳宗的人。
筑基期这边理所当然是计云禅,他的实力和收获大家有目共睹。
而金丹期这边是谈元烈,就很是意外了。
至少闻雀觉得很意外,因为这个大个子游手好闲除了找人打架就不务正业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排在第二的。
十强排名可不只是看修为实力,还要看在秘境中的积分和贡献。
谈元烈居然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吗?
仔细想想大个子的为人,唔,好像又不是很意外了。
不远处,谈元烈正抱着胳膊跟顾让说着什么,感受到闻雀的眼神,顿时扭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恶劣笑容。
闻雀:咦惹,又是这会吓坏小朋友的表情。
明明不是个坏人,却老喜欢用这充满恶意的表情来吓人。
谈元烈也乐了,扭头对顾让说:“你这师妹有点意思,以后多带她出来玩呀!”
顾让:“她胆子小。”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谈元烈这个语气,哪是想带闻雀出来玩,分明是想他把闻雀带出来,因为闻雀看起来很好玩。
第049章 049号冤种
秘境试炼之后, 这次的正道大比最大头的部分也就顺利结束,而大比的进程也过去一大半。
剩下的时间都是一些小范围的竞技或者说是交流大会,还有游园会啊, 有奖挑战什么的, 闻雀一个不会, 但凑热闹凑得兴致勃勃心安理得。
秘境试炼之后, 大部分在秘境中有收获的修士都选择了闭关,正是紧要关头,再多的事都比不过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心境更重要。
因此不管是顾让还是明溪, 甚至就连秋锦悠,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闭关。
也就只剩下一个临春河跟着闻雀到处溜达。
“小师弟你也不用跟着我啊,自己玩去,我自己也能玩。”
临春河嗫嚅着:“二师姐完全可以认为是我需要你带着……毕竟……”
毕竟他不跟着闻雀的话, 迷路或者说走冤枉路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闻雀也觉得很神奇:“小师弟,这是尚城。”
临春河不解:“啊?”
“这是你家吧?是你的老家吧, 是你的地盘, 你也会迷路?”
“唔……”临春河涨红了脸, 这要他如何解释,他在天阳宗这么多年, 该迷路的时候也一样不含糊。
看临春河那窘迫的样子, 想到他在天阳宗的光辉壮举, 突然也就理解了。
“好了好了,你就跟着我吧, 不过有什么想看的想去的就跟我说,别说师姐没照顾你啊!”
临春河顿时笑逐颜开:“好!”
然后闻雀就被临春河忽悠着去了什么医修的交流大会, 然后还有什么丹方的探讨大会,什么灵药的鉴赏大会。
一路从头睡到尾。
请原谅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这种学术会议还带技术比拼的场合,就不适合她。
而且临春河现在只是个筑基期,声名还没远扬,但他的天赋和潜力是有目共睹,秘境试炼中,水幕上那一幕幕虽然短暂,却能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年轻人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即便后面他因故跟大部队分开,但是水幕里面也能看到他单独的镜头,他处理灵植草药的细致和炼制丹药的手法,大家都有目共睹。
以至于这一路走过来,无数大佬对临春河另眼相看,多少都忽悠着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转头自己门下。
就算临春河有师父那又怎么样,落枫尊者确实厉害,但他沉寂这么多年,外界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而且落枫尊者在医道一途上并不擅长,有了解也并不多,临春河能成长到现在也罢,今后这条路定然需要一个前辈指引会更好,这个人不一定就是落枫,还可以是很多人嘛!
落枫都可以,他们当然就更合适了。
【要是师父知道自家小徒弟正被人觊觎着,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关而出,跟人打个天昏地暗的。】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师父出关了没有。】
【上次见到师父是什么时候来着?我都快忘记师父长什么样了诶!】
落枫尊者常年闭关,无涯峰弟子都是自己野蛮生长,当然也有闻雀这样放弃生长的,大家似乎早都习惯了。
因为一时小小的念头,在正道大比之后,回到宗门的闻雀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无涯峰顶,也就是师父落枫尊者闭关的地方。
刚靠近,就听到一阵殷殷的哭声。
【完蛋。】
【师父又在哭了。】
闻雀站在落枫尊者的洞府门口,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她就算想进去安慰一下师父也是不行的,落枫尊者闭关的时候,这周围的禁制是谁都没办法靠近,包括他们这些亲传弟子。
大家都只以为落枫尊者在多年前的大战中受了伤,所以这些年才时不时闭关,对这种情况也见惯不怪。
而且啊,那次大战不仅是落枫尊者自己身受重伤,更是折损了不少正道精英,包括落枫尊者的道侣,也就是闻雀他们的师娘。
这只是外界了解的实情,包括无涯峰的弟子们都不知道,这其中还有极其难以理解的内情。
除了闻雀。
【哎,师父也真是命苦。】
【当然,我们也挺命苦的。】
【谁又能想到,当年叱咤沧澜界的落枫尊者,风靡万千少女心的落枫尊者,其实是个恋爱脑呢!】
【哦,还是疯批恋爱脑。】
洞府中隐隐的哭声一顿。
原落枫那恍惚的神识被这清凌凌的声音一刺,仿佛从久远的迷蒙和荒寂中苏醒过来,眼底都是一片虚无。
更神奇的是,那声音似乎还无视了他布置下的重重禁制,清晰无比地钻进他的识海中。
【有一说一,在师娘去世之后,我师父就疯了。】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那时候,毕竟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接二连三的闯了进来。
称自己为师父,那就是自己的弟子了,原落枫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扒拉,终于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闻雀。
他名下的第三位亲传弟子。
当年他从一个小山村里捡来的孩子。
当时见着那孩子,就觉得一双眼睛灵性十足,虽然根骨资质很难描述,可他依然把那孩子带回宗门,收入门墙。
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也确实如他所料那般,心性和天赋在修仙一途上似乎都走不远,也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那孩子这么狂放地,居然跑到他洞府门口来……吐槽?
他是早就疯了没错,他的徒弟也一脉相承的疯了吗?
一时的好奇让原落枫选择按兵不动,当然他也一点都不想动,只有躺在自己心爱妻子的身边,他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哎,又想哭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就一点进展也没有呢!
【啊,师父又在哭了,我该不该告诉他,师娘早就转世投胎,他再怎么用禁术也是复活不了的?】
原落枫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
【师父再这么暗戳戳地哭下去,师娘应该早就嫁给别人了吧?】
原落枫:!!!
洞府前的禁制一阵剧烈的摇晃,突如其来的,给闻雀吓得一个趔趄,慌乱之中往后退,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带着尾气一般,落在了她的眼前。
“啊,师父……”
【啊啊啊啊啊师父出关了啊!!】
【可是师父这表情看起来好可怕啊啊啊!】
【不会吧不会吧,师父这就已经走火入魔了吗?可这时间线还早啊!啊啊啊啊师父入魔了,会不会拿我祭天啊!】
原落枫:“……”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三徒弟,居然是这样一个碎嘴子。明明以前也没什么存在感,自己乖巧在角落里,像一颗无人在意的小草一样,脆弱,但总是顽强的活着,那微弱的,很难引起人注意的生命力,突然就焕发出完全不一样的色彩。
在他闭关这些日子,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更神奇的是,原落枫十分确定,那些声音,并不是从闻雀嘴里冒出来的,但他却能听得很清楚。
所以,这是,心声?
仗着是自己在心里吐槽,谁也听不到,所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也敢说了?
更可疑的是,她“说”那些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事关自己心爱的妻子,原落枫不得不谨慎。
“闻雀?”
“是,师父!”
在原落枫面前,闻雀格外乖巧。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但这丫头,心里的声音就一直没个消停。
【啊啊啊啊是师父啊,是清醒状态的师父啊,太好了,师父还没疯啊啊啊!】
【哦,不对,疯还是疯的,就是这会儿人看起来还好?】
闻雀一边在心底嘀咕,一边暗戳戳想要看看落枫尊者那洞府里的情况。
【其他人是不知道,但我可知道,在师娘去世之后,师父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将师娘的尸身以特殊手段保存下来,更是想尽办法五湖四海寻找各种疯狂的禁术,想要复活师娘。】
【可是师父不知道,他当时以秘法保存下来的所谓的魂魄,并不是师娘的,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魔物,利用师父掌握的禁术,不仅借尸还魂借用师娘的尸身重新复活,更是反手一刀差点没要了师父的命。】
【更可恨的是,还要让师父以为师娘的魂魄已经被魔物吞噬,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以师父那疯批恋爱脑,忍了这么多年唯一的坚持就是复活师娘,魔物这一刀刺得太狠了,师父那恋爱脑怎么受得了,再加上日以继夜研究禁术的影响,师父早就道心受损心魔附体……这一下就彻底入魔了。】
原落枫:好家伙。
虽然后面有些并没有发生的细节原落枫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是仔细想想,有一些细节确实对得上,甚至细思极恐。
就比如他用秘法保存下来的魂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妻子的魂魄。
居然会是魔物?
原落枫很难相信。
这事情没人知道,就连最亲近的小师弟晏起都不知道。闻雀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想到这一点,一道熟悉的气息瞬间靠近,转眼就落在了面前。
看着原落枫熟悉的眉眼,眼底的荒芜和眼间的死气,晏起心情也很复杂,“师兄,出关了?”
晏起语气未变,还是那么轻松惬意,甚至还挑眉笑了。
原落枫“嗯”了一声,看着晏起那一如既往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就生出一种时光其实也没有溜走太快的错觉。
“回来了?”
“回来一段时间了。”晏起双手抱臂,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原落枫,“师兄闭关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伤势可还好?”
“早已经没有大碍。”
他如今这情况,也正如闻雀所说,是研习秘法禁术的后遗症,精神的恍惚和神识的空虚,确实很容易被心魔入侵。
不,也许,他早已经生了心魔。
“师兄这次出关,能待多久?师兄你是不知道,你错过了这次的正道大比,你那些小徒弟们,可给天阳宗,给无涯峰,争了极大的面子回来。”
晏起一副“你错过太多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表情看着原落枫,“如今正道大比刚结束,他们都颇有收获,正在闭关,也只有……”
晏起侧目看着闻雀,“也只有这只小啾啾成天无所事事了。你这当师父的,就不准备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晏起颇有些感叹,“说真的,这一趟回来,突然就觉得,有个徒弟也挺不错的。”
“师兄你看你也没什么空闲,闻啾啾这个小家伙跟其他几个自觉的徒弟不一样,要不然你把她交给我,让我也尝尝当师父的滋味?”
原落枫轻飘飘一眼看向晏起:“想要徒弟自己去找。”
什么道理还到他这里来扒拉徒弟了。
【咦惹,小师叔这是什么道理,师叔当腻了想当师父了可以自己去收徒弟呀,怎么还来挖我师父墙角了?】
【要不是知道小师叔对我的嫌弃我还真会以为他这是对我另眼相看了呢!】
【该说不说,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师父像小师叔这样的人还不少,至少临春河那边,觊觎小师弟的人可多了。】
原落枫神色未变,但晏起多了解自己的师兄,只是一个眼神轻轻的对视,他就察觉到了原落枫的异样。
再结合闻雀的情况,晏起瞬间就懂了。
原来师兄也能听到。
晏起顿时眯眼就笑了。
不为其他的,就因为能听到闻雀心声的,除了是他们师门的人之外,更大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纷纷被闻雀称为“冤种”,都各自有着让人扶额的冤种事迹。
身为无涯峰之首的原落枫,这冤种事迹是不是也应该更辉煌一些?
晏起是来晚了一步,没听到闻雀之前对原落枫的吐槽,要不然表情可能就没这么淡定了。
打发走闻雀之后,晏起也没隐瞒,直接询问:“师兄听到了?”
原落枫更是惊讶:“你也能听到?”
晏起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我,是我们。包括你的其他徒弟们,甚至更早一些。”
晏起就把闻雀自从被雷劈之后产生的变化,以及对其他人的影响,还有那些微妙的后续都跟原落枫丝毫不差的讲了一遍。
至于晏起自己,感触还没那么深,毕竟他所谓的冤种事迹是建立在整个师门都被拉下水之后,不管是师兄还是其他师侄,都奔赴上惨烈的冤种轮回之后,他才一怒之下,到处找人麻烦,然后顶着命运的压力,变成了冤种的一员。
但只要大家都好好的,那也就没他什么事。
晏起觉得毫无压力。
“师兄……闻啾啾跟你说了什么?”
晏起直觉,在他来之前,应该是闻雀已经“说”了什么,要不然原落枫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破关而出。
晏起看到那些禁制的模样了,足以证明原落枫是仓促中破关出来的。他也正是感觉到了禁制的动荡,这才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闻雀也会在场。
要是原落枫是听到闻雀的心声才出来的,那就很好理解了。
“你觉得她能说什么?”
晏起“啧”了一声,多年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师兄变得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觉得有点愁。
“好吧,重点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师兄你,信吗?”
原落枫低声一笑:“你刚刚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
“可我见你不是很想相信,就知道闻雀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了。”
“那她之前跟你们说的就都是好话了?”
晏起哑然。是的,就没什么好坏。
糟心得很。
“确定无法将事实告诉她,甚至不知情的人之间也不能交流?并且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晏起摇头:“她之前也吐槽过几句跟隔壁山头那个小凤凰,啊,也就是凤遇的事,那事情也是可大可小,虽然没说清楚,但凤遇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影响到整个天阳宗的根基,可即便如此,凤遇也没能听到闻雀的心声。”
“当初我们还以为她都说到那地步了,风雨怎么也能听到一星半点。就像当初我刚回来,第一次见到闻雀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倒是后来,她突然想起来跟我有关的东西,我才陡然听到。”
原落枫“哦”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同宗同门,也有远近亲疏。”
晏起颇为担心地看着原落枫:“师兄,既然知道了,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原落枫不跟他提,晏起也不打算追问,他很清楚,只要有闻雀在,他们那些事情,就没一个秘密。
大家都能听到。
想到这里,晏起还是觉得提醒一下原落枫比较好。
“师兄,闻雀的心声,我们都能听到,她吐槽时候,基本是无差别攻击。所以,只要是她知道的事,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原落枫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知道了。”
他能说什么?还不是因为闻雀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原落枫到现在都没能从那震撼中舒缓过来。
当然更多的还是精神的消耗,让他神识极度疲惫,与秘法禁术打交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原落枫心知肚明,可为了他早亡的妻子,他无怨无悔。
可要依照闻雀所说,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哦,是了,似乎应该去检查一下他当时保存下来的魂魄,是不是真的就是闻雀所说的魔物。
想到那不是他妻子,而是不知道来历的魔物,他妻子的魂魄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原落枫心头剧痛,人也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晏起也就发现了,自家师兄精神情况似乎很不好,心不在焉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也不知道闻雀到底跟原落枫说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晏起抬手,一道清泠的灵力直刺原落枫眉心。
受到外来的威胁,原落枫可不是闻雀那种小菜鸡任由晏起动作,反手就把晏起的灵力打开了。
晏起耸肩摊手:“师兄,醒了?”
虽然打开了灵力的袭击,但是那冰凌一般的气息却扑到了原落枫的脸上,他确实清醒了许多,也确实没想到晏起的灵力还有这样的作用。
也就在这一刻,原落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在他出关之前,似乎是因为听到闻雀说【师娘应该早就嫁给别人了吧?】
闻雀说,他妻子早已经转世轮回,如今要嫁作他人妻子了?
原落枫猛然回神,化神巅峰修士的威压顿时扑面而来,眨眼就消失在了晏起面前。
“啧,师兄这修为……”晏起当然感觉到了。
当初受伤前,原落枫就是化神大圆满的修为,半步渡劫,如今虽然还在巅峰,可少了大圆满境界的圆融。
在师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话,没办法直接问闻雀,却可以旁敲侧击进行引导。因为闻雀这孩子,在遇到相关联的事情,或者看到相关的人事,那小脑袋瓜完全不受控制会自己想到许多。
那吐槽的小心思,谁也拦不住。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思很容易被影响,很多时候吐槽到一半就转移了注意力。
那感觉就像是在茶楼里听说书,正到关键时刻,那先生一敲惊堂木告诉大家,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当时唯一想的不是故事是有多精彩,而是揍这个人需要花几步。
而另一边的原落枫,掠身而过,化作疾风,转眼就出现在闻雀面前,顺手一捞,就把这小徒弟给捞起来,放在了自己化作一叶扁舟的灵器上。
闻雀:“诶?师父?”
不是刚刚才说了再见吗?师父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随为师出门一趟。”
“哦。”闻雀乖巧应承,看着毫无异议的样子。
但心底的尖叫声,已经冲上了原落枫的天灵盖。
【啊啊啊啊师父这是要干什么!】
【不对师父要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带着我?】
【我就是个无辜的小菜鸡啊,哪见过这种大场面,不要啊啊啊啊!】
【怎么办啊!小师叔救命啊!!】
【师父要是真疯起来我也拦不住啊!】
原落枫:“……”
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活泼,好像有点太吵了。
原落枫觉得头疼。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觉得头疼,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就在他耳边碎碎念,只有沉浸在那个声音里的时候,头疼才会稍微缓解。
这会儿听到闻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原落枫头疼得厉害,但是神志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清楚的意识到,那个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让他在虚妄中越来越沉溺的声音,其实就是他的心魔。
但不管怎么清醒,这声音也太吵了。
最头疼的莫过于,明知道吵的是闻雀,却没办法让她住嘴,万般手段也用不上。
难道要让闻雀住脑?
想当然那是不行的。
原落枫深吸一口气,突然就觉得,在闻雀面前也是一场修行。
对心境极大的磨炼。
如此说来,晏起说弟子们这一年多以来各有成就,闻雀确实有不小的功劳。
至少面对闻雀这层出不穷的心声,还有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猜测,不论是谁的心态都会被磨练出来。
其他的不说,除了有些头疼之外,有闻雀的声音压制耳边的碎碎念,心魔不再蠢蠢欲动,原落枫难得沉静下来分析现在的情况。
晏起跟他说了那许多,除了想要让他相信闻雀那些话的真实性之外,更是想知道他从闻雀这里听到了什么。
是关心,当然也是好奇。
从细节中分析,他们能听到闻雀心声这事,可以在内部交流,却没办法说给闻雀听,也没办法告诉其他人,仿佛被天道的规则之力压制,根本说不出口。
其他的交流方式也会被一一抹除。
而且闻雀的心声不受控制,只能旁敲侧击的进行引导。
所以就算闻雀明确知道他的妻子已经转世投胎,并且已经要嫁人了,他也没办法直接向闻雀询问,人在哪里。
“闻雀。”
“弟子在。”
“为师之前与你提起过你的师娘吗?”
闻雀一愣,没想到原落枫会在这时候提及这个话题。
【天啦撸,这话题也是能聊的嘛?】
【师父果然是真的疯了呀!】
原落枫:就不能掉过他是不是疯了这个话题吗!
【这个话题对于师父来说,难道不是禁忌话题吗?】
【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宗门里对这个话题也是讳莫如深,根本不敢讨论,特别是在师父面前。】
【毕竟在过去很多年,有挺长一段时间,师父都不能接受师娘已经去世,谁说就跟谁拼命。】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师父想通了,确实相信师娘人已经没了,但他人也疯了。】
【发疯似的寻找各种方法,想要复活师娘。】
原落枫:他只是为了找个话题,看能不能引导闻雀的想法,也没想让闻雀吐槽这么多。
果然晏起所说的那个不可控的范围,也太广泛了一些。
“你师娘卿蓿,与我师出同门,是我的师姐,再加上你小师叔晏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原本只是想跟闻雀讲故事,原落枫却在一字一句中,陷入了更深的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往。
直到一场仙魔大战,卿蓿以身殉道,只留他一人在这世间。
都说他承受不住卿蓿的离开,晏起又何尝承受得住,要不然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又为何会离开宗门这么多年,未曾踏足片刻?
有些人,注定在他们心尖留下深刻的痕迹。
原落枫更不一样,他根本无法承受失去卿蓿的痛苦,那孤寂的人生,没有了卿蓿,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即便是入魔,他也无所谓。
恐怕也正是察觉到他这样的心思,感觉到他的心魔,那魔物才会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听着原落枫故事的闻雀也在嘀咕。
【师父这是在做什么?这一脸超脱的表情,让人感觉分外不安。】
【这看透人生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害怕呀!】
【小师叔你在哪里呀!怎么就放师父一个人出来了呀!】
【呜呜呜呜……】
原落枫:“……”
明明他才是闻雀的师父,理应更亲近才是,可为什么这小丫头口口声声都在喊晏起。
是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尽到师父的责任教导这些孩子,而以晏起那讨喜的性格,跟他的弟子打成一片,也很正常。
不过,就只有短短不到两年啊——原落枫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有点堵。
“闻雀。”
“啊,弟子在。”
看着虽然乖巧,但实际上很是拘谨的模样,跟心里一叠声喊晏起“小师叔”的调调,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你跟晏起很熟?”
“唔,不算太熟?”闻雀老老实实回答,“小师叔刚回来不到两年呢,但小师叔是个好人,对我们很是照顾。”
【小师叔可是救了我的狗命诶!】
【虽然小师叔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狗,还喜欢戏弄人,看着少年意气的阳光大男孩,其实总喜欢恶作剧挖坑,但说实话对我们都挺好的。】
【要是不欺负我就更好了。】
原落枫:要是没有前面那么长一串吐槽,他就要真信闻雀觉得晏起是个好人了。
晏起是好人,但不多。
“之前小师叔刚回来的时候,就遇到我和小师妹被人陷害,还是小师叔帮忙,才救了我和小师妹。”
原落枫知道,晏起跟他提起过,是那妖族少年想对明溪动手,还用的是桃花蛊这样阴狠的东西,却被闻雀挡了劫。
更有意思的是,大概是因为闻雀识海里残留的劫雷之力,桃花蛊在闻雀面前失了效力。
“师父还不知道吧,就之前,因为意外,我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劫雷被劈了。”提起这个,闻雀就觉得有些尴尬。
【啊啊啊啊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主动提及自己的黑历史,在家里被雷劈什么的,老天爷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啊!】
“虽然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却有一部分劫雷之力残留在我的身上,还是小师叔去藏书阁寻到合适的功法,还助我修炼,将劫雷之力化作锤炼灵台之力,要不然我还没这么快筑基呢嘿嘿嘿。”
【要不是小师叔这突发奇想,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劫雷之力,我原本的人生计划是十年后筑基来着。】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嘿嘿嘿。”
见闻雀乐不可支的样子,原落枫嘴角也挂起一抹笑意。
【啊啊啊啊师父笑了啊!】
【有一说一咱无涯峰就没一个长得不好看的。】
【虽说修仙界嘛,因为灵力淬炼,就没有长得歪瓜裂枣的人。但这好看程度也是有差别的,咱无涯峰就是遥遥领先那一波。】
【咱师父这配置,也是顶流呀!】
【就是之前师父为情所困,还成天宅在家里研究秘法禁术,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郁的灰雾当中,看着精气神都没了,所以容貌都打了折。】
【可是师父那一笑,虽然只是云淡风轻昙花一现,可那惊艳到天地失色的模样,终于回来了诶!】
原落枫:有些形容词,不会用就别用了。
听着心堵。
闻雀那望着自己傻笑的样子简直没眼看,晏起到底是哪只眼睛不对,居然会说她看着挺可爱的?
原落枫伸手点了点闻雀的眉心,快速查探了她的经脉和修为,点头道:“嗯,不错。”
虽然还是个半罐子水的筑基期,但经脉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晏起确实给她找到了合适的功法,成效不错。
至于识海里残留的劫雷之力,在功法的驯化下,对闻雀暂时没了威胁,只等着慢慢炼化,反而会成为闻雀的助力。
能在修炼之初得到这样一缕劫雷之力,也可以算作是天赐的机缘了。
当然能在劫雷之下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毕竟那时候的闻雀还是个炼气期,没被劈得灰飞烟灭,甚至还获得这样的机缘,以及那诡异的心声。
“闻雀。”
正捂着脑袋心想【真不愧是师兄弟,师父这戳脑子们的手法跟小师叔简直是一样样的】,听到原落枫的召唤,闻雀立刻回道:“在呢在呢!”
原落枫:不一样了。
闻雀的语气跟之前拘谨的声音不一样了。
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变得熟稔起来了吗?
“随意游历,为师带你出去历练一番,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原落枫在赌。
晏起提及过,闻雀知道很多,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却不敢明说,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太奇葩也太骇人听闻,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可她又担心师门里这些人走上冤枉路变成被人欺压的冤种,因此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拐着弯的提醒。
当然因为她太过小心,那弯儿拐得有点多也有点大。
不知情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没察觉到她说那些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落枫就觉得,既然闻雀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让她选择地方的话,她会不会为了他,选择他最想知道的那个地方?
原落枫眼底一片宁静,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他也知道自己疯了,在失去卿蓿的那一年,他就已经疯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他才压制住心底的恶魔,没有给它破壳而出的机会。
只默默看着闻雀。
闻雀也很犯难,挠了挠脸颊,“我没什么想法诶!”
【啊啊啊啊师父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师父被夺舍了?】
【总不能是因为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徒弟了吧?】
【确实有可能,突然发现所有徒弟都挺争气的,就剩下我这个不争气的,然后让我自己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把我埋了吧?】
原落枫:“……”
知道闻雀脑洞大,也不至于大到这种地步?
原落枫很想扶额,晏起对闻雀的形容,还是太保守了一点。
这已经不是脑洞大了,这是脑子里只有一个洞吧?
“怎么了,没什么想法吗?”原落枫不得不出声打断闻雀那没完没了的天马行空,“或者你想回家看看吗?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说到这里,原落枫突然想起什么,一手捂在自己心口。
这里有一枚养魂玉,就养在他的心口,里面装的是他拼着修为才抢回来的,原本他以为属于卿蓿的魂魄。
“以前就说,要带你师娘看尽山川美景,只可惜,后来再没有这个机会。我就想趁这个时候,带她到处看看。顺便,”原落枫看一眼闻雀,“顺便,带你历练一番。你这筑基期的实力,还是太过虚浮,听晏起说,你极度缺乏实战经验,正好。”
【啊啊啊啊一点也不正好啊!】
【实战经验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过啊!】
【我跟隔壁家的猫打架都没打赢过啊!村口的大鹅都能追得我满地打滚啊!】
【师父你要跟师娘二人世界,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啊!】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那么深情养在心口,捧在掌心的魂魄,根本就不是师娘的啊!】
原落枫指尖一颤:出现了!
他找到了关键词。
他只要一提到卿蓿,闻雀就会忍不住吐槽。
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壳让他看清楚,他费尽心血这么多年来追寻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幻影,一个觊觎卿蓿身体的魔物。
原落枫垂眸,眼底是一片冰凉。
【是了,按照时间线,这个时间点,师娘转世投胎的那个女孩子,应该正在议亲。只可惜师父并不知道,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跟那魔物相亲相爱。】
【咦惹,突然为师娘不值得。】
【但是师父也挺活该的,身为一个恋爱脑,居然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认不出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吗?】
【虽然师娘这情况比化成灰还难一点,可师父也真的,啧,难评。】
【不过也不行,我掐指一算,师娘那边好像情况不太好。】
【师娘也是命苦,这辈子就没投身到一个好人家,这婚事不太好,啊,很不好。】
【但师娘性子坚韧,在那样的绝境里面都能为自己争出一线生机来。这么算起来,师娘都转世轮回了,依然摆脱不了咱这冤种师门的诅咒啊!】
【要不然我踹掉师父,自己偷偷去帮一把师娘,至少摆脱现在的命运,怎么也能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来。】
【也不是非要师父帮忙不可的说。对于师娘来说,师父这样的道侣……咦惹。】
【按照这种节奏,不让师父去打扰师娘也挺好的,毕竟师父现在是个疯批。】
原落枫:“……”这逆徒,要不然还是掐死算了!反正他是个疯批!
第050章 050号冤种
那突然而至的危机感, 就像突然落到衣领里的冰雪一般,让闻雀一个激灵,当时拔腿就想跑。
可是动不了, 一点也动不了。
在化神期大佬的威压之下,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泥糊住了一样, 完全动弹不得。
甚至连一声救命都喊不出来。
【救命啊啊啊!师父这是怎么了!好可怕啊!】
【老天爷啊!睁开眼吧!我怎么就这么苦逼啊!】
【师父不会是真要弄要是我吧!嗝儿……】
就在闻雀吓得都打嗝的瞬间, 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仿佛九天之外的梵音,带着闻雀无法形容的力量, 在耳畔响彻。
“明镜照水,鉴心,鉴影。”
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响亮, 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更是熟悉到让闻雀想哭。
随着声音落下的,是一道明晃晃的影子, 仿若明镜化形, 从四面八方将神色不定的原落枫被包围起来, 同时,一道银色匹练般的水流绕过闻雀的腰间, 拉扯着她迅速后退。
紧接着, 一抹柔和的灵力像是打破了泥泞的禁锢, 让闻雀再次获得了呼吸的自由。
闻雀呼哧带喘地扭头,看着沉禹那张脸, 就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更是帅得人神共愤。
“沉禹前辈QAQ”
沉禹“嗯”了一声,将惊魂未定的闻雀护在身后, 抬眼看着被“明镜照水”困住的原落枫。
也只是一瞬,那光鉴如镜的光华点点碎裂, 露出眉眼带着黑气眼底一片的原落枫。
这是……入魔了?
“流光,镜影!”
碎裂的光华再次炸裂开来,化作细碎锋利的剑芒,直刺原落枫。
这样的大佬战斗,不是闻雀这样的小菜鸟能承受的,只是一点点化神期的威压,其实就能将闻雀直接碾碎。
即便有沉禹站在她身前,将她严丝合缝地护起来,她也感觉到呼吸困难。
脑仁子一跳一跳的疼。
这种疼痛,让闻雀感受到了电闪雷鸣的痛苦,那感觉,就像是当初被劫雷劈到的时候一样,整个人不仅是天灵盖都打开了,更像是天灵盖都烧焦了。
并不陌生的感觉,却在这时候突兀的出现,让闻雀不是很理解,也因为疼痛,连思考的力量都在逐渐丧失。
【师父……】
正红着眼睛与沉禹对抗的原落枫猛的一顿,那严密的防御突然就出现一道裂缝,无孔不入的水雾化作细针,顺着这裂缝就刺入原落枫的识海。
嘶——
原落枫倒吸一口冷气,神情顿时摇摇欲坠,捂着额头哼笑一声:“沉禹,你还真是狠啊……”
沉禹一脸沉静的“嗯”了一声,仿佛这就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你入魔了。”
原落枫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是啊,我入魔了。”
原来他早就入魔了。
刚刚就因为闻雀几句话,就直接引发心魔,要不是沉禹突然出现,就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沉禹出手也真是狠,一点客气都没有,要不是他突然醒来——因为闻雀那一声从心底的呼唤,他居然醒了过来。
比沉禹的鉴心还有效。
至于沉禹,化神期修士的实力啊,到了化神期,言出法随,是能引动天地之力的,一道法诀甚至不用掐诀就能有着翻天覆地之力,刚刚沉禹不仅掐诀还用上了言灵之力,那恐怖程度直接突破天际。
“你是真想打死我啊……”原落枫感叹着。
沉禹的表情也很坦然,仿佛就写着:“都入魔了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打死。”
更何况,原落枫还想对闻雀动手。
想到自己刚赶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沉禹只觉得自己对原落枫还是太客气了一点。
不过是慢了一步晏起他们来天阳宗拜访,就得知原落枫出关,还带走了闻雀。
沉禹当时就觉得不太妥当,立刻就跟了出来。
要是晚来一步——沉禹不敢去想象那一幕。
想到这里,沉禹也不再去管原落枫是什么想法,确认他暂时稳妥之后,扭头看闻雀,就看到小姑娘捂着脑袋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样子。
神色顿时一紧,那温和的表情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闻雀也晃眼看到沉禹的表情变化,顿时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沉禹前辈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也看明白原落枫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嘶,只知道师父后面会因为魔物作祟,在得知失去师娘,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之后会入魔,谁知道原来师父这么早就已经有征兆了吗?】
【咦惹,这已经不是征兆,这是魔根深种的表现啊!】
【完蛋了,师父不仅疯,还入魔了,这剧情要怎么走啊!】
【看师父那表情,好像又想捏死我了怎么办!】
【我是不是得离师父远一点,又疯又入魔就算了,我脑子里那些还没消化完的劫雷之力很明显对师父有反应啊!】
【刚刚那头疼的感觉,明明已经乖巧听话只等我炼化的劫雷之力居然又造反了!】
虽然闻雀说没事,但沉禹不放心,又检查了一番,就察觉到闻雀识海里残余的那点劫雷之力正在扭曲挣扎,奔涌肆虐。
“凝神静息,摒除杂念,运转功法。”
“是……”
闻雀凝神运转功法去驯服那些失控的劫雷之力。
沉禹从旁护法,更是小心翼翼化出纯水的灵力,去帮忙安抚那些狂乱的劫雷之力。
看着沉禹指尖闪烁的紫色电光,终于恢复神志的原落枫默然。
眼见闻雀已经入定,沉禹这才开口。
“你刚刚想对她动手。”
原落枫没说话。
“你想杀了她。”
那真切的杀意,即便还隔得很远,沉禹也感觉到了。
“你是她师父。”
原落枫当然知道,当年那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丫头,还是他亲手抱上无涯峰的。
“可你从未照顾过她一天。”沉禹的话,比他刚刚的剑气还要冰冷刺骨,锋锐扎人,那轻飘飘的语气,没有任何力度,却字字戳心,“却还想伤害她。”
原落枫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很清楚沉禹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配做她的师父。”
看沉禹的架势似乎要带走闻雀,原落枫急了。他拦住沉禹,很想说,如今只有闻雀知道卿蓿的下落,只有带着闻雀,才能找到卿蓿。
他如何能忍受好不容易知道了卿蓿的下落,却要在无知无觉的角落,等着她令嫁他人?
可他说不出口。
因为沉禹听不到闻雀的心声,没有与他们一样的“共同话题”,他没办法跟沉禹分享他从闻雀心声中知道的“真相”。
原落枫再次心神不稳,眼底的黑雾再次弥漫。
沉禹眸光一凝,立时一道敕令拍在原落枫额头。
这一次原落枫猝不及防,被拍了个正着,刚刚漫起的黑雾瞬间被打散。
闻雀一睁眼,就看到这样一幕。
【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这个师父真不怎么样,沉禹前辈说的也都是实话,可要不是师父将我从那个小山村带出来,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
【虽然师父忙着闭关忙着伤春悲秋忙着研究秘法禁术确实没照顾过我,不过能让我顶着他的名头在无涯峰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是最大的照顾了。】
【人嘛,要懂得感恩呢!】
原落枫捂着脸,沉禹那一道敕令拍得他神魂动荡,闻雀的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不过关于师父居然想要弄死我这一点,我是不能接受的。】
【谁都不能接受。】
【我又不傻。】
【报恩的方式有那么多,何必拿自己的命去填?】
【虽然我是个菜鸡,也没什么贡献的样子,可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原落枫:“……”
“抱歉……”身为师父,要跟自己徒弟道歉,原落枫的表情还有些僵硬,“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闻雀小脸还很是苍白,眼底仿佛还有雷光在轻轻闪烁,笑起来的样子却依然那么诚挚又坦然:“没事没事,师父,你又没真的伤害到我!嘿嘿嘿!”
【是哦,要不是沉禹前辈恰好赶到,我恐怕已经被捏死了。】
【师父确实没想过要伤害我,但他都不想的,直接就上手做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说,人死如灯灭,师娘那边已经有了全新的人生,上辈子的事就该随风散去了,师父还不依不挠的。】
【虽然师娘这个全新的人生有些悲惨,可她也从未埋怨过命运,仿佛一株永远被压不垮的野草般,生机勃勃。】
【说实话,咱这冤种师父还真配不上我师娘。】
原落枫:“……”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心魔不稳频频爆发也是有原因的。
【以师父如今的精神状态,真不能,也不该成为师娘的负担。】
【而且以师父如今这模样,还是关起来比较好,放出来太吓人了。】
沉禹也再次开口,“我已经传讯晏起。”
沉禹也觉得,原落枫这状态,还是再送回去闭关比较好。
原落枫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很不对劲。
虽然这不对劲从一早就不存在,但是在他清楚认知到自己早已经有了心魔,并且在入魔的危险边缘蹦跶,甚至还有魔物寄生在心脏上之后,这不对劲就更加明显了。
【啊啊啊小师叔要来了!呜呜呜小师叔来了就好了。】
【师父这状态很不好,也不知道小师叔能不能解决诶!师父总不能连小师叔都打吧?】
【不过沉禹前辈还在这里,两个打一个应该能打赢的吧?】
【等把师父送回去,我就去找师娘的转世,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很难放手不管呀!】
【而且我觉得我暂时离师父远一点比较好!】
原落枫也这么觉得。
最初直接带走闻雀,是想着利用她的心声,找到卿蓿的下落。他也没料到,闻雀的心声威力居然这么大,三言两语之下,他的心魔就按捺不住。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他恐怕还没找到卿蓿,心魔就能彻底爆发。
除非让闻雀住脑。
要不然就只有隔开他和闻雀的距离。
晏起很快就赶过来,看到原落枫这模样,也很是惊讶。
他分明记得其他弟子和闻雀相处后,在闻雀的影响下,都破除了心魔,提升了心境,修为更是直线上升。怎么到了他师兄这里,心魔爆发成这样?
晏起有些恍然,所以师兄这心魔,到底有多严重。
看沉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十分严重了。
“师兄。”
晏起是真不知道原落枫的状态已经差到这样,明明在洞府门口见到的时候还很正常,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原落枫看着晏起,很明显是有话说,结果碍着沉禹在这里,他说不出口。
晏起看懂了原落枫的眼神,而且原落枫这状态,晏起也并不陌生,就像是当初明溪想要从闻雀这里知道明确消息时,也是无比激动,却宣泄不出心底的情绪,心神不稳,眼看着就要入魔的样子。
晏起给了沉禹一个眼神。
沉禹立刻带着闻雀离开了原地。他早就想走了,带着闻雀一起走。也是担心原落枫的状态,两个化神期打起来,闻雀只会遭受无妄之灾。
也幸好原落枫虽然状态堪忧,却还勉强保持着神志,没有彻底发疯。
如今晏起一来,这俩师兄弟很明显有话就说,沉禹当然转身就走,还带走了闻雀。
好兄弟太干脆了,晏起有些哭笑不得。
“师兄,你刚刚做了什么,沉禹面色很不好。”
远离闻雀之后,再没有那心声的困扰,面前就是晏起,那些憋在心口的话,也终于能说出来。
“闻雀知道卿蓿在哪里。”原落枫的声音在颤抖,“她知道。”
晏起怔然。
卿蓿这个名字,他有多久没听到了。
自从师姐离世之后,卿蓿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了无涯峰,成了天阳宗的禁忌。大家都怕一不小心,这个名字就刺激到了原落枫。
原落枫发疯不相信卿蓿已经身亡的样子,晏起到现在还刻骨铭心。
晏起知道,原落枫定然是从闻雀的心声里知道了卿蓿的消息,又急于知道下落,却无法问出口,而闻雀的心声又不可控,这一急,就把自己急入魔了?
那这魔入得也太随便了。
晏起更相信这隐患必然是当年原落枫受伤的时候就留下来的,到今天终于才爆发出来。
“沉禹是觉得你想伤害闻雀?”
晏起是早就看出来沉禹对闻雀有点心思,只不过一切都在萌芽阶段,谁也说不准将来的发展,但以沉禹的性子,即便只是有一点苗头,他也会先扒拉过来。
看沉禹眼疾手快就敢分神跟着闻雀去秘境,这才多久又跟来天阳宗就知道。
“不是觉得……”原落枫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刚刚失去控制,是真的……”
想对闻雀动手来着。
以为他没办法让闻雀闭嘴,更没办法知道闻雀更多的念头,也没办法让闻雀知道他的想法。
这一憋,再加上心魔作祟,就失去控制了。
晏起倒吸一口凉气,这结果,别说是对闻雀有心思的沉禹受不了,晏起自己也受不了。
“师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原落枫没办法说。
那一刻,他知道,也不知道。
“那是闻雀,你是亲手抱回来的弟子,你怎么能!”
闻雀又做错了什么?她是很咸鱼,也不怎么努力,还胆小。可她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的在保护同门,用她的善良,在维护她看重的人。
嗯,虽然她心里那些吐槽真的很烦,也很欠揍。
可她说的,都没错。
虽然很刺耳,刺在他们的心上,生疼。可不就正是因为刺对了地方,才会觉得那么疼嘛!
“就连你的徒弟们在听到闻雀那些话之后,都会第一时间检讨自己的问题,去纠正去改进,为自己争取不一样的未来,师兄你——”
晏起很想说:你是怎么当这个师父的!
“我知道,沉禹已经说过了。”原落枫神色晦暗,“我确实不配做她的师父。”
说到这里,原落枫想起峰头上的几个徒弟,“也不配做他们的师父。”
晏起很想说点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也觉得原落枫不是个好师父,谁家师父把弟子们扔在山头上这么多年不管啊!
而且就说,要闭关就好好闭关,下山溜达就溜达,还非要顺手捡徒弟回来,捡完还不管。
这感觉,就像是只负责生不负责教养的父母一样。
幸好这些弟子有宗门养着,也幸好这些弟子都是好苗子,各个都争气努力,给自己都挣出了一片天地。
原落枫不是个好师父,但他选徒弟的眼光和捡徒弟的缘分,着实让人羡慕。
诶,等等。
晏起偏了偏头。
这中间好像哪儿不对。
如果说,要不是闻雀的出现,还有那神奇的心声暴露闻雀知道的“命运细节”,原落枫的冤种徒弟们,包括他自己,是不是都得全灭了?
晏起看着原落枫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古怪。
他师兄这捡徒弟的缘分,突然就变得不可说了。
“师兄,你这心魔……”
原落枫“嗯”了一声,“由来已久。”
“那你这些年闭关,就是为了对抗心魔吗?”
到了他们现在这个修为,生出的心魔自然也不一般,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清除,只能强行压制。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就像是走上一条绝境,还没有了回头路。
原落枫抬眼看着晏起,突然就想起来年少时的光景。
那时候无涯峰上本来只有他和情绪,晏起是师尊带回来的小徒弟,丁点大一个,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晏起只以为他这些年在洞府闭关只是疗伤,却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闻雀的那些心声,晏起并没有听到。
而他,似乎也被心魔潜移默化控制很多年了。
“晏起,师兄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原落枫这话,晏起顿时凛然。
——
另一边,沉禹已经带着闻雀走出了很远,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低头看闻雀,小姑娘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再次恢复了亮晶晶的模样。
看懂沉禹的眼神,闻雀立刻笑道:“沉禹前辈你放心,我没事啦!”
刚刚的情况确实凶险,除了原落枫突然入魔想要对自己动手之外,识海里残留的劫雷之力突然暴动则是险些将她撕裂。
也是到了那时候,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当初晏起小师叔跟她说的那些,并不是危言耸听,原来这残留的劫雷之力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闻雀的笑脸维持不住,顿时变得苦哈哈。
看来以后还要更努力修炼才是,这劫雷之力一天不完全炼化,一天就是隐患。
刚刚那情况,要不是沉禹帮忙,她大概就没了。
“多谢沉禹前辈相救!”
真心实意的,特别诚恳的道谢。
“之前也是沉禹前辈帮忙。”秘境那样的环境,要不是沉禹陪着,闻雀自己心里也没底,“沉禹前辈真是大好人!”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沉禹被闻雀这一句“你真是个好人”给弄得手足无措,或者说是猝不及防一张好人卡,给他整无语了。
闻雀又在原地调息了一天,彻底平稳了识海中的劫雷之力,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情况很危急,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功法更熟练了,灵力运转更灵敏了,就连识海中的劫雷之力,在功法消磨和沉禹的帮助下,都苗条了一圈。
闻雀挥了挥胳膊:我又变强了!
感觉自己能把临春河摁着打一顿那种变强!
只可惜临春河不在,要不然她真想试试。
“对了,沉禹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明明在尚城的时候就已经告别过了,他们这才刚回到宗门吧,似乎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就算师父带着自己离开宗门,那点时间也没走多远,怎么就又遇上沉禹了?
沉禹默然。
这让他怎么说,他本来就是为了闻雀才过来的?
闻雀也知道沉禹话不多,之前怼原落枫那段,应该已经是沉禹的超常发挥了。所以沉禹没吭声,闻雀也能自说自话。
“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感谢啦,要不是前辈出现……”闻雀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
说起来就心惊胆战的。
“我等下打算自己外出溜达溜达,说起来这么多年,我都窝在无涯峰上,上次跟着一起去尚城,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我都已经筑基期了,这次也出门历练历练,增长一下见闻,诶嘿!”
闻雀叉着腰,一副筑基期很了不起的样子。
好吧,能筑基确实很了不起。
说是到处溜达历练,但闻雀心里还是有个目标。
既然已经想到师娘,想到师娘那些悲催的命运,闻雀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转世后的师娘来说,确实天翻地覆的改变。
虽然无缘见过师娘,但只是从那些剧情里了解到的形象,就让闻雀对这个奇女子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只是没想到,沉禹也要一起去。
闻雀当然不会拒绝了:“能有沉禹前辈陪着,当然是安全感满满呀!”
——
昌州喻真国是仅次于琥珀王朝的第二大凡人帝国,声名上更要比琥珀王朝更盛一些。
喻真国的起源,那位叫喻真的开国帝皇,更是以人皇之身,飞升上界。
因此在修士之中,喻真国的名头还要响亮些。
但是以国力和民众向心力来说,还是琥珀王朝更强盛,也更适合凡人生存。
卿蓿的转世就在喻真国。
对于闻雀偷偷摸摸潜入凡人城池,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的行为,沉禹似乎没有半点疑问,只默默跟在她身边,不动声色为她掩去错漏百出的身形。
沉禹不问,闻雀自己都憋不住。
“沉禹前辈,你就不想知道我在找什么吗?”
沉禹犹豫瞬间,很诚实地回答:“想。”他当然想知道。
闻雀被沉禹的实诚逗乐了,沉吟片刻,决定跟陪着自己走了一路的沉禹稍微透露那么一点点。
“沉禹前辈跟我小师叔那么熟,肯定跟我师父也很熟吧?”
其实之前看他们的相处就知道,沉禹和原落枫必然也很熟悉。
沉禹“嗯”了一声。
“那沉禹前辈也认识我师娘的对吧?”
沉禹一怔。
他当然也认识卿蓿。
他和晏起年少时期就认识,不过沉禹没有宗门,只有一个师父,荒郊野外长大,就跟散修也没什么区别,也是在认识晏起之后,认识了卿蓿和原落枫,当年也颇受卿蓿的照顾。
只可惜——沉禹垂眸。
就听到闻雀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师娘的转世就在喻真国,所以我想来看看。”
沉禹:!!!
听说?听谁说,在哪儿听说?
沉禹突然就想起原落枫那发疯入魔的样子,是不是就是知道了卿蓿转世的消息?
闻雀也没想到,沉禹自己就已经脑补之后把逻辑也圆满了。
她还在到处溜达,寻找卿蓿的身影。
虽然知道剧情甚至一些细节都清楚,可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而且时间上有些误差,闻雀也不是特别确定,如今的卿蓿命运线已经走到哪一步。
卿蓿的转世是喻真国丞相府嫡出的小姐,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从小就是在苦水里泡大的。
但丞相府也不小,闻雀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目标人物,这才跟沉禹叭叭了几句。
而沉禹,知道闻雀的目标之后,掐指一算,就寻到了方向,然后在一个枯败的院落里,找到了一个正在烤红薯的少女。
沉禹瞳孔猛的一颤。
还真的找到了。
虽然转世之后,容貌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那眉眼间的气质,让沉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卿蓿,是转世之后的卿蓿。
闻雀还在犹豫呢,毕竟她也没见过师娘,只是根据剧情推测,扭头就看到沉禹的表情变化。
闻雀无声的啧了啧舌。
怎么说呢,沉禹都能一眼认出来,自家师父怎么就能那么冤种,连自己媳妇都认不出来呢!
说他是恋爱脑还是抬举他了,这简直就是……啧,难评。
“是她吗?”因为在隐匿身形屏蔽声音的灵诀下,闻雀自然可以开口跟沉禹说话,也不怕惊扰那个正在专心烤红薯的素衣少女,“我没见过师娘诶!我也不能确定。”
师娘的画像都藏在师父的洞府里,可以说如今无涯峰的弟子中,也只有大师兄顾让在小时候见过师娘。
“嗯。”沉禹很确定。
然后不解地望着闻雀。
找到了卿蓿的转世,然后呢?
她准备做什么?
闻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之前说自己得到消息有师娘转世的线索就算了,她又该怎么告诉沉禹,师娘转世这姑娘命运坎坷,一路艰辛,她想做点什么改变这个现状呢!
还有她是要出现在师娘面前呢还是就当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小仙女呢?
闻雀纠结中。
也就在这时候,一行人突然靠近这偏僻的院落,一脚就踹开了那破败的院门。
一阵疾风卷过,卷起燃烧的落叶,差点燎到素衣少女厚重的刘海。
她匆忙躲过,手里的烤红薯却不小心滚落出去,滴溜溜滚到一双秀锦如画还缀着粉色珍珠的绣鞋边上,给那双漂亮的绣鞋蹭上一点焦黑的污迹。
“放肆,你居然敢弄脏小姐的鞋子!你知道这鞋子多贵吗!卖了你也赔不起!”
顿时就有强壮的粗使婆子冲上去,想要教训那柔弱的素衣少女。
看着院中的闹剧,沉禹似乎有些不解。
闻雀却心知肚明,毕竟师娘转世后的命运线,充满了宅斗和宫斗。
闻雀:嗯,就是这么无语。
素衣少女虽然瘦削娇弱,但行动还算敏捷,转身就躲开了粗使婆子的抓捕,扭头就跑,想要离开院子,却见没了大门的院子门口,还堵了两个粗使婆子。
对方有备而来,她要是跑过去的话,必然是自投罗网。
稍一犹豫,她就被堵在了角落里,眼看就要被抓住。
闻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捏诀——虽然菜鸟,但一般简单的灵诀还是会的,毕竟在明溪他们的高压训练下坚持了这么久。
就是平时很少用,缺乏熟练度,还缺乏一定的勇气。
比如她现在都还没胆子挑战御剑飞行。
御风诀之下,这四面有墙到处有人的破败小院里,突然就卷起一阵诡异的“妖风”,并且准确无误地卷起了那堆尚有余烬的烟火,打着旋儿就扑到了大家身上。
无一幸免那种。
院中顿时一片惨叫,那位众星捧月般站在最前面的锦衣华服大小姐恐怕是最惨的,因为大部分的残余火星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漂亮的衣服顿时变得斑斑点点。
最可怕的是居然有一点火星居然跟大小姐头上的绢花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腾得一下就烧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着火了,快来人灭火啊啊啊啊!”
闻雀:“……”
也就在此时,一盆水从天而降,将大小姐头上的火焰浇灭的同时,也给大小姐浇了个透心凉。
素衣少女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喘了一口粗气。
好险。
周围顿时一片诡异的宁静。
而那大小姐,整个人都傻住了,被冷水浇透之后,她的尖叫也戛然而止,颤巍巍地抬手,摸到自己头上惨状,再看到自己掌心残留的黑色粉末,以及手指上浑浊的水迹。
“嘎!”
大小姐喉头发出短促的诡异声音,然后双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人仰马翻的混乱,下人们尖叫着将那大小姐送了出去,哭天嚎地的就像是那大小姐命不久矣了一样。
其中那个最先跟素衣少女叫嚣的大丫鬟走之前还抽空指着素衣少女放狠话:“你居然刚弄伤小姐,你死定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这僻静又破败的小院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就连她好不容易烤好的红薯,也被踩在泥泞里,肯定是吃不了的。
素衣少女嘟囔着:“明明是我救了她,啧,麻烦。”
要不是她那一盆水下去,那位大小姐别说受伤不受伤,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肯定是保不住了。
当然现在看起来也没保住多少,绢花燃烧的速度太快……哎,这院子里的火是她生起来的,到时候要找她麻烦,她还真不好解释。
素衣少女抬头望着天,颇有些无奈。
而闻雀看着院中的素衣少女,看着那双仿若琉璃一般的眼睛,捂着脸说:“完蛋了,我闯祸了呀!”
她本来是想帮忙的,可这忙帮的,颇有火上浇油的架势啊!
“沉禹前辈,怎么办呀,我好像闯祸了。”
沉禹眼中一抹笑意,看看院中的素衣少女,再看着闻雀,轻声道:“无碍。”
院中的素衣少女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眉目舒朗,英气勃发,笑容灿烂,“不过这感觉,还真爽啊!”
闻雀:“咦?”
也就是从这一天之后,闻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偷摸摸将自己变成了素衣少女的“守护天使”,无处不在的守护着她的安全。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素衣少女就发现自己的运气好像变好了。唔,也不能说变好,就是变得很诡异。
任何靠近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些意外。
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出意外那些人,都是想对她做些不好的事,然后报应在了自己头上。
比如想要抢她东西的,必然会得不偿失地摔得四脚朝天,东西抢不到不说,自己的东西还会摔坏。
不给她吃东西的人,就会发现自己的食物不翼而飞,而她的桌子上就会出现更多的美食。
想要说她坏话或者告状的人,更是会无缘无故的嘴巴肿了呀,牙齿崩了呀,甚至当场就流下鼻血来。
一段时间下来,有关她的传说在整个宰相府都传遍了。
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但大家私底下交流的眼神,都对她充满了惊惧和嫉恨。
她倒是无所谓。
看着桌面上再次出现的糕点,素衣少女无声地笑了笑,对着空气说了声:“多谢。”
不是她的错觉,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守护她。
仿佛母亲的在天之灵,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一样。
要是知道素衣少女在想什么,闻雀能现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母亲的在天之灵什么的,大概也是不会安息的。
宰相府闹鬼的传闻,很快就传遍了喻真国的都城。
该说不说,这些大官后院里的八卦异闻,总是传播得最快的,到最后连皇宫里的人都惊动了。
素衣少女得知自己被皇后召见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这不对吧?
她也不是不知道最近这传闻有多离谱,见鬼什么的只是其中一个,更多的还是她这个没了母亲的嫡女大概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际遇。
这种情况下,皇后还要召见她,这好奇心不好评,这胆子确实挺大的。
等素衣少女进宫,见到皇后的那一刻,她就大概清楚为什么对方不怕了。
因为在皇后的身边站着好几位修士,强烈的威压落在她的肩头,连呼吸都困难,她却挺直了腰板,任人打量。
修士嘛,她也是见过的,修士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说不出来,却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修士见素衣少女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乐了,“这骨头还挺硬。”
话音未落,威压再次方法,素衣少女仿佛听到了自己浑身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
也是同时,一道灵力拂过,压迫素衣少女的威压顿时消失。
那修士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因为这一道灵力,他辨不出从何而来,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和修为。
仿佛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微风,就将他拂落在地。
他可是筑基修士!
闻雀看着对方怀疑人生的表情,抿唇笑着。
在喻真国这段时间,闻雀也了解到,在天阳宗不值钱的筑基期弟子,在喻真国这样的地方,也是很值钱的。
至少就业范围很广。
这位筑基修士能混到皇后身边,也是有点本事的。
筑基巅峰,虽然离金丹期还差了点,也比闻雀强了许多。但在沉禹这样的大佬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皇后轻咳一声,打散了空气中的尴尬,再看素衣少女,本来想说那句“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的台词,却发现对方就没低头。
皇后:“……”
素衣少女笑了笑,优雅福身:“臣女师青蓿,见过皇后娘娘。”
闻雀捧脸:嗷!我师娘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