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补充,嘲笑的一半也是笑,他的目的就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也算成功。
他虽然脾气暴,但心态一向很好。
“一天一百块,昨天你还拖着腿修车?”他不能理解。
“拿钱就要干活。”
沈意对这个回答是满意的,岑默现在对他来说,唯一的污点就是和白陈秋搅合在了一起,不然他想他是愿意和岑默做朋友的。
和他圈子里的人都不一样,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他脑袋里已经模糊的人。
是他还没回到沈家时遇到的,一个男孩,关于他的长相,他只记得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在他快要被野狗咬死的时候,拎着木棒跑了过来,挡在他身前,打跑了野狗。
很瘦的男孩,细密的黑色头发,整整齐齐贴在脖颈上,脖颈很白,只是好像带着青紫。
他记不大清楚了。
只记得为了表示感谢,把自己捡到的五毛钱往男孩的手里塞。
对方却是死活不接,把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帮助别人不要钱。”
鲜红的血滴答滴答,落在铜色钢镚上。
男孩的耳朵被狗爪豁了个口子,沈意却记不得是哪边的耳朵了,之后的一个月他天天去那一片,却再也没遇见那个男孩。
短暂的回忆一闪而过,沈意偏头示意:“不进去看看?”
岑默掏出手机,往旁边走了两步:“李哥,我不能给你看店了,你的店被装修了,甲醛都没散,长期在里面呆着不安全。”
沈意:……
够惜命的,不过这个脑回路是不是太怪了,重点居然是在这上。
岑默:“谁装修的?”
他瞄了眼沈意:“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李哥,还有旁边的沈意都沉默了。
岑默:“装修的挺好的,我拍张照片给你,李哥,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找活儿了。”
电话挂的利索。
沈意很好奇对面的李哥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连夜从老家跑回来。
岑默向后退,调转着方向,争取把门店全部都框到屏幕里,一不注意就把沈意也框到了里面,浓密的睫毛向下压去。
画面中的人身高腿长,站姿恣意松散,很有设计感的衬衫,衣襟是交叠着的,从上到下露出一点结实的胸口,精致又不夸张的吊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是脸上的表情有点好笑,莫名其妙的呆滞。
有着裂口的手指按下拍照键,又不动声色的转了方向,沈意从画面中消失,岑默把只有店面的照片发给了李哥。
沈意觉得岑默是一个奇怪,但有趣的人。
“不好意思,耽误你挣钱了,这样吧,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给你安排个工作怎么样?”沈意不放过任何能拉近关系的机会。
岑默摇头拒绝:“那晚你为什么要给他们50万?”
突然岔开的话题,让沈意暂时忽略了又被拒绝这件事。
“十万拿不出手,三十万不上不下,五十万才配得上我沈意张一次嘴。”
他比天上要晒死人的太阳还嚣张。
岑默心里又念了遍人傻钱多:“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沈意目光睥睨:“不是,我的钱都是我沈意自己挣的,所以我想怎么花怎么花,想为谁花为谁花。”
他一步步向岑默靠近,说到最后时锃亮的皮鞋尖几乎要碰到纯白色的球鞋,垂眸瞧着岑默:“为你花,我高兴。”
岑默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并没被沈孔雀美丽的羽毛所迷惑。
沈意怔了下,自己哪搞砸了?
他不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扑到自己怀里?
或者一脸花痴,眼睛里面往出冒桃心?
难道是他的领口开的不够大?
“啧!你又怎么了?上哪去啊?”
他刚要追,王灿打了电话过来,停下脚步,看着岑默撑着拐,倔哒倔哒的在视线里走远。
“老板,抓到在白陈秋店里搞事的人了。”
他一听今天就暂时放过岑默,掉头向停车的地方走去:“人在哪?”
“按白陈秋的店里了。”
“嗯。”
沈意刚要挂电话又想起件事:“你下个月奖金没有了。”
让他调查岑默的资料,他居然说岑默是这家店的老板,害自己像个傻b一样,白折腾一通。
对面王灿的哀嚎才进行到一半,他就把手机挂了,开车向白陈秋的店里去。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作妖。
白陈秋的花店开在一个大型商场旁的步行街里,人流量很大,租金也很高,在这样热闹的地方,他那店前满满的都是鲜花,简直像是世外桃源。
尤其是白陈秋扎着可爱的围裙,捧着花收拾的时候。
那天他正好来这边见客户,在对面一家餐厅,一低头就看到了白陈秋,他正在弯着腰整理门口的花,围裙系出纤瘦的身形,黑色的发尾整整齐齐贴在脖颈上,把脖颈显得愈发白皙。
他盯着那一幕,当时就决定,就是他了。
车子停进停车场里,他鹤立鸡群的混进人流中,向白陈秋的花店走去,一路上收获目光无数,还有几个胆大的向他搭讪,要联系方式。
不耐烦的全都拒绝后,看着白陈秋玻璃全被砸烂的店,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抓到,大白天的就来砸,该说是太猖狂还是太智障。
有的人天生自带气场,他一出现,甚至没说话,围观的人注意到他后,就自觉的从他身前让开了。
还没进去,就听见白陈秋哭哭啼啼的声音。
见到他后,向他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低下头:“沈总。”
沈意现在看他就烦,向被按在地上的两人走去,几个手下叫了声:“老板。”
他点着下巴向外面示意。
几个闲着的立刻会意,跑出去把看热闹的人都给轰走了,还有一个很有眼力见的,拿了把椅子放到沈意身后。
沈意对这些服务享受的很自然。
坐下,打量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两人。
“你们是私怨还是有人指使?”
白陈秋懵懵的眨了两下眼睛,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沈意找人砸他的店,是他误会冤枉沈意了。
两人对视一眼,硬气的没有吱声。
沈意并没被他们的硬气所打动,两条长腿上下一搭向后靠去,抬眼看向一个手下,对方心领神会,“咔”的一声就把手里那人的手腕给卸了。
一声惨叫。
旁边那个吓的心头直突突,色厉内荏的吼着:“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告你们,大家一起死。”
沈意翘起的脚踩到他脸上:“我会让人把你打个半死,留下终身残疾,你可以报警,他也会伏法,不过我会照顾他的家人,我会给他这辈子花不完的钱,至于你……”
沈意哼了声,一脚把人踹翻:“说!到底是谁?我不会问你们第三遍。”
凌厉的视线如刀般在两人身上扫过,吓的要上前的白陈秋又默默退了回去,他很怕沈意,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对方虽然笑的春风和煦,但充满侵略感的视线让他打心底发毛。
可是他做错了。
他不该为了逼迫岑哥,就答应和沈意在一起。
这一下那两人被沈意的气势和狠镇住了,刚才的那点硬气一扫而空。
“我们说,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给我们钱,让我们来砸店的。”
“谁?”
“我们不知道,他找上我们,一出手就是十万块。”
“没有联系方式?”
“没有,他给的是现金,他说他会看着,如果我们好好干了,以后有可能还和我们合作。”
这俩人该说不说也挺实在,咔咔咔,不分白天黑夜,是真来砸。
沈意会来掺和这一脚,也就是想看看,这砸店的人和他有没有关系,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为他“默默付出?”
现在看来藏的还挺深,转身向白陈秋问道:“你听见了?”
白陈秋慌张点头,还有点茫然。
沈意举起食指敲了下脑袋:“虽然带着你送的绿帽子,但也接不住你扣的屎盆子,下次找我哭的时候,搞清楚。”
白陈秋的脸瞬间变的比墙上的大白还要白。
他知道沈意是个带刺的人,就像是红玫瑰,但这个人以前从没用刺伤过他。
沈意让手下把人带去警察局,就打算离开,虽然没抓到幕后指使,但如果对方想领功自会出现,不出现沈意就当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了。
毕竟和白陈秋有关的事,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
白陈秋把围裙抓的全是褶子,看着走到门口的人,小跑着追了上去:“沈总,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还误会你,我对不起你。”
他羞愧的抬不起头。
沈意被门口一捧白色黄心的花束吸引了视线,弯腰从地上捡起,掸去包装纸上的灰尘,把一朵折断的花朵,重新扶正,放进花堆里。
白陈秋惺惺作态的道歉让他反胃,转身来到白陈秋身前,高大的身影,威压的气势,让白陈秋的眼泪都停下了。
他微微低头,靠近白陈秋耳侧如恋人般亲昵。
“伤害我,你没这分量,至于对不起也没必要,因为——”
泛着冷光的凌厉眸子转动着向白陈秋看去:“我会报复你,你猜我会怎么报复你?是让你身无分文还是前途尽断,呵——或许我会想到更有趣的,你就慢慢期待。”
直起身,掏出三百块钱塞到白陈秋围裙的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陈秋脸色煞白,整个人直颤,没一会儿就腿软的缓缓坐到了地上。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