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那么简单，那么轻易，却叫夏恩心口一震。
在他思考的时候，雷伊的嘴唇已经贴在他的脸颊，很轻很小心，仿佛怕他拒绝，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想给他一个温柔的吻。
带着酒精味的吻，有种辛辣的刺激感，哪怕再温柔，依然充满了烈火燎原般的热切。
嘴唇互相试探，起初确实是温柔的，随即慢慢变味，像认准了猎物的兽，逐渐变成深深的交缠。
男人之间的较量，充满了荷尔蒙和竞争性，因为酒精而愈演愈烈。
夏恩无法拒绝这个吻，被所有人围绕的王者因他而驻足，这也许是艺人的劣根性，他也无法避免虚荣心。
反正只是交易罢了，享受当下也没什么不好。
他品味着嘴角的余温，“是你让我穿成这样的，总不能怪我，不过这是皇帝陛下该说出的话吗？”
“为什么我不能说？”雷伊和他靠近的很近。
嘴唇和嘴唇相碰，若即若离，只在开口的时候交错气息，外面的喧闹和音乐声，让这个安静的地方好似变成了与世隔绝的世界。
“因为你是皇帝啊，你应该高高在上，算计好了一切，就像你提前让我在那里迎接，穿着盛装，好像一个被定好了程序的仿生人，等待着陛下您的驾临。”
他的话无比诚恳，又无比嘲弄。
雷伊捏住他的脸，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让这张脸露出哭泣的样子，“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就偏要在这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是因为我来的时候招呼了客人，没有马上来找你？”他的手在他背后轻抚，好像抚摸一只猫儿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有种被当做宠物的错觉，又好像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可事实并非如此，夏恩摇摇头。
“我怎么会这么不识趣呢，那些是陛下重要的客人，而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
张开的唇再次被咬住，这一次是狂躁的吻。
雷伊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托在他脑后的手插进了他的发根，紧到令人头皮发痛，仿佛是惩罚他的言不由衷，他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更深的迎合他的探索。
残留着酒精气息的吻，让空气也燥热起来，明亮的光线让夏恩不得不闭起眼睛，像是站在烈阳之下。
脑中一片晕眩，酒精在头脑中蒸发，站立不稳，夏恩的身形后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长桌，雷伊却寸步不放。
一转眼，他被雷伊压到了桌上，如同烈酒般的吻，移到了他的脖子上，雷伊的鼻尖在他颈边轻轻磨蹭。
呼吸从他的颈边皮肤上拂过，微微发沉，浅浅发热。
有一种暧昧的气氛逐渐酝酿，哪怕是恒温恒湿的房间里，夏恩依然感觉到浑身燥热。
他感到有什么超出了控制。
他和雷伊不是这样的关系，不，至少不能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你打算付出什么报酬？”他有意打破了此刻的气氛。
不出所料的，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身形一僵。
“你真的很懂得怎么惹火我。”雷伊皱着眉站起身来，视线相对，暧昧的气氛四分五裂。
摘下军帽，整理了一下本来就不曾凌乱的黑发，灰蓝的眼眸恢在室内扫了一圈。
这是一间用来谈话的偏厅，光线充足柔和，雷伊走远了一些，找地方坐下，面色阴沉地靠在沙发椅上。
夏恩在他对面也找地方坐下，就像两个在宴会上无所适从的无关者。
他知道雷伊的好心情被他破坏了，他是有意的，惹怒他，挑衅他。
这是个交易，在提醒对方的同时，他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因为他的沉默，空气里短暂的安静，外面反而发出了什么惊呼声，似乎引起骚乱。
是塔米娜的歌声？
与外面相反的静默里，雷伊忽然笑了笑，“是啊，感谢提醒，这不过是个交易，你不过是为了换取权力，而我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安抚，稳定我的精神力。”
他坐在那里，从高处落下的光线照在雷伊端正冷峻的脸上，让那笑容也变得冷硬。
他收起了所有的热情，仿佛刚才拥抱热吻的并不是他。
这就是夏恩要的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升起一种莫名的怒火。
“陛下变脸可真是快啊，你的子民都知道吗，表面上尊重帝国法律，一心为国的雷伊陛下背后都做了什么？”
这个男人情绪切换的能力，甚至比他还像个演员。
“精神力失控，抑制剂成瘾，不得不靠一个只有脸看得过去的废柴军团长安慰自己，要是把这些说出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往后倒在沙发椅上，如同天使的面孔在光下透露出恶魔似的微笑。
他想看这个表里不一的皇帝陛下作何反应。
反正一切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手段，反正最后他总会离开。
反正就算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吸引，也不过是因为在那次特殊的精神力风暴里，引起的错觉而已。
可惜，他不能对这位陛下说，吊桥效应，了解一下？
他会在他身边稳定他，观察他，防止最后那个最坏的结果发生，可除此以外，不会再有更多了。
他还没有等到雷伊的反应，就在这时，他身边的门无声滑开，刚才听见的骚乱和噪音忽然涌来。
塔米娜惊讶的往后退着，退到了房间里，外面的宴会异变突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闯入了塔米娜的疯狂追随者。
酒液、饮用水，在现场的各种杯子里翻腾，最终汇聚起来到了在那个人的手里，冻结成冰锥。
他朝着塔米娜奔来，像飞蛾扑火，冰锥朝着她的胸口刺去。
演出很精彩，现场很热烈，谁也没有料到人群里这个前一刻还欢呼雀跃的男人，下一秒竟然面露凶相。
一切就发生在夏恩眼前，就在冰锥刺向塔米娜的一瞬间，夏恩的手挡了过去。
冰锥刺穿他的手掌，又在他手里碎裂。
碎冰和鲜血，闪耀着冰与血的光点飞溅，落在如月色般纯白的军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