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守幸:机械与魔法 > ⑥伤口
    【重要信息】



    货币(源自《社会勘探》螺孚著)



    由于造物与修物的原因,世界上没有稳定的货币。但又因为存在着极其精密的物品、魔晶、活跃的灵球这类不可复制的物品,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货币作用。



    ……



    揉搓着正被水冲洗着的双手,骈内心的暴躁慢慢平复下来。



    ——那家伙……又跑哪去了?



    宴会很是奢华,像是有一个教堂大小的空间内摆放着长长的桌子。



    华丽的灯火高挂在白柱之间,昭示着时代的繁华。



    骈四处张望,四处寻找,一边随便解决了晚餐,一边判断骆可能去的方向。



    “这不是魔术家嘛,您好~有空来我们家坐坐~”



    “嗯,有空再说。”



    “魔术家!今天带了什么惊喜过来?”



    “详情去问绘先生吧。”



    “魔术家,绘大人吩咐的东西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他了。”



    被入手的奴隶在窗外低着头。



    新来的侍卫一脸严肃地站立于门窗边。



    小有成就的学者被虚伪的言语捧上了天。



    寻她千百,回首之时,星空之下,阳台之上。



    风在她身边变得亲切,景于她相映显得美好。



    而她只是默默看向降下漆黑的天空。



    “啊,骈。”短暂对视后,骆再一次抬头看向上方。



    “咋跑这来了?”



    “嗯?啊,因为搭话的人有点多。”



    透着面具,看着埋葬于黑暗中,仍旧能散发光芒的星星。



    星星随着月亮而闪烁,但彼此却从未有过相连。



    “怎么?想成为星星了?”骈靠在阳台上,等待着。



    “那是小孩子的想法吧……”



    “在我看来,你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哪有!”



    “怕生,到处乱跑,做事不会提前通知,随心所欲,自我满足……”



    “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骆低下了头。



    而骈背对着星辰大海,模糊凝视着眼前充斥着光芒却如同牢笼的建筑。



    “所以,你想成为星星也不是不行。”



    “嗯。”骆低下的头再一次被自己抬起。



    “等你意识到是不可能的时候,我再好好说你。”



    “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笨嘛!”闻言,骆不禁将声音提高。



    “这和笨不笨没关系,走吧。”骈瞪了屋内一眼,接着拉着骆离开。



    ……



    “……你和那个绘夫人很熟吗?”



    “看起来像吗?”



    “没有,就是,距离看起来挺近的。”



    “这是第一次见面。”



    万家灯火,幽静街道,靓丽的黄灯。



    骈牵着骆的手而来,但现在更像是拖着骆的手而去。



    “很漂亮呢,这个地方。”平时叫人舒适的宁静,现在却衍生出了尴尬。



    “看起来是。”



    平时会接话题,引导情绪的骈丝毫不在意自己将聊天聊死了。



    保安早就被辞退,留下的仅有二人快步走着。



    远处五彩的星光,近处鲜艳的装饰。



    街道两侧是美丽精致的建筑装饰,街道中央是艳丽芳香的花簇。



    可就在这种美好的氛围内,二人之间理解少之又少。



    再好的景物,都无法成为人与人内心之间无障碍沟通的桥梁。



    有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欲望,与无奈的接受,乃至从今往后的懊悔。



    ……



    【人物介绍】



    骆



    白马家族。



    戴着人模型脸面具。



    面具下是因为面部因诅咒而溃烂所以用昆虫替作面部,实际上可替换,只不过用人类的过于明显,并且造价高,违法,还需要定期替换。



    但注意到自己的S级既不能给家族带来过多的增益,并且脸部的破损会招来反感而且没法相亲,以自己想出去看看为由,去参与冒险。



    因为头一次被接受所以可能会有些沉重与病娇?



    自卑却乐观,有时会消沉,不过能很快振作起来。



    心地善良,懂得去用理性取舍,只不过刚出道,情绪不稳定。



    求知欲强,比起凭什么,可能更在意为什么,说白了就是有点小八卦。



    ……



    内城中央部分有一记喷泉,其水源来自取内城半径中截点并环绕此中心的河流。



    鲜有人知晓河流是如何从自己脚底下淌进喷泉的,但每个人都知道喷泉,知道河流。



    “静下来了?”行进的速率逐级递减,当二人来到了河流的桥上时,骆托出了话语。



    听言,骈“嗯。”了一声后松开了手,“抱歉。”



    “比起道歉,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先出去吧。”



    “不行,我想问的有好多好多。”骆有些耍脾气地拍着骈的手臂,但又有些胆怯了帮骈揉了揉自己拍过的地方。



    “我收到的原材料,是三片大小不一的雪花魔晶。”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被河流淹没之人,总是在吸饱河水后,被弃置于岸边,被河流淡忘,而不是化作能被河流铭记的营养。



    “所以?”



    “最小的一颗也有我巴掌那么大。”



    “……”骆看着骈自顾自地张开大手,随后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左侧,“难不成?”想到什么的瞬间,她不禁倒吸一口气。



    紧接着骈压了上来,一只手放在桥边的栅栏上,另一只手抓着骆的肩膀。



    “别说出来。”耳边传来低声的呢喃。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再怎么说一整个人压上来,骆是没法接受的,于是惊慌地轻拍了骈的胸口两下。



    “嗯。”伴随淡淡的一次回应,骈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接着扶着骆的背,肩并肩向城外走去。



    ……



    “所以只要给钱,你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吗?”



    直到离开了内城,骆才放心将这个疑问掷出。



    “不,我是被迫的。”



    “被迫的?”她抬头看向骈。



    “我在收到材料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迫于绘先生的面子,我便装作不知道。”但骈只是目视前方,既没有在意,更没有躲藏。



    “满口胡言!”



    “随你怎么说,情谊这种东西,可不是只在团结上起作用。”



    “……我只是,只是不能认同而已。”



    “是的,哪怕他们是从腐烂的尸体上拿出来,总有一天也会将目光放在活人上。”



    “我们……我必须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的必须是什么,但我们能做什么?这套产业链早就联系了大大小小的贵人,除非把他们一锅端了。”



    “那正义呢?那书写在治理上的规矩呢?”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说出正义这个词。”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月光下,深巷间,一旁传来像是要将意识拖入地底的连绵拍地声。



    其中掺杂着细微的“吱吱”,以及回荡人间的惨叫。



    “什么东西!”



    “魇鼠啊。”



    鼠群将地面涂黑,肮脏的黑色毛发反射出血色的余辉。



    众鼠急速蔓延至脚边,划入乌合之众的风流拨开其走向,在黑色布即将铺来时中撕出一道裂口。



    “雄鼠在前,迁徙吗?”



    “什么意思?”



    “魇鼠的雌性站立时有正常十三岁男性人类小孩那么高,且有一百来斤。”



    “哈?”



    数个被巴掌大小的魇鼠包围的大型魇鼠出现,但它们只是远远与裂开的缝隙隔着几米警惕地离开。



    “没有攻击倾向。”



    “攻击其它族群会带来不必要的仇恨,它们也只是带来一些小灾难而已。”



    “比如?”



    “看就知道了。”骈一拍腰带前部的金属块,钩锁直冲向屋檐,滑索自动将身体迅速上拉。



    “这种事直接拜托我不就行了……”在骈翻身爬上屋顶前,就被骆一个风越抢先了一步。



    “有的东西用的少容易长霉。”



    “没法反驳呢。”



    二人屹立高处,用全面的去视角观察着事物的发生。



    魇鼠经过的地方,传来了人们的唾骂声。



    原来是它们在行进的同时,对附近的庄稼、木材等有机物进行了啃食。



    远处内城的城门早就降下,严丝合缝的石砖看着叫人心寒。



    “……”



    “嗯?正义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别这么叫我!”



    “是是是。”



    “天灾的话,我也做不了什么。”声音细微得像是呜咽,掺杂着无奈。



    “想这些的话会没完没了的,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死在野外。”



    “这也有可能是那个蓝球引来的吧?”



    “不,在灵球被冻结的情况下,如果是蝗虫的话倒是有可能,但魇鼠的脑袋没那么简单,它们没去无脑攻击其它生物,就是最好的证明。再说了,如果这玩意效果这么显著,就凭我们俩想瞒也瞒不住这玩意。”



    “这样啊……说起来,灵球呢?”



    “拿给这地区的安保局了。”



    没几分钟,黑布堕入视野边际处的黑暗中。



    除了唾骂之外,一切如故。



    “你干什么吃的!啊!”农场主拽起外部人员的衣领,他们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冒险者。



    “那么大一群耗子,你觉得招几个人就能防止损失吗!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能做——”



    “把我的钱还给我!把我的作物还给我!你们吃了我们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粮食,那就给我起点作用啊!”



    两人身旁都围起了人,然而却没有分派的迹象,只是在看着而已。



    他们就像临睡前的孩童,听闻着父母口中念念的故事一样。



    “别看,别管,别想。”察觉到骆在关注这些事的骈有些嫌麻烦地说着。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能做的事!”冒险者频繁被对方无厘头打断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那你们明知道自己完不成任务,你接干嘛?不就是看我们农民好欺负,想骗我们的钱!”



    “我们任务是保护委托人!”



    “就那么几个耗子,我还能被它们咬死不成?怎么想找你们来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庄稼吧!”



    “喂,走了。”骈直接一记手刀打在骆的头上。



    “呀!你干嘛!”



    “喂喂喂,你别被他们情绪绕进去啊,随心所欲小姐。”



    “别这么叫我!”



    “这种事你能解决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等着你。”



    “我知道!”



    “知道了就该走了,再不走天都亮了。”



    骈脚踏着瓦片先行离开,骆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眼夜晚的城与人。



    ……



    【重要信息】



    魇鼠(出自《生物札记》——骈著》



    哺乳类,栖息野外,走到哪吃到哪,倘若数量增加到不足以凭借当地食物长期生存,将会派遣雄鼠寻找其它栖息地,当找到合适的栖息地时会进行十二到十三只雌鼠的小型迁移,因此雄鼠常常出现在靠近野外的人类集聚地中。



    只要用铁制,或是在木制材料上涂毒漆就能防治,虽然费钱,但管用。



    雄鼠寿命短,仅有一年又数个月,这是因为它们的牙齿上残留的有毒物质为侵袭它们自身,其有毒物质来源尚不明确,但可以参考人类发酵面包保留菌种的做法。



    很少会袭击其它生物,智力水平达到能理解“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直到因为地壳运动引发超大规模迁移导致人类与魇鼠发生冲突才被研究者从普通鼠类中分离出来。



    被咬者浅止虚弱高烧,重则仅能在剩余的几日内于噩梦中逝去。



    定期清理个人与建筑卫生,有效地用灼烧后的铁器熨压伤口都能有效的抑制其毒性的侵害。



    ……



    落雨声嘀嗒在地面上,云层降下自己的一部分,将世间纳入蒙雾中。



    “咚咚咚。”敲门声。



    盘缩在单薄被单中,骆被稳定且规律的敲门吵醒。



    先是检查面部的面具,后是坐起身,整理了一下从骈那借来的衣服。



    虽然可以向柜台的阿姨借一件,不过当两人住宿时他们不仅是刚醒的状态,而且还忙着检查仓库。



    ——果然男性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呢……



    “崖柏不见了,我先在楼下等你。”骈透过门听见了长时间的窸窣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



    “崖柏不见了?”



    “啊,至少我绕了两趟都没碰着他。”



    “魔马呢?”看着骈将骆还给他的衣物交给了柜台拿去清洗,骆显然比他来得急躁。



    “他的行李不见了,魔马被扔在一家餐馆里。”



    对身为安保局,且造物为A的崖柏出手,想必不是一般的货色。



    “他不会跑的,这我可以保证。”骈低头模糊望着自己靠着的木制柜台,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话。“所以原本计划今早出发,现在得延后了,就这样。”长满茧的左手无声轻轻拍了拍柜台。



    骈眯了眯眼,回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



    “嗯?”



    “……崖柏他人很好,所以我也想帮忙。”



    “不去行你那大义吗?”骈轻笑了一下,坐了下来。“先吃早饭吧,我也有点饿了。”



    “嗯,那个,具体的经过可以说说吗?”



    “嗯。”



    简而言之,骈起床后一下楼就碰着了崖柏的弟弟,知道崖柏未归后早饭还没吃就冒着雨把崖柏会去的地方绕了两圈,然后准备去内城问问前告知一下骆。



    光盘行动结束。“总之现在再去绕一圈,然后在去内城看一看。”



    说着,骈拿出未出鞘的长刀,左手拂过,便成了一把伞。



    “啊,我的话就不用了。”眼看骈还要做什么,骆出口拒绝了。“时间紧迫。”



    骈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餐馆。



    ……



    左边是头顶漩涡来挡雨的面具人,右边是在白雾中看起来巨明显的黑衣人。



    但却没能吸引到周遭人的视线。



    每个人都低着头,每个人都快步从前方经过。



    雨变大了。



    几具无名的尸体两手被绑在身后,跪倒在高台之上,其头颅早已没了去向。



    有一颗显然不是其下男性身体的主人,串在木棍之上,她那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留长的头发散落在木棍的底部。



    平躺在地面上的白布再冰冷,也无法体会到他身旁为其哭诉的亲友内心的温暖。



    耳边传来路边围住高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好几起斗殴昨晚同时发生了。”



    “那也不至于都死了吧?”



    “不知道,那个耗子比较特别?砍头的人是这么说的。”



    他们只是看着而已。



    只是看着而已。



    回过神来时,骈早已没了去向。



    ——欸?人呢?



    骆左右探着,沿着人群相连的方向找到了另一处人群。



    若隐若现的风将雨水打在脸上,让雾气侵入体内。



    手中的伞早被路过的东西刮下,落在地上。



    雨水滴打着头脑,让思绪融入白噪音。



    熟悉的面孔被血与土蹂躏得无法辨识。



    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正无力倒在巷口的垃圾堆中,被新来的垃圾埋起。



    他正沐浴在冰冷的视线与水滴中,你又何颜再如以往用伞去遮蔽?



    他那曾向你炫耀过的背包被撕烂。



    他最喜欢的一家面包店的包装成了堵住他喊出救命的嘴,成了他吸入空气阻碍。



    他就是崖柏,一位与你相识十来年的友人。



    虽有不足不理解,但却能互相尊重的友人。



    “骈……”骆拉了拉骈的衣角,扩大她的力量来为骈遮住风雨。



    “……”骈单膝下跪,丝毫不在意污水的肮脏,不在意能斜飞过漩涡的风雨。



    将你的友人从垃圾堆中扶起。



    “今晚饭点后我们就出发。”



    “哈?”



    “今晚饭点后我们就出发。”



    提出疑问,却只得到没有任何情感,机械的复读。



    “他都这样了,你还在想什么!”



    “与其一股脑地寻找叫人恶心的老鼠,我更想满足他的心愿。”



    “……那——”



    “我们行走在各自的道路上,我们都知晓自己与死亡并肩,因此我们依此立下了约定。我会先带他去医院,接下来会去告知他的家属,还请不要妨碍我。”



    显眼的黑色在被淤泥覆盖的情况下,于雨雾中变得漂浮不定,不在容易找到。



    他们消散在你的视线中。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迷茫。



    而你却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不得不前进。



    这不是自我满足,这只是,一份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