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位于南闵王朝南方,居苍梧郡境内。苍梧郡乃得名于此山焉。
苍梧山跨州连郡,东西延绵二千里,高逾千仞,然其山势平缓,各峰之间平整伸展,河流深溪遍布,交通发达。
主峰凤凰山,次峰金鸡岭。
南闵王朝占据昔日大夏国中南部之梧州,闵州,粤州,桂州四州之地。各州约分三郡,故南闵之土,乃是四州十二郡,闵州北邻水朝南边之荆州、楚州。乃是南闵王朝王都阳城之所在。闵州之西南乃梧州,正南为桂州,东南为粤州。四州十二郡,山川相连,江河密布。实乃天然生民养民之地。
苍梧山西起梧州,横贯桂州,其势桂州往东北向延伸,东北至粤州北境后入雷泽诸部。乃是中州南方东西向的大山脉。
就在梧州的苍梧山脉中,梧州苍梧郡与闵州的闵州之交界处,金鸡岭高至千仞,横亘于两州之间。
占尽两州之地利,形势之险要,金无缺大手一挥,于金鸡岭一隐蔽处,斥资无数,拉扰上千草冦,建立起金狼寨。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金无缺和他的金狼寨由此成为两州黑道上崛起的新势力。
闵苍二州之贩夫走卒,来往行旅,何人不知金老大和金狼寨的恶名。
楚潇于苍梧另一地得南海派白石道人传寒月刀,以南海派剑决授他练刀,略有小成后老头大笑离去。
在苍梧一带成为小有名气的刀客后,楚潇遂起游历中州之意。
于是他朝南海派方向磕头三匝,将寒月刀用精制的牛皮包里起背负背上,起身北行,第一站便到了这金鸡岭。
正值月初黑暗之夜,楚潇一人一马行至金鸡岭下。金无缺一如往常,率一批好手于山下劫道,安排好埋伏后只见由南至北一人一马骑行而来,金无缺心下失落得只叹油水不肥,今晚只得空手而回。正要打口哨让众匪回山寨,怎料却有两个小匪没听到自家老大的口哨,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握长叉,率先溜到楚潇跟前。
“此路是我开,此......”
楚潇见是两个小厮,心中好笑,按着他们的话茬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话音未落,寒月刀离背而出,当空划了一道弧线,白光熹微,在黑暗的映衬下却为耀眼。
楚潇手持楚刀,骑在马上戟指两个小厮,笑道:“二位,把买路财给爷呈上来!”
两位小匪毕竟只懂得粗浅的脚腿功夫,哪里见得如此的阵仗,见对方一面说话一面面不改色挚出兵器,面对打劫毫不惧色。自己在被对方以兵仞相指时早已瑟瑟发抖,心中发慌,往后直退。
楚潇哈哈大笑,喝道:“诸位,还不现身吗?”
寒月刀当空划出弧线的当儿,藏在隐蔽处的金无缺眼中发出灸热的光芒。
听闻来人说出“现身”语句时,金无缺凌空一跃,站在两个小匪身后,以剑鞘鞘尾抵住其中一小匪后退的势头,那小匪先是一愣,回头定一看是自家老大,立马来了精神。朝楚潇大声道:“哪里来的不知死字怎么写的,该是你留下买路财才对!”
楚潇闻言心中一乐,这胆大的小厮还挺会借势!”手中寒月刀刀芒极盛,楚潇举起寒月刀,凌空朝金无缺三人劈下一记。
白茫化作凌厉刀气,登时劈向三人面门。
金无缺心中大凛,手中剑鞘左右轻拍,两个小厮给拍到左右,刀气直击向金无缺。
金无缺顺时上扬手中宝剑,凌空后挽,剑鞘迎上劈来的刀气。
空中一声闷响后,楚潇跨下骏马扬头奋起前蹄,长嘶一声,往后退了数步。
金无缺后退五步后方止住身形。
周遭火把通明,众匪立时跳出隐蔽,将楚潇围成几圈。
金无缺挽了一圈宝剑,排开众人,站至圈内楚潇跟前,赞道:“好凌厉的刀。”
楚潇借着火光,将眼前的金无缺看得清清楚楚:脸形俊美,身材颀长,着着极尽华美,最吸引人处,乃是此人拥有一对与其脸形匹配得天衣无缝的粗黑浓眉。看似显眼突兀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楚潇身陷重围却笑道:素闻金鸡岭上有一支打家劫舍的土匪,莫非是眼前的诸位?说罢寒月刀抬起,勒马原地转圈,眼光却集中在金无缺身上。
众小厮闻言怪笑嘶吼道:“既知我们还不把你手中的宝刀献上来?”
楚潇手中的刀在火光的辉映下,锋仞边上的白光越加显眼。
“尔等倒是识货,只是这刀是在下的命根子,刀没了在下也就没啦!”楚潇寒月刀一扬,作势欲劈一记。
金无缺忽然喝道:“众兄弟退下!”
楚潇闻言收住刀势,愕然看向了金无缺。
金无缺左手持剑,风度翩然地拱手道:兄弟们住手,来人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同郡才俊楚潇楚兄,大家不可造次!”
寒月刀铿锵一声回鞘,楚潇甩蹬下马,肃容道:敢问阁下是?”
金鸡岭金狼寨大当家,金无缺见过楚兄!
楚潇听得意外,笑问道:“金兄看我这行头,身无长物,值钱的玩意唯手中这柄刀而已,还望金兄高抬贵手哩!”
金无缺歉然道:楚兄恕罪,在下非是持抢财物,只是刚才见楚兄面对我与兄弟时夷然不惧,视生死如若平常,在下心中佩服得紧,想与楚兄结为朋友。”
楚潇欺身上前,走至金无缺正前方道:“我楚潇自从本州出道以来,做过匪首,也杀过强盗,不知金兄欲怎样与在下结为朋友?”
金无缺朝众.小厮挥手示意,小匪们收住兵器后,逐步散去。
金无缺这才笑道:“楚兄够坦白,也够勇力。在下斗胆请楚兄前往山寨一叙如何?”
却只留二位小厮,一持一火把,策骑于前引路。
楚潇豪气干云地摆摆手道:“那楚某叨扰了!金兄请!”
夜凉如水。
金鸡岭层林高耸,山势至半山腰时陡然一变,行势徒峭。
层林掩映下一条宽约丈原余的石阶出现在二人面前,在黑夜的掩护下极为隐蔽。金无缺策马在前,于阶前勒马而立。
楚潇抬头远望,隐隐看到不远的半坡岩石上,一处狭窄的峡口出现在视线里。两边悬崖高耸,壁立千仞,陡峭高峻,极为骇人。
峡口上却建立关口,高逾数十丈。
二人甩蹬下马,金无缺领头在前,一一登上石阶,往峡口关隘拾级而上。
不消半会儿,二人到了关隘,金无缺自言道:金鸡岭最有战略意义之处,乃是这里。楚兄观我金狼寨,与其他士匪窝有何不同?”,
楚潇观察一会,道:“金兄此处哪里像土匪窝,这分明是一座城堡。”
关隘均以数百斤巨石砌成,坚固无比。正中设一两道巨门,由外往内开。两道巨门均以精铁为材料,门锁处则接有两个威虎的铜制狼头作为门栓。威严且具霸道。
左右分立三威猛壮汉,手持长枪长矛站岗警戒,做足了威武庄严的样儿。
金无缺楚潇来到猜铁关门前,守门壮汉知机地抓住狼头门栓,往里一推。
“依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眼前又是一番景象:远处星星点点,恰似来自成百千计家家户户的窗棂中传来的灯火。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温柔地进入楚潇的眼眸。暗夜之中,传来山谷中窸窸窣窣的天簌,谷风和煦清凉。时而传来狗犬鸡鸣。
楚潇心中大奇,讶然道:“金兄的山寨,如何成了温馨的小山村?”
金无缺拿过小厮手中的火把,吁了一口气道:“天亮时,楚兄可一睹山村的风貌。”
说罢领在前头,朝村子走去。
楚潇心中好奇,亦随其后踉着。
“金鸡岭为闵苍二州南北陆上交通要道之一,商旅往来频频。实乃拦路打劫赚取不义之财的绝佳之地。因而两州之地百余里的行程,大小匪患不绝。
来往商旅经层层受劫,还能有啥?长久以来,令此陆地要道成为险地,如今我金无缺到此,以实力一统金鸡岭大小匪窝,设此堡垒。使得匪盗盗亦有道,有何不可?”
金无缺说到此处,摇动火把,二人到村口一处木面青瓦房舍。熟门熟路般推升木门,进入房中。烛光闪烁,灯影幢撞。
“楚兄请坐”,金无缺七八个下属陆续带着酒肉瓜果进来。
金元缺楚潇一群人围桌而坐。
“金家在苍梧郡乃是历经百余年的世家门阀,我金无缺从小在苍梧郡金家长大,楚兄与我,分属同乡。
其下几位下属附和道:“金爷家世代豪族,在州郡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势力。”
楚潇奇道:“金兄生于世家,条件优渥,怎生来这金鸡岭?”
“虽生于世家门阀,锦衣玉食,却因只是庶出,难以出头。况且向往江湖之道,因此悄离金家,来此落草。”
楚潇恍然悟道:“原来如此!金兄原是志在于此哩!”
金无缺叹气道:“非是天生喜爱如此,吾乃家中庶出,族排第三,天性爱读杂书,于政务全无兴趣。家主认为吾不学无术,深为不喜。”
座中下属均生出愤愤不平的感叹,其中一个大声道:“我们金爷来到这金鸡岭,短短月余便威服山前山后十余帮匪征,一统金鸡岭上的黑道。可见英雄是从来不问出处的,金家家主真是有眼无珠.”说完似又觉不妥,赶忙捂口不言,悻悻然端酒大喝,眼神余光不住往金无缺处看去。
金无缺白他一眼,双目带笑并无责怪之意。可见金无缺对自身属下的宽待。他转头向着楚潇同道:“苍梧郡灬阁一带,楚兄混得风生水起,怎么突发奇想,离开那里了?”'
楚潇完全放松下来,笑道:“自从白石道人传我刀道,我便萌生了游历中州,煅炼刀道的想法。故此离开故土。”
金无缺笑道:“多谢楚兄的坦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楚兄成全,讫望楚兄借刀一“观。”
楚潇微微一愣神,解开背后束缚,将寒月刀放置在桌板上。
刀形古怪,通体玄黑,刀身各部均为同一材质打造,锋仞部分呈白色,在烛光照耀上,发出阵阵微鸣。
金无缺眼中出现初次见到刀时的炙热,吁出一口气才缓缓道:“好刀啊!竟然还能与烛光产生感应。
楚潇笑道:“金兄能观察出吗?”
金无缺郑重地看了看刀,又看了看楚潇,正色道:“金家的藏书阁里,有一本《中州异闻录》怪书,其中有一篇介绍天下兵器的《神兵篇》,其中介绍了传闻中有一柄‘邪刀,通体呈黑色,造型古怪。此刀与《神兵篇》上描述比较相符。”
楚潇投来感佩的神色,感激道:“白石道人乃南海派名宿,正派泰斗的宗师,如何赠我如此邪门的刀?”
金无缺揣度道:“世人偏见故执,喜将万物定阴阳,把人分善恶,连武林门派亦分正魔两道。而兵器依仗之类,无非是人力量的外延,哪有什么正邪之分。故刀虽被类以邪刀之分,人的正邪却靠人的本心才能分定。白石道人乃正派宗师级的人物,送你邪刀,非是要你作个邪人,楚兄以为然否?”
楚潇听罢打趣道:“金大哥所言甚是有理,不然老道士怎会送我这个黑玩意。”
全无缺哈哈笑道:“能得见楚兄这样的豪杰人物,今夜的收获确实胜过黄金万两。认识整见足以大慰平生,我金某人占山为王,快意恩仇。做土匪就得有土匪的样儿,怎么着都得打出恶名,这样子别的江湖势力才不至于来打我们的主意。”
楚潇点头应是,表示绝对的赞同。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亦作过山匪,劫掠过商旅,只是没有伤人性命,人在江湖中混,不心狠手辣怎么行。
此刻二人间有了惺惺相惜的动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