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荣光的衰败9
平静结束于新年的第三天, 在钟声敲响，所有一切都开始焕发新面貌的时候，轰炸声从帝国的国都内传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 也从繁荣变得残破。
百姓们流离失所, 正处于战争胜利的喜悦当中, 炮-弹却击碎了他们统治整片土地的念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古德里安正在书房安静的看书，洛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 靠着他的腿陷入了沉睡, 青年的肩膀被披上了将军的绒袍, 白皙的脸蛋陷入了皮毛当中，略微有些痒意。
古德里安也没了专注看书的心情，总是忍不住将视线扫到青年黑色的发顶，伸出手勾了勾那缕发丝, 温柔的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但这样的温馨宁静却被粗鲁的外来者所打破了, 柏名斯的身后跟着几名士兵直接敲响了书房的门, 古德里安皱紧了眉头, 看着青年不安的从熟睡当中醒来, 可爱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还可以再睡会儿。”将军低头说道，“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青年懵懂的点点头, 借着将军的手站了起来, 有些踉跄的被男人抱在了怀中，而就在这个时候，柏名斯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打开了门。
他瞳孔紧缩的看着面前姿势亲密的两个人，在身后士兵还未曾看清里面景象的时候就飞快掩上了门，闭了闭眼, 沉着声音说道：“将军，情况紧急，您必须看看这则电报。”
古德里安温和的将青年安置妥当，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门，他身上的低气压任谁看了都会低下头颅，柏名斯心脏猛跳，看着木质地板上将军的军靴，恭敬的将那纸电报递给了他。
波澜不惊的绿眸看着电报上的字眼，很快变得阴沉了起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将军将那则纸折了起来随意扔给了身边的一个士兵，然后抬脚走到沙发前坐上，面容严肃的看着正姿站在不远处的柏名斯。
他的副官隐晦的瞟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接着快速走到将军身边弯着腰低头在耳边悄声说道：“今天凌晨3点，从东海岸飞来的战机。”
古德里安冷漠的看着他，抽出一根烟来点燃，“怎么说？”
“都是新型制造的武器，雷达根本无法定位，就像是隐形了一样。”柏名斯的语气当中带了愤怒和凶狠，“直到国都上空才被发现端倪，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查到了吗？”古德里安简洁的询问，身为他多年的心腹，柏名斯自然是明白男人的每一个问题，于是点了点头：“联盟军。”
野心勃勃的帝国一直想要统治整片大陆，于是在三年前开始了自己的征途，而那些被侵略的国家开始联合军队进行反击，他们自称同盟军，由数十个国家组成，抵制帝国的统治。
可能从三年前开始，这场斗争就被打响，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同盟军根本不成气候，但是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被卷入了战争，世界大战的漩涡让整个人类都成为了命运的共同体，所以他们变得强大了起来，甚至现在，空-袭了国都。
烟雾很快便充斥了整个空间，古德里安按灭了烟头，靠在沙发上问：“国王让我们撤军？”
就连帝国国内都无法完全保证安全，那么在这里驻守的士兵自然也会受到极大的危机，紧急国家召令，所有派遣在外的士兵当国家遭受危机的时候，都应该立刻回到帝国。
但直到现在，他们仍未接受到任何来自帝国的召令，或许就连国内的首领们也自顾不暇。
“还没有接到任何指令。”柏名斯恭敬的说道，他的心中很乱，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祖国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更是因为面前男人的态度。
他已经感受到了，将军早就失去冲锋的欲-望。
“严守这里，发现任何端倪一律处死。”古德里安冷漠的命令道，“封锁消息，关闭所有场所，实行宵禁，如果有破坏规则的人，直接开枪。”
将军的食指点了点沙发：“不可以撤退，加强巡逻，设瞭望塔，从今晚起所有高职军官都住在政府大厅，严防死守直到帝国的指令。”
“是，长官。”柏名斯敬了军礼，直到现在他的心才恍惚间平静了下来，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古德里安永远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一切精神的来源。
“那将军，您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
“我就待在这里。”古德里安打断了柏名斯的话，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柏名斯，“我给你权力去做好这些事。”
“可他们最想要的人是您！”柏名斯不理解，着急的说道。
“我明白，所以我不可以住在那。”古德里安揉了揉额角，又开始胀痛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了柏名斯的身边，在经过副官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按我说的去做。”
柏名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他听着古德里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还是忍不住猛的转身冲那个背影吼道：“现在是战争！是那群垃圾对帝国威严的挑衅！将军你怎么可以因为那个男人而放弃对事态的正确判断？”
周围的士兵都因为柏名斯的失态而吃了一惊，其实古德里安情人的这件事早就在军队里传开了，但将军本人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无论是占有一个敌国平民，还是拥有一个同性情人，在古德里安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总是这样的波澜不惊、漠不关心。
可就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来着灵魂深处的颤栗，从尾椎骨攀岩而上直达脊髓的寒冷。
古德里安停在原地，听见柏名斯的话语后转过身来，如同沼泽里的鳄鱼，深邃而危险。
“柏名斯，不要试图违背我的命令。”古德里安冰冷的说道，绿色的眼睛像是幽灵的冥火，“我的私事容不得你去谴责 ”
“可分明就是您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我多想。您的理智判断在这个时候对我而言并不作数。”柏名斯说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反驳将军的话，话语间，他的背后早已湿透，“您需要处死那个男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摆脱控制。”
古德里安眯了眯眼，看着强装镇定的副官，开口道：“谁告诉的你这些？”
“如同那个男人所说，神罚已经降临了。”柏名斯的精神有些恍惚，说出的话也像是喃喃自语，“他就是开端必须要杀死他，才能让我们的荣光再次回归。”
……
“我从来都不是帝国的荣光。”古德里安说，“我也不屑拥有这样的名号。”
柏名斯握紧了双拳，还想再说些什么。
“出去。”
将军冷漠的看着他。
“否则我会杀了你。”
洛坐在椅子上听着断断续续的广播从机器里传了出来，他有些入神的抱着自己的双腿，不可思议的听着广播当中的新闻，一瞬间所有的困倦都消失不见了。
书房的门被打开，古德里安走到了洛的身后，双手搭在椅背上，也安静的听着广播，很快，他伸出手关掉了，声音戛然而止。
“很开心吗？”身后男人莫名的问到，洛更加抱紧了双腿，然后摇摇头。
“没关系。”古德里安弯下腰从后面抱住了他，温柔的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勾起了一个笑容。
“将军，刚才您出去是有什么事吗？”洛低垂着眼眸，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岔开话题问到。
古德里安直起了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缓缓说道：“就像是你刚才在广播中听到的那样，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做？”
青年呆愣的摇摇头，说：“我不懂战争，但我知道战争很恐怖。”
古德里安转头看着椅子上抱着自己的洛，暗了暗眼眸，抿抿嘴没有说话。
“它会让漂亮的房子变成废墟，会让身体健全的人成为尸体，也会让纯洁的天使堕成恶魔。”洛的声音很轻，轻到像一根羽毛，慢慢飘到了将军的眼前。
“那我呢？”古德里安有些干涩的开口道，他想要知道在青年眼中自己的形象。
过去可能是因为害怕，青年总是那么的乖巧温顺，但是现在希望似乎来了，所以他可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这也是在古德里安的放纵之中——他不希望青年成为一个只会遵从的“玩具”。
“我不知道。”洛笑了笑，直视着将军的眼睛，“在未曾见到将军您之前，我认为您是一个冰冷强大到令人恐惧的生物，但是到现在，我觉得将军您内心深处一定是温柔的，否则，在我做出那样冒犯的事情之后，您也不会依旧让我待在您的身边。”
古德里安移开视线，忍不住嗤笑一声。温柔这样的词汇向来不与他挂边，甚至就在刚刚，他也下达了杀人的命令，他从来不将别人的性命看的珍贵，因为一切都是他获得胜利的手段。
“那天我晚上，我亲吻了你。”古德里安说，“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留着你。”
“因为我是您的仆人？我，属于您？”洛歪了歪脑袋，似乎天真的不像样子，古德里安看着青年的神情，并不像是玩笑，他合上了眼，心中悬起的石头在这个时候竟然掉了下去，直达谷底。
总是这样，这个青年似乎在玩-弄他。
“将军”
“你很清楚为什么。”古德里安绿色的眼镜确定的说道，他还记得当时青年天真的询问“您喜欢我吗？您想要吻我吗？”那时的神情。
但或许，青年只是想听他说出这句话来。
“因为我爱你。”
洛愣住了，他呆滞的看着背光站在窗边的男人。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永远让你待在我的身边。”这句话毫无阻碍的说了出来，古德里安慢慢朝青年走去，而洛也无意识的站了起来，接着迎接他的又是属于男人的怀抱，带着尼古丁的烟草气。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亲吻你。”
“可是为什么？”青年似乎很不理解，他随着男人的力道仰头，透过窗户看见了漂亮的天空，那是是未曾被沾染的处-女地。
“没有为什么。”古德里安呢喃道，“可能这就是神对我的惩罚。”
爱上一个注定不会爱上自己的人。
“将军。”洛的神情也变得冷漠了起来，“我不会爱上您的。”
在这片写满了伤痛与绝望的土地上，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因为，你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知道。”古德里安的拥抱更紧了些，似乎这样就可以让青年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没关系。”
硝烟再次绽放起来，不安的躁动写满了这座残破的城市，帝国的士兵们也喘喘不安的把守着最后的防线，他们还在等待着帝国国王的指令，而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似乎早就丧失了斗志，整天窝在那个房子里，同他的情人待在一起。
“埃里希，你说我们会死吗？”另外一个看上去和埃里希差不多大的士兵恐惧的问到，这些天里，他们可以清楚的听见几十公里外传来的炮-弹声，还有天空中战机的轰鸣。
“我不知道。”埃里希咬紧了下嘴唇，他瘦弱的身体扛着沉重的钢枪，宽大的军装似乎也无法掩藏他恐惧的灵魂，“将军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就如同往常一样。”
“但是将军已经变了。”那名士兵说到，“而且敌人也变得强大了起来。”
“我想回家。”那名士兵继续说道，“妈妈说新年给我做很多好吃的东西。”
“够了！”埃里希吼道，制止了士兵的话语，“我们不会输的。”但这句话即使是他说出来也没有半分的底气。
“我们不会输的。”
炮火连天，联盟军就像是不怕死的幽灵，穿梭在战场上，他们都是一群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人，所以他们无所畏惧，只期待复仇的那一天。
空袭帝国国都只是成功的一部分，他们会慢慢开始夺取一切自己失去的东西。
“将军，国王命令我们撤军。D国的战况已经不明朗起来，太多军团被覆灭，我们必须去那边的前线支援他们。”情报官恭敬的站在古德里安面前说道，“港口已经准备好了军舰，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国王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在这里的所属权？”古德里安问，听不明情绪。
“这只是个小国家，一旦再次占领D国，我们将会重返这里，继续统治。”情报官紧张的连话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明白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么将军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什么时候走？”古德里安神情不明。
“凌晨。”情报官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保证您们的安全，这些都得秘密进行包括您的情人，将军。”
古德里安没有说话。
“将军，真的不能再等了。”
“我不会离开。”像是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一样，古德里安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柏名斯身为我的副官，也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会回去，协助在D国的战争。”
情报官愣住了：“可是您在这里太危险了，太多的耳目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靶子！”
古德里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开口道：“你们应该也都有预感吧，这场斗争，我们会输。”
“一败涂地。”
————
“为什么不走呢？将军。”
整座城市一夜之间空了很多，大部分的士兵连夜离开了这个国家前往了别处进行战斗，但是古德里安作为帝国将军，无限的荣光，他却安稳的苟活在这个稍显平静的城市当中。
古德里安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是因为我吗？”青年窝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因为您不想离开我？”
关系似乎颠倒了起来，不再是“你不能离开我”而是“我无法离开你”。
男人沉默的贴着他的额头，叹了口气：“是的，我不想离开你。”
“您如果这样做，帝国的王应该不会高兴吧？”洛的眼中似乎有些担忧。
“作为战士，只有两个选择。”古德里安缓慢的说道，“要么死于战场，要么活于痛苦你认为我会怎么选？”
“我觉得将军您，并不痛苦。”
古德里安忍不住轻笑，紧紧的拥抱住怀里的青年。
“这场战争，帝国会输。”这丝毫不像是帝国将军说出来的话，就算如此，身为将领也应该坚持到战场的最后一刻，而并非认命一般的待在这里，和他一起。
“为什么？”
“因为疲惫。”古德里安说道，“胜利之后的疲惫以及酒色的耽溺，让太多人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但是联盟军，由仇恨和绝望组成的亡命军队，他们不会疲惫。”
他们会击破帝国最后的尊严和荣耀。
“那您后悔吗？在打赢了这么多场战争之后。”洛抬起头问到。
古德里安不做声了，他当然后悔。
但如果他不这样的话，就永远都遇不到洛。他的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但青年却干净的另他望而却步。
一个悖论。
“洛·斯特玛斯。”古德里安突然叫了青年的名字，是如此的庄重，“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你。”
我会让你活下去，即使付出我自己的生命。
在D国的战斗失败了，帝国损失惨重，在别国的战争也接连惨败，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最后的结局。
古德里安·奥切被联盟军抓捕，羁押在了那监狱当中，身为帝国至高无上的将军，即使他违抗了国王的命令，依旧拥有着当做筹码被谈判的资格。
高傲的将军穿着囚服，带着拷链，金色的发丝也变得暗淡无比，但绿色眼中所暗藏的威压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黑暗当中都让人恐惧，他是最顶级的战犯，但没有人会杀死他。
而洛作为一个平民，一个被恶魔所囚禁的平民，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关爱，他住进了疗养院当中，看见了太多太多因为战争而变得精神失常的人物。
黑白电视里播放着对古德里安的照片，以及对他残忍罪行的控诉。照片当中男人身着军装，平静的直视前方，但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他真是一个恶魔。”女护士走到了电视机前，厌恶的说道，“这里的病患们，大多都接受了实验。”
“什么实验？”洛皱紧了眉头，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吗？”女护士似乎有些惊讶，她左右看了看，接着小声说到，“他的军队在帝国的指使下，暗中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洛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
“你不要害怕。”女护士连忙安抚，“不是那种活体解剖，更多的是精神实验，他们给予俘虏精神压迫，让其失常。”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洛说道，平静了下来，“只是恶魔的怜悯罢了。”
帝国签署了降书，但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古德里安回国，这位满身荣耀的帝国将军，即使成为了阶下囚，也会被尽力的保护。
在穿上囚服不到一个月，古德里安就脱了下去，换上了常服，他再次站在了阳光之下，这是身边却空荡荡的少了一个人。
冷绿的眼眸变得更加冰凉，他想要见那个人——洛·斯特玛斯。
得到消息的时候，洛正在疗养院后的院子里晒着太阳，严寒的冬季似乎快要过去了。
“古德里安·奥切想要要见你。”眼前的男人似乎也是一个职位很高的人，他留着八字胡，穿着制服，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右脸上有一大片的烫伤。
男人见青年不自觉的瞧了过来，忍不住爽朗的笑了笑，捂住了自己的右脸：“怎么，看上去很丑吗？唉，我倒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一样长得那么好看。”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洛连忙道歉，为自己的鲁莽。
“其实也没事，上过战场的，有谁没受过伤啊。”男人笑着说，好像战争的阴影并没有影响过他，“我这张脸在大火里面烧过，但幸好后来下雨了，我跑了出来，现在想想，应该也是神给我的指示。”
洛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之前的那个女护士走了过来，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奥斯特上尉，您已经有一个周没来过了！”
“对不起美丽的小姐。”奥斯特有些无奈的说，“最近太忙了。”
“无论如何您也应该先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洛看着奥斯特上尉柔和的侧脸，似乎没有任何阴霾。但可能就是这样的人才会将最深的痛苦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将古德里安不是要回国了吗？他为什么要见我？”洛有些不安，他惶恐于男人的爱，但又憎恨他的冷漠。
“没有人知道这位‘帝国荣光’在想什么。”奥斯特耸耸肩，他也恨那个男人，但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有些时候人们不得不妥协，将恶魔放回他的地狱。
“我不想见他。”洛开口说道，眼底是一片冷漠。
奥斯特愣住了，不过也是显而易见值得理解，他点了点头，“我会传达过去的。”
“我要见他，否则，我不会离开这里。”古德里安波澜不惊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的色彩，他端坐在椅子上，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确的测量，这才是那个战场的杀人机器。
“现在没有你谈判的份！”奥斯特一拍桌子，怒声道，“你现在是俘虏，我们有权对你做出任何事。”
“当然，你们可以。”古德里安直视他，冰冷的眼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但在那之前，我必须见他。”
“你真的是古德里安·奥切吗？还是说在那之前真正的将军就已经跑掉了，你只是个替身？”奥斯特皱紧了眉头，他简直无法和面前的人交流。
但古德里安只是沉默以对，“我必须见他。”
————
“您为什么这样执着见我？”洛坐在男人的面前，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在封闭的水泥墙之内，只有昏暗的灯光和那扇通往外界的门。
古德里安的双手双脚都被拷链束缚着，为了防止他作出任何伤人的事来。
曾经的将军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点一点细致的用视线描摹着青年的容貌。洛有些别扭的偏过了头，他看着粗糙的地面，无法想象这个优雅男人在监狱已经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很想你。”终于，古德里安开口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当中是他人从未听见过的柔情。
洛没有回话，他听见古德里安继续说道：“和我回帝国。”
“不。”洛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古德里安，“我不再是你的仆人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也对。”古德里安低声笑着，“从一开始，你看上去就是那么的柔弱，但显而易见你并不是这样。”
“一切都是生存的手段，不是吗？”
最终沉溺下去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感谢你爱我。”洛开口说道，“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爱是建立在我同胞的亡魂之上，我就觉得恶心。”
男人愣住了，如果一潭死水的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涛，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再次问您，您后悔吗？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
古德里安默不作声，他只是看着青年的面容，但青年却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般，起身想要离开。
“后悔。”古德里安这时才开口道，“从小我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为了帝国’，因此，我将其作为自己的使命，其他的所有累赘都将被放逐。”
这还是第一次，古德里安讲述他的故事。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这就像是一个魔咒，缠绕着我的人生，所以为了胜利，必须不择手段。”古德里安绿色的眼中满是青年消瘦的背影，“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你，你坐在钢琴前弹奏着曲子，好像一瞬间，我活了过来。”
一个机器从那个时候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和生命，所以他不再愿意接受的魔咒的摆布。
“所以，是你给了我第三次的生命。”古德里安似乎有些低沉，又好像是在嘲笑，“如果你想让我死，我会遵循你的命令。”
“你不可以死。”洛沉闷的开口道，他并没有转过身来，“你应该活着去接受审判，你应该活着去接受幸存者的谴责，你应该活着，在仅剩的时间当中拥有无限的孤独。”
你会孤独终老，再无人爱你。
那个瞬间，古德里安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他死死的盯着青年的背影，祈求的想让他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但是青年却决绝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会认罪。”古德里安最后说道，“我会承认自己一切的罪行，接受世界的审判。”
洛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跑到了男人的面前弯下身子抱住了他。
“最后一次了，将军。”青年说道，“以后，再也不见。”
————
古德里安站在港口，咸湿的海风吹乱了他金色的头发，男人眯了眯眼，跟着身前别国的士兵们慢慢朝巨轮走去，身后是围观的群众和记者，被释放的恶魔即将重新回到他的领地，或许某一天养精蓄锐之后会卷土重来，但是此刻的他们只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大声唾骂着恶魔的残忍。
在巨轮前，帝国的人正站在那里，恭敬的等待着他，那人正是柏名斯。曾经的副官在经过这场腥风血雨之后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他的左眼受了伤，戴上了眼罩，神情温和的与别国士兵握了手，然后看着那人为将军解下了手铐。
古德里安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甚至没有一刻的停顿，就径直上了巨轮。柏名斯抿抿嘴，冲着交接的士兵点点头，如今的他们才是战败国，必须得接受着曾经“受害者”的索取。
在甲板上，古德里安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者说，他想看些什么。
“要启程了，将军。”柏名斯站在古德里安的身后说道，也随着男人的视线看向下方的民众，“您还是不想走吗？”
古德里安瞟了一眼他，柏名斯立马噤声。
“我承认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也接受来自受害者的所有谴责。”在国际法庭上，古德里安站在被告席，看着上方庄严的法官和四周坐着的军官们，选择承担一切。
帝国的律师不可思议的看着将军的认罪，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有罪。”古德里安低头真诚的说道，眼中却是一片死气，“我向我伤害过的所有人表示歉意。”
这场宣判的视频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最终古德里安在帝国的争取之下被判无期徒刑，他的余生都将在监狱当中悔过，接受着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本该如此的。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匿名信，但是当他看到内容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那封信来自哪里。
「将军，您好，我是洛·斯特玛斯，想来您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写信给您，我在电视上观看了您的审判，很高兴您最终可以向受害者道歉并且承认罪行。
但同时，我又觉得很难过。无限的愧疚席卷了我，在同胞遭受苦难的同时，我在您的身边接受着来自您的爱意，享受我不该拥有的温暖。所有人都认为我也是受害者，但我知道我享受了您的温柔，我也是一名加害者。
我的懦弱与卑微让我成为了您的仆人，苟且偷生。这一切都让现在的我感受到了无尽的哀愁与痛苦。
很高兴您能爱我，但您不配爱别人，我也不配拥有别人的爱。
如今，您已经接受了审判，现在，也该到我了。」
古德里安颤抖的看着里面的内容，那个兔子一样不敢反抗的青年，在内心里竟然拥有着这样多的哀痛。他皱紧了眉头，他要出去，他要去见见那个青年。
可是不能，他将一辈子被关在这个监狱里，他将永远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但最后那句话实在是令他心慌，他不得不找寻关系让人去那个国家看看青年的近况。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月，消息从外面穿了进来——青年早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古德里安被判刑之后便自杀了。
昔日的帝国将军落魄的坐在由水泥浇灌的监狱当中，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第一次，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片湿热。
接下来的人生当中，他将享受着无尽的痛苦与孤独，在这狭小的监狱，慢慢的死去。
【任务推进100%，十秒后关闭任务。】
【任务结束。已关闭任务，评级SS。】
【你最近很忙啊？】洛伸了个懒腰，问到。
【最近穿越司正在举行换届大会，各项事宜都很忙碌。】系统一板一眼的说，【攻略部的“攻略之神”也正在寻找新的人选。】
【攻略部的事管我们改造部什么事？】洛忍不住问道，他向来看不上攻略部那群人，以为自己创造了更高的业绩就飘飘然的不行，那所谓“攻略之神”也不过如此。
【是这样的，因为您每次改造任务都间接达到了攻略100%，所以您也被作为“攻略之神”的候选人进行考核。】
洛无语了，所以说现在攻略部优秀员工这么少的吗？
【不过A777员工可以放心，攻略部也有自己的人选，上次“演技大赏”冠军就是他，最后“攻略之神”应当也会是他。】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无论何时都很正确。
【那我就OK了。】洛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所以我的假期什么时候可以？】
【下个世界任务完成之后。】
【感谢A777员工的辛勤工作。】
十年后，在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古德里安在帝国的担保之下出了监狱，虽然时刻都被监视着，但好歹重新站在了阳光之下。
男人的鬓角已经白了，但他依旧活着，就像当初洛所希望的那样。
古德里安在得到允许之后，重新进入了那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整座城市焕然一新，生机活力又覆盖在了这里，曾经战争的残忍全部消失不见，人们依旧在努力活着。
他买了一束花，去到了公共墓地，在那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他找到了属于洛的墓碑，男人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起来，慢慢蹲下身将那一束花放在了碑前，然后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那粗糙的字体。
“我听从了你的命令。”经历了岁月风霜的男人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锐利和血腥气，反而更多了随和以及潜藏在其中的死意，“活着，忏悔，接受谴责。”
他甚至成了虔诚的信徒，每天做着祷告，祈求着神明，希望洛可以进入天堂。
“已经十年了。”古德里安继续说道，“但是我对你的爱意却没有丝毫的减少。自杀的人不会进入天堂，但我祈求着你可以进去，否则像你这样的人在地狱是会被欺负的。”
古德里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我很早就准备了，本来想亲手给你戴上，现在却只能放在这里。”
男人叹了一口气，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写满了温柔，不远处看守的士兵正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但是在墓地当中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呢？更何况是一个安安分分被关押了十年的人。
古德里安从大衣内侧的夹层当中拿出了一把小巧银色的手-枪，在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会守护你，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
直到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给本章留言的宝贝们发个小红包～
那么这个世界就正式完成啦～如果想看平行世界he的话可以等到番外
还有之前有个宝贝的评论被屏蔽了，所以我在这里回答一下：有的，但是不爆马甲[doge]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哟～
感谢在2021-09-17 00:02:38~2021-09-18 02:2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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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坏种培育计划
浮南中学, 被称作浮城最好的中学也是最坏的中学，好就好在这里的师资力量以及校园设施，作为浮城最大的私立中学, 它拥有着广阔的校园环境以及与应试教育完全不同的课外活动与社团, 学生们可以尽情享受自由的环境。
而坏就坏在, 上面的这些只属于招生简章当中的描述。当然, 校园环境和师资力量确实个顶个的好，但是这里的学生家庭个个非富即贵，根本得罪不起, 于是, 浮南中学也成为了这些贵族公主少爷们游乐的场所。
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他们在这里建立自己的人脉，那些平民却是根本挤不进去。但为了表示自己招生平等，浮南中学也会有特招生，这些人作为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 在贵族们的游乐场当中, 卑微的如同蚂蚁。
在玩乐过后, 公主少爷们会通过金钱搭建的阶梯一步一步往顶端走去。
洛作为一个转学的特招生, 之前是市一中的种子选手, 但是因为家庭状况缘故，被浮南中学挖了过来, 每年签订的奖学金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富裕的生活。
除了成绩长相好, 洛还有一个从未告诉过别人的秘密——他可以看见鬼，不，或者说，是灵魂。
那些因为哀怨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会驻留在尘世间, 愤怒和恐惧让他们变得强大，逐渐丧失理智，最后成为厉鬼，唯有复仇，才能化解怨气。
当洛背着书包站在浮南中学金碧辉煌的开阔大门前，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九月的浮城依旧炎热无比，仅仅只是走到学校来就早已汗流浃背，但是站在校门前，洛却感受到了滔天的寒意，那是由怨气组建而来的实感，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浮南中学有人身亡的新闻，不，可能只是被金钱掩盖了下去。
洛摇了摇头，清除了大脑中不安的念头，抬脚走了进去，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好像在外面感受到的寒气只是虚假的幻象。
很奇怪，洛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烈日依旧耀眼，身旁走过的同学们穿着得体的校服，似乎很惊奇的看着这位新到的转学生。学生们的胸前都别着校徽，普通生是金色边框，而特招生是蓝色的。
走进了教学楼，寒气早已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压抑，无尽的压抑。
洛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未来两年的不幸，可是为了学业以及金钱，或者说还有一种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宿命感，他来到了这里。
一个年级只有四个班，一个班三十人，为了彰显学生平等，特招生和普通生在一个教室上课，但他们永远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受尽排挤。
洛走进了教室，喧闹的课堂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群公主少爷们用奇怪的神色上下扫视着他，有惊讶、好奇还有潜藏在其中的恶意。
洛不受任何影响的走到了角落的空桌后坐下，整理了自己的书包，然后就撑着脑袋看向外面的景色。他可以感受到一点东西，在慢慢的靠近，但是却又因为胆怯而退缩。
这个班里只有他一个特招生，似乎也即将成为班级的仆人，只是可惜，洛勾起了一个笑容，他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麻烦似乎总是自己找上门来，洛抬眼看了看站在桌前的人，那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仰着脑袋用鼻孔说话，做足了所谓校园老大的样子。
“洛秋。”洛温和的笑了笑，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柔情，周围的女生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这个少年就像是从泼墨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干干净净，眼睛也像是黑曜石那样散发着并不卑微的光芒。
这是他们很少在特招生身上看见的自信，因为阶级差距，特招生们大多进入这样的高档环境当中都会显得唯唯诺诺，即使是强装镇定也会很快被击碎伪装。他们这些游戏人间的家伙们，最喜欢找乐子做了。
“你是我们班里唯一的特招生，那么打扫教室倒垃圾这些脏活儿也该你去做。”男生不屑的说道，顺便还想伸手指指面前人的肩膀，但却被洛一侧身给避了过去。
可事实上，在这个学校中有专门的保洁阿姨去做这些事，根本轮不到学生来值日。但这群人就是想看见特招生畏缩同意的样子，而大部分人确实会同意，这样可能少一些麻烦。
“为什么？”洛继续笑着问，眼中却是无尽的冷漠，“据我所知，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来做这项工作。”
“因为这是命令。”似乎第一次被反驳，男生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极力想在班上同学面前展示自己如孔雀一般的骄傲，“作为让学校花钱的家伙，也应该有些贡献才对。”
“那这样，其实应该由你们去做。”洛挑了挑眉，笑容不达眼底，“你们花钱上学，而学校花钱让我上，怎么看都是我更受重视一点。”
男生似乎被洛的话语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愣在原地，睁大了双眼，良久才欲盖弥彰的将洛放在桌子上的课本尽数扫到了地上，然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飘飘然的站在特招生面前。
在他身后也传来了窃窃私语以及轻笑声，他们期待着这名特招生接下来的动作，但是洛却没有生气，他只是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看着男生的眼睛，那种充满死气的压迫感让男生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洛开口问到，漆黑的眼中如深渊一般将人吸入。
“陈，陈文昊。”男生小声开口道，他几乎不敢直视面前这个他向来看不起的特招生，他似乎也明白自己撞到铁板上了。
“陈文昊，把书捡起来。”洛勾起了嘴角，命令道，教室中私语声愈发嘈杂，他们从不敢想象仅仅一个特招生竟然也敢发出这样的命令。
陈文昊愣在原地不为所动，他的心跳却不自觉的加速，好像快要跳出来一样。
“别让我说第二遍。”洛平静的注视着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文昊蹲下了身体，弯着腰一本一本将书捡起来，然后摞在了课桌上，他的额头似乎冒了不少冷汗，等做完这些事，他盯着洛的眼睛才歇了口气，咬紧了下嘴唇气冲冲的走出了教室。
洛的视线环视了教室一周，那群公主少爷们也不想再去触他的霉头，只是闲聊了一阵后就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看样子，能少些多余的麻烦了。洛坐到了座位上，继续撑着侧脸看向窗外，那么他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找找这座学校拥有那么强大怨气的原因。
上完早上的课后，午餐在食堂进行，洛带着饭卡走进了犹如高档餐厅一般的学校食堂，并不显得局促，反而更像是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的上流社会一样点了自己的食物后便端着东西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很快，他的对面坐上了另外一个男生，那人也是特招生，他带着厚重的黑色镜框眼镜，有些怯懦的端着餐盘坐到了洛的对面，就像是寻找到了自己的组织一样，忍不住几次抬头看着洛优雅进食的画面，他也想这么做，但无异于东施效颦。
“请问有什么事吗？”洛挂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但他的声音似乎惊扰了面前人一般，犹如兔子样的颤了颤。
“我，我也是特招生。”男生小声的说道，就算是拥有良好的听力，恐怕也很难听清。
但洛却点了点头，指了指男生胸前的校徽，笑着说：“我知道的我叫洛秋，你叫什么名字？”
那些公主少爷们似乎也在注视着这张桌子上的动静，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从容自信的特招生，都忍不住生出了许多好起来。
“张嘉瑞。”男生抿了抿嘴，低着头回答道。
“所以，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洛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眼神暗了暗。
“不，不是。”张嘉瑞有些慌张的否认，但这样的行为似乎又很让人误会，因此他更加的局促不安起来，“我没对不起”
“你没必要和我道歉。”洛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彰显了些酒足饭饱的慵懒来，他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失去了光彩的张嘉瑞，勾起嘴角笑了笑，“你想告诉我些什么，对吗？”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张嘉瑞看直了双眼，但很快他便缓过神儿来，隐晦的看了看周围坐着的人，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样，下午放学后我来找你。”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就此拍案，“加个联系方式？”
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洛伸了个懒腰丝毫不顾他人的眼光，接着抬脚去到了教学楼东边的那栋废楼。
说是废楼，其实也算是杂物楼，摆放着很多没用的东西，一共有三层，即将被拆除，其中一间隐蔽的大门前还上着封条，这可能算是整个学校最阴森的地方，在绿化深处，就连阳光都很难打到这里来。
下午的课他是打算旷了的，毕竟高中的知识他早在暑假全都自学完毕，待在这里也仅仅是为了奖学金罢了。
不过，这所学校里的故事，如今却让他有了更多的趣味。
除了身体上的寒意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洛抚摸着粗糙的墙壁，顺着它慢慢走了进去，暗淡的楼中只有窗户能透露出一点光来，灰尘积满了楼道，下脚处也得注意会不会踩到什么东西，瓦砾砖块堆积在角落，视线范围内是不属于这所学校的破败。
很奇怪，就算是从风水角度来讲，这栋楼也显得太多余了点。楼上了二楼，在走廊的窗户前，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不远处还能看见正午的太阳，但在这里却已落下夕阳。
洛皱紧了眉头，他推开了那扇被上着封条的门，灰尘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呛住咳出声来，然后才眼泪花花的捂住鼻子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接着并不强的光看见了里面的景象，满是杂物，堆着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体育器材，在墙边还能看见几只死老鼠。
他松开了手，不在这里。
“在哪呢？”洛忍不住问出声来。
“什么在哪？”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洛立刻转身将手机对准了那边。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随意的穿着校服，靠在窗边抽着烟，在昏暗的环境下，烟头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尼古丁的气息伴随着灰尘卷入了洛的鼻腔，让他不得不再次捂住了鼻子。
“没什么。”洛谨慎的回答，他看见那个男人直起身来缓慢的朝他走了过来，在他身前站定，然后弯腰看着他胸前的校徽。
“特招生？”男生又吸了口烟，这次直接吹到了洛的脸上。
洛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靠在了粗糙的墙壁上，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人，直觉来讲，这个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你在找什么？”男生又开口道，将烟头径直扔到了地上，抬脚碾了碾。
“没什么。”洛摇摇头，松开了手，冲着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该去上课了。”说完就准备离开，但是他的手腕却被男生大力的拉住。
“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男生似乎刨根问底，将洛按在墙上，欺身而上，暧昧的凑近，夹杂着烟味的呼吸打在了洛的侧脸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我说了，什么都没有。”洛也有些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似乎失去了虚与委蛇的耐心，有些烦躁的咬牙切齿，“放开我。”
“特招生，有些东西不是像你这样的人可以探索的。乖乖当个玩具度过这几年，就什么事都没有。”男生的声音很低沉，他用鼻尖蹭了蹭洛的脸颊。
“我知道了，放开我，我马上就离开。”洛平复了一下心情，眯了眯眼说道。
“我叫喻泽。”男生突然间说道，他朝后退了一步放开了洛。
“洛秋。”
“转学生。”喻泽似乎很清楚洛的来历，笑了笑，“我们是一个班的。”
洛愣住了，但很快便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开。
在转角处，他似乎又隐约听见了身后打火机按下的声音，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可不觉得这个男生只是无意间找了个抽烟的地方，那样的警告更像是威胁。
看样子，还是得去找找张嘉泽问问清楚。
不到六点，就放学了，太阳还没有落下，就连夕阳都热烈的让人感到灼烧，洛站在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朝张嘉瑞的班里走去，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张嘉瑞在打扫着教室。
“你没必要这么做。”洛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张嘉瑞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佝偻的拿着扫把扫地。
张嘉瑞却是没有说话，他明白眼前的男生根本不懂那些富家子女的残忍，他们以取笑他人为乐，奴役他人为豪，张嘉瑞只能默不作声的接受着他们带给自己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好过些，才能活着。
等张嘉瑞收拾好了东西，已经六点半了，他们在学校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小树林的深处有一个大型喷泉，旁边是座椅，偶尔会有社团在这里活动，尤其是乐团。
但是今天，这里格外安静，学校在上个周禁止了社团活动，为期一个月，在放学后除了住宿生外，禁止停留。
“你想和我说什么？”看着眼前喷泉，洛主动开口道。
张嘉瑞握紧了拳头，似乎坐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工作，才慢慢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之前听到的关于这所学校的宣传有哪些，但我可以告诉你，那都是假的。”
“嗯，我知道。”洛不在意的说到，“毕竟我只是为了钱来的，别的东西我也不在意。”
“就算是被欺负、被孤立，也没关系吗？”张嘉瑞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为什么要在意？”洛无所谓的耸耸肩。
张嘉瑞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如果他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他是谁？”洛转过头去看着张家瑞，似乎触及到了一点真相。
“他之前是你们班的特招生。”张嘉瑞焦虑的咬着自己的拇指甲盖，“在一个周前，自杀了他是被逼死的。”
“在学校里面自杀的吗？”
“对，就在西区的教学楼。”
洛沉思，他们现在是在北区，如果说那个男生之前也是那个班里的话，为什么要跑到西区自杀呢？
“他们逼他玩一个游戏。”
洛皱紧了眉头。
“会下地狱的游戏。”
洛了然，西区一共有九层，通常是用作社团活动的场所，那里的电梯可以直达地下二层停车场，相当于一共有11层。而那个游戏，就是在电梯里按照指使摁按钮，随着电梯的升降，最后，会去到异空间。
“然后他死在了电梯里，学校方面给的是自杀，但怎么可能？一定是鬼杀了他！那群人肯定召唤出来了什么东西。”张嘉瑞恐惧的睁大了双眼，即使是在夏天的夜晚，他同样感受到了无限的寒意。
“离开这里吧，你才来了一天，可以走的。”李嘉瑞祈求的说。
但是洛却一脸若有所思，然后看着他笑着说：“我明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洛是住在校外的，他在不远处的街区租了一套小公寓，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可以安静的沉浸在思维当中。
回到家里他打开电脑搜索了那个游戏，论坛上有亲历者似乎真的去到过异世界，但在最后他警告到：不要随意去玩这个游戏，否则可能会释放出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来。
难道他在校门口感受到的怨气就属于那个东西吗？洛推了推眼镜，手机屏幕亮了亮，微信里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条鱼——喻泽。
「你好，我是喻泽。」
洛挑眉看着那边秒回消息。
「找我有事吗？」
喻泽发了一个定位过来，「过来玩吗？」
洛可不相信那个人会有这么好心，但他还是回复到：「好。」
定位是一个酒吧，从家里打车过去要将近半个小时，等洛过去都已经快九点了，问了包厢号，由服务员带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热火朝天喝酒的人都是他的新同学们，那个陈文昊脸红脖子粗的仰头又吹了一瓶。喻泽坐在他们中间，饶有兴味的看着陈文昊的展示，嘴里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看见门开了，才把视线移了过去，就瞧着洛一副复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新同学来了。”喻泽起身说道，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就连陈文昊都没有再找特招生的麻烦，只是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和身边的人喝酒。
洛被喻泽招呼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迟到的人要罚酒，对吗？”喻泽的眼中带了些说不明的恶意，开了一罐啤酒就放到了洛的面前，“一罐就好。”
“我不懂喝酒。”洛笑着摇头，与喻泽的对视当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这么不给面子吗？”旁边的一个男生忍不住说道，看着洛的眼神有些不屑。
“阿旭怎么说呢？好学生跟我们当然不一样。”喻泽似乎带了些谴责，但说出的话分明更是将洛往火坑里推。
“一个周了，怎么也得好好给喻哥接风才对。”
洛敏锐的听见了那个时间词，但喻泽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着点燃了那根烟。
“你找我过来，就是让我来喝酒？”洛俯身伸手，指尖在啤酒罐上轻轻抚摸着。
“当然不止这些。”整个包厢里弥漫着酒气和烟味，这一切都由金钱组建了独立的世界。喻泽眯了眯眼，看着洛的侧脸，又回想到了中午闻着他侧颈时的感受，笑了笑，“毕竟新同学，怎么样都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人了。”
听见喻泽的话，周围人都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但很快便附和起来。
“但是我从没想过成为你们的家人。”洛也笑着说，丝毫不接茬。手指微微一推，那一罐啤酒便倒了下去，白色的泡沫混杂着酒水很快便蔓延了整张桌子。
喻泽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洛的动作，有些危险的咧开了嘴，“有些时候太有趣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无趣的生活也并不是我想要的。”
洛可以看见，在喻泽的身边缠绕着很多凶狠的东西，但他们却只敢在周围哀嚎游荡着，不能近身。
喻泽，真是个天生的坏种。
洛甚至可以看见他流淌在骨子里那粘稠如黑泥般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鬼故事
本来最开始就只打算写个单纯的校园的，但是今天看了《灵媒》，所以脑子里面全是那些有的没的，忍不住就写成了这样……
第33章 、坏种培育计划2
“告诉我吧, 你到底在找什么？”喻泽凑近了洛，亲密的几乎像是吻在他的耳边，尼古丁的气息紧紧的缠绕着青年, 洛不适的皱了皱眉。
“你是害怕让我找到什么吗？”洛偏过头直视喻泽让人觉得胆寒的眼睛, 就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冰凉的毒蛇缠绕着你的身体, 吐出的芯子还威胁般的打在脸上。
但猎物却毫不畏惧，反倒是冷静的思考着毒蛇的弱点。
“你又能找到什么呢？”喻泽反问道，一只手搭在了洛的肩膀上, 微微使劲, 让洛靠的他更近了些, “特招生。”
喻泽夹着烟撑在膝盖上，烟灰落到了手背，但是他丝毫没有痛觉一般，只是死死的盯着洛看：“你想抓到什么把柄？”
“喻哥, 喝酒吧, 跟他废什么话呢？”陈文昊突然间开口道, 当喻泽转过头看着他的时候, 男生又不自觉的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来, 他似乎已经喝醉了，就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喻泽眯了眯眼, 然后笑着松开了洛的肩膀, 装作不在意的将手背上黑色的烟灰扫走，洛低垂着眼眸隐晦的瞟了一下那人的手背，却看见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好像沾了点什么来，像是溅撒出来的鲜血。
可一晃神，那样的错觉便消失了。
“所以, 就是为了问这个？”洛缓缓开口问道，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带着倒下的酒水一起，似乎只是无意间的动作。
喻泽将烟头扔进了烟灰缸中，重新开了一罐啤酒和旁边的同学碰杯，然后仰起头径直喝着，洛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潜藏在瓶罐之下，微乎其微的恶意。
“你的问题可真多。”空罐被大力捏扁，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喻泽稍显慵懒的窝在沙发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洛的后背，手指缓缓爬上了凸起的脊柱，带着毛骨悚然的感觉。
洛反手捏住了男生的手腕，警告般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喻泽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
他看不见。洛松开了手，喻泽，是人类。但是他似乎也了解到了很多普通人不该知道的东西，那种恶意的粘稠，甚至连身边的冤魂都不敢靠近，很危险，洛想着，他必须远离这个人。
喻泽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陈文昊踉跄着换了位置坐到洛的另一边，他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在升高，好像随时都期待着爆炸，而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了。
“今天不好意思哈”陈文昊端着罐酒，有些痴痴的看着洛的侧脸，引来对方不适的皱眉，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随时都会因为剧烈的跳动而停止。
“我在这儿，给你嗯赔一杯酒”说着，陈文昊就准备仰头要喝，但洛的手却按在了罐子上，他可以感受到陈文昊的不对劲，就像是附身了一般，不自主的做着让自己死亡的事。
“不用了。”洛面无表情的说道，陈文昊的眼中是一片浑浊，不见半分清明。
“他要喝，就让他喝。”喻泽坐起了身，像是从身后环抱着青年一样，将洛的手拉开，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看着陈文昊有些灰败的面容，“大不了医院见咯。”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陈文昊仰起头又开始喝酒，身边的人差不多也成为了醉鬼，在场只剩下洛和喻泽还彻底清醒着。
洛眼见着陈文昊的肚子不自然的变大，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他连忙挣脱了喻泽的桎梏，将陈文昊拿在手中的罐子打到了地上。
“清醒一点！”洛一拳打到了陈文昊的脸上，对方的眼中多了一点清明，很快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呻-吟嚎叫，伴随着干呕声，身边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洛也匆忙的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喻泽重新窝在了沙发上，事不关己的看着包厢中匆忙的场景，外面的服务生也慌张的进来帮忙，他却只是又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他是你的朋友，你就不担心吗？”
喻泽点燃了烟，“嗯？”他挑眉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自己要找死，我拦着干什么？”
“你就不怕这些报应回到你自己身上吗？”洛冷漠的询问，得来的却只是喻泽无所谓的态度：“那也得等——他们能真的接近我再说。”
“你知道。”洛笃定的说道。
喻泽吐出一口烟来，氤氲的烟雾径直朝上，两人的对质和周围人的匆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恍惚间，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沾染了猩红，喻泽笑了笑：“我知道什么？可别给我扣帽子。”
“啧。”洛皱紧了眉头，不愿再在这里呆着，直接出了门。
站在大街上，微凉的寒意让穿着短袖的青年泛起了鸡皮疙瘩，街边挺着的救护车还闪着灯光，酒吧里的一些人也看热闹般的走了出来，窃窃私语着。
洛只觉得有些烦闷，压抑的他想吐。
“所以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喻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旁，双手插着口袋，看着不远处的天空。
洛默不作声，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哼。”喻泽哼笑了一声，眼中充斥着不屑，“那种狗屁缥缈的东西，真以为能伤害到我吗？”他果然是知道的，“就连死了都不安稳的玩意儿，也真以为可以让我害怕？”
他的眼中是粘稠的恶意，喻泽从来都不怕鬼，或者说他甚至比鬼还要可怕，他只是觉得嫌恶而恶心。
“世界上没有鬼。”洛在app上叫了车，收回手机突然间说到，“鬼也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喻泽面无表情的看着洛的侧脸，猛的抓住了青年的手臂，力气很大的强制性让人转过身来看着他，面色阴沉：“所以你觉得我可怕？”
而洛也只是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我从来不怕任何东西，无论是人还是鬼。”
“这还真是巧了。”喻泽笑了出来，抓着洛手臂的力道却逐渐增大，良久，在洛疼的有些皱眉的时候，他才松了手。
“那我们明天见，新同学。”
昨晚的事情似乎在班里传开了，陈文昊被送进了医院洗胃，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依旧需要住几天院才可以，而喻泽也在一个星期的休学当中回到了班级，他坐在洛旁边的位置，就算是上课时间也偶尔微笑着看着身旁的人，不含任何感情。
“你好像真的很讨厌我。”下课后喻泽拖着椅子坐到了洛的身边，看着青年在空白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是他看不懂的东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现在的他似乎做足了温和绅士的模样，和昨晚在酒吧当中冷漠的家伙大相径庭，洛没有搭理这人的自娱自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你为什么会去那栋废楼？”洛回过神来看着喻泽问到。
“抽烟啊。”喻泽倒是坦然的说道，“在其他地方可都有老师看着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乖学生。”言语中充满了挑衅。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喻泽趴在洛的桌子上，他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或多或少都投向了他们这个角落，男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如你现在想想看，你的那个好朋友在哪里？”
洛不善的看着喻泽，男生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袋：“他好像今天早上就没去上课了，老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说道最后，他眯着眼看向了洛，满意的瞧见了对方的神色。
洛站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你不上课了吗？”喻泽在身后担忧的问到，“需要我向老师请假吗？”
洛警告的回过头看了喻泽一眼：“不用你假好心，收起你低劣的演技。”
喻泽靠着墙壁，勾起了嘴角，眼中满是趣味：“他指不定正在哪个地方偷偷的哭着呢，‘洛秋，洛秋，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我真的要寂寞的死掉了。’”
语气是那么的可怜，但喻泽的表情却充满了冷漠，甚至嘴角的笑容都没完全压下去，彻彻底底，只是为了激怒洛罢了。
洛向前一步揪住了喻泽的衣领，周围响起了惊诧声，这些人可从没想到有一天喻泽会成为被威胁的对象。
“你可真该死。”洛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惜，死的不是我哦。”喻泽却抬起手为洛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对方的脸颊，下一秒，洛松开了他。
喻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洛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喻哥，需要我们教训教训他吗？”前桌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殷勤的看着喻泽，恶狠狠的说道。
喻泽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眼中满是冰封的厌恶，启唇道：“滚开，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在“贵族”之间也有阶级划分，而喻泽，则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男人，就算他杀人，只要不被大众知道，他的家族也会摆平一切。
洛很快打通了张嘉瑞的电话，但是那头却无人接听，去了他的班级，也的确没有人在，里面的“贵族”们看着这位平民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自己的班级，都面色不爽而略带好奇的瞧着他，但没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洛扫视了一圈教室，轻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你是在找张嘉瑞吗？”一个女生突然间开口道，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烫着卷发，做足了公主的模样，笑着询问。
“你知道他在哪吗？”洛停住了脚步，问到。
女生朝周围望了望，和旁边的人相视一笑，左右而言其他：“你长得可真好看，有女朋友吗？”
“珂悦，你什么时候喜欢找特招生了？”旁边的一个女生打趣道，她的视线也黏在洛的脸上，咯咯一笑。
“所以，你知道张嘉瑞在哪里吗？”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你如果当我男朋友，我就告诉你。”珂悦笑着说，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找一个特招生男朋友，带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但一个俊美的宠物却不一样。
洛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珂悦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喉咙像是被人捏着一样，她有些惊恐的大口呼吸着，不由自主的看着洛深色的瞳孔，抿住了嘴。
“他，他被锁在，杂物室了。”女生忍不住出声到。
“谢谢。”洛礼貌的点点头，离开了。这时，珂悦才感觉自己好像重获新生一般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旁边那个女生也注意到了珂悦的一样，为她顺了顺气。
“我不知道。”珂悦满头大汗的摇头，刚才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禁锢在她的喉咙上，只要再坚持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杂物室在一楼走廊的角落，和厕所挨着，那里常年封锁，只是偶尔会有学生进去呆着抽烟。大门被一根钢管拴住了，洛取下了钢管，轻轻一推，厚重的门就被敞开，黑暗席卷了一切，阴湿的腐臭味让洛捂住了鼻子。
“张嘉瑞，你在这里吗？”洛出声到，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摸索着墙壁打开了灯，昏黄暗淡的灯光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分诡异的色彩，洛收回手机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四周都架着钢板，中间堆积着废弃物，洛穿行在杂物当中，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当中找到了背对他面对墙壁抱腿坐着的张嘉瑞，他身上似乎湿透了，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苍白不健康的脸上，灰尘也沾满了他的衣服裤子，整个人精神不正常的摇晃着，似乎在哼着什么不成调的曲子。
洛又向前走了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嘉瑞的镜框，镜片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在水泥地面上融为一体。
“你还好吗？”洛蹙眉弯腰，伸手想要拍一拍男生的肩膀，但是张嘉瑞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猛的一颤，然后他转过头来，漆黑的眼中像漩涡一样深邃空茫，他歪了歪脑袋，嘴唇嗫嚅着发出单调的音节。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洛愤怒的问到，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了张嘉瑞的身上，“不管怎样，你先起来，去校医院看看。”
“洛秋。”张嘉瑞的声音似乎恢复了镇定，他踉跄的站了起来，慢慢靠近洛，然后他抱住了对方，“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洛皱眉。
“陆博宇。”那个“自杀”的特招生。
洛愣住了，他拍了拍张嘉瑞的后背，好像是安慰：“别想这么多，先去看看医生。”
“我没有生病。”张嘉瑞的声音有些嘶哑，“陆博宇告诉我，还不够，他的力量还不够杀死他。”
“杀死谁？”
“喻泽。”
“那他想要怎么得到力量？”洛试探的询问。
张嘉瑞抱紧了洛，蜷缩着，耳朵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在陆博宇死后，他的耳中总是嘈杂的，各种各样的痛苦哀嚎充斥着他的生活，只有这一刻，他的耳边只有洛沉稳的心跳。
“我。”张嘉瑞继续说道，“只要我也去玩那个游戏并且和他一样自杀，那么就能得到更多的力量去”
男生突然之间停下了话语，而这个时候洛也听见了浅浅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喻泽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笑着看向拥抱着的两个人，鼓掌：“看来勇猛的王子最终救下了懦弱的小矮人。”
他又走进了一点，有些好奇的弯腰看着埋在洛颈窝的张嘉瑞，问到：“不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力量？”
“没什么。”洛略微转身挡住了喻泽的视线，“他现在需要休息。”
“当然。”喻泽直起身，他似乎有很严重的烟瘾，又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点燃后才猛的想起，“陈文昊好像醒了，你想去看看他吗？顺便可以问一点你感兴趣的东西。”
“不用。”洛只是冷漠的回应，之后一个眼神也不留的揽着张嘉瑞的肩膀离开了。
“哈哈哈。”喻泽笑弯了腰，他靠在钢板上看着刚才张嘉瑞坐着的地方，走过去抬脚踩了踩，“力量？”
“痴心妄想。”
————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看见他？”
张嘉瑞惨白着一张脸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肤色几乎和被单的颜色融为一体，男生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从他死后，他一直在我身边，让我和他一起去死。”
“这可能只是你的错觉。”洛安慰道。
“不是，我知道不是。”张嘉瑞却摇摇头。
此刻，病房里的灯闪烁了一下，带来些诡异的氛围，但洛却丝毫不在意般的依旧看着张嘉瑞，直到那一股寒意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不要想太多，你只是压力太大了。”洛温柔的笑着说。
张嘉瑞咬紧了下嘴唇，他知道这件事不要牵扯进无关的人来，但他真的不想死。
可是逐渐的，他的身体也不再受自己摆布，左手腕上多了很多新生的疤痕，洛当然也看见了，但他什么都没有问。
“你帮帮我，好不好？”张嘉瑞祈求到。
“怎么帮你？”洛似乎总是那么好说话，也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带喻泽去西区。”张嘉瑞还是那么副苍白柔弱的样子，但洛却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于是青年笑着答应。
在晚上，洛一个人走在医院寂静的走廊当中，推开了单人vip病房的大门，小夜灯照在病床上那个人的脸上，似乎睡得很安稳，青年静静的走到了陈文昊的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观察着他。
【他之前被附身了。】一向安静的系统突然间诈尸了，让洛有些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
【嗯，我知道。】洛敷衍的应答着，平复了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但我不清楚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按理来说那股怨气只是积蓄在校园当中无法出去，但那天是在酒吧里……】
【媒介。】系统说道。
洛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文昊迷迷糊糊的从睡眠中醒来，就看见床边站了个模糊的黑影，他立刻弹起身来想要大叫，但黑影似乎预见到了他的动作，很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也认清了那个黑影是谁。
洛松开了手，搬了个椅子坐到了陈文昊的病床旁，拿了个苹果直接开吃。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文昊坐起了身，神情很不自在，他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同学竟然是第一天就被自己找茬的特招生。
“来看看你。”洛空手而来，甚至还吃病患的苹果，但他丝毫没有任何的愧意，坦然说道。
倒是陈文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终于，等洛吃完了苹果，他擦了擦手，像是随意挑起了一个话题，问到：“那天晚上怎么回事，你看上去挺不对劲的。”
“我也不太清楚。”陈文昊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就感觉很渴，很想喝酒，想到要爆-炸，就像我也不懂，上-瘾的感觉？”
他偏过头看着洛，有些感激到：“如果不是你打了我一拳，恐怕我的胃就真的要炸了。”
洛沉思了一下，继续问到：“那在这之前，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啊”陈文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但很快他就又弹了起来，“我去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是吗？”洛挑眉，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陈文昊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又想到了什么，“喻哥那天晚上好像还给了我一个东西。”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团黑色粘稠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洛接过去，只是一瞬间，他的身体一颤，手没了力道，那个东西掉到地上打碎了。黑色的液体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刻就挥发不见，那股刺鼻的气味却充斥着整个房间。
“妈的，这什么东西啊？”陈文昊捂着鼻子叫骂着。
鬼的血。
洛沉默的看着地上残留的玻璃渣，喻泽是从哪里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Nice！日六第二天！
中秋三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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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坏种培育计划3
洛站在二楼的男厕当中, 贵族学校就连厕所都显得干净整洁，装潢的犹如高级酒店，但是在洗手台的转角深处, 却可以听见不和谐的嘲笑和推搡声来, 他抬脚踩在铺满水的大理石地板上, 溅起不小的水花, 缓缓朝前方走去。
“特招生，你在凶什么？”男男女女围着一个角落，他们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充满恶意, 一个两个裂开嘴角笑的如同割开的小丑, 如同抽象画一般发出尖锐的叫声, “乖乖听话不懂吗？”
在人群中央，一个瘦小的男生蜷缩着身体躺在水滩中，他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着战栗着, 却没有人来帮助他。透过嬉笑的人群, 他僵硬的如同尸体般抬起头, 死死的盯着洛, 眼中是一片哀怨和怒火。
“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
嘈杂的声音席卷了洛的大脑, 他捂着耳朵有些痛苦的蹲下身，但眼睛却仍旧和那个男生对视。
“陆博宇。”洛笃定的叫出了男生的名字, “你要让我怎么帮你？”
这时, 人群中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思索了片刻，手指缠绕着卷曲的长发，皮鞋轻轻踢了踢陆博宇的肩膀，笑着说：“这样，你趴着学狗叫, 如果让我满意了，给你两万。”
陆博宇的眼神仍然怨恨的盯着洛，但身体却颤抖着听从了女孩的命令，这是他生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他将这一切再次展现在了洛的面前。男生跪了下来，四肢撑地，似乎内心在做着艰难的挣扎，可最后——
“汪——汪——”
女孩看上去满意了，扔了一张卡在陆博宇的面前，像极了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样多没趣啊。”洛猛的回头，却看见喻泽靠在墙上叼着烟，耷拉着眼皮，粘稠的恶意从他的视线当中紧紧的贴在陆博宇的身上，他夹着烟，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我们玩个游戏吧。”
喻泽直起身来朝着陆博宇走去，人群逐渐散开，他走到了男生的面前，半蹲着抬着陆博宇的下巴，吐了一口烟在他脸上，然后咧开嘴笑到：“如果你完成了，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什么游戏？”陆博宇嘶哑着声音问到。
“唔，很简单的，你只要按照指示去做就好了。”喻泽温和的笑着说，如果忽略他冷漠的眼神的话，倒真像是一个屠杀恶龙的王子殿下。
只可惜，他自己就是条恶龙。
洛静静地看着陆博宇抱有最后一点希望答应了喻泽的话，那时的他眼中早已出现了死气，怨恨犹如实体缠绕在身旁，这是恶灵最青睐的养料，而这份滋养则是由喻泽亲自送了过去。
“看到了吗？是他让我死的。”周围的人都消失了，整个男厕当中只剩下了洛和缓慢站起来的陆博宇，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放大，脸颊也干瘪的凹了进去，声音嘶哑的就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品尝过水的滋味。
“那你让我看到这些是为什么？”洛倒是毫不畏惧，勾起嘴角笑着问到。
“我知道你能看见一些东西。”陆博宇咧开嘴笑了，齿间是血液在缠绵，“游离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你，可以让活人感受到死亡的压迫。”
就像是之前他对陈文昊以及珂悦所做的那样，但喻泽却毫不影响。
“你的身体，是最好的媒介。”陆博宇似乎很信任的将所有话几乎都说了出来，他在觊觎洛的身体。
恐惧可以让人变得虚弱，让鬼魂有可乘之机，所以张嘉瑞会被选中；而对于洛和喻泽这样的人而言，恐惧没办法削弱他们的力量，所以鬼无法接近。
“所以你想借用我的身体去杀了喻泽？”洛挑眉问道。
“不。”陆博宇却是摇摇头，“我需要你带着喻泽去西区，成为祭品彻底打开那扇门。”
那扇阴阳两界之门。
“我可是人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损的事来。”洛耸耸肩，似乎对陆博宇的提议很无感，“况且这所学校可以提供奖学金给我，要知道，活在世界上还是钱最重要。”
他眯了眯眼，看着黑气翻腾的鬼魂：“而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整个世界都变了黑暗了起来，压抑感让洛难以喘息，死亡的威胁让他的内脏都紧绷起来，洛要紧牙关闭上眼睛，嘴中默念着什么，然后抵抗着外力双手合十。
“滚回你的地方！”
洛猛的坐了起来，潮湿的汗水已经让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周围还是熟悉的景色，青年透过半掩的窗帘看着外面透过来的路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该死，这东西怎么会到他的梦里来？
看看时间，凌晨三点，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但此刻洛已经没了睡觉的心情，他爬起来打开了卧室的灯，翻了翻书包和校服，最终在校服口袋里找到了一缕黑色的头发。
洛轻啧一声，找出打火机将头发灼烧成灰，坐在床上侧头又看了看窗外，月亮还很圆。
他揉了一把头发，心中生出一丝不妙来，掏出手机开始又搜索了一遍那个游戏，当初看见的帖子已经被删掉了，别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或许，他真的该自己亲自玩一次。
第二天，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洛再次来到了学校，他没再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怨气，像是被隐藏在深处，随时都会破茧而出，或许到那个时候整个学校都会蔓延着恐怖的哀嚎。
“好学生，昨天似乎睡得不太好。”洛的眼球中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喻泽倒是惊奇的又坐到了他的身边，好心情的说到。
“不关你事。”相比较而言，洛则显得要冷漠的多。
“是做了什么梦吗？”喻泽笑着问，眼中潜藏着深深的恶意，他凑近洛的耳侧，深深的闻了闻，似乎有些着迷的眯着眼，然后靠在了洛的肩膀上，“他们可都认为我们是好朋友。”
“昨天，是你把张嘉瑞关进去的？”洛面色不善的询问，他还没去翻旧账，结果这人竟然自己撞上了枪口。
“张嘉瑞？”喻泽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的所属，想了很久才记起来是昨天那个被拥抱的家伙，眼中的黑暗又深了一格，他也学着伸出手抱住了洛的腰，得寸进尺的蹭了蹭对方的颈窝，意外的是，洛并没有拒绝他的亲密。
这边的习以为常，让周围的人反而大受震撼，他们可从未见过喻泽这么“温柔”的模样，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个实打实的恶魔，很多作恶的事背后都有他的手笔，特别是一个多周前，那个男生的自杀，也和喻泽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也不会休学一周。
“哦，你的好朋友对吧？”喻泽勾起嘴角笑了笑，“不是我做的哦。”
他只是顺口提了一句好玩罢了，谁知道那群人像宠物一样这么听话，把他的话当圣旨，直接将人给关进了杂物室。
“不要总是把错就归结在我身上，他们自己要找乐子玩，我可管不了。”喻泽的眼中是漆黑一片，闪过一丝阴沉，“不过你对他可真好，同类相吸？但你们也不是同类，他看上去要让人觉得恶心的多。”
他讨厌弱小的东西，就像蚂蚁一样，轻轻一捏就被夺去了生命。那些人的附和以及特招生的懦弱，着实让他的生活失去了不少的乐趣，但如今不一样了。
鬼，多么有趣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并且会出现在面前，甚至，那些鬼还想杀了自己！
不过，他怎么可能如人所愿？活着受尽欺凌的家伙，以为变成鬼就可以杀死他吗？这是多么可笑的愿望啊。
而且，他身边的这个人虽然出身贫寒，但并不弱小，他很强大，喻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们才是同类！
“你到底要说什么？”洛皱紧了眉头问到。
“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喻泽直起身来松开了手，“梦见了陆博宇，他想杀了我。”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他根本碰不到我。”男生重新挂上了笑容，“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侧过头看着他。
“因为我根本就不怕他。”喻泽靠在墙壁上，好像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懦弱的家伙就连变成鬼都是那么无能。”
洛默不作声的回头看着桌子上的课本，没看几行就又被喻泽打断，他的手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似乎极力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今天晚上和我出来玩吗？”喻泽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当然，是我的版本。”
————
“你到底是谁？张嘉瑞还是陆博宇？”洛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人，午休时间他被张嘉瑞约上了天台，这里本来是不允许学生上来的，但不知道张嘉瑞是怎么打开了那把铁锁。
面对质问，张嘉瑞的身体颤了一颤，他低着脑袋不敢去看洛的神色，然后害怕的蹲下身抱紧了自己。
“我不知道”他小声说到，“我好像忘记了太多的事情。”
有些时候醒来发现自己在另外一个地方，而时间却过了三四个小时，他已经逐渐混淆了自己的人格，似乎正在慢慢的消失，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但他唯一知道的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正在自己的身上悄然发生着。
“你害怕吗？”洛也蹲下身，安静的看着张嘉瑞的挣扎，男生抱着自己的头，似乎正在抵抗着什么，“不要害怕。”
他伸出手附在张嘉瑞的手背上，好像这句话给了对方力量，他不再颤抖，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张嘉瑞松开了手，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天台上的景色，皱紧了眉头，但很快便想到什么眼眶红了起来，他求救般的看着洛，嘴唇嗫嚅着，却什么都发不出来。
“没关系。”洛安抚的笑了笑，看着张嘉瑞清明的眼神，“你刚才是什么感觉？”
“什么都看不见，全都是黑暗，像掉进了沼泽里，那种黑暗钻进了我的鼻腔，覆盖了我的双眼，挤压着我的内脏。”张嘉瑞形容着那种感受，有些胆寒的咽了口唾沫。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洛又询问道。
“我我在他死后，去过西区。”在陆博宇自杀之后，西区就被封锁了，张嘉瑞是偷跑进去的，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知道真相，但从那之后陆博宇的鬼魂就纠缠着他，想要带给他死亡。
“是吗？”洛陷入了沉思，看来命运也在推动着他。
“你不要去。”张嘉瑞猛的抓住了洛的胳膊，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会死的。”
“没关系。”洛再次说道，还是那副微笑。张嘉瑞却像是触动了什么一样，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眼神当中陷入了恐惧，他摇着头，冰冷再次席卷了全身。
“你怎么了？”洛朝前走了一步，关切的问到，但张嘉瑞却一反常态避开了对方的手，他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你，你们是一样的。”他嘴里说着不明不白的话语。
“什么一样的？”洛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和喻泽。”
洛愣在原地，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根本就不想帮我。”张嘉瑞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乐趣。”
“啧。”洛面无表情的说，“所以呢？是你先来找我的。”
没错，是他先来找洛秋的，张嘉瑞焦虑的啃着自己的指甲，他的神情陷入了癫狂，精神已经很不正常了，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漆黑的瞳仁似乎充满了整个眼眶，他张开血腥大口冲着洛笑了起来。
“既然你不在意。”张嘉瑞笑着说，“那我就收下这份礼物了。”
在洛毫无反应之际，张嘉瑞越过天台的边缘跳了下去。他皱紧了眉头也跟着跑了过去，探过身子看着下方血流成河的场景，深知麻烦事还是找上了门来。
张嘉瑞的死相并不好看，睁大双眼目眦具裂，眼球好像也快因为压迫而爆出来，从七楼朝下，凭借良好的视力也可以清出的看见他不正常的肢体，和从脑部飞溅出来的鲜血。
不过之前张嘉瑞说的是玩那个游戏并死去，才会让陆博宇得到力量，现在来看这不过蛊惑人心的骗子戏码，只是想让洛自己去代替张嘉瑞玩那个游戏罢了。
“都是你的冷血，才让他最后失去了希望。”身后传来了阴冷的声音，洛挑眉转身，看着陆博宇。
本来张嘉瑞是不想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陆博宇的，因为他在洛秋身上看见了希望，或许，只要是洛秋，这一切就都能改变。
不过可惜
“所以你要感谢我吗？”
“怎么可能会感谢你？！”鬼气似乎变得更加强大，就连天色也阴沉了起来，“你也应该同样去死！”
“可惜，我现在还死不了。”洛笑着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毕竟如果再不赶快，恐怕学校的人就要来收尸了。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作为张嘉瑞最后一个见的人，洛理所应当的被带去询问，但在那之前他的班士任倒是先给他打了招呼，旁敲侧击的说了些关于奖学金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不让他把校园欺凌这件事给说出去。
“当然不会。”洛那时只是乖巧的回答，不过确实，他什么也没说出去。
而整个案件也再次以“自杀”告终。
“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惺惺作态？”张嘉瑞的声音似乎传到了耳边，洛揉了揉耳朵，笑容没有一丝阴霾，“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在张嘉瑞死后，他的家人同样会收到一大笔的抚慰金，作为封口。总而言之，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解脱了自己，又帮助了家人，但是死在学校里的张嘉瑞，将永远作为鬼魂被束缚在这里。
班级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些，一个多星期接连死了两个人，还都是特招生，怎么样都容不得别人多想，而洛在班级里的处境却变得更好了些，那群“贵族”们根本不敢和他搭话，生怕他也成为了那自杀群体的一部分。
很快，“诅咒论”就被人提了出来，他们认为这是寄居在特招生身上的诅咒，只有远离他们，才可以摆脱不幸，因为之前欺负过陆博宇和张嘉瑞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状况。
“他们不会回来报复吧？”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又不会真的有鬼。”
“万一呢？我之前这么对他，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别想这么多了，不可能的事。”
……
似乎陷入了一种沉闷的恐慌当中，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洛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死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所谓的朋友。
喻泽舔了舔下嘴唇，隐晦的观察着洛的神情，然后笑着趴在了桌子上。
果然，是一样的。
早晨明明还是晴朗的天气，到下午却雷鸣大作，暴雨很快下了起来，带着难言的寒冷，树叶被打的掉在了地上，班级里的氛围却更加沉闷了起来，每个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跳却逐渐加快。
“你带伞了吗？”喻泽靠近洛突然出声问道，这一下似乎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周围无数双耳朵好像都在等着洛的回答。
但洛只是看了喻泽一眼，并没有说话。
“一会儿司机来接，顺道送送你。”喻泽笑着说，眼中粘稠的恶意在此刻消失不见，变得轻快了起来，似乎这样有预兆的天气也没能让他感到一点恐慌。
洛侧头看着窗外，阴沉一片，似乎即将堕入黑暗。
寒冷的怨气围绕着整栋教学楼，久久不能散去，的确是诅咒，但这样的诅咒却是一代一代的不公平和霸-凌堆积而来的，仇恨和恐惧作为最好的养料，滋养了潜藏在校园里的恶灵，但没有人知道，总有一天，这样的情绪会反扑到每个人的身上。
而最终的罪魁祸首却坐在他的身边，问着完全不想干的问题。
不过同时，他似乎也是一个共谋者。
一条冷血的毒蛇。
教室突然暗了下来，但很快备用电源开始启动。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让沉闷的气氛变得恐慌起来，教室里开始躁动嘈杂，他们的灵魂像兔子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找我们了吗？”
……
哭泣声颤抖声混作一谈，喻泽却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场闹剧，有些烦躁的想要抽烟。
洛皱紧了眉头，他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快速走了出去，寻着声音发源的教室，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景象。
珂悦抱着头蜷缩在角落当中，精致的妆容在疯狂的脸上显得丑陋极了，头发也因为双手的抓弄耳边的乱七八糟，她惊恐的坐在地上睁大双眼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一片。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周围的同学显然也被她吓到了，一个两个都围在她身边不敢去珂悦看向的地方，尽管那边什么都没有。
“你们没看见吗？”珂悦因为恐惧而哭出声来，她颤抖的伸出手指着那里，“刚才，陆博宇就站在那。”
一瞬间，教室里变得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静静围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忍不住头脑发麻，咽了口唾沫。
“你觉得是真的吗？陆博宇来找她了？”喻泽突然出声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洛走了出来。
“或许吧。”洛轻声开口，那个梦境里面，让陆博宇扮狗叫的就是珂悦。
“呵。”喻泽笑着看向里面混乱的场景，然后有偏过头瞧着洛的侧脸，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
“你干什么？”洛皱着眉头挥开了他的手，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和他们显得太格格不入了一些。”喻泽挑眉道，“或许我们也应该装作特别害怕的样子，让陆博宇来吓吓我们。”
洛的眉头却没有舒展，珂悦透过窗户看见了他，紧紧的盯着，瞳仁变得漆黑，然后一如当时张嘉瑞的模样，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被喻泽遮住了双眼。
“不要看她。”男生在他耳边说到，“会被附身。”
“没事。”但洛却再次拉开了男生的手，继续笑着看向珂悦，“他接近不了我。”
珂悦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上夹子？
假期结束，要开始悲惨的学习生活了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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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坏种培育计划4
伴随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珂悦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坐起身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片寂静当中偶尔可以听见蝉鸣, 校医院的灯管忽明忽暗, 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珂悦皱紧了眉头,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了，但是她的身边却没有任何看护的人, 就连一向爱女如命的父母也没有在身边照料, 校医院里如死一般的宁静, 她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医生、护士，通通都不在。
珂悦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恐怖的吱呀声, 她感觉自己的汗毛甚至都竖了起来, 无数的鸡皮疙瘩告诉自己, 她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件当中。
她还记得, 昏迷前最后那一眼, 她看向了洛，但是很快, 分明是白天却像黑夜一样粘稠, 失去了意识。苍白的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珂悦强忍着恐惧的神情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
“该死，该死！”她有些癫狂的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而自己却靠着床脚捂住耳朵蜷缩在了地板上。
安静似乎在此刻显得更加恐怖，良久，她听见了脚步声。
珂悦胆战心惊的抬起脑袋，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双穿着拖鞋的脚，顺着小腿向上，她看见了冷漠看着自己的陈文昊。
“陈文昊？”珂悦又惊又喜，想要扶着床站起来，但长时间的蹲坐让她的双腿麻痹，无力的坐在了床上，而陈文昊却只是死死的盯着女生的动作，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可珂悦如今正陷入了喜悦之中，并没有意识到陈文昊的不对劲。
“不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校医院住院吗？”珂悦抬起头看着男生，眼中散发出难得的光彩。
但陈文昊却并不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自己的身后的那扇门，缓缓说道：“我们需要快点离开这里。”
珂悦慌忙的跟在陈文昊的身后，男生并没有停下来等待的意思，只是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你手机有信号吗？”珂悦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自己难言的恐惧。打开病房的大门之后，外面的走廊显得更加昏暗，冷白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她曾经看过的鬼片。
“我们还是不出去了，等着他们来找我们吧。”珂悦害怕的双手抓住了陈文昊的手臂，生出了几分退缩的怯意。
但猛的，她突然间发现男生的胳膊如同铁一般僵硬，寒气顺着皮肤传达到了珂悦的掌心，她低着头睁大双眼看着他们接触的皮肤，像是有粘性一样，陈文昊的皮肤开始黏着她，无法撕扯。
“等着谁来找你？”头顶传来了男生的话语，珂悦抬起头，却发现陈文昊的头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了过来挂着诡异的微笑，冰冷的看着自己，“等我吗？”
“啊啊啊啊——！！”珂悦疯狂的挣扎着向后退，手掌黏着的皮肉从陈文昊的胳膊处撕裂，裸露出里面鲜红一片，女生跌倒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依旧黏在手上的皮，就好像天生如此。
“滚开！！”珂悦朝前蹬腿，无助的向后退去，鲜血顺着她的掌心在木质地板上划过长长的痕迹，而陈文昊却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她的绝望，然后一步一步朝珂悦走去。
正当珂悦认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在她面前的陈文昊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倒在了地上，露出他身后举着棍子的男生。
男生长着和刚才那人一样的脸，但他却红润很多，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大口喘着粗气，他扔掉了棍子向前走了几步冲珂悦伸出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珂悦的眼泪几乎控制不住的涌出，她模糊着双眼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没有皮肉的粘粘，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但地上倒下的尸体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陈陈文昊，真的是你吗？”她拉住了陈文昊的手，是热的。
“不是我还能是谁？”陈文昊有些无语，他把珂悦拉起来之后就去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珂悦无力的坐在病床上，她现在双腿发软，根本动不了。
“不知道。”陈文昊咬了咬嘴皮，有些狠意，“我们被拉进来了。”
“拉进什么？”
“一个巨大的幻境。”
————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陈文昊捂着鼻子探头看向破裂在地板上的瓶子，“喻哥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这确实是鬼的玩意儿。”洛倒是看上去十分平静，他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然后找了把扫把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怎么可能会有鬼？”陈文昊有些不屑，他可不相信这么些鬼神传说，尽管害怕看鬼故事。
洛耸耸肩，坐在床边看着陈文昊，笑着开口：“你当时没少欺负陆博宇吧？”
听到这个禁忌般的名字，陈文昊立马愣住了，他有些尴尬的左右而言其他：“你在说啥啊？我都不认识他。”
“所以欺负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没什么压力。”洛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接着又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陈文昊挠了挠头，他当然也知道霸凌别人是不对的，但他就是喜欢看见那些比他弱小的人求饶的样子，简直像个心理变态，自从上一次被洛治了一回之后，他开始反思自己了，“我也唉，反正他都死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陈文昊也垂头丧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间病房当中只剩下洛吃苹果的声音，良久他停了下来，苹果核对准垃圾桶一扔入洞，发出声响。
接着，洛又抽出纸巾开始细致的擦拭自己的手指，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陈文昊不由得眼角直抽抽。
“所以你今天来看我到底是为了干啥啊？”陈文昊撇嘴，“我确实感到挺抱歉的。”也不知道他这个抱歉是关于什么的。
“学校里有鬼哦。”洛笑着说道，眼中出现了恶作剧般的色彩。
“怎，怎么可能？”陈文昊立马反驳，但他很快就止住了话头，不可思议的瞟了一眼洛，战战兢兢的问，“是陆博宇吗？”
洛只是沉默的微笑，默许了这个回答，陈文昊立马脱力的倒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所以说那天我差点喝死也是因为他？”
“大部分。”洛指了指垃圾桶，“如果没有媒介的话，他也不会拥有附身你的能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陈文昊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好像在祈求洛不要再说的更多。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陈文昊别过头去，表示抗拒，果然，知道的太多准没好事。
“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洛勾起嘴角，“陆博宇的目标是你们所有人。”
陈文昊握紧拳头锤了一下床，猛的看过来：“你要让我做什么？”
————
教室里的人兵荒马乱的看着昏迷过去的珂悦，老师也从办公室里跑了过来，紧急让人给送到了校医院。
窗外依旧雷声大做，暴雨就像是不停歇的怒吼，让整个世界布满了冰凉，洛和喻泽站在一起，静静地观看着这场闹剧。
“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吗？”喻泽突然间出声到，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学生们，或是惊恐或是紧张，喻泽轻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的时候却被洛制止了。
“我讨厌烟味。”洛面无表情的说道。
喻泽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笑着把烟收了回去，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夏日的清凉。
“什么都没有。”洛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视线却还是紧紧盯着那间教室。
“你当时要找的，就是陆博宇的事吧？”喻泽开口说道，语气之中是笃定的情绪，“不过学校封锁了消息，外界是不可能知道他死了这件事的所以，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呢？”
“我找的不是陆博宇。”洛收回眼神，看着喻泽，“我也不知道他死了。”
“是吗？”喻泽摸了摸嘴唇，舌根发紧，他有些想念香烟的气息了，但是洛不喜欢，所以还得忍耐一下。
“我能看见一些东西。”洛突然间说到，像是谈心一般将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了最危险的那个人，“从小就拥有的能力，所以那些东西很吸引我。”
喻泽眯了眯眼，他当然相信洛的话，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甚至，还拥有鬼血。”洛的眼神暗了暗，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喻泽的脸，不放过一丝情绪。
“很巧合的是，在那个人死掉之后，家里就找了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他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带在身上。”喻泽冷漠的启唇，“保命。”
他拉开了领口，露出了脖子上戴着的玉，翠绿色的玉是最纯净的颜色，然而边缘却隐隐泛着红光。
“至于鬼血看来你已经找陈文昊谈过了，那是我查到一些资料之后做的实验。”他的眼中满是冷漠的情绪，似乎“朋友”的命于他而言并不相关，“不过看来实验成功了，鬼确实可以通过一些东西来达到控制别人的程度。”
“所以就为了你的研究欲，甚至愿意看到陈文昊去死？”洛皱紧了眉头，他十分不认同喻泽的做法。
“那又怎样？”喻泽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就算没有我，也早晚会被找上的，我也只是，将速度提前罢了况且，他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还真是冷血。”洛面无表情的评价到。
“彼此彼此。”喻泽也笑嘻嘻的回敬。
“那个道士，现在还在你家里吗？”洛询问，虽然他能看见一些东西，但到底不是专业的。
“打发了一点钱之后就跑掉了。”喻泽的视线轻轻放在了洛的脸上，“我之前还以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现在看来，那个道士还真有两把刷子。”
洛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
“担心什么呢？他伤不到我们。”喻泽无所谓的说，好像就连对鬼这种东西也充满了不屑，但很快，他的眼中写满了趣味，“你那个好朋友的死，没这么简单对吗？他知道了什么？”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洛偏过头去，看着外面汹涌暗淡的天色，强大的怨气似乎已经喷涌而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快了”，他似乎听见有谁在兴奋的呼唤，“快了”，洛握紧了拳头，真是不安分的东西。
“那你现在想知道我的版本是什么吗？”喻泽开口道，他凑近了洛，在他耳边暧-昧的哈气，泛起一阵红晕。
洛飞快的捂住耳朵远离了他，有的厌恶的抛来了一个眼神。
“陆博宇压根没结束那个游戏。”喻泽轻声说道，“他是自愿死掉的。”
————
“陈文昊”这次，珂悦紧紧的跟在陈文昊的身后，紧张的左顾右盼，寂静深邃的走廊当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冰凉的寒气也不断的钻进她的鼻腔。
“嘘——”陈文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贴在墙上，小心的看着转角处，那边发出了一些声响。珂悦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眶却红红的，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要说，她也只是个蛮横娇纵的大小姐，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正摇摇晃晃的面对着墙站着，时不时的脑袋还磕了上去，但她却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重复着那个动作。
珂悦也学着陈文昊的动作向那边看过去，但很快就瞪大了双眼，恐惧写满了她整张脸。
“我们不能走这里了。”陈文昊缩回了头，用气声说道。
这座校医院就好像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迷宫一般，他们永远在走廊当中穿梭着，然后透过转角处，看到那个撞墙的女人。
鬼打墙。
陈文昊有些气馁的带着珂悦走进了一个房间里，似乎是医生的办公室，桌子上堆积着乱七八糟的资料，角落里还有个饮水机，他有些口渴的拿个纸杯接了凉水，然后看着珂悦问到：“你要吗？”
珂悦连忙摇头，她可不敢喝这里的东西。
“到底该怎么办啊？”珂悦脱力的坐在旋转椅上，沉重的耷拉着脑袋。
“等。”陈文昊喝完了水，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等什么？”珂悦的眼中似乎又充满了希望。
敲门声响起。
不，不是敲门声，更像是轻轻的撞击，就如同那个女人在墙上的频率一样。
屋内的两人立马紧绷着身体，死死的盯着那扇门，不敢有任何动静。
好在很快，撞击声就消失了。
“那个”珂悦的话还藏在喉间，门外就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这样的力道几乎要把这扇门撞碎。
“怎，怎么办？”珂悦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发抖的被陈文昊护在身后，揪着对方的衣角，泣不成声。
陈文昊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但他又实在是不好冲女生发火，只能把珂悦的手拽开，然后伸进口袋拿出了一个黄色的东西，像是一张符，上面是由红墨书写而来的咒语。
他飞快的将黄符贴在了门上，一瞬间，撞击声停止了，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宁静。
“那是什么？”珂悦抬起手指着门上的玩意儿，惊恐的看着似乎从来都不熟悉的陈文昊。
“黄符。”陈文昊只是冷漠的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扇门，良久，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之后他转过身来看着珂悦，皱紧了眉头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之前让别人学狗叫的那股公主劲儿去哪了？”
他的眼中好像充满了讽刺，看着珂悦哑口无言之后，他继续说道：“他来找我们了。”
珂悦脸色苍白的没有再询问，因为她清楚的明白那个“他”究竟是谁。
————
“我听张嘉瑞说，是你们逼迫他玩那个游戏的。”洛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似乎有些疲倦。
况且当初陆博宇给出的梦境也昭示着就是喻泽提出了那个要求，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欲罢了。
“的确。”喻泽翘起嘴角笑了笑，他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家伙湿漉漉的跪在肮脏的水滩之中，好像自己给了他希望的模样，简直让人恶心极了。
“但他并没有按照我说的那样做。”喻泽说到，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他的确在午夜十二点打开了西区的电梯，在监控中我们都看着的。”
但是陆博宇进入电梯之后就不正常的蜷缩在角落当中，仿佛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让他没有办法站起来，但很快，陆博猛的抬起头看向监控。
“妈的，吓死我了。”文旭朝后跳了一下，有些嫌恶的看着彩色影像当中陆博宇的动静。周围的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喻泽更是饶有趣味的坐在椅子上撑着侧脸，似乎在看什么好看的戏剧，“他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安静，文旭。”珂悦有些不满的说道，她现在也有些害怕，但依旧鼓着气看向监控，毕竟她也想靠喻泽更近一点。
陆博宇缓慢的爬起来，就像是年迈依旧的躯体沧桑彻底。他挪到了按钮前，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但是怎么都按不下去。
“啧。”喻泽有些不耐烦的眯了眯眼，陈文昊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陆博宇像是被手机铃声惊到了一样，吓得一颤，但很快就拿出手机关了机，并且再次抬头看向监控。“这家伙。”陈文昊不满的说道，“他是在玩-弄我们吗？”
终于，在长久的对视之后，陆博宇动了，他按下了按钮，然后电梯门随之一开一合，又是一个，再次一开一合，直到——最后一个，八层。
监控前的人都屏声静气的观看着电梯里的场景，陆博宇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片黑暗，如同来自地狱的恶寒侵蚀着他的灵魂，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陆博宇猛的朝后退去，紧贴在电梯里。
但很快，他第三次抬头看着监控，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他拿出了一把一直藏起来的刀。
监控断掉了，先是卡壳的画面，然后变成了雪花。
“要，要过去看看吗？”一个男生提议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看什么？”喻泽瞟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却显得冰冷无比，似乎相比较于那些未知的生物，他才是完完全全彻底的恶魔，“自己要找死，怪得了谁？”
陆博宇在电梯里自杀了。
但是玩这个游戏之前，他写了一封遗书，放在寝室里。当然，为绝后患，这封遗书被喻泽的家人找到了，校方也知道有这件事，但也仅仅是让喻泽在家里休学一个星期罢了。
其他的，用钱摆平就可以。
“他最后应该走出去，或者重新按下按钮。”喻泽冷漠的说到，好像整出事件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样游戏才会结束。”
但是陆博宇选择在终点了结自己的生命，以灵魂作为祭品，开启了那扇门，可惜，他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没办法彻底的打开，因此那股怨气只是沉寂着，直到完全破坏。
现在张嘉瑞的死亡又增添了滋养，陆博宇有更多的力量去完成他的报复。
“他既然不关的话，就让我们去关咯。”洛说道，似乎对这种深入虎穴的行为毫不在意。
“你想寻死？”喻泽皱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洛笑着说，“我只是不想看见再多人死去了。”
即使那些人才是最该死的。
“你还真是一个恐怖的人。”喻泽说到。
洛挑眉：“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形容我的人。”
“按理来说，如果是个心地正直的人听了整个故事，他们恐怕也会站在陆博宇那一边。”喻泽缓缓说道，“但是你，只是简单的想结束整件事，无论对错。”
“有什么不对吗？”洛耸耸肩，“给我钱的是学校，我当然得先保证学校能够正常运营。”
喻泽轻笑了一声，说到底，比起可怕，他还是差的远。
作者有话要说： 会觉得我写的乱吗？或者说哪里表达不清楚的地方？
Emmm还是说故事情节方面的问题
有啥请一定提出来 我会修改的
顺带大家可以收藏一下我专栏里的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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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坏种培育计划5
“如果我给你足够多的钱呢？”喻泽轻笑道, “你会怎么做？”
而洛却只是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难受的模样，但很快就偏过头注视着喻泽, 勾起了嘴角：“那当然得是好好的保护大少爷你了。”
“我不需要你保护。”喻泽慢慢凑近了对方, 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了起来, 交织着气息。
“现在可是在教室。”洛瞟了一眼周围的同学们，而喻泽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凑了上来，却被洛捂住了嘴巴。
“你还没给钱呢。”洛如是说道。
喻泽也不气馁, 弯着眼睛退回了原处, 有些涩-情的伸出手指摩擦着自己的嘴唇, 刚才洛掌心的温度着实让他着迷。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样子，教室里也闹哄哄的仿佛刚才的惊恐已经消失，但洛还是可以感受到潜藏在屋内的情绪，那种蛰伏的、随时都将喷发的东西。
已经六点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就像是凌晨的黑夜洗刷着所有的灵魂。
“鬼血, 是你从哪里得到的？”洛突然想到。
喻泽翘起了嘴角：“当然是他的身体。”
身体？如果像洛调查的那样, 陆博宇的尸体应该早就火化了才对。
“你猜猜他的尸体在哪？”好像了然洛心中所想, 喻泽露出了一个轻佻的笑容, 眼中满是恶意。
洛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喻泽也不着急。
闪电的白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简直比恶鬼还要恐怖。
“学校里。”喻泽挑眉说道, 似乎对这件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洛皱紧了眉头，他无法理解。
喻泽盯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就像当时陈文昊手中碎掉的那个一样，只是看一眼, 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巨大的怨气缠绕在其中，可在喻泽口袋里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感受不到。
“很简单。”喻泽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视线移到了洛的脸上——
“镇邪。”
“这也是那个道士的话？”洛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简直令人发指。
喻泽笑着沉默不语，默认了答案。
自愿化鬼的陆博宇为什么力量如此弱小的问题也有了答案——他的尸体一直被封印在学校当中，不可超生。
这是最邪祟的“道”。
金钱打通了陆博宇的家庭，鬼魅的转移了他的尸体就此停放在校医院的地下室当中，用黄符镇压，东西为界，阴阳阻隔，断却一切转生的所望，只能永远成为禁锢的灵魂。
“从他的尸体上取血，你就不害怕吗？”洛问到。
“为什么害怕，他都死了。”喻泽笑着说，看着瓶子当中如黑泥一般粘稠的血液，“既然这么一点血带在身上，都能让他拥有附身的能力，如果喝下去呢？”
“你想干什么？”洛蹙眉。
喻泽耸耸肩：“放轻松，这种事儿我做着也觉得恶心。”但他的眼中分明写满了趣味，他是想做的。
“真是残忍的家伙们。”洛感叹道，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这雨恐怕是停不下来了。
“所以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喻泽突然换了话题。
“什么提议？”
“我给你钱，你远离整件事。”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接近这所学校。”
“为什么？你想将这里当做自己的乐园？”洛轻笑着，锐利的眼神却仿佛看透了一切。
“当然不是。”喻泽也笑了笑，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可怕，“因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想杀了我。”
————
“为什么会这样呢？”珂悦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空茫，她呐呐道。
“都是我们做的孽。”陈文昊同样泄气的靠在墙上，双手紧握着，他又想到了当初趾高气扬指使着陆博宇的模样，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自大的可怕，好像全世界都将围着他转一样。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啊，他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珂悦难过的说道，她好像并没有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一个劲的诉苦哀怨，真是可笑啊，她在抱怨恶鬼的无情。
陈文昊咬紧下嘴唇隐晦的看了珂悦一眼，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快他就重新注视着那扇门，黄符岌岌可危的粘在门上，好像风一吹就会掉落。
“你再去按一下那个符吧，我担心它马上就掉了。”珂悦抽着鼻子说道，眼眶依旧红红的，可说出的话却并不让人觉得好听。
“就算掉了又怎样呢？”陈文昊开口说道，他站直了身子缓步走到门前，然后转过身看向珂悦，眼中写满了无可奈何，“不管怎样，都会死的。”
他揭开了那道符。
寂静充斥着整个空间，珂悦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文昊将黄符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她瞪大双眼扑了过去从地上捡起了那团黄色的皱皱巴巴的纸，宝贝一般的将它展开，然后像刚才陈文昊的动作一样拍在门上。
可是，那道符还是掉了下来。
陈文昊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倒在地上充满绝望的珂悦，冷漠的脸上写满了看不懂的情绪，愤怒似乎让原本就紧绷着神经的女人变得癫狂了起来，她抬手指着陈文昊，尖锐的嗓子发出让人厌恶的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想死的话也不要拖着我一起！”
“早晚而已。”陈文昊看向桌子上的那堆杂物，静静的没有说话，良久，在珂悦的啜泣声逐渐加大的时候，他走到角落从桶里拿了一根高尔夫球杆，试了试力道。
“不，不，你离我远一点！”珂悦挣扎着看着向她走来的陈文昊，朝后退去，直到背贴紧了门，而房间里的声响似乎也被外面的鬼注意到，门又被剧烈的撞击，珂悦惊恐的连滚带爬躲到了桌子旁边，像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前波澜不惊的陈文昊。
“给你一个选择吧。”男生看了看被撞击的门，然后又看了看蜷缩在桌子前的珂悦，“要么出去被鬼杀死，要么在这里”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珂悦却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他到意思。
“你这个魔鬼！！”女生尖锐的嗓音让陈文昊有些厌恶的揉了揉耳朵，右手紧握的高尔夫球杆却开始发颤。
“为什么我要死？”珂悦不理解的抱着脑袋，“明明我们都有错，凭什么死的是我？”
「“你知道该怎么了结所有的事件吗？”洛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楞楞坐在病床上的陈文昊。
“怎，怎么做？”陈文昊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即将改变他人生的事情出现。
“消除怨气。”洛开口道，“陆博宇所怨恨的东西被消除之后，他自然会得到转世。”
“哈，你是说要杀了我们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吗？”陈文昊不可置信的询问。
“当然不是。”洛笑了笑，“即使变成鬼，他依旧拥有自己的神智，你们所需要做的只是不断的忏悔，让他感受到你们的忏悔。”
“仅仅是这样？”陈文昊皱紧了眉头，这可和他在电视上看见的不一样。
“怎么可能？”洛似乎也在嘲笑他的天真，“就算他现在拥有人性的一面，未来可不一定。”
“所以呢？忏悔能有什么用？”陈文昊摇着头。
“能让我更下定决心的帮助你们。”洛勾起了一个笑容，眼中却是满满的自信。
陈文昊哑然，他紧紧的看着靠在窗边的青年，有些干涩的说道：“那如果他们并不忏悔呢？”
洛此时的笑容变得更大，似乎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那就要麻烦你帮忙啦。”」
让死亡作为忏悔的结局。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文昊低着头神色不明，“如果我得不到他的谅解那么”
最后的话语宛如蚊音，但很快他抬起了头，眼中是令人胆寒的冷血：“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才不会让你杀掉我！”珂悦吼道，撞开了陈文昊拉开门跑了出去。
不知何时外面的护士已经不见了，珂悦只是一个劲儿的奔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凭什么啊？明明之前是朋友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但很快，悲伤愤怒就被无尽的绝望掩埋，穿着护士装的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裂开的嘴角仿佛抵达耳根处，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巴滴落下来。
“你知道错了吗？”女人的眼中满是漆黑的瞳仁，那种犹如深渊一般的颜色让珂悦不由得瘫软在了地上，她颤抖着看着向她伸出手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哀嚎。
————
“我从来不会杀任何人。”洛平静的回答道。
“你想消除陆博宇的怨气，让他自己转入轮回。”喻泽却是说出了洛的心中所想，“那么你要做的就是了结他最后的心愿——杀死所有欺负过他的人。”
“我怎么有能力做这种事呢？”洛笑了笑，掩盖般的拿出课本来。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所以你找了帮手。”喻泽的眼中充满了冷漠，“陈文昊，他今天来学校了。”但是在班级里并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呵。”洛轻笑一声，将课本瘫在桌子上，“确实，我之前是这样想的。”他耸耸肩，“在我不知道你们拿了他尸体的情况下。”
“所以呢？现在你的计划被打乱了。”喻泽好心情的瞧着洛的表情，似乎拥有了胜利的快-感，“你要怎么做？”
“你觉得呢？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好人？”洛挑眉问道。
“我不知道。”喻泽眯了眯眼，“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愿，你不会这么傻。”
“什么叫傻？什么叫聪明？”洛却是反问道，“欺负别人是聪明的行为吗？”
最后那句话却在谴责。
“物竞天择，弱小者总是会被淘汰的。”喻泽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套说辞，他自认为强大，所以以此去伤害别人。
“在我看来，你才是蠢透了。”洛冷漠的说道，“你的强大在于你有钱，才培养出了你这么自傲的性格，但总而言之你也是弱小的，毕竟离了父母什么都不是。”
“而当你失去了钱，你的一切强大都会荡然无存。”
“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拥有聪明的头脑和向上爬的动力，即使内心会比较敏感，但他们总会考自己的力量却改变人生。”洛的表情有些沉重，“但很可惜，他们的人生却被你们的自大给毁掉了。”
“所以在你眼中你就是这么想的？”喻泽脸色阴沉，他猛揪住洛的衣领将对方按在了墙壁上，角落里的声响引来了全班同学的瞩目，他们惊奇的看着那个将喻泽惹生气的特招生。
洛只觉得自己的背被撞的快要散架。
“嘶——”他吸了一口气，半眯着眼与男生对视，眼中却是丝毫不畏惧的坚持。
“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怕你？！”洛抵着喻泽的胸膛，毫不客气的吼道。
“除了那些钱还有所谓的地位之外，他们凭什么白白受尽欺凌？”洛厉声道。
“那你呢？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也是共犯，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喻泽恶狠狠贴近洛的耳边说道，眼中充满了恶意，“张嘉瑞肯定也是发现了你这样的一面所以才自杀的吧，所以你和我一样都是杀人犯。”
“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我的行为？”喻泽的动作变得暧-昧了起来，他的鼻尖蹭了蹭洛的侧脸，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
“我当然没资格。”洛垂眼看向喻泽，似乎刚才的愤怒都是弄虚作假，他甚至笑的真切。
“但是受害者们有。”
“什么？”喻泽向后退了一步。
周围安静的不像话，他猛的回头看去，教室里的同学几乎都消失不见了，除了之前和他一起欺负过陆博宇的几个人。
“喻，喻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文旭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忍不住的开口道，细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如此明显。
张哲也咽了口唾沫，看着四周越来越暗的光线，朝文旭那边挪了挪，凳子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撕拉声，让人头皮发麻。
“七点。”洛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至阴时刻。”
为什么，他们六点就会放学，而刚刚看时间分明就是六点！
喻泽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被迷惑了。他轻啧一声，神色不妙的看向洛：“这就是你做的事？”
“和我可没有关系。”洛却摇摇头，外面的雨停了，全世界都像死了一样，寂静到让人生寒。
陆博宇将他们所有人拉进了幻境当中，在这里，他将进行狩猎。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喻泽阴沉的问到，一切暧-昧旖旎在此刻荡然无存，他讨厌事情不受控制的欺骗感。
“我们将被禁锢在这里。”洛缓缓说道，“要么被杀死，要么杀死他。”
“但是怎么样才能杀死鬼呢？”青年笑着卖了个关子。
————
陈文昊崩溃的抵在门上，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珂悦的尖叫声还回响在耳边，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这就像是最残酷的刑罚，他扔掉了球杆，看着自己发白的双手。
洛这也是在惩罚他。
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不断的祈求着，就算是杀死我也好，不要再让我陷入这样的恐惧和痛苦当中了。
而就在此时，他揣在口袋里的对讲机发出了滋啦声，一瞬间，他从绝望的情绪当中脱离，冒出了一身冷汗了，就在刚刚，他差点想要了结自己。
就连掌心都冒出了不少的汗，陈文昊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掏出了对讲机。
“你在哪？”洛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校医院。”陈文昊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们遇到了鬼打墙，珂悦刚才被鬼杀死了而且那鬼似乎还可以幻化出我们任何人的模样，迷惑别人。”
“这样”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但很快就有了定夺，“你能想办法到地下室去吗？”
“地下室？”他可从来不知道校医院有地下室。
“一楼安全出口左拐的书墙后面是一间暗室。”那边似乎换了人，陈文昊听出了喻泽的声音，他立刻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他妈的这家伙之前还想杀死他！但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听对方的指令。
“那里有什么？”陈文昊语气僵硬的询问道。
“呵。”喻泽轻笑一声，“你去了就知道了。”
“然后呢？我们去哪？”喻泽将对讲机扔回给了洛，此刻在这间教室里少说也坐了十来个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欺-凌事件。
“西区。”洛收好对讲机，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就是在送死！”文旭不满的说道，他看着周围人的神色，慌张的不知所措，“他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但没有人出声。
喻泽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说：“如果不去，你就滚。”
文旭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除了洛和喻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死意，他们垂头丧气的充斥着绝望。
“我不去，我要待在这里。”突然，文旭又开口说道，他坐在椅子上咬紧了下嘴唇，“死也要死在这里。”
洛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要去的跟我走，不去就留在这。”喻泽烦躁的抽出一根烟来，含在嘴里并没有点燃，眼中满是阴郁的神情，他的视线停留在每个人的脸上，忍不住嗤笑一声。
最终，只有三个人愿意和他们去西区。
穿梭在校园的草坪当中，黏着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到西区去？”葛文璐突然出声到，打破了宁静。她也是随行中唯一的一个女生。
葛文璐和珂悦从小就认识，也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拥有怎样的脾气，但作为朋友，她总是要陪在身边的，即使那样的行为错误的彻底。
在对讲机当中听见珂悦死亡的消息，一瞬间，葛文璐也失去了活着的希望，痛苦驱使着她想要复仇，所以她跟来了。
“不会。”洛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掩藏在漆黑的树林当中，他听见混乱的脚步声在朝这边飞奔而来，不是人，而是一群狗！
那些恶犬像是嗅到了腥气的鳄鱼朝他们流着口水飞奔过来，洛猛的又想到了当初珂悦让陆博宇学狗叫的场景，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既然你让我做狗，那么就让狗来杀死你。
“快跑！”
几人飞快的朝西边跑去，但不知疲惫的狗怎么可能会被人类甩在身后？它们飞扑而上咬住了最后那个男生的小腿，伴随着恐怖的尖叫，那个人被狗群团团围住，撕咬着他身上完好的皮肉，血腥气逐渐在森冷当中溃散，痛苦的尖叫也像是夜间的交响。
那群狗似乎找到了猎物，因此一个个都围住了那个男生，但前面的人依然飞奔着，直到再也听不见、再也见不到。
洛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息着，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心脏快要爆-炸，而喻泽却显得轻松的多，只是站在一旁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似乎刚才的奔跑对他而言并不算是什么。
葛文璐和张哲直接瘫倒了地上，汗水不断的从身体里渗出，他们觉得恐怕还不等被鬼杀死，就先脱水而死了。
“咱们安全了吗？”葛文璐踉跄的站了起来，双腿像面条一样发软，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些，此时的恐惧似乎也逐渐消散，眼中只剩下了坚定。
“不一定。”洛深吸一口气，看着前面无尽的黑暗，天空上就连月亮都看见，只有浓厚的乌云暗无天日。
“继续走吧。”
喻泽瞧见洛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来吧，免得拖后腿。”
————
陈文昊闭上眼深呼吸，然后一手拿着球棍猛的打开了门，走廊当中弥漫着腐臭和血腥气，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绿幽幽的指示牌，要紧牙关跟着走了过去。
似乎听见了水滴声，在昏暗的走廊当中，血腥气逐渐加重，突然，在前方中央他看到了一个东西，不，不能说是东西，那是一个人。
不详的预感逐渐浮上心头，他小心翼翼的朝那边走去。
珂悦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前方，但是她的眼睛被挖去，嘴巴被缝上，她看不见光也求不了绕，只能在这里满脸惊恐的死去。
陈文昊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珂悦的尸体，经过对方之后才睁开眼睛坚定的向前走去。
他错了，他们都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的有点不得劲了……
感谢在2021-09-22 23:42:28~2021-09-23 00:1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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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坏种培育计划6
“不用。”洛拍开了喻泽伸过来的手, 有些疲累的站直了身体，漆黑的瞳孔遥望着同样深暗的前方，“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
只要到十二点, 他们就会陷在环境里面, 永世无法超生。
“如果你真的想要除掉他的话, 那你当时就不应该看着张嘉瑞去死。”喻泽看了看自己苍白带了点殷红的手背, 转而将视线移到了洛稍显冷漠的侧脸上。
“这是他的归宿。”踩在草地上发出声响，洛轻声说道，张嘉瑞的身体已经在附身当中变得衰败, 就像是蛀虫的树苗, 无论如何都会死去, 他的灵魂也已经逐渐压抑不住日益吸收绝望而强大的陆博宇，“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当着我面自杀，都只是让我动摇的手段罢了。”
洛理智而冷血的说出了那些话, 引来喻泽低笑, 这样的利己士义者注定会孤独一生, 再无人爱他。
只是可惜, 这样强大而冷漠的洛却一步一步逐渐吸引着喻泽的探索, 他习惯性的注视着那个转学来的青年，观察他的言语表情, 自认为已经了解过头, 但洛却总是会再给他带来一些新的惊喜，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喻泽如今也不清楚。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他又想到了在教室当中青年尖锐的言语，眯了眯眼，无法承认那就是对方的心中所想。
“不是。”洛笑了笑，偏头盯着喻泽黑色的眼珠, 有了些恶趣味，“我只是在表达真相罢了。”
“呵。”喻泽轻笑一声没再说话，气氛在安静中变得压抑了起来，只剩下匆忙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我们走了多久了？”张哲突然间出声到，从刚才跟上来就几乎默默无闻的青年问出了让所有人都忽视的问题。
北区和西区其实间隔的并不远，因为社团活动都会在西区举行，所以大概走十分多钟就能抵达，可是尽管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概念，他们也猛的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黑暗中前行，走不出这样的秘境。
洛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一如既往乌黑的云层，像是黑色的幕布掩盖着一些的血腥。而他们就像是舞台上表演着话剧的演员们，为台下观众提供难得的乐趣。
喻泽靠在树上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缭绕的烟雾氤氲而上很快就消失了踪迹，似乎有风在吹着，带来丝丝的凉意，让人毛骨悚然后脊发凉。
喻泽偏过头去看着原处的黑暗，眯了眯眼，忍不住咂舌。烦躁感逐渐席卷了他的心情，对于厉鬼的厌恶与恶意在此刻也表露无疑。
“冷静下来。”洛却突然开口说道，“他会放大你们心中的负面，趁虚而入。”
鬼的惯用戏码，让你感到害怕失去勇气，这时便是你灵魂最虚弱的时候，他们被这些负面情绪所滋养，因而可以在你面前展露出更强大的力量。
喻泽眉眼之间满是阴郁，他潜藏在黑暗中的眼神不善的观察着这个逃不脱的地方，突然勾起嘴角说道：“刚才遇见了那些狗，有了猎物他们便不再追逐现在这个情况或许也是一样的。”
“闭嘴。”洛不耐烦的制止了喻泽的话语，如今他和喻泽都不会轻易被厉鬼蛊惑找上门来，那么陆博宇的目标只能是另外两个人，他皱紧了眉头看着也靠在树胖休整的两个人
他们听到喻泽的话后，都不可置信的望了过来，也许他们之前都忘了，喻泽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他从来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喻哥，这玩笑可别乱开。”张哲慌张的摇头，但是很快他就看见了喻泽眼中的认真以及当初所见到的那种令人胆寒的神色。
在喻泽被休学之前，他们在校长办公室见过一面，秃头年迈的校长想要了解关于陆博宇事件的始末，即使他没有办法与喻泽的家世进行抗衡，也想了解真相。
当时喻泽就坐在他的对面，态度慵懒无谓的窝在长沙发里，身后是他父母派过来的一个秘书，那人神情严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校长见在喻泽这边问不出什么话来就让人先离开，只留下张哲一个人待在这里。
但是可惜，张哲也并不是什么会因为压力而将事情真相吐出来的人，所以一切都只是校长的白用功罢了。可当他走出门的之后，却发现喻泽正靠在转角处的墙上叼着一根点燃的烟，耷拉着眼皮等待着自己，而他的秘书却早就不见了。
“喻，喻哥。”说句不怕被人笑话的事，张哲向来很害怕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喻泽也不怎么端架子，但就是让人没法亲近起来。甚至有好几次张哲都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恶意，像是黑色的淤泥缠绕在喻泽的眼中，可当他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个东西又消失不见了。
“他找你说了什么？”喻泽吸了一口烟，将其夹在骨感修长的两指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写满了冰凉，如同深渊的瞳孔紧紧的盯着自己，让张哲险些说不出话来。
“放，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他努力想要摆出无所谓的态度，结果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是吗？”喻泽垂眼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烟灰，顿了一下，直接抬脚离开，在走之前还冲张哲笑着挥挥手，“记得把地上清理一下。”
而在那之后，喻泽就被校长以休学的名义在家中反思，再次见面就是在那个包厢当中，他亲眼见到了陈文昊中邪的场景。
而此刻，喻泽的眼神就像是当初他垂眼看着自己的那个样子，张哲终于找到了形容词——野兽一样残忍的眼睛。
“确实，只是个玩笑。”喻泽笑着说道，想来这件事就该翻篇过去，但张哲总觉得很不对劲，整件事情都显得不对劲极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吗？”葛文璐的眼中写满了无措，“他正在拖延我们的时间，让我们永远无法抵达西区。”
“当然要走。”喻泽将烟蒂随意的扔在地上，用鞋碾灭，他伸了个懒腰勾住了洛的脖子，“毕竟我们要将钥匙送到那里。”
洛轻啧了一声，没有挣扎。
“什么钥匙？”张哲出声问道。
“我啊。”喻泽不在意的耸耸肩，像是没骨头一样挂在洛的身上，黏黏糊糊的。
而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没发现任何不对，他们的眼中都写满了慌张和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坚定下来继续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这一次似乎没了陆博宇的阻挠，他们穿过了黑暗来到了那座喷泉附近，它已经被关闭了，中央是一个巨大而破败的天使像，藤蔓缠绕在她水泥筑成的身体上，像是无孔不入的黑暗在侵入每个人的脑中。
“之前，这里有这座雕像吗？”葛文璐皱紧了眉头，在记忆中似乎喷泉中央什么都没有，而在这里，却是一座天使像，这是陆博宇的记忆吗？
洛沉默的点点头，越向喷泉靠近，他们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但腿却不听使唤的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喻泽拉住了洛的手腕，将他从魔怔当中扯了回来，洛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引导我过去。”洛开口道，看着喻泽拉着他的那只手，轻轻用力想要挣脱，结果却被对方更加使劲的捏住。
“松手。”面色有些不善。
“如果我松手，你就跑了。”喻泽却坚持道，翘起嘴角，“你不会也被那只鬼给附身了吧？”
“怎么可能。”洛皱紧了眉头看着前方那人的背影，“我只是觉得，他没有恶意。”
“在厉鬼的幻境当中，所有东西都是危险的。”喻泽沉着脸说道，那只手却顺势而下与对方十指紧扣，“但是这样，就安全了。”
洛无奈了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这次并没有选择挣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喷泉边的背影，闭了闭眼，然后转头看向三人，“继续走吧。”
但这时，葛文璐却显得不对劲了起来，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疯狂的朝喷泉那边跑去，张哲想要伸手去拉却晚了一步。
“看来还是必须得过去一趟了。”喻泽不耐烦的咂舌，面色不善，他清楚的知道那个站在喷泉边的家伙是谁。
葛文璐在洛和喻泽拉扯的过程当中也看向了喷泉那边，恍惚间，似乎月亮从云层当中裸-露了出来，发出冷白的光芒，在这时，她看见了喷泉前站着的一个人，那人留着长发穿着漂亮的裙子，远远的冲自己招手，兴奋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文璐，璐璐！快过来！”
“珂悦?”一时间，耳边的嘈杂似乎也都消失了，葛文璐看向周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喜悦和快乐冲散了一直弥漫在心头的恐惧，她飞快的朝那边跑了过去，期待着她们的重逢。
“你还好吗，珂悦？”葛文璐的眼中似乎积满了泪花，她有些悲伤的站在珂悦的面前，想要伸出手摸摸女孩的脸，可还没等她动作，珂悦就先拉起她的手笑得很甜。
但那双手是没有温度的，像是冰封了很久的尸体，可葛文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她依旧温柔的看着珂悦。
“我没事啊。”珂悦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朋友会问出这种话来。
“我以为你”那个字葛文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但最终她还是笑了起来，“没事，都过去了。”
“她，这是中邪了？”走到葛文璐的身边，却发现她哭了出来，眼中却满是幸福的喜悦，张哲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但葛文璐却仍旧直视着前方，好像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等到了喷泉旁边，那个人影却消失了，洛蹙眉，转头看向那边明显魔怔了的葛文璐。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张哲着急的询问，他甚至摇了摇女孩的肩膀，但对方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是陆博宇的陷阱。”洛轻声道，“要么她自己走出来，要么，就杀了鬼。”
“所以我们现在就不管她了？”张哲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你可以呆在这里陪她。”喻泽突然出声到，露出了一个不算和善的笑容，“应该也不怎么危险。”
张哲咬紧了下嘴唇，焦虑的视线在葛文璐脸上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喻泽一起走。
“璐璐，其实我已经死了。”珂悦的脸上写满了伤感，但是很快就振作起来，眼中却写满了恶意，“是被陈文昊杀死的。”
“他”葛文璐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女孩。
“帮我复仇好不好？替我杀了他。”珂悦的声音变得缠绵而诱-惑，葛文璐咽了口唾沫，然后点点头，“他在哪？”
“他在校医院，跟着我走。”珂悦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故作清澈的眼中是葛文璐未曾发现的邪恶。
————
这个世界的善恶对错究竟是什么？如今被当做玩意儿一般囚禁在幻境当中的人是恶吗？成为厉鬼的陆博宇是恶吗？或者，本应该拥有美好未来的他们才是恶？
鲜血喷洒在陈文昊的脸上，散发出腐烂的臭味，高尔夫球杆已经弯曲了，上面附着着於红的血肉，还在不断朝下滴落着什么，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恶鬼一般凶残的看着脚下的一摊血肉，那个护士已经成为了这种可悲的模样。
但很快，她就颤动了一下，强大的鬼气令陈文昊无法接近，他咬紧牙关继续看着上方挂着的指示牌，在昏暗的走廊当中奔跑着。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可以到达那里。
终于，他看到了转角处的书墙，在上面细细摩挲着，找到开关钻了进去。恶鬼的嘶吼被隔绝在外面，在暗室里却更加的阴冷，陈文昊靠在墙壁上感受着深深地黑暗以及令人窒息的恐惧，抬起手在墙壁上找到了电灯开关。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像是一间杂物室，但在正中央，拉开地毯之后却能看见盘旋而下的楼梯。
陈文昊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如果下去了恐怕连死亡都说不准，或许会更加的残忍恐怖，但是珂悦的死相却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握紧了球杆，另一只手紧紧的拿着对讲机，深吸一口气，下到了黑暗当中。
葛文璐走进了校医院，死亡的气息逐渐让她呼吸急促起来，朝后看去，珂悦却不见了，她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当中，鼻子问到了腐臭和血腥，很快，在她的脚下出现了一摊烂泥般的血肉。
葛文璐立刻扶着墙想要呕吐，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恐惧继续朝前走去，然后在正中央，她看到了珂悦的尸体。
“看到了吗？他是多么的残忍。”珂悦站在她的身后说道，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尸体。
葛文璐捂住了嘴巴忍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但恨意去已经席卷了她的大脑，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触碰着珂悦可怕的尸体，温柔的让她躺在了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遮盖在对方的脸上。
“我会为你报仇的。”葛文璐说道，“我要杀了他。”
在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具棺材，棺顶贴着一张黄符，似乎是在镇压着些什么。陈文昊生出了不妙的预感来，他拿出对讲机想要联系洛。
“棺材里的东西，是什么？”滋啦声从那边传来，洛听着陈文昊的问话，朝喻泽看了一眼，然后说到，“开棺，然后将我给你的东西撒上去。”
“告诉我，是什么？！”陈文昊的音量变大了起来，他的手也开始颤抖，扔下球棍想要去触碰棺木，但始终停留在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隔着他。
洛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陆博宇的尸体。”
那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洛又继续说道：“总之，你按我说的做。”
“明白了。”
陈文昊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推开了棺材，露出里面躺着的“人”。
死了十天的尸体并没有腐烂，只是变得干瘪起来，脸颊凹陷失去了水分，眼睛睁大死不瞑目，双手被黄布缠绕着，一颗巨大的桃木锥钉在了他的胸口，似乎打定士意不让他超生。
陈文昊别过头不去看陆博宇的脸，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用黄符抱着的东西，正打算打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声响。
什么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的被一股大力扑倒在了地上，背上传来了刺痛感，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后腰，简直是要让他死的力道，然后很快那人走过来将刀抽了出来，高高在上的看着趴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陈文昊，强硬的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葛文璐？你干什么？”陈文昊咬牙切齿的问到，他不得不让自己背后的伤口避免挤压，但是葛文璐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手上还紧握着一把滴血的美工刀。
“你杀了珂悦，我杀了你，理所应当。”葛文璐冷漠的说道。
那张被符咒包裹的东西在刚才的行为下掉到了棺材里，陈文昊看了眼棺材皱紧了眉头：“是鬼杀了她！”
“不可能。”显然此刻葛文璐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解释，她向前走了一步拿起了陈文昊仍在地上的高尔夫球棍，“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被骗了，不要听她的话！”陈文昊疼痛的向后挣扎，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但葛文璐已经陷入了魔怔，她低着头，脸藏在了阴影当中，等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诡异的笑容，她笑着说：“都去死吧！”
————
三人已经走到了西区，看着整栋楼外愈发浓郁的鬼气，洛皱紧了眉头，他拿出对讲机想要联系陈文昊，但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文昊？他死了。”葛文璐看着躺在地上死相难看的陈文昊，再次将球棍扔到了地上，鲜血从男生的尸体下蔓延开来流到了棺材下面，葛文璐走到棺材钱看着躺在里面的尸体，伸出手将钉在陆博宇胸前的桃木拔了出来，一瞬间他的尸体变得衰败起来，持续不断的鬼气从尸体当中喷涌而出，女生垂眼看了看，将符咒拿了出来然后吃进嘴里。
“你失败了，洛秋。”葛文璐的语气有些诡异，对讲机掉落在地上，她左手的美工刀扎进了脖子当中。
洛皱了眉头，对讲机已经没了作用，他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叹了口气，看来陈文昊也没办法。
听到那边传来的声响，在严重的压抑之下，张哲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了起来，他嘴里喃喃着不懂在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洛走过去关切的询问着
“不要过去！”张哲突然抬起头按住了洛的肩膀，眼中盈满了泪水，“会死的！快离开这里！”
似乎结局已经注定了。
但洛只是沉默的看着张哲的癫狂，突然间伸出手放在了对方的头上，语气却是难得的温柔：“张嘉瑞，你该离开了。”
张哲猛的愣住，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洛笑了笑。
我不怕死，所以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没关系。
“我”张哲的眼中清明了几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洛，挠了挠脸，“我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喻泽轻啧一声，抬脚走过来拉住了洛的手，似乎只有这样对方才不会真正的远离自己。
挂在胸前的玉开始发热，烫的他想要扯下来，但最终喻泽还是什么都没做，他也像洛那样抬头看着西区上的天空，好像有一条恶龙在等待着吞噬。
“有危险的话，你就先跑。”喻泽凑近洛的耳边小声说道，“不用管我。”
“你这样算是聪明吗？”洛瞟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容。
喻泽此刻也不和他生气，只是勾起了嘴角：“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傻子。”
“所以”他话锋一转，“他最想要的人是我。”
“如果真的可以离开这里，那个人一定是你。”
“为什么？”洛眯了眯眼，喻泽为什么前后态度转化的这么大，让他思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我没被附身。”喻泽拉开自己的衣领指了指那块玉，“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真正想的。”
“但如果真要说为什么的话。”喻泽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舍不得你死吧。”
【当前任务士线进度60%。可关闭任务，评级B。】
【继续，以后不用提醒了。】
【好的，感谢A777员工的辛勤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玩球，团灭警告sosHwen写多之后输入法自动把幸福识别成了xing福 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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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坏种培育计划7
在这个世界上向来就存在着很多的不公平, 金钱、阶级，而那些处于底层的人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向上爬去，陆博宇总是容易陷入恐慌当中, 亲戚都说是顺了他那个精神失常而自杀的妈, 但他的父亲常年躺在床上, 任由身体发烂发臭, 走进那个家，陆博宇总能感受到无尽的压抑。
他知道父母是相爱的，所以在妈妈自杀之后, 父亲的灵魂才会跟着离开这个尘世间, 追随过去。陆博宇是期待爱情的, 但同时他又无比的害怕，所以在这一切一切的压迫之下，他选择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反抗。
那个游戏，半真半假, 在八层的时候, 电梯外面是漆黑一片, 伴随着缭绕的烟雾, 深处还有什么在发出低吼声, 就像是打开了一扇蠢蠢欲动的大门，里面的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那个时候, 他突然间不怕了, 紧贴在冰冷的电梯上，睁大眼睛注视着前面的场景，然后抬起头看着监控录像，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包含着解脱以及恶意, 那里所有的人都将受到惩罚，他愿意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
来吧，吞噬我的灵魂，给我足够的力量去复仇！
进入西区，缠绕的鬼气愈发浓郁，简直到了无法让人呼吸的程度，洛皱紧了眉头被喻泽拉着向前走去，太黑了，浓稠的黑暗当中还漂浮着细小的颗粒，稍不注意就会被吸进去。
“电梯在哪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洛转头想看一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哲，不见了人影，而交握的手掌也变得冰凉起来，就像是握着尸体。
洛看着前方那个人的背影，黑色的环境当中让人看不真切，他抬起手向前摸了摸，结果却扑了空，但拉着的手又是那么的真实，突然面前的阴气扑面而来卡住了他的脖子，洛不得不被抵在了粗糙的墙壁上，疼痛让他眯着眼看向黑暗中的鬼祟。
“陆博宇”他艰难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可面前的厉鬼却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反而愈发接近，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渗出血来，很快，血液附着在厉鬼的手上发出烧灼的声音，一大片的血肉掉了下来。
鬼飞快的离开了洛。
洛一个人靠在墙壁上，摸了摸自己渗出血的脖子，这才是最好的驱鬼用具。当初给陈文昊的符咒也是他用血混着墨画成的，可惜，没有多拿几张。感受着脖子上的疼痛，他轻轻蹙眉，咳了两声之后慢慢扶着墙在粘稠的黑夜当中前行。
“啊啊啊——！！”似乎就离他不远的地方传来了恐怖的哀嚎，是张哲。洛死死的抿住嘴，脸上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刚刚鬼气侵入了他的身体，想来现在是很难受的，那种压迫如黑泥般的空气让他停下了脚步，越往前越难以靠近。
洛又靠在墙上喘气，就像是缺氧一样，大脑变得昏沉了起来，但很快他就甩了甩头想要清醒一点。
“沉睡吧。”耳边似乎传来了谁的话语，充满着诱-惑的让他在此处长眠，但洛的眼神却始终坚定的看着前方，猛的咬破了自己的指腹，鲜血从指尖滴落，落在地上的每一处都变得清亮了起来，邪祟不敢靠近他的鲜血，如同指路一般，洛缓缓朝前方走去。
“洛秋？”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喻泽谨慎的朝他走了过来，他身上沾了些灰尘，但好在并没有受什么伤，他的眼中似乎充满了庆幸和喜悦，大多是洛无法了解的复杂，他忍不住蹙眉，问：“你刚才去哪了？”
“我不知道。”喻泽却是摇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洛的脸，似乎是在凝视自己重逢的珍宝。
“你的眼神很奇怪。”洛继续说道，他伸出手，带血的手指点在了喻泽的胸前，但对方却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焦虑的看着对方之间的血迹，关切的问到：“你受伤了？”
“没事。”在喻泽想要拉起他的手细细查看的时候被洛避过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到电梯那里，刚才我听到了一声尖叫，可能张哲已经死了。”
喻泽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在洛疑惑的眼神下，他才慢慢说道：“你能不过去吗？就呆在这里。”
“为什么？”洛不解，现在的喻泽实在是太奇怪了。
“会死的。”他的声音充满了干涩，似乎很难说出那个字来，喻泽深深地看着洛，猛的抱住了他。
“你”洛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但是耳边却传来了喻泽稍显脆弱的声音，“不要推开我，最后一次了”
“对不起”
最后的道歉微乎其微，他不得不思考在黑暗中喻泽究竟遇到了什么。
【那块玉虽然能保证他不受到物理伤害，但精神上还是会被趁虚而入。】系统似乎在一旁看了很久的戏，这时才幽幽说道。
【陆博宇给他编了个梦？】
【也不算是梦，毕竟在那里死了，这里也会死。】
洛抬起头拍了拍喻泽的背，似乎在给予他坚强。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结束整件事情。”他冷静的说道。
喻泽沉默的放开了他，跟在洛的身后朝着黑暗深处走去。越到里面，那股恶意就越想侵-犯他的头脑，喻泽垂着眼看着地面上残留的灰尘，生了些凶狠来。
“你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吗，喻哥？”张哲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喻泽没有说话，只是略过他继续跟着青年。
“在这里没有外界的干扰，只有你们两个人会很幸福的。”张哲继续说道，甚至走到了喻泽的前面回头笑着说，他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黑色的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眶，显得诡异极了。
“只要你杀了他，然后再自杀，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见喻泽不理他，张哲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凑近对方说道，“如果等你们到了电梯那里，就晚了哦。”
喻泽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穿过了张哲虚幻的身体，紧紧的跟随着洛的步伐，忍不住揪住了对方的衣角。
洛也感受到了后面的小动作，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坚定的向前走去，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电梯，金属门板上布满了铁红的锈迹，离得很远都能闻到从那里传来的不详，无数的怨灵蛰伏在这里，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压抑恐怖的气氛令洛都有些头皮发麻，他皱紧了眉头按了按钮，幽暗的灯光忽明忽暗，电梯门被打开了，里面是更加浓郁的黑暗，似乎在等待着吞噬一切，洛抬脚向里走了进去，喻泽紧跟着也进去了。
门合上的瞬间，里面变得明亮整洁了起来，破败感消失了，停留下来的就像是最新的色彩，属于人间的色彩。
洛看了一眼喻泽，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于是他抬手按下了四楼。在沉默当中，电梯缓缓上升，喻泽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了洛的颈窝当中，鼻尖蹭了蹭对方的侧颈，一副依赖十足的模样。
“叮——”四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外面是西区惯常的走廊，没有任何污浊的沾染。
两人停留在电梯当中没有出去，等待着门自动关闭。
然后洛按下了二楼，依旧是沉默，轻微的失重感让人有些晕眩。喻泽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透过门的反射看着青年的容颜。
抵达二楼后，又按下六楼的按钮。
“我有点害怕。”喻泽突然间说道，向来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少有情感的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忍不住让洛侧目。
“不是怕死。”他接了一句，“也不怕鬼。”这两个东西都没什么好怕的，他最怕的事洛的离开。
“没事。”洛轻声安慰道，他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快了。”
“我喜欢你。”喻泽说到，他甚至放肆的亲了亲洛的侧脸。
“为什么？”洛没有避开，反而问道。此时已经到六楼了，洛回忆了一下，又按下了二楼的按钮。
喻泽却只是沉默，良久，他笑着说：“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我会告诉你。”
开了门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场景，洛继续按了八楼的按钮。
“之前在监控上看着他，现在我却成为了当事人。”喻泽笑了笑，松开了洛，似乎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冰凉的电梯上，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耷拉着眼皮看着洛的背影。
“所以你后悔吗？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洛问到，八楼到了，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他又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喻泽沉默不语，稍显阴沉的眼神通过电梯门上的倒影和洛对视，他咬了咬滤嘴，然后含糊的说道：“后悔。”
其实也称不上，他的歉意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些因为他而遭受不幸的人，而是为了将洛拖进了和他一同的深渊。
“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的歉意。”洛说道，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喻泽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电梯门开了又合，里面的气氛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洛伸手再次按下了八楼。
“不论发生什么，你先跑。”喻泽站直了身体，肌肉紧绷，没点燃的那根烟被他随意的扔在了地上，他走到洛的身边微微偏头看着青年的侧脸，忍不住柔和了眼神。
“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洛却是轻松的笑了笑，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外面是一片黑暗，漫漫雾气从远方蔓延过来几乎要进入电梯里，压抑的血腥潜藏在寂静的哀嚎当中，洛猛的拿出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红色的鲜血滴落在了电梯门外，雾气逐渐散开，裸-露出最沉重的黑暗。
“到外面来。”一个声音缓缓传来，张嘉瑞站在一片黑暗当中，死不瞑目的眼睛搭配着别扭的躯体，笑嘻嘻的看着待在电梯里的两个人。
“我要烧了这里。”洛沉着脸说道。
“什么？”喻泽皱紧了眉头。
“这里是陆博宇一切力量的来源，如果破坏所有，那么整座校园就安全了。”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无畏，他转过头看向喻泽，手掌还在不住的向下流淌着鲜血，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逐渐消耗着他的生命，“打火机给我。”
喻泽皱紧眉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打火机递给了对方。
洛转过身看着电梯外面的黑暗，抬脚走了出去。
“不行！”喻泽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能出去。”
“我必须出去。”洛想要挣脱男生的手，却发现对方的力道极大，让他根本无法挣扎，“只有走过那扇门才能摧毁一切。”
“你也在摧毁我。”喻泽猛的说道，眼眶通红，这也是洛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脆弱的模样。
“他到底让你看了什么？”洛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喻泽的眼尾，但最终还是决然的说道，“我必须出去。”
“我和你一起。”喻泽坚持道。
洛不再拒绝，他脱下外套将自己的手包好，然后和喻泽一起走出了那扇门，一瞬间，阴冷包裹着他，无数的尖叫怒吼充斥在他的耳边，陆博宇站在走廊的正中央微笑着迎接着他们：“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你们将会死在这里。”很快，他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慢慢恨意向喻泽袭来，他动弹不得的倒在了地上，一根木钉从地面向上穿过，穿透了他的腹部。
喻泽疼痛的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被禁锢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腹部的鲜血染红了整件衣服。
而洛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瞟了他一眼，之后继续将视线放在了陆博宇的身上，“你还想做什么？”
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不够，他需要让喻泽遭受到精神上千百倍的痛苦，于是他编织出了一个幻境，让他在里面沉沦。痛苦，是最好的养料，喻泽现在已经没办法不怕了。
“将你的身体给我。”陆博宇说道，作为一个媒介，让他重新回归人世间。
只要拥有了洛的身体，那么他就不会再被禁锢在学校当中无法出去。
“看来你很早就在打这个算盘。”从他口袋里发现的那缕头发开始，一点一点在他身上打下印记，直到最后，成功夺走。
“但是你觉得可能吗？”洛勾起嘴角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光是我的血肉就让你无法接近。”
“那只要抽干你的血就行了。”陆博宇阴沉的说道，洛被包裹的那只手依旧在流血，宛如坏掉的水龙头，没有办法关闭。但洛却只是苍白着脸，依然笑着。
喻泽已经因为疼痛昏死过去，洛伸出手点燃了打火机，在黑暗中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蜷缩着的一摊黑暗，黄色的光芒照在洛的脸上驱散了寒冷。
然后他解开了包裹着手的校服，吸满了血的衣物沉重的掉落在地上，然后洛依旧笑着点燃了他的鲜血。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火焰被熄灭，冒出股股白烟，眼前的厉鬼阴冷的看着面前的人类，逐渐朝对方靠近。
“当然不是。”他的血又开始燃烧起来，驱散着陆博宇潜入了黑暗。
“正如你所说，我能穿梭在阴阳两界。那自然我也可以动用力量。”
“为什么？”陆博宇陷入了癫狂，“明明作恶的是他们，为什么受到惩罚的非得是我？！”
在他周围狂风大作，汹涌的鬼气几乎要淹没整个世界，洛皱紧了眉头掏出那块放在了喻泽的掌心当中，刚才在喻泽拥抱他的时候，对方隐晦的将那块玉放进了他的口袋里，因此才会被伤害，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那颗木钉消失成粉末，但腹部破开的那个大洞却依旧流着鲜血。喻泽痛苦的紧闭着眉头，嘴里还不断的喃喃着些什么。
而他握着玉的手却逐渐消失了力道。
洛低下头靠近他说到，“睡吧。”
喻泽彻底停止了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陆博宇疯狂的说到，眼泪却不住的向下流淌，他飞扑过来，但是熊熊大火却逐渐蔓延淹没了一切。
在火光当中，他看见了洛柔和的神情，“我们的灵魂都将被这场大火吞噬，消失于世间，永生永世。”
而陆博宇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只是沉默的注视着洛，最后消失于黑暗当中。
【任务结束。已关闭任务。评级A-】
【这评分好像越来越细了？】
【是的，穿越司的各位都在为了更好的服务和企划而努力。】
【行了，回溯任务，我想搞清楚究竟在喻泽身上发生了什么。】洛皱紧了眉头，【这种云里雾里就结束任务的感觉太难受了。】
【好的，开始传送节点。】
喻泽是一个贵族学校里的特招生，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末尾，沉默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喂，特招生，以后教室里的垃圾都由你来负责。”那位少爷似乎总是这么趾高气扬的看着别人，而喻泽却只是沉默的看向他，眼中是说不明的神色。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很重要的事，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放学后剩他一个人在教室里面，热烈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整片天空。喻泽的脸色有些阴沉，轻啧了一声，他讨厌太阳。
“你好？”突然，教室门被敲响了，一个男生背着书包走了进来，他脸上没有笑容，却像阳光一样，那么耀眼，几乎要灼烧了自己，“我是明天要转过来的学生你也是特招生吧，我叫洛秋。”
喻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描摹着青年的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只要一思考他的头就像要爆炸了一样疼的他冒出冷汗。
“你还好吗？”洛走到了他的面前，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用这样的安慰来挥去他的痛苦，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喻泽抱住了洛秋，将脸埋进了他的腹部，似乎这样才能缓解痛苦。
“洛秋。”他低声叫着对方的名字，感受着难得的温暖。
“我不做。”喻泽侧目看着回怼那个男生的洛秋，青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据我所知有专门的阿姨在进行打扫，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体力活。”
“你！”男生似乎很是气愤，通红着脸，有些掉面子的将洛秋桌子上的书籍全都挥到了地上。
“捡起来。”洛秋只是冷漠的说道，他站起身来和男生对质。
“够了，陈文昊，把书捡起来。”陆博宇坐在前方苍白到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写满了笑容，他虽然是在看着那个男生的，但喻泽却感觉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洛走在空荡荡的走廊当中朝男厕走去，他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明显。
“喻泽？”
喻泽靠在墙边喘息着，他的脸和身上满是鲜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而大理石瓷砖铺成的地面上却躺着几个男生，样子比他还要惨。
就在这时，洛注意到了喻泽手中握着的小刀。
而喻泽同样注意到了洛的视线，他凶狠的目光还未收回，看着洛秋明显惊诧的目光，手上的小刀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死了吗？”洛看了看地上的几个人，蹲下身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还活着。
喻泽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却是躺在柔软的床上，他茫然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是一件简单到过分的卧室，床尾的书桌上还杂乱不堪的放着很多书籍。
“你醒了？”洛穿着舒适的睡衣抱着手靠在门上，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喻泽，“看来没什么大碍。”
倒是霸凌他的那几个人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现在还在住院，如果是以对方的家世来讲，喻泽绝对不仅仅是退学那么简单。
“谢谢你。”喻泽轻声说道，胸口却闷闷的，难受的让他绝望。
“没事。”洛向前走了几步，坐到了床上，观察着喻泽挂彩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饿了吗？我点了外卖。”
“嗯。”喻泽也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贴着的纱布，明白现在自己肯定很丑。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洛有些理解的放下了碗筷。
“不清楚，或许他们就是以欺负人为乐趣。”喻泽静静地说道，眼中却潜藏着汹涌的黑暗，这到底是他吗？自己也说不准。
“你害怕吗？”洛突然问到。
“不怕。”喻泽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除了眼前的这个青年。
“没关系的，我会替你作证。”洛笑着说，尽管两个人都明白证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喻泽在洛租住的家里呆了几天，他们同吃同睡，几乎让喻泽认为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但是很快警察就找上门来将他带走，最后以故意伤害的罪名判了三年牢。
但洛却好像并没有忘记他一样，偶尔会来看望他，和他聊天，直到洛考上大学那一年，喻泽也出狱了，他终于站在了阳光之下，看着面前等待着他的洛，忍不住快步走过去抱住了他。
“我很想你。”喻泽开口说道，在监狱里他也受了欺负，但他从来都不是弱小的人，所以最后经常被关禁闭，可是没关系，只要想着洛的存在，似乎一切都能变得轻松起来。
“我也很想你！为了庆祝你出狱，咱们今晚上喝酒去吧。”洛提议道，眼睛亮亮的，盛满了星星。
在酒精的催促下，喻泽做了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他吻住了洛的嘴唇，并且在对方没有拒绝的情况下逐渐深入，手也不安分的划过青年的肌肤。
“做吗？”洛问到，脸蛋红红的，笑的有些暧-昧。
喻泽却是再次深深的吻住了他，不放过一丝一毫接触的机会。
在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了床上，喻泽清醒过来看着面对着自己沉睡的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凑过去亲了亲。
他原以为这样的幸福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一场车祸夺走了洛秋的生命。
喻泽捧着玫瑰花站在马路的那头，怔愣的看着中央飞溅出来的鲜血，痛苦和绝望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口袋里还装着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
他不可能死的。
喻泽在心中说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人群中紧盯着他的陆博宇，阴沉的脸色如同厉鬼描绘的画卷。
都是假的。
他回忆起来了。
在梦境中我认识了你五年，但爱上你只需要一秒
清醒过来！！！
【感谢A777员工的辛勤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热爱be美学，但我是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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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被狩猎的凶手
九月的A城已经变得凉爽起来, 这座北方的城市正在静静的前往冬天。
干燥的天气让初来北方的洛有些不适应，穿着驼色风衣走在稍显萧瑟的大街上，突然感觉到鼻腔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连忙低着头, 让血滴落在了被清扫的很好的地砖上, 摸了摸口袋却忘了带纸, 正当他暗自懊恼的时候，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了面前。
“擦擦吧。”温和磁性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洛可以看见男人擦的锃亮的皮鞋, 想要道声谢谢, 结果喉咙里也充满了血腥气, 他急促的止住了话头，拿着手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血液呛得他咳了两声，这时他才缓慢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像是一个旧时候的绅士, 穿着得体的西装, 就连勾起的笑容也让人觉得温和舒适,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 镜片上没有一丝灰尘, 镜框后的棕色眼睛温柔的看着自己。
“谢谢你，麻烦了。”洛露出了一个稍显尴尬的笑容, 看了看沾满鲜血的手帕, 这年头谁还用手帕啊，除了一些老牌的绅士，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很符合上个世纪对于男性的幻想。
“没关系，倒是你，怎么突然间就流鼻血了？”男人有些关切的询问, 低沉的嗓音缓缓从他的口中发出，举止间都写满了优雅。
他的视线瞟到了手帕的血迹上，继而专注的看着洛黑曜石般的眼睛。他似乎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在这个人与人之间距离逐渐陌生的时代，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很显然，洛也有些不自在，但他向来是个不怎么懂得拒绝别人的家伙，因此诚实的说出了原因：“工作原因才搬到A城，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
“这样。”男人笑了笑，眼睛也弯弯的，“A城的气候确实很干燥，记得在家里买好加湿器。”
洛点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正准备道别，就看见男人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远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说道：“我的诊所在前面，要去处理一下吗？”
“不用了。”洛连忙摇头，和一个善良的陌生人在大街上聊了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可不愿意再单独呆着了，于是再次道了谢。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男人从西装内侧的口袋当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洛：“如果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联系我，毕竟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多年，到底还是知道一些好玩的东西。”
“啊，谢谢。”洛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略显仓促的接过了对方的名片。
面前这个男人叫沈靖文，是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这简直和他刚才说的诊所天差地别，洛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就放进了口袋，也没说什么会联系之类的客套话。
“你叫什么名字呢？”沈靖文的语气很温和，似乎并没有在意洛的一些失礼。
“洛秋。”洛捂着鼻子有些闷闷的说道，他急迫的想要离开这里，但面前的男人显然还有话没说完。
沈靖文的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洛的神情，轻微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再见，沈院长。”洛也笑了笑，但他的嘴已经完全被手帕遮盖住，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沈靖文微笑的看着洛孩子气般的表情，手指摩擦了一下，道了别。
前面不远就是洛租住的小区，不大，六十平左右，足够他一个人生活。
回到家里，他飞快的冲进了厕所，将手帕放在洗手台上，弯着腰开启水龙头捧着一汪水就开始清理自己布满血迹的鼻子，其实在刚在手帕捂住的时候鼻血就已经停下来了。
洛顺道洗了把脸，将垂落到额间的缕缕头发撸到了后面，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仔细观察没有任何血渍了才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
他又看了看放在台子上的那方手帕，想着对方应该也不会再要了，于是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袖口已经打湿了，走到卧室，洛脱掉了外套，有些疲惫的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成堆的资料。他是一个报社的小记者，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纸质报纸已经不流行了，所以他做了一个专门的私人网站，报道一些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故事，以及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这样的猎奇网站反而火了起来，总公司才让他搬到了A城总部，加了钱升了职，除了气候不适应之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洛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接着猛然想起那张名片，所以他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大衣口袋里翻找。
那家私人医院在A城当地还是很有名的，很多专家教授都跳槽被挖到了那里，因此大多数疑难杂症似乎都有了可以解决的办法。
洛又上网去查找沈靖文的信息，果然，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海外镀金留学，是由高知父母培养出来的天才。不过在五年前他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沈靖文接管了医院。
又想着男人温和的表情，洛却皱紧了眉头，直觉来讲，有什么不对劲，但他又实在找不出来什么。
气馁的趴在桌子上，这些资料搬过来之后还没有整理，总部一天到晚的加班开会，他连更新网站的时间都没有。
真不知道这样的升职加薪是好还是坏。
————
“小洛啊，你不是最对这些感兴趣吗？这个案子就由你和王立跟着吧。”主编大腹便便的坐在转椅上，椅子几乎像是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一般发出咯吱声。
洛秋垂眼点点头，然后冲着旁边的王立问好，王立是个四十多岁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半长的头发因为太长时间没洗所以变得一缕一缕，黑眼圈也很严重，一副虚弱的模样。
可他，就是一只鬣狗。
“唔。”男人似乎还有些困倦，只是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在回应谁的话。
这个案子是昨晚发生的一场灭门惨案，一家四口全都惨死家中，警方没对外公布过死因，但众说纷纭，如果能拿到第一手资料，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
在老旧的居民楼下是由警戒线隔离开来的地带，除了戒备的警员之外，大多是带着记者牌的家伙们，洛和王立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没有做声。
“王哥，我们不出去吗？”小菜鸟向来是没什么说话的权力的，因此在看见男人闭目养神之后，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发问道。
“出去干嘛，作夹心肉夹馍吗？”王立的嘴巴很毒，他甚至没有睁眼，只是抱着手窝在驾驶座上，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
洛不说话了，他抿抿嘴，继续看着外面的场景，中午的太阳似乎还是和夏天一样热烈，在居民楼撒下的阴影中，那群记者疯狂的围堵从里面出来的人。
但那人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有了丰富的逃跑经验，直接甩下跟在他后面的几名警员，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来。
王立终于睁开了眼睛，在那群记者围过来之前启动了车。
坐在后面的男人和王立年纪看上去差不太远，但精气神却要好的多，长着一张凶狠的脸，他咬着烟点燃，然后摇下车窗散味儿。
“我说王立啊，这么多年也不换个新车？后座弹簧都快突出来了。”男人吐出一口烟，笑着说，看样子就是个老烟枪了，但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锐利，一直透过后视镜在观察着洛的神情。
“这是你新收的徒弟？”男人的嗓门很大，几乎像个喇叭一样炸在洛的耳边，惹得他缩了缩。
“不是。”相比较而言，王立的音调就合适的多，但因为疲惫的缘故，每次说话的尾音都拉的很长，“只是被主编强制跟着一起的新记者。”
男人憋嘴点了点头，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象，眼中似乎有了些焦虑。
车终于在江边停了下来，男人立刻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站在江边吹着河风。
洛看着王立也下了车，立马跟着待在一起。
“很难办？”两人就像是老友叙旧，王立接过了男人递的烟含在嘴里，微微低头等着男人点燃，然后他直起身子吸了口烟，将滤嘴夹在手中，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
“称不上。”男人嘴上这么说着，却皱紧了眉头，原本就凶狠的脸显得更加吓人，“像是随机杀人。”
王立挑眉看了过去。
“四口人被乱刀砍死，尸体上都有被捆绑的痕迹。”男人拿出手机，“我直接把图片给你发过来吧。”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透露案情机密，“记得到时候打个码。”
“嗯。”王立掏出手机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的图片，洛也凑了过去，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最小的那个孩子，只是个婴儿。
“这是啥？”王立指了指墙上用鲜血画着的图案。
“不晓得，还在查。”男人用拇指挠了挠自己的眉毛，将烟蒂扔到了地上，用脚碾灭了。
“那好像是个道家的咒。”洛小声说道，然后他就被两个男人死死的盯着，忍不住露出了个尴尬的微笑，“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转生咒。”
男人听到这句话，直接在旁边打起了电话。
而王立还在观察着那个图案，接而问到：“你对这种感兴趣？”
“不是。”洛不知该怎么说，“之前了解过一个案子，跟祭祀有关系，所以顺便就查了点。”
“哪个案子？”王立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思考着，但很快就放弃了搜索。
“‘钟门’杀人案。”
王立想起来了，那个案子里凶手所使用的图案确实和这个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当时是由报社另外一个人跟进，听说还查了很久。
最后发现，那是让他人阳寿转到自己身上的一种黑暗祭祀，不过恐怕也只有蠢人会相信这么些东西。
人，该死还是得死。神神鬼鬼，最不可靠。
王立吐出了一口烟，然后也像那个男人的模样一般用脚踩灭了。
“开车送我去下警局。”男人那边似乎忙完了电话，急匆匆走了过来，看向洛的眼神当中有些许赞赏。
“想过考个警察吗？”男人坐在后座突然问到。
“啊？我吗？”洛转过头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对啊。”男人点点头，“我觉得你有点天赋。”最起码看到那种照片还能不改神色，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别来挖我墙角。”王立警告的说，但显然这只是两个朋友之间的玩笑。
等快到警局的时候，差一个路口，王立停下车让男人下去了。
“王哥，刚才那个是谁啊？”
“刑侦队的队长，戴瑞明。”王立很不在意的说到，好像对男人的身份也不觉得有什么。
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问什么，可王立却开口继续：“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都学的侦查，但是后来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了，所以跑去当了记者。”
王立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很多案子我都晓得内情吧，都是戴队长告诉的。”
“可他这样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吗？”洛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些关切。
“他怕什么惩罚？如果真要罚他，早给开除了，还能当个队长？”王立现在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有了点记者的劲儿，“这都是小问题。”
洛眨巴眨巴眼，跟着点头。
————
等写完稿子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垂着脑袋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然而大多数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洛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简直对比不要太夸张。
“我们又见面了，洛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过来，洛迷着眼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他似乎换了身更加休闲的打扮，整个人气质也变得亲切了点。
沈靖文看着有些迷糊的洛，眼底的笑意加深。
“啊，沈院长。”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晚上的凉风让他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沈靖文似乎也看到了他的动作，温柔的邀请：“要一起去吃个宵夜吗？”
“不，不用了，我不太饿。”洛现在只是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这样啊。”但沈靖文的样子却有些哀伤，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先走吧。”
男人的身形看上去单薄而萧瑟，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不由得开口：“其实”
“我已经定好餐厅了。”刚才的哀伤荡然无存，沈靖文微笑着看向洛，几乎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就在附近，放心，不会很晚。”
在高档餐厅当众端坐着的洛显得格外不自在，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要知道光一顿饭的花销就够他半个月的工资了，他隐晦的看了看男人翻动菜单的手，万恶的金钱！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似乎注意到了洛局促的视线，沈靖文放下菜单温和的问到。
“不用，您看着点就好。”忍不住用了敬称，洛端起旁边的高脚杯猛的灌了口红酒。
“那就这些吧。”
即使是对待服务生，沈靖文的礼仪也无可挑剔，他看看大半杯红酒已经消失不见的杯子，又看看脸上已经升起红晕的洛，轻笑着抿了口酒。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沈靖文开口问到。
这家餐厅的氛围很好，加上刚才的红酒下肚，洛有些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很快支棱起来，揉搓了一下搭在腿上的餐巾，然后说道：“在报社当记者。”
“平时很忙吗？”沈靖文又接着问到。
“还好吧，如果没什么大事儿的话。”越说到后面，洛的声音就越低了起来，他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些凄惨的照片，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沈靖文也看到了对方的神情，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你的文笔应该很不错吧。”他笑了笑，注视着那张昏暗灯光下稍显稚嫩的脸庞。
洛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脸颊，被人夸赞觉得有些别扭：“其实也没有”
“在医院大多接触的都是病例报告，很少触及文学方面的东西。”沈靖文转而谈起了自己的事情，“现在我都不太会写文章。”
“您应该一般很忙吧？”洛主动问到。
“还好，毕竟我是院长，给自己放点假什么的别人也不知道。”沈靖文笑着说，看上去好像少了点代沟。
洛也跟着笑了笑，眼睛却干涩的快要睁不开。
沈靖文温柔的看着他，直到疲惫彻底席卷了洛的精神，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白天，洛捂着因为睡太长时间而发涨的太阳穴，猛的坐起来，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高档精致的装修简直和他那个破旧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原本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了，一瞬间，洛涨红了脸，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穿着拖鞋打开了门。
外面更是他这一辈子都住不进去的宽敞公寓，沈靖文穿着同款睡衣坐在餐桌前一边看报一边喝茶，似乎才注意到洛这边的动静，稍显锐利的眼神看了过来，但很快就柔和了下来，几乎让洛以为这只是他的幻觉。
“饿了吗？我让阿姨做了早餐。”沈靖文的态度很平常，就好像面前的人是他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昨天晚上”洛挪到了沈靖文的对面坐下，有些踟蹰的开口。
“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沈靖文笑着说，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并没有笑话那样令人尴尬的一幕。
“谢，谢谢。”
洛更是觉得不自在极了，他快速的用过了早餐就想离开。
“不过，你的衣服昨晚上已经洗了。”沈靖文坐在沙发上略微抬头看着他，带了些慵懒，但洛分明在他的眼底发现了微不可见的恶趣味，“所以你只能穿我的衣服了。”
————
“洛秋，你这么有钱吗？”等洛终于卡着点到了办公室，周围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拥有很多丰富经验的女人就凑了过来，看着洛身上的丝质衬衣，眼睛亮晶晶的，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原来洛还是个隐藏富二代。
“不是。”洛连忙摆手摇头，“这是朋友的衣服。”
“那你朋友还挺有钱啊。”女人嘟着嘴做出了可爱的表情，显得有些违和，“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接着女人又看着那件衣服，问：“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不？”
洛摇摇头。
女人比了个数。
“九百？”洛不敢说话了。
“九千！”女人说道，“而且外搭一套下来要六万多。”
洛几乎眼花缭乱，眼中满是金钱的符号。太可怕了，他想着，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时王立过来解救了他，直接一份报纸扔到了他的身上：“昨天你写的稿子过复核了，今天发表网站头条。”
然后他靠在桌子上眯眯眼，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洛的衬衣，语气有些奇怪：“你小子被人包-养了？虽然说确实长了副好模样，但这种事还是做不得哦”
“没有！”洛急忙澄清，整个人都是一激灵，“只是朋友的衣服。”
“行行行。”王立敷衍的说道，黑眼圈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我先去补个觉，没啥事儿别打扰我了。”
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那个灭门惨案也成立了专门的重案组，由于情节过于恶劣，在他们报社发表最新消息之后，警方做了公开讲话，表明抓捕犯人的决心。
看着电视里戴瑞明严肃的模样，还是没办法朝昨天那个透露消息的男人身上联想。洛又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太充实了，以至于精神有些不振。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沈靖文——
昨晚上的衣服不会是他换的吧？一瞬间，洛就像只被煮熟了的虾一般蜷缩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写成了纯情少男，捏马，就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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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狩猎的凶手2
“王哥,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洛站在王立的身后，脖子上挂着笨重的相机，看着男人熟练的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那扇老旧的铁门, “而且你这钥匙是哪来的？”
王立瞟了他一眼, 结论不言而喻。
大清早的, 王立就领着他跑到了昨天热火朝天的那栋居民楼下, 直接越过警戒线钻了上去，也是做足了准备，打算到案发现场看看。
遭受厄运的家庭住在二楼, 等开了门, 王立从上衣口袋掏出两双一次性鞋套递给了洛, 嘴上说着：“穿上，一会儿进去可千万别乱摸啊。”
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连连答应，套上鞋套, 就蹑手蹑脚的跟着王立走到了房间里, 轻轻的合上了大门。
这是一间挺有年代感的房子,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建造, 一家四口也是从老一辈那里接来的, 屋内布置的很温馨，可以看见孩子们的玩具还摆放在原处, 一切都像是什么都还没发生过的样子。
在木质沙发上方的灰墙上还挂着一家四口新照的合影, 看上去是那么幸福，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厄运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洛拿起相机在门口拍了客厅，茶几上还有放凉的茶水。在客厅角落的墙角处洒落着血渍还没有被清理，洛皱紧眉头走过去蹲下身拍照。
“进来洛秋！”卧室里传来了呼唤声，洛看着那处血迹,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最终还是摇了摇脑袋站起身走了进去。
卧室里的场景就要显得凄惨得多，一切都是凌乱的模样，鲜血满地，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一进去，血腥味的腐臭就扑面而来，地上是用白色粉笔画下的尸体位置，看样子是男士人，他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像个婴儿。
洛对准地面拍了照，然后来到王立站着的位置，那是婴儿床，柔软的床单上渗透着大片的鲜血，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不忍直视般的别过头去。
“你看这儿。”王立伸手指着围栏处的血迹，“跟旁边的不一样。”
洛叹了口气，这才望了过去，果然，颜色要稍微深一点：“不是同一时间留下的？”
“对。”王立点点头，“而且应该不是这里的血。”
洛看着王立沉思的侧脸：“你是说，可能还有别的受害者。”
王立继续点头：“他的士要目的就是婴儿。”最年轻有活力的生命，最能带给衰落人希望。
接着，王立又看着洛，眼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憔悴而阴沉，他似乎想了想，最终还是告诉了对方：“其实婴儿不见了，这里没有他的尸体。”
“男婴？”
“没错。”王立啧了一声，揉了揉自己本来就凌乱的头发，让洛把这里拍了照。
“那个转生咒在哪？”洛询问着。
“厕所。”
厕所里面似乎比卧室还要更加恐怖，就像是放血的屠宰现场。
“小女孩和她妈在这儿死的。”王立说到，然后蹲下身在洗手池下方的阴影处指着说，“就在这儿。”
咒语是用黑色的墨水写的，洛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但很快就被捏住了手腕：“不是说别乱碰吗？”
王立眉眼间有了些倦意和不耐，洛又看了看那个咒语，抿抿嘴说到：“如果就像我想的那样，这个应该是鸡血混着黑墨画出来的。”
“那群警察会查清楚的。”王立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腿，皱紧眉头看着里面血腥的场景，叹了口气。
“王哥。”下方传来洛有些低落的声音，他垂着眼看不清楚青年的表情，“如果真的是那样凶手应该会把婴儿烹食。”
“你是说？”
“将血肉融为一体，吃下年轻的灵魂，会获得巨大的力量。”洛抬起头看着王立，漆黑的眼中是说不清的复杂，“那个咒如果要实施，首先需要婴儿亲人鲜血的献祭，然后再在另外一个设好祭坛的地方，将鲜活的婴儿煮死，吃下。”
说到最后，他捂住了嘴，有些作呕。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良久，王立发问道。
“我家那边也出过这样的案子。”洛似乎是想到了太不好的事，皱紧了眉头，“因为是在村子里，所以很快就抓到了人，也没被新闻报道。”
“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研究这些恶心的邪祟。”洛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但人类的下限总是容易被低估。”
王立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青年，只能稍显踌躇，温柔的将手放在青年的头上，揉了揉。
“这就是你办那个网站的原因？”王立也浏览过那个网站，里面掺杂着一些关于茅山术士的知识，看上去很专业。
“差不多吧。”洛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忍再站在血腥的深处，抬脚走了出去。
但是刚走出卧室，洛就敏锐的听见了门外传来的窸窣声，虽然别户的居民们并没有被要求搬出去，但是大多数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选择先住到别的地方。
洛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扇门，把手在被轻轻的转动。
“王哥”王立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的旁边，洛眯了眯眼，“警察今天会过来吗？”
“他们昨天就弄好了，戴瑞明也没说”王立止住了话头，显然他也听到了动静，细微的，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洛和王立对视一眼，然后躲到了卧室里，外面的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传到了两人的耳中，王立的心脏怦怦直跳，掏出手机直接打通了戴瑞明的电话。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要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好像在观察着什么，很快，他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
“要追”洛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见王立飞一般的跟着跑了出去，没有办法，他抿抿嘴也跟上了，穿着鞋套挂着相机，到底还是跑不快，等到钻进楼下那个潮湿的巷子里后前面就不见了人影。
洛喘着粗气，扶着墙将鞋套取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里，他的脸蛋红红的，一副缺氧的样子，拿出手机想要给王立打个电话，但那头正是忙线当中。
正让他有些无措的时候一股大力将他抵在了墙上，手被别到身后，右脸摩擦着粗糙的墙壁，火辣辣的疼，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想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谁，但后脑勺却被死死的按着，抬不起头。
“你是谁？”洛艰难的问到，语气中带了些严厉，但身后的家伙并没有被他的色厉内荏所吓到，反而凑近了他，嘴唇甚至挨到了他的耳朵，暧-昧的哈着气。
“滚开！”洛的耳廓一下子变得血红，他咬牙切齿的露出了凶狠的模样，但显然这更令身后的人逾越。
“好奇心会害死猫。”男人嘶哑的声音传进耳朵，甚至还威胁般的咬了咬他的耳垂，“乖乖的当只家猫不好吗？”
“你是凶手吗？”洛似乎平复了自己被激怒的心情，镇定的闻到，他的眼睛看向侧边阴暗潮湿的小巷，地上还有老鼠爬过。
男人似乎是被逗笑了，充满磁性的嗓音似乎听不出任何威胁，分明是不一样的声音，但却让洛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可不是那种低贱的家伙。”嘶哑到刻意的声音继续说道，“给你一个小提示。”
“猜猜祭坛在哪里？”说是提示，但似乎一点都没透露出来。
男人的手遮住了洛的眼睛，似乎有些心疼他受伤的脸：“可惜了，快去医院消消肿吧。”
说完，男人就飞快的离开，等洛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巷子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洛皱紧了眉头回忆着刚才男人手心的温度，好像确实在哪里见到过。
“你怎么了？”王立跑了过来，看着洛另一边红肿带有擦伤的侧脸，忍不住蹙眉。他似乎也无功而返，看上去虚弱的身体运动细胞却要比洛好上不少。
洛却是摇摇头，继而说道：“刚才有个男人我怀疑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或者说，他认识凶手。
“先去处理下你的脸。”王立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边说到，“留疤就不好看了。”
————
所以说最后为什么会是他在给自己处理伤口？洛垂眸看着专心致志为他处理伤口的沈靖文，要知道就在刚才他还认为那个男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家伙。
“是怎么受伤的呢？”沈靖文眼中写满了心疼，就连拿着棉签的手都不太敢用力。
洛垂眼看向地面，撒了个谎：“不小心摔地上了。”
“这样啊。”沈靖文像是信了他的鬼话，温和的笑了笑，“以后走路要小心。”
“你呢？为什么会在这家诊所？”洛抬眼看着沈靖文的眼睛问到。
这是一家私人诊所，就开在居民楼外不远处，不大不小，但也跟沈靖文这个院长的身份十分不符。
“朋友的诊所，今天托我来看看。”沈靖文说道，似乎是真实的说辞，但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阴冷。
“一会儿你拿冰袋敷一下，消消肿。”沈靖文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穿着白大褂的他看上去真有几分白衣天使的样子。
男人推了推眼睛，温柔的目光透过镜片轻轻打到洛的侧脸上：“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事，记得找我，你有我电话的。”
洛随意敷衍的点点头，沈靖文也发现了这点，但却依旧微笑着。
“对了，那套衣服”想着那天价的金钱，洛张了张口。
“你拿着穿就好了，当做我送你的礼物。”沈靖文笑了笑，为洛整理了一下头发，“放心，我之前没穿过的。”
王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临走前还让他在诊所里等着，浴室洛只能一边捧着冰袋敷脸，一边待在沈靖文的办公室里，看着男人耐心的接待病人。
真像是一个好人，洛看着，但很快他就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有点晚，而且字数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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