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通响的时候,成大路正在江北龙湾新村附近一个馄饨店吃中饭,一个MM正好端上来第二碗馄饨。成大路是不太喜欢吃馄饨这冲汤汤水水又填不饱肚子的东西的,但这儿是一片新建的小区,店面不多,而且他实在是饿得慌,就有点饥不择食的味道。
成大路打开了小灵通:“喂一-”
小灵通里一阵噪声,成大路看了看来电号码,是林伶的。成大路
骂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店外走去。刚推开店面,刚才端馄饨上来的MM
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先生,你还没付钱。”
“靠,我还没吃呢。”虽然MM长得还可以,属于白白嫩嫩那一类的,比较符合成大路的兴趣标准,但他正好满肚子火,所以出口还是
有点不耐烦,“没看见我打电话啊。”
MM看了成大路一眼,退了回去,但还是隔着玻璃门不停地瞅着他。站在门外的空地上,成大路顾不上给MM脸色,再次接通了小灵通。电话那头,林伶的声音有点发飘:“喂,你找到没有啊?”
成大路骂骂咧咧地回道:“这狗屁向阳院,连影子都没见着。我要是找到那个发帖子的家伙,一定请他吃顿拳头,一顿让他连狗屁也放不出一个的拳头。”
林伶“切”了一声:“是谁犯贱,说什么要出去住,要做个真正男人什么的?”
“我,是我自己犯贱。”成大路苦笑着。
成大路那天提议在外面租房子住时,林伶是坚决反对的。
“我才不想到外面租房子住呢。家里有什么不好?租的房子里有四十三寸的液晶电视吗?有全套的雅马哈音响吗?有二十四小时供热水的淋浴房吗?有可以包月上网、十九寸宽屏、独立显卡、打魔兽绝对没有拖影的顶级电脑吗?”
“喂,你到底算不算男人啊?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关键是,
你不觉得在外面租房子住,很有男人味吗?”
“得,服了你了。你也别叽叽歪歪多说了,如果你能租到合适的房子,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成大路一巴掌拍在林伶背上:“这就对了嘛,这么多年兄弟我什么
时候坑过你?你放心,我绝对找个具有丰富想象力的、充满着不确定
性的、随时可能发生浪漫故事的、百步之内有芳邻的好地方。”
林伶叹了口气:“我不反对咱们出去租房子住,不过,你真的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吗?”
“什么意思?”成大路问林伶,一边有意挺了挺胸,亮了一下一米七五的个子,一百三十五斤的体重,“虽然我只是个高二生,但从生理上讲,我早已经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了。”
林伶看着成大路叹了口气:“就算你是男人,却没有做男人真正的本钱。”
“胡说,还有谁比我更有本钱?“
“男人的真正本钱,不是身体,而是钱。”
成大路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用卡,炫耀似的在林伶眼前晃了晃。
“我老爸老妈还以为不给我钱我就没办法了,其实我早就把每月的零花钱和每年的压岁钱攒下一些了。卡里面有三千六百元钱,租个房子总够了吧?”
“这可不好说。”林伶扔过来一张报纸,“自己看看吧。”
成大路瞪着报纸头条“上月房价上升幅度回落“:“什么意思?““你看得懂中文吧。”林伶用手指狠狠戳着报纸,“上个月天一市的房价是五千六百元一平方米,涨幅百分之十四,比前个月的百分之十七的涨幅‘低了不少'。你知不知道五千六百元一平方米是什么概念?人家月收入一万以上的家庭都买不起房子,要做房奴,你个高中生又凭
什么有自己的房子?”
成大路有点底气不足:“我是租房子,又不是买房子。”
葱
“猪脑。房价这么高,房租自然也高了。在天一市,一室一厅的房子月租金现在都已经要八百元了,这还是毛坯房。再说,你总要自己开伙吃饭,还有毛巾牙刷肥皂卫生纸油盐酱醋等等开销,七七八八下来,你租房三个月后就要回家投降了。”
“这有什么。”成大路胸有成竹,“我们可以合租房啊,现在不都流行合租嘛。”
成大路和林伶在“住在天一”论坛看到那条合租帖子时,不由吃了一惊。
这个帖子太引人注目了,因为发帖者声称:合租房子,有独立的
房间与院落,而价格只要一百五十元。
这条帖子被论坛置了顶,没别的原因,因为在后面跟帖大骂的人
太多,绝大多数是大骂“骗人“的,也有人猜测是楼主想骗点击率和回
帖率赚分数的,呼吁版主封他的ID,而版主也果真封了楼主的ID。所
以,当成大路和林伶找到这个帖子时,除了知道这个合租的地点在江
北,名字叫“向阳院”外,就一无所知了,楼主的QQ、信箱什么的,
都找不到。
不过,这对没有太多男人本钱的成大路来说,却是根救命稻草,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精神,成大路还是决定放手一搏找到这个神秘的向阳院。
很多时候,一个事物的名字经常与它本身的形象不相吻合,比如说“向阳院”,这是个很阳光的名字,但成大路在寻找了四天后,宁肯相信,这个向阳院不是存在于异时空,就是在某个阴暗无比的下水道。
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它。
成大路和林伶一开始通过网上电子地图寻找,但根本就没有向阳院这个地名,后来林伶又用他老爸车上的GPS定位,什么“向阳大厦”、“向阳渔港”倒是一大堆,却没有什么“向阳院”。林伶猜测,这肯定是个老地名,因为他爸爸的GPS地图刚刚更新过,即便是刚建成的建筑也应该找得到。
“怎么办?”成大路的心拔凉拔凉的。
“凉拌。”林伶很干脆,“你就自己到江北那些还没开发的老小区找·找吧。”
找到龙湾新村一带时,成大路已经连着找了四天了,然而毫无进展。成大路一边对电话那边的林伶说:“今天下午再找不到这狗屁向阳院,我就不找了。”一边推开了玻璃门。馄饨店里的几个MM服务生正对着满嘴狗屁的成大路笑,收银台的一个大嫂级MM回了一句:“向阳
院?那房子难道还没有拆?”
这句话激动得成大路差点没抱着大嫂MM大叫“救苦救难”,他几步就冲到收银台前,凶猛的样子差点吓得大嫂喊抢劫。
不过等弄明白成大路只不过想问路后,这位大嫂很亲切地建议成大路,不妨再吃一碗她们店里最有名的蟹黄馄饨。大嫂笑得这样甜,连脸上的几粒麻子都在抖,盛情难却,成大路只好又点了碗四十八元的蟹黄馄饨。
成大路带着满肚子咣当响的馄饨和馄饨汤,目瞪口呆地站在向阳院前。
这是一片在奇迹般开发的现代化城市中,奇迹般留下来的小平房。
它夹在两座新建的公寓楼小区之间,可能原来是建筑工人住的,周围的公寓楼完工后,它却没被拆掉。整片地盘并不大,散乱地分布着七八间房子。有的房子看起来似乎是仓库,门是卷帘式的,里面用三合
板一截两半,外面半间搭着个简易的煤气灶,里面就是睡觉的地方;也
有独立的平房,都是木窗户、胶合板门。
有个女的正蹲在成大路三步前洗衣服,水龙头就竖在房门外的墙
边。那个女的是在一块绝对算得上文物的搓衣板上搓衣服,脏水则
直接倒在地上,而这时成大路才发现,这里居然是泥地,而不是水泥
地面。
成大路决定问一下洗衣女,张了张嘴,却开不了口。因为洗衣女正好用屁股对着成大路,虽然这屁股比较丰满,但成大路不习惯对着个屁股打招呼。成大路也没法站到她对面去,因为那儿是墙的位置。
幸好这时出现了第三者,一个赤着背的高瘦男子打着哈欠从半开的卷帘门里出来。
“师傅,你们这儿是不是向阳院,有没有在出租房子?”成大路搜出一副混社会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得成熟,免得人家欺负他“幼齿”、
在房租上敲竹杠。
光背男瞟了成大路一眼,突然大叫起来:“王哥,居委会来查出租房和暂住证了。”
“哗啦”一下,旁边的一座平房的简陋防盗门打开了,被称为王哥的是个胖子,夹着拖鞋,哧哧拉拉地走出来,一边用条看不出颜色的
毛巾擦汗:“前天派出所小周不是刚来查过嘛,怎么又来查啊?“
光背男看了成大路一眼:“好像是居委会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来给出租房摸底的吧。上个月居委会不是说出租房要交税嘛。”
眼看着越说越乱,成大路连忙打断了光背男,对胖子说:“你是王哥啊,我不是居委会的,我是来租房子住的。你是不是在网上发帖子说要出租房子?”
王哥翻了翻白眼:“你看我像会上网,又有多余的房子出租的人吗?”光背男在旁边说了:“王哥,那边小院子这几天好像有人住进去了,是不是那个主儿在出租啊。”
青\t“噢,对。”王哥又擦了把汗,向成大路招了招手,“我带你去吧。\t
葱\t王哥把成大路带到角落里的一处“小院子”后就走了,剩下成大路一人在那儿发愣。成大路面前是成曲尺形的四间平房,旁边还有间独立的厨房。院子前后堆满了以前遗留下来的建筑垃圾,甚至有一辆缺了一个轮子的手推车。也许因为房子前后稀稀拉拉立着一排竹条充篱
笆,所以这几间平房居然被称做了“小院子”。
成大路找到向阳院时是下午两点。当天是6月30日,放暑假的第一天,正是最热的时候。
成大路已经连续推了前面三扇门了,除了一间房门是关着的外,
另外两间房门都开着,房间内除了一地的废报纸和墙上新刷的白色乳
胶漆,一无所有。
第四扇门,成大路一把推开了。
房间里还是没什么别的东西,但在屋角,有个人正站在一架梯子
上,手里提着一桶白色乳胶漆,正在墙上刷着。
成大路皱了皱眉,看来房东并不在,只有个小工在干活,显然这
些房间粉刷后就是要租给他这样的新房客的。
成大路大步向正站在梯子上的小工走去。
小工背对着他,穿着一条牛仔裤,可能是怕油漆弄脏上衣,他在身上披了条床单,更有趣的是,小工戴着一顶用报纸叠成的三角帽,把头盖得严严实实。
成大路走到小工身后,小工虽然瘦瘦小小的,但站在梯子上,还是比成大路高。成大路举起手,很亲热地一巴掌拍在油漆工的屁股上:“嘿,哥们,
你老板在不在?”
油漆工一下子僵住了,显然,他根本没听见成大路走进来。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大吃一惊,手一抖,油漆桶掉了下来,他匆忙伸出手去捞,油漆桶是捞到了,但梯子却失去了平衡,摇晃着要倒下来。
成大路眼疾手快,两手一撑,一下就把梯子撑住了。
老话说得好,顾头不顾脚,成大路撑住了梯子却没撑住小工,小
工乱舞着双手眼看要从近两米的梯子上摔下来。
情急之下,成大路猛地一头顶在了小工的屁股上。小工顺势滑下来,手一张,紧紧搂住了他的脑袋。
炎炎夏季,在窗外的蝉鸣声中,成大路双手大张撑着一架梯子,他的肩上坐着一个披着床单,一手持桶,一手持刷子的油漆工。
这就是林伶走进向阳院后,看到的第一幕。他还看见,那个小工的报纸三角帽不知何时掉了,小工原来盘着的一头长长的、柔柔的长发披了下来。
“你是女的!”成大路呻吟着,终于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语气说出了一句话问向林伶,“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t“你是瞎子还是傻子?“油漆女工怒气冲冲地扔过来一句,然后转向林伶:“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租房子的。”林伶笑眯眯地说。
“对,租房子的。有人在论坛上发了帖子,说出租合租的房子。房东在不在?你有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成大路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里的房子不出租。”油漆女工像扔砖头一样扔过来一句话。
“什么?不可能!”成大路抓了抓头,“除非这里不是向阳院。”
“这里是向阳院。不过,这里的房子不出租。”油漆女工又扔来块砖头。
“你又不是房东。乱说三七。”“我就是房东。”.成大路呆若木鸡。
油漆女工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说了一句:“我就是房东。要合租的也是我。”
十分钟后。
差
林伶坐在报纸铺的地上,看着也同样坐在地上的成大路和谢琳\t漏\t
(油漆女工)笑。
陪
住着太空,所以想出租,顺便弄点钱花花。““我明白了。你是房东。”他指着谢琳,“这房子是你的,你一个人和
出租了。”谢琳臭着一张脸:“没错,帖子是我发的。不过,我改主意了,不出租了。”
“为什么?”成大路有点急了。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最低价出租房了,也是经济上唯一能负担得起的、能实现他身为一个真正男人价值的房子。
“因为我不想和一个流氓住在一起。”谢琳很干脆。“你说谁是流氓?“成大路捏着拳头猛地站起来。
他看了看瘦小的谢琳,又看看自己的拳头,泄气地重新坐了下去。林伶还是笑眯眯的:“喔,两个人合租不行,那三个人行不行?“
在回家的路上,成大路一个劲斜眼瞟林伶,终于,他忍不住了。
“你脑子没进水吧?真的要来租这样的房子住?”
“我脑子没进水,但我好朋友的脑子进水了。为了陪他,没办法,
只能一起下油锅了。”
“没错,我是拉着你一起租房子住,不过,这样的房子条件实在太差,你也看见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老平房,这样的房子下雨天漏水也不奇怪。你不是说过不是好房子不住的吗?再说了,其实你不陪我也很好,我一个人更自由点。你不要笑得这样贱,乱恶心的。我
和你同居,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林伶一个劲儿笑:“你这家伙是不是见色忘义了?一看见同租的人是女生,就想把哥们甩了。”
“喂,饭可以吃错话不可以说错。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看超级女声的。”
“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像某个超女那样的超级扁平男人婆我从来不感兴趣。林伶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谢琳的身材,也忍不住笑了。“你要是不要我陪,你老爸老妈可不答应。”
“老爸老妈?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老爸老妈拿你没办法,又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所以就跑到我
家里来,千求万求我跟你一起‘同居’。”
“什么?”
“你爸妈说了,有我陪着你,他们就放心了。”“真烦。”
“还有烦的呢,给你。”“这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弱智得连钱也不认识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钱,而且是厚厚的一沓钱。可这钱是怎么回事?”“放心,这钱不是从银行抢的。是你老爸老妈给的。”
“你老爸老妈说了,在外面不要苦了自己,该用的钱不要太省。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回家。不想回家,有空就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t。
房子,只有有人住的时候,才是房子,如果从来没有人住,那干脆叫废墟算了。
成大路叹了口气就算是有人的房子,有时候也不能算房子的。
谢琳租给他的房子,就不能算房子。
没错,这间房子有屋顶有门窗,甚至门上还有把挂锁,可除了这
些,房间里就空空如也了。
成大路又叹了口气,好像进了向阳院后,他的叹气声突然多了起来。
“这房子绝对不能住人。”他对林伶说。
同样的话他对谢琳也说了。
谢琳的回答很简短:“一百五十元。”
成大路不吭声了,的确,在最小的房子都要八百元一月租金的天一市,一百五十元租金的房子又能多要求什么呢。
“去旧货市场买些旧家具吧。”林伶出主意。
“行,我们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我又不是离家出走,明天我叫搬家公司把我家里用
的东西搬来就行了。”
成大路当然也可以像林伶一样回家搬家具,不过既然是想像男人一样独立生活,又怎么可以回家拿父母买的东西呢?
成大路转身就要出门,突然又站住了。旧家具该到哪里买呢?这里的周边环境他一点也不熟。
成大路咳嗽了一声,自言自语:“我们现在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问一下总没关系吧。”他说着向谢琳房间走去。
成大路考虑过谢琳可能根本不会开门,不过他在门外数到十五时,门还是开了。
谢琳一身牛仔衣出现在门口,现在自然已经没有床单、三角帽什么的了,不过,她的身材实在是瘦,再加上平板的牛仔衣,如果不是一头披肩发,光从背影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子。
“怎么能怪我呢?”成大路打量着眼前的小个子,在心里嘀咕,“再说,这样的身材,在我这样的男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吸引力。“
“干什么?”谢琳瞪着眼。
成大路支支吾吾了半天:“这儿哪里有便宜家具可以买?”谢琳听了有点意外,硬邦邦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往右边走,沿着路走过三个红绿灯,再向东走,经过一个工商银行,走三百米有个大卖场,三楼有旧家具市场。”
看着成大路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想找纸笔把地址记下来,谢琳抿了抿嘴:“算了,我带你去吧。”\t成大路已经迷糊了,这到底是他在买东西还是谢琳在买东西。\t陪他来的路上,谢琳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一路只跟他以单词对话:“左、右、前、到了。”
可到了旧家具市场后,谢琳一下子活跃起来,成大路每挑一件家具,她都要品头论足一番,把老板的货色说得一钱不值,在成大路看来已经很便宜的价格,她也要再打个对折,还气势冲天地对老板吼:“介贵价钱,随便哪家都比你便宜。你是不是不成心做生意?”
到后来,谢琳干脆嫌成大路木头木脑碍事,命令他只要看中了某
件家具,就悄悄告诉她,然后躲到一边去“欣赏她的砍价艺术”。因为
“看见你这傻样,老板就知道是个冤大头,哪能砍下价来?”
不过,成大路不得不佩服谢琳砍价的手段。几乎每件家具最后都能以原价的三分之一成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砍价魔女”谢琳也有不愿买便宜货的时候。
成大路看中了一张木板床,谢琳却看中了一张贵得多的半棕半席梦思的床。
她很不屑地说:“这木板床根本不能与这席梦思比,价格再便宜也不要,睡着多不舒服。”
成大路笑笑说:“钱还是省点用的好,反正只不过睡觉用,木板床还能锻炼身体呢。”
“你爸妈不是给你钱了嘛。“
“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钱。”成大路抓抓头皮,“不是我装样子,实在需要的话,我自然会用这个钱。不过,只要有可能,男人还是该花自己的钱。
谢琳很干脆地说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笨男人。”
成大路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忘了。谢琳也睡不着,这是第一次旁边房间有个不认识的男孩睡着,虽
然是独立的房间,可她还是心中不安。
很晚了,谢琳有点迷糊。突然,她听见门口有细微的声响。
“谁?”谢琳抱着枕头让自己努力大声地问。
门外,成大路支支吾吾:“那个,谢琳,洗手间在哪儿?”谢琳呆了一下:“马桶!我忘了买马桶了。”
三个人从各自的房间出来,聚在客厅里,成大路狠狠一击掌:“为
什么在二十一世纪,我们还要用马桶?”
“因为这是老房子,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没有现代化的卫生间是理所当然的事。”谢琳在一边说。
“我绝不会用马桶。打死我也不用!”成大路视死如归,“再说了,就算用马桶,现在也没有马桶车让人每天倒的啊。”
他转了半天眼珠,突然一拍脑袋:“谢琳,你房间里也不会用马桶吧?这绝对不可能,今天我可没见你早上起来倒马.…“
一本物理课本飞过来准确地砸在成大路的脑袋上,成功地起到了
让他闭嘴的作用。不过俗话说人有三急,为了解决三急之中至关重要的两急,成大
路不死心地转向林伶:“喂,不要告诉我你是咸蛋超人,连厕所也不用上吧?”
“你真是天才儿童。答对了,我就是上的厕所。“
成大路跳了起来:“厕所?对了,这附近有没有公用厕所?“
林伶不怀好意地笑着:“这附近龙湾小区里有个厕所。一个好消息
是,虽然它是收费的,不过晚上十点过后,就没有值班人员了,你可
以免费上厕所。不过……”他的笑变成了苦笑,“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从向阳院走过去有三百米路,要过两个路口。当然,“他的话越说越轻,
“这个路不算远,只是对半夜突然内急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个可以急煞人的距离。”
马桶,这是个现在很稀罕的东西,说实话,就算成大路想买,能
不能买到都是个问题。事实上,成大路搞明白了,三个人谁都没有这件生活必需品,就连谢琳,其实她也只不过比成大路他们早搬来一天而已,这个急煞人的问题也是刚刚才被她注意到。
办法是没有的了。林伶最后总结:只能利用龙湾小区的厕所了,大家尽量在白天到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免得在晚上乱跑。
晚上十一点,谢琳看着荧光闹钟,想着:“真是个好时间,现在上厕所不会花钱了。”她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猪啊,胡思乱想些什么。是不是自己这几天跟满嘴胡说八道的两个男生在一起,自己脑袋也锈逗了。
怎么办,去不去厕所?这么晚了,还要过马路,三百米是不远,可这样的深夜--谢琳实在想哭,一睡觉前那罐旺仔果然是不该喝的。
谢琳在门外已经转了快五分钟了,她先走到了林伶门前,刚举起手,又缩了回来,转到了成大路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真是猪,睡得也像猪一样沉。”谢琳又加重了手的分量,里面还是没声音,“成--成大路。”谢琳压低嗓门。
突然,一阵刺耳的歌声从外面传来:“我只要上厕所,哼哼哈兮,快点上厕所,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人生有三急,是谁在上厕所,风生水起,是我上厕所,哼哼哈兮,快点上厕所,哼哼哈兮。“谢琳哭笑不得,只有成大路才会唱这种既难听又滑稽的歌。
成大路看见了门口的谢琳,急赶几步:“嘿,有什么事?”
“你半夜去干什么了?“谢琳皱着眉。\t作\t
成大路看着半披着衣服的谢琳:“没事,我刚刚想上厕所去,尿急死了。”
句
“你要上厕所?”她飞快地接上,“好吧,我良心好一点陪你去,你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吧?”成大路动了半天嘴巴:“对,我刚来,还不认识路,你熟悉这里,帮我一个忙吧。”
谢琳得意地哼了一声,头一摆,带头走去。
在厕所里洗着手,隔着玻璃,谢琳看着等在厕所外的成大路,嘴里又在哼着自己胡编的“双节棍厕所歌”。她抿了抿嘴,脸红了红:“笨蛋。“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成大路突然发现钱这东西真是经不起用。
“谢琳这丫头心也够黑的,房租只要一百五十元,伙食费倒要五百元,外加一百五十元的烧菜费。就她那手艺,也就是刚够‘能吃’的标准罢了,居然也要收这么高的费用。林伶,是兄弟的话,借我点钱。”
林伶扔过来一份东西,成大路捡起了看,是份晚报。“干什么?”
“想要钱的话,自己去打工吧。不过,做好心理准备啊,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
成大路擦了把汗,看着头顶越发灿烂的太阳,叹了口气,林伶有句话说对了-一这年头打工并不容易。
很多地方一听是高中生,又不能天天上班,一口就回绝了。整整一星期,成大路已经找了十一份临时工了,没一件干完一天。
成大路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发广告单,不过,这个广告单发放的方式真是叫相当的不一般。联系工作的工头让成大路站在马路口,趁车子遇着红灯停下来时,往车窗里塞广告单。
成大路傻乎乎地问过工头,为什么不往小区信箱里塞?工头瞪着眼说:“这是装境外卫星电视‘小锅盖’的广告,那些开车的都是有钱人,只有他们才装得起,往小区信箱里塞不是浪费嘛。”
靠,成大路彻底无语,这年头,连非法装卫星电视的也知道什么叫消费目标群了。
站在马路中央向疾驶而过的汽车塞广告单绝对是件比<十面埋伏)里章子怡瞎眼击鼓还高难度的动作。现在是大热天,许多车子都是开着空调关着车窗的,成大路这只苍蝇想叮蛋壳都找不到一个有缝的,好不容易看见个把开着窗的车子,可还没等成大路靠近,车主就被人高马大满头大汗就差口吐白沫猛跑过来的成大路吓坏了,还以为碰上个撞车党,立马就把车窗关了。
更离谱的是,有次成大路带着自以为亲切其实满脸狰狞的笑脸靠
得成大路真想往车头踢上一脚。近一美女开的跑车时,对方不但关上了车窗,还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气是
桌
到了晚上,工头看着成大路交回的厚厚一沓广告单时,脸黑得像
纪检委一样,硬是扣了他一半的工钱。
第二天,工头准备让成大路贴小广告,成大路作为一个高素质市民立刻跳了起来:“这不是牛皮癣嘛。”工头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成大路。成大路义愤地指责:“市政府化了大力气清理牛皮癣你们知不知道?”这时连另外几个打零工的也用看神经病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成大路了。当最后成大路大义凛然地说:“这种钱我不赚,我不干了!”雄赳赳出门而去时,工头和其他几个人立刻把门关了。
成大路毫不气馁地骑着旧木兰行驶在街上,从一个招工点赶到另一招工点。这点小事能难倒咱成大路吗?不就是找份零工嘛,实在不行就到南站广场去,学着民工的样子举块硬纸板,写上“敲墙“两个字。反正成大路有的是力气,半天就能敲上一堵墙。一堵墙四十元,半天一堵,一天两堵,那得赚多少钱成大路突然发现敲墙也是件大有“钱途”的事业,算了,就把这当做最后的出路吧。
顶着大太阳,成大路在大中午的时候赶到了宋沼桥民工市场。这是个半露天的市场,沿着墙边有一溜遮阳篷,下面是排长桌椅,那是招工单位的人坐的。现在正好是中午,招工单位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躲起来避太阳了,空着的桌椅,就被有些来找工作的民工借来休息,桌椅上零零散散趴着、躺着人。
成大路扫了一眼,看到身边正好有个长椅。已经有个人占了一半的地方,正把一张报纸盖在头上,趴在桌上休息。成大路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借个地方。”说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学民工兄弟的样,一头趴在桌上准备去见一下周公。
没想到美梦没做成,有人不停推他,还“喂喂”的叫着。
“干什么?”成大路直起身,一脸没好气。他立刻愣住了,坐在他旁边的原来是个短发女孩,刚才被报纸挡住了所以没发现。
“你是干什么的?”女孩瞪着大眼睛。“我?打工的。”
“打工?你还是学生吧?’
“学生怎么了?我有的是力气。”“你想找什么工作啊?”
“什么工作都行,“成大路抓了抓头发,“最好是工作的地方要有冷气,工作时间短,环境舒适。对了,工钱高就更好了。”
女孩张大了嘴:“你是打零工还是当老板啊?”
成大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人真爱管闲事。”说完又想往桌上趴下去。
谁知那女孩又推了推他:“走吧。”
“什么走吧。”成大路有点不高兴了,“这椅子空着一大半呢,让我坐一下也不行?”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定了,我要你这个人了。”“什么?”成大路的嘴张成了“O“形。
“这么说,是你们店里让你来找人打零工的?”成大路道破了对方的身份。\t
“对啊。店里忙死了,抽不出人,只好我来了。我也是个打工的,第一次到市场招人,正不知道怎么找呢。你是第一个撞上来的。“
“是什么活啊?”
“嘿,肯定适合你,因为有冷气,工作时间短,环境舒适,工钱也高。”
成大路看了看短发女孩:“你也不问问我基本情况就招我啊。““不用问。”女孩一笑,“看见我这样的漂亮女孩,你还能一心想打瞌睡,总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咱们店里漂亮女孩一大把,所以要找的首先是要‘老实人’。”
晕,成大路没见过这样“诚实”的女孩,不过,她也不算吹牛。成大路偷偷瞄了她一眼,果然,大大的眼睛,翘翘的鼻子,小巧的耳朵,嗯,身材也很不错完全符合成大路的美女标准。成大路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盯着漂亮的女生实在是有点厚脸皮,居然难得的红了红老脸。
我\t“到了。”女孩子指着马路对面,“那就是我们的店。”\t
对面是间很卡通的小店,店铺上面写着“真真冷饮店。”身边的女孩还在唠叨:“我没说谎吧,有冷气,环境也好。对了,我叫雷岚,你叫什么?”
成大路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暑,在发晕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真真冷饮店的老板居然就是“王哥“。“你,你是这儿的老板。”
王哥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衣,和第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干什么?
我不像个老板吗?”
“不像。”成大路实话实说,“有哪个老板会住向阳院那种破地方?“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爱虚有其表的东西。”王哥叹息,“你懂什么。你以为向阳院是破地方,就不值钱?我告诉你,就我那两间平房,上次拆迁的时候,房地产公司出价每平方米一万元。“
“一、一万元?”成大路都结巴了。
“就这价钱我还不乐意呢。居然不给我算前面的院子,这院子有五六十平方呢,说什么不是住宅地,最多只能算半价。呸!他们自己卖我房子的时候还不是使劲炒作什么‘屋前花园’?连阳台都要算钱呢,到成我这儿却要半价了。我就跟他们耗着,看谁耗得起。”王哥一激动,满多嘴都是白沫。
成大路还是不解:“那王哥你也不用非得住在那儿啊。”
“斗争经验浅了不是?我不住向阳院,哪天房产公司偷偷把房子拆\t说\t
了怎么办?人在房子在,誓与房子共存亡!好了,废话少说。”王哥终
男
于煞住了话头,“看在邻居的分上,给你个便宜,自己说吧,喜欢上夜班还是上白班?”
成大路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上夜班可以不耽误以后上学,就一口答应下来:“夜班。“
成大路一错眼,看见旁边的雷岚吃了一惊的样子,就顺口问了一句:“雷岚,你上的是什么班?”
雷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女生啊,当然是上白班啦,夜班太危险了。”
“那是,晚上太晚回家对女生是不太好。”成大路大大咧咧地说。
这天晚上,成大路在打工的店里惨叫着:“我明明记得这是个冷饮店的,怎么一怎么会变成酒吧的?”
王哥还是笑眯眯的:“白天是冷饮店,晚上就是酒吧啦。你没看见我们店外门面上有两套灯光招牌嘛,一到晚上,换一套灯光招牌就变成酒吧了。要知道,晚上很少有人会到冷饮店来的,倒是上酒吧的人多,你看,现在生意有多好。”
成大路汗都下来了,看着吧台旁吞云吐雾的时尚男女,在DJ台旁热情奔放的热舞女郎,还有高分贝的摇滚乐,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雷岚说“夜班太危险了”。
王哥的笑容现在绝对称得上是奸笑:“我现在很少见到像你这样有男人志向的青年人了,在酒吧上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这店里是很规矩的。噢对了,就是有时候客人喝醉了会闹事,这时候绝对不能打110,这样要把别的客人吓走的,你只要把醉酒的客人背到后门的小巷里扔下就行了,还有……”
看着王哥圆滚滚,油腻腻的胖脸,成大路实在有捣上一拳的冲动
但一想到银行卡里越来越短的数字,还有谢琳的一张讨债脸,顿时就没了脾气。英雄没钱果然气短啊。
返校日。
成大路一向认为,当官的大小与讲话的长度是成正比的,所以,正
在大礼堂台上讲话的校长讲的话就是又臭又长。
成大路回想了一下,校长大人从今年高考形势讲起,讲到了学校
硬件建设,讲了到上学期有人不爱护公物,讲到了这次又有多少学生
没按时返校,讲到了学校的另一竞争对手新江中学又有多少学生在某某比赛上获得了某某奖项,为母校争了多少光,讲到了本校学生不爱
开展课外活动,身体差导致学习也不好对于这一点,成大路很有
同感,甚至还在段落结束校长大人喝水时鼓了鼓掌。
不过,校长大人的话实在是太长了点,而更令人讨厌的是,班主任蔡老太就在他身边坐着,尽管老太自己也已经打过好几个哈欠,可她的眼光一转向成大路,立刻变得探照灯一样闪闪发光,远在五十里
外都能看到。
月\t葱\t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成大路旁边的几个学生一阵骚动,又是往旁边躲\t成大路看着蔡老太,突然放了个屁,这个屁不太响亮,但刚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成大路旁边的几个同学一阵骚动,又是往旁边躲又是捂鼻子。有几个女生低声骂:“成大路你个变态。”
成大路满不在乎地一咧嘴:“装什么小样,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说着又让自己的腰板又挺了一点,摆出好好学生的骚样。
旁边的蔡老太气得发晕,却又不能拿成大路放屁的事发火,只好训周围的学生:“闹什么闹,都坐好了。”
成大路狠狠瞪了一眼前排的林伶,只见林伶正低头拿着个笔记本“努力”记着校长大人的金玉良言。--不过,只有成大路知道,林伶这家伙一个字都没记,十有八九借着笔记本当掩体正在打瞌睡呢。
成大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谁说人生来是公平的。边想着,成大路边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惜正当他张大嘴,这个哈欠该打没打时,正好一扭头看到班级队伍后面有一个人影闪过。成大路的半个哈欠顿时卡在了喉咙口:“是我看错了?还是真的是……”
除了校长的话铁定又臭又长外,学校的另一个铁的定律是:开完大会后,回到班级,班主任还要再开个小会,把校长的话再浓缩一下,同时加上对好学生的表扬和对坏学生的批评。
一般来说,相对来说,林伶这样的学生会得到表扬,而成大路十有八九是被敲打的对象,不过成大路今天感觉很好,原因很简单,除了迟到外,成大路的暑假作业交得干净利落,根本没有让蔡老太抓小辫子的机会。蔡老太似乎有点不信,还把成大路的作业翻开看了看,然后又狐疑地瞅了瞅座位上的、得意扬扬的成大路,狠狠丢过来一个“
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抄的“的表情。\t\t
不过,似乎蔡老太今天没心思与成大路斗法。匆匆整理了一下课
代表递上来的作业本后,蔡老太开讲了:“有个事先讲一下,这个学期\t身\t
我们班转来了两位新同学……”
蔡老太的话还没完,下面就像开了锅一样。高二啊,居然还有播班生,这可不寻常。先不说高二的学生为了拼高考,绝不会突然转学--这会严重影响自己的成绩,更重要的是,像成大路所在的天一高
中是该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在座的哪个学生不是拼死考进来的?\t\t
现在居然有人在高二时转学进来,这不是件很严重,很值得大家激动
一下子的怪事吗?\t\t
成大路后面的严远是班里有名的最大大咧咧的姑娘,虽然人长得漂亮,可性格简直就“等于或大于“男生。嘴快的她已经开始嚷嚷了:“哇塞,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给了大笔赞助费进来的。”
“笨,想进我们的学校光有钱也没用的,肯定家里是当官的,通过
教育局开后门进来的。”立刻有人反驳。\t
林伶没有加入吵闹中,他只是好奇地看了眼成大路,平常遇到这种\t\t
事肯定第一个跳出来的成大路却难得的沉默,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啪啪啪,蔡老太在讲台上使劲敲教鞭,脸都气红了:“像什么话,
个
啊?看看你们,都从社会上学了些什么东西来。新同学来了你们不欢迎,光讲这些怪话。”
教室里的噪声很快静了下来。蔡老太威严地扫射了一周,这才转身向门外,招了招手:“你们进来和同学们见个面吧。”
门外进来两个身影。
哗,教室里顿时又开了锅了,这次蔡老太把桌子敲得再响也没用。“美女啊,美女啊。”严远拼命用铅笔盒敲桌子边嚷嚷。
讲台上是两个女生确切地说-实在地说,是两个漂亮女生,一个发型是童花头,吊带衫,配着条牛仔短裙,看上去健康又俏皮;另外一个身穿白底碎花的连衣裙,一头柔柔的长发,文静又可爱。
“完了完了。”严远踢了踢前边成大路的椅子,“一下子来了两个大美女,这下我们班有得热闹了。”
严远没注意到,不过林伶早就发现了,成大路现在的模样与其叫“惊喜”,不如叫“惊讶”,原因很简单,站在讲台上的,童花头是雷岚,而花裙子的,居然是谢琳。
林伶看了眼大张着嘴简直可以塞下一个生煎包子的成大路,转头对严远说:“你说对了一件事,我们班里今后肯定会很热闹,不是一般的热闹,而是非常非常的热闹。”
下午,返校结束后,在雷岚和成大路共同打工的真真冷饮店,四个年轻人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刚进店里的时候,雷岚悄悄贴着成大路的耳朵说了一句:“要不要我告诉谢琳你晚上打的是什么工?”
成大路二话没说,立刻拿过雷岚的工作服套上了,还自己掏钱点了一堆冷饮和糕点端了上来。
“你是怎么来天一市的?”谢琳好奇地问雷岚。
“随父母搬来的呗。我父母老家在这里。他们在BJ住了半辈子,现在突然想回家,说是什么思乡了。我是个孝顺女儿,就跟着他们回来了。”
听着雷岚轻描淡写的话,两个听众却惊呆了。
林伶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你说你是北京人?因为爹妈想回老家就跟回来了?”
雷岚点点头。
谢琳也急了:“有多少人打破头都想当北京人啊,别的不说,BJ的高考录取分比我们这种省级城市不知低多少呢。没看见报纸上报道,人家花几十万想要高考移民当个北京人都难,你可真想得开,说回来就回来了。“
雷岚轻轻一笑:“我可没说过以后一定要参加高考啊。”“啊?”谢琳和林伶两个人都愣了。
“我最喜欢游泳。在BJ时,我可是和国家青少年队一起训练过的。听说天一市的少年游泳队很强,在全国是排到第三名的,所以我爹妈一说要回来,我就答应一起来了。“
林伶插话说:“这么说,我们中学的校长大人也一定是看好你的游泳特长所以才破例接收了你?”
“回答正确,加十分。”
“好了,现在该你坦白了。”雷岚大大方方地问谢琳,“你又是为什么插班呢?”
谢琳挥挥手:“没什么啦,以前我老家也在天一市。不过我父母现在回来可不是为了思乡,而是在这里有笔大投资,所以干脆买了套房子住了下来。当然了,他们舍不得离开宝贝女儿,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习惯了。从小学到现在我已经转过六次学了。每次我刚刚和同学熟悉起来,叫得出名字,就又要转学了。”
“至于进这所学校,我倒是没什么特长,大概是因为我家算投资移民吧,投资数目又很大,市长就特批了一下。”
“哇,这样还算没来头。“林伶叫起来,他指了指正被一个挑剔的客人差使得团团转的成大路,“这小子还真有福气啊,认识的女孩子居然都是大家公主。”
雷岚没理睬林伶的鬼叫:“谢琳,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尽管说吧。”
“我平时听大路讲你们合租的事,觉得好好玩啊。反正向阳院还空着一间房,干脆租给我吧?”
“我这里没问题啦,反正还可以多收一份房租。不过,你家里大人会不会同意?“
“没事,我以前训练时也常常住外面的。再说,以前你一个女孩子都能住得,现在咱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岂不是更安全?”
“好吧,欢迎你来向阳院不过这个租金嘛,现在留下的那一间房是最好的一间,租金要好好算一算……”
成大路筋疲力尽地走在回向阳院的路上,今天下午雷岚“罢工”,可把他一个人忙坏了。看着前面并排走着,不时嘀咕几句,又笑上几声的谢琳和雷岚,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两个刚见面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快就如此亲密了。
“对了,”成大路突然想起来,他拉着林伶,“雷岚为什么也和我们一起走?”
林伶叹了口气,古怪地笑了笑:“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你最好明天再请我,不,是请我们再吃一顿。”
“为什么?“
“为了庆祝我们四人间更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