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林婉清不愿多说,样子却依旧是心事重重。
韩青见状,也没有多问。
仰望星空。
韩青正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林婉清却主动开口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狼王一定会出现?又是为什么这么肯定,只要狼王死了,狼群就散了?”
“狼群之间等级森严,虽说,狼王不参与捕猎,更多的是坐镇指挥,但是,享用食物时,狼王必然是第一个,在狼群中,狼王未吃,其余狼不动。”
“原来如此。”
“嗯!狼群对于狼王的依赖是绝对的,常言道,群龙不可无首,狼群也是如此,只要狼王一死,狼群必散,直到新的狼王诞生,他们才会再度聚沙成塔。”
韩青解释着,林婉清则是口中不断重复着韩青所说的话。
他的这些理论。
如果放在平日,没人会信以为真。
可是,就在刚刚,韩青以实际行动让她无法反驳,更无法怀疑。
林婉清盯着韩青。
如果,这次东夷国没有突袭,韩青还会藏拙多久?
韩世忠,加上韩青。
太可怕了!
没有这场战争。
储君之争势必白日化。
有了韩家支持的二皇子,早已如日中天。
大皇子会有胜算吗?
大皇子败了。
自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一阵后怕让林婉清不由后背发冷。
好在,大战爆发,韩世忠战败。
这是林家的转机。
可再一想韩青那套唇亡齿寒的道理,林婉清的内心再度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由地,林婉清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在提出这个想法前,林婉清还是需要再问问清楚。
“韩青,你就这么肯定陛下一定会对付我们林家吗?”
闻声,韩青嘴角一抽,露出一副冷笑。
“亏你是丞相孙女,京都四美中号称最为聪慧的那一位,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哎!绣花枕头,就是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啊!”
韩青的反讽让林婉清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憋屈感。
“你……”
林婉清气得嘟起了嘴。
韩青一脸不屑。
“我什么我?我说的是事实。”说着,韩青再度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繁星,“不过,告诉你也可以,但是,我总得有点好处吧?”
“你想要什么好处?”
林婉清强压心中怒火,装作心平气和的模样。
“我想想啊!”韩青此刻其实头脑很乱,加上接连的剧烈战斗,他自知这幅躯体已经到了极限。
“这样吧,从今往后,你一切听我的,我保你周全,你若造次,我就……”
说着,韩青突然面露凶相,林婉清不由胆寒。
“你……你敢威胁我?”
“不!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实话实说,算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你……”
林婉清从小到大,虽然谈不上娇生惯养,但是,贵为丞相孙女,也绝对没有人敢像韩青现在这样,跟她如此放肆。
“行!答应你!”片刻,林婉清总算是有了决定,“不过,你要是说出来的理由不能让我信服,我不但不听你的,我还会杀了你!”
林婉清鼓足勇气,放下狠话。
心中的憋屈竟因此减轻了不少。
“就凭你?”韩青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没有再跟林婉清纠结下去,话锋一转道,“道理很简单,当今圣上,为何迟迟不立储君?”
“嗯?”林婉清眉宇微皱,“立储之事,我听我爷爷说过,当今陛下宠爱贵妃,偏偏大皇子又是其所生……”
林婉清回忆着,将立储之事徐徐道来。
韩青根据记忆,其实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原主的记忆大多来源于市井野史。
至于韩世忠那边的说法,这家伙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搞得韩青不得不求证一下。
当年,贵妃与皇后发现怀有身孕只相隔一个多月。
贵妃早产数天,诞下皇子。
陛下大喜,当即就想立为太子储君。
朝中老臣,以韩世忠为首表示反对。
皇后乃国母。
现如今,皇后即将生产,没必要如此着急。
碍于镇国公的威逼,陛下妥协。
好在,之后皇后诞下的也是皇子。
至此,朝中分列两派。
一派以韩世忠为首的顽固派,坚持立皇后之子为储君。
另一派以丞相林弘文为首,聚力抗争,希望立大皇子为太子。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你爷爷如此看重名节,理应比我父亲更为循规蹈矩,更应遵循古制,立嫡不立庶。”
韩青的话令林婉清面露苦涩。
很显然,这个问题,她其实早就考虑过。
“这是其一,其二,市井坊间盛传,陛下独宠贵妃一人,如若是真,那皇后的身孕又是哪来的?”
韩青说着,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狡黠。
“我要没记错的话,当年你二叔就是在宫中当差,按照时间算来,他被调离都城,发配西南边陲,正是皇后刚怀身孕那段时间吧?”
“你……”
韩青话未说的很明,林婉清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二叔怎么可能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婉清情绪激动,韩青苦笑一声。
“这是你自己的猜测,我可没说。况且,我也不认为你二叔有这胆子。”
“废话!我林家一向忠君不二,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果陛下真的独宠贵妃一人,皇后有孕,陛下不会没有怀疑……”
说着,林婉清突然想到了什么,随之,改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根本不是独宠贵妃一人?二皇子的血统并无问题?那这样说来,他又为何………”
“我明白了,陛下是故意不立储的!”
韩青看着自言自语的林婉清,见她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拍手笑道:“想明白了?当年,东夷尚且与大乾交好,边陲久无战事,国内看似又是一片祥和。但,我们的陛下可不这么想啊!朝野文臣被你爷爷把持,军中将士又以我家马首是瞻,这种局面,陛下不可能会接受。”
“所以,他是故意借储君之争,让我们两家互斗?从而渔翁得利?”
林婉清顺着韩青的思路所想。
她认同了韩青所说的这一切,更觉得韩青说自己爷爷循规蹈矩,理应支持二皇子才是最为合乎逻辑。
可偏偏自己爷爷没有。
这又是为何?
她想不明白。
“还在纠结你爷爷为什么支持的是大皇子,不是二皇子吗?”
韩青看穿了林婉清的困惑,一语点破。
林婉清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刚不是说了嘛,问题可能就在你二叔身上,你只胡乱猜测你二叔可能与皇后有什么,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们家更应该支持二皇子,而非大皇子,所以呢!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会不会是你二叔跟贵妃有什么呢?”
“韩青,我警告你,你再三番两次妄自菲薄,败坏我林家名声,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拿我怎么样?”
韩青一点都不慌,反倒是让一时气愤放出狠话的林婉清变得有点难以收场。
“行!我不跟你计较,我姑且当你说的有理。”林婉清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如此,兔死狗烹,想必你也不希望看到你们韩家灭亡吧,要不,我们合作?”
“为了韩家?家父生死未卜,其实是生是死,在我看来已成定局,无非是我们何时知道答案罢了,至于韩龙,我也令他就地潜伏了,说白了,只要我不死,韩家就还在。”
韩青的话让林婉清大骇。
“你还是人吗?你们韩家上下几百口人命,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今日,你绑架我之事,一旦被追究,可惜了你们镇国公府上下几百口的下人了……”
“所以,我才会说是你绑架了我嘛。”
韩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林婉清恼羞成怒。
“行!我认清你韩龙的为人了。”林婉清怒火中烧,“是!你韩青乃是镇国公独子,你是还活着,但是,韩龙呢?你真以为韩龙能活下去吗?”
“什么意思?”
“韩龙从小军中长大,他可比你要敬重镇国公得多,你真以为他会听你的,潜伏不出?只要他知道一点有关镇国公的蛛丝马迹,我断定他必然舍身前往,哪怕镇国公已经战死,只要尸首还在,他便会义无反顾地去抢夺!”
林婉清义愤填膺的模样,让韩青微微皱眉。
他初来此地,对于韩龙的认识并不深。
要怪也只能怪原主这厮。
“行!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再赌一次,如果,韩龙真的如你所说,届时,就是我与你合作之日。”
韩青说话时,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
如果,韩龙真的暴露了。
凭他一人想要救韩龙。
在时效上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其实,不用林婉清找他,他也极有可能会想办法寻求林家的帮助。
只是,现在林婉清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正当韩青与林婉清交谈时。
都城城外六十余里的军中。
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快步穿行。
身后的亲兵一个个神采奕奕,一看就与普通士兵差异很大。
队伍中,还押着一名浑身是伤的东夷国斥候。
他快步来到一座军帐跟前,半膝下跪。
“父皇,儿臣奉命率领全体虎卫军前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