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夕计算了一下现在和幻影之间的距离,顶着被一剑贯穿的压力,灵力大量调入乾冰八方盾镶嵌的琉璃珠子上。
这里是不能再动用储物吊坠,但曾经辛夕嫌弃很多体型稍大的法器交战时不能悉数带在身上,于是拿去给易展途改造。
其中就包括乾冰八方盾。
现在的它看起来就像一枚小巧的玩具盾牌,卡在她左手前臂之上,但调动防御之时,它自然会变大。
周围一片温度骤降,水流结冰,大地寒霜覆盖,雪花飘落飞舞。
幻象没想到辛夕会有此一反击,行动稍滞,就是这一停顿,辛夕从其剑下溜走。
看着幻象雪落满身,辛夕神识将其中有多少片,消融速度尽数记下。
面对再度提剑而来的幻象,她已不再退避。
希望那些幻象对于冰雪融化的状态不会去复刻。
如果可以,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又是十个影子从各个方向瞄准她的各处要害或刺或挑或捅而来。
辛夕神识落在他们身上,心中一定。
果然那些假象,身上的雪花压根没有变化的,据此一点,她很快找到了真身。
就是那个在最后方,调用起大量剑气,眼见就要凌空劈出锋锐剑气,将她斩成两半。
辛夕手中法剑拦截几个,全部直接穿过而落空,她仰面横剑佯装躲过扫过脖颈的那剑,又要去拦截刺向自己胸口的那剑。
就在真身剑势收无可收,即将激射过来之时,她果断拧身,腰部发力,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威势的压力一个侧空翻从幻象真身面前飞过。
在幻象正上头顶之时,灌注了大量灵力的法剑,割下了幻象的头颅。
幻象头颅和剩下的躯体先后砰的两声倒地,然后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流光,呈现出一行字迹。
以为是元宵节后,两泪枕前冰。
字迹停留了整整十秒,才消失。
后续,辛夕只觉身子一轻,再度感受到落地的实感时,眼前景象又已经变了。
眼前是一条宽阔的小道,两边的野草层次不齐但皆足有几人高,遮蔽了视野。
四下并无看见其他人,辛夕神识没察觉前方有危险,就试着走了一段距离。
不久后,经过一处拐弯,前方的道路更是宽敞了不少,除此之外,辛夕还看见了另外几方队伍的人。
两位男散修,武阳宗领头人,和血剑门骨龄较小的那位领头人,已经分开在几处地方打坐等候了。
辛夕越过这些人,继续尝试往前走,没几步后,她碰到了一层屏障,看样子,还是要等人齐全了,才能继续推进机缘行程。
她也选了个地,用除尘术和清洁术打扫过后,坐下等候。
这个地方比较靠中间,离两边杂草丛挺远的,当初选择的时候,她看着那么高的杂草就有些发怵,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妖兽灵兽从里面突然跃出,想咬断自己的脖子。
说不定后续一道关卡,还真会有很多兽类从里面跳出来阻拦他们前进。
不然这场景布置成这样做什么,走过前面那段距离后,道路还特意调整宽阔了些。
涂翌和赵裘先后过来出现在这里,众人又等待了一会儿,猜测闵永贞是殒落了,武阳宗领头人就往前再去试探试探那层阻拦他们的结界,果然是可以过去了。
就在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往前的时候,辛夕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她突然拉住前方的涂翌,佯装犹豫道,“确定我们这么往前走不会出错吗?”
涂翌很上道,“怎么?你从那扇门里出来的时候,给出了别的信息?”
察觉到一些人目光没分过来分毫,神识却暗搓搓注意到这边,辛夕咬唇摇摇头,“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
这段小插曲众人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行进,同时神识施展到极限状态。
正如辛夕所料,七人前进不久,就开始有一波又一波的兽类从草丛里跳跃出来。
不过多是四阶或五阶,他们这个修为,普通攻击术法运转一到两次可以杀一只,强攻术法落下绝对秒杀,一次还能杀一片。
就是架不住数量有些多。
所以七人分工合作,血剑门两位修士,涂翌和武阳宗领头人四个杀伤性强的修士负责清理左右两边,两个散修在前面开路,负责处理掉从左右两边不小心遗漏到正前方的兽类。
而辛夕作为风灵根修士,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就负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每个方向游走,哪个方向人手不足就去哪边。
因为这种合作方式,一行人完全没有被牵住步伐,很快就推进了一大段距离。
又一个拐弯,前方视野再度开阔了几个层阶,路在尽头消失了,全被杂草丛取而代之就如同是空旷好似无人踏及的荒野。
但旷野并不是真的空阔,其间遍布诸多兽类。
感觉到有修士过来,它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滴着口涎往修士这边疾冲,带起草丛一阵晃荡。
辛夕率先神识精准感受到这些,直觉奇怪,在这么多的兽类踩踏下,草丛居然还能生长得这么高?
不过修仙界压根不能以常理看待,辛夕压下心中不适,催动术法,琅琊诛天旋的法诀牵引着浑身灵力流淌,带动外界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旷野的上空,气流激荡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平面漩涡,大多兽类不可抵抗般被吸附上整个漩涡。
鲜血很快将地面染红,但兽类数量太多,术法绞杀到底不能做到每一处都照顾到,不少皮糙肉厚的某种兽类狠狠盯着这边,只等落地过后继续扑杀而来。
漩涡旋转速度逐渐减缓。
就在术法即将消逝的最后几秒,巨大的月轮刀锋在漩涡附近浮现,划破长空,环绕漩涡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刀光飞旋,将漩涡中的漏网之鱼尽数收割。
“好招!兄弟你这配合打得好!”
血剑门骨龄较小的修士也开始运起术法,一边对涂翌啧啧称奇。
其余修士虽然没多说什么,眼里却纷纷划过一丝惊艳。
原是早在辛夕施法之际,涂翌也紧跟着调转灵力,两人一前一后两术法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使辛夕的琅琊诛天旋真正发挥出最大作用。
当即场上的兽类就空了一半,剩下的,其余修士解决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七人继续前进,没有了道路就纷纷御空而行,因为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危险,难度加到什么程度,神识丝毫不敢放松。
辛夕也是如此。
但在经过一处时,那种神识对于整片区域事物的触感,倏然消失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连番尝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但很快,其余修士也反映出和辛夕类似的现象。
“看来我们的神识是被屏蔽了”
最终他们不得不得出这个无奈的结论。
没了神识探路,一行人更加谨慎,前进的速度慢了不少,接近半柱香的时间,一群化神阶段的修士,不过才跨越了几里路。
漫长的路程中,却没发生一丝一毫的异常,这让一群人更加焦灼,毕竟,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顶头空中遥远处遽然有光芒闪过,煊赫的威势兜头而下,那位男体修仗着肉.身强悍平素都不加以防御,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天空被撕开一道长且宽的裂缝里,先是迈出了一只结实有力的粗壮大腿,爪如尖刀锋利。
渐渐地,这庞然大物彻底走出,露出全貌。
身高五丈,人面,巨大的眼睛迸射出的光芒犀利又凶狠,形态如牛,白色皮毛光滑水亮却在头部与躯干相接的部位长满了尖锐的豪刺,尾巴条纹相间长硬如钢鞭。
“梼杌,这是九阶妖兽梼杌!”
武阳宗领头人惊叫失声。
众人对其实力也都是感触过一二的,压根不敢在原地停留,纷纷四处逃散。
“赵裘!傻愣着在原地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血剑门骨龄较小的领头人经过赵裘身边时见人还不动,身法硬生生停了下来,回头催促。
赵裘一边跟上一边道,“我只是在想,每一道关卡都涉及幻术……”
话还没说完就被血剑门领头人截断,“天空那个是幻象?你还没睡醒吧?之前那个散修都在它的压迫下吐血了,那可是实打实的伤害啊!”
“若不是这头梼杌还在幼年阶段,很多力量还不知道把控,不然,全场的人,连尸体渣渣都不剩了!”
说话间,武阳宗领头人已然逃到了之前那个让他们神识不起作用的出发点,只听得砰一声,那处现在形成了一处结界,阻隔着修士的回返。
那两位男散修选择了往前奔逃,一个呼吸间,也往前跨越了几里,去也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
左右两边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有修士试过的,一定范围后也有拦截屏障。
看样子,他们是被困在这个场地里了。
那吊三角眼男修见前方无法前进,当即尝试着用了一强攻性术法轰击,屏障连一点颤动都没有。
但可能是因为术法碰撞的声音以及术法绽放的光亮吸引了天空那只妖兽的注意,它口中喷涂出一股浓重的黑气,直接朝着那两修士弥漫而去。
两位散修不敢耽搁,当即运起身法就逃,出了黑雾范围。
灵力平息,两人刚要松口气,谁知道那那妖兽就盯准了二人不放,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更是让人吃惊,梼杌这么大的个头,行动居然会这般异常灵活,其余修士吃惊可能就是吃惊,但两位散修则是极端惊恐。
只见梼杌一到两散修面前,就大张开嘴,伸出底端开叉,长满倒刺的舌头,朝着两人席卷过来。
这时两人可就惨了,刚刚停止的身法灵力运转,再调动起来时间上压根来不及。
宽面大耳男修神色一厉,仍旧抓紧催动身法,同时,猛地拎起身边的那个吊三角眼男修,朝着卷过来舌头扔去。
梼杌的舌头一接触到那吊三角眼男修,就紧紧缠绕起来,那吊三角眼男修怨恨地看向宽面大耳男修,连咒骂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就被许多倒刺扎穿身体发出惨叫。
而多出了这个时间间隙,宽面大耳男修成功脱身。
梼杌一口将吊三角眼男修吞食之后,在原地吧唧了一下嘴,然后又看准了身形如疾风般在地面之上狂奔远离自己的那个男体修,继续追击过去……
*
辛夕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没错,当时她就在梼杌吞食吊三角眼男修的位置十几丈处,当时看着两位散修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就直皱眉,想要运起身法离开这一块。
身边涂翌却倏然拉住她,神识传音给她,让她不要动,不要发出声响。
起先她还不理解,看见梼杌舍近求远去追击男体修的时候,倒是明白了点什么。
此刻她传音回去,“这梼杌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只能看见移动的物体,修士处于静止状态就察觉不了?”
涂翌传音回,“应该是的,当时它一出现,我就细致地注意着它,它最先脑袋挪动了几次,分别看向的是两散修,武阳宗领头人,血剑门领头人”
“后来,血剑门领头人回头喊赵裘,赵裘开始移动的时候,目光又放在了赵裘身上”
“偏偏没有一次落在一动不动的我们身上,故而可以猜测这只梼杌的眼力不怎么样”
辛夕之前选择不动,是因为她认为,现在逃也没必要,不找出解决办法,反正都得死。
涂翌的传音还在继续,“本来我看见梼杌是要对血剑门那两位吐息的,最后却选择了两位散修那边,两者的差别,应该是响动的大小不同,梼杌选择了更能确定那里有修士的一处”
“故而可以推测,梼杌的耳力还是在正常状态的”
那边辛夕两个在交谈,这边血剑门两个修士也被方才所见吓到了,又见男体修和梼杌,一个猛逃,一个猛追,心里也就有了几分猜测。
两人也停下步子,赵裘继续暗戳戳传音,
“我没说梼杌是幻象,我只是觉得,不能慌张不能瞎逃,于是给采取措施提供了一个思考方向”
“还有,为什么这里要屏蔽神识?证明如果我们有神识,肯定能够轻易找到克制这妖兽的办法”
血剑门领头人听到这里,尤其是屏蔽神识,找到这两个词语,他忽而想起梼杌的那口吐息。
隔着老远都可以感受到的那股腐蚀力量。
包括眼下那体修奔逃不及时衣角沾染上的那一点不过瞬间,立时就消融了,还扩散着,将那男体修结实强壮的肌肉消融,现在这位体修的腰间,都可以看到被腐蚀发黑的骨骼和淌了满身的黑血。
这般恐怖的吐息,却没给地上纵横丛生的满地野草造成一丝伤害,这不诡异吗?
他又想起师尊说的,几千年前,掀起大陆狂潮的“灭兽圈”。
他迅速向方圆十几里传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传音在这个范围内的修士都能听到,“大家迅速仔细在地面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特殊东西”
“如果迟迟不采取应对措施,我们必死无疑!”
一传音完,他就撤掉御风诀,降落在地面上,一边走动一边翻找起来。
赵裘也跟着一块开始在地上翻找,却见那男体修带着梼杌到这边来,显然是想祸水东引。
他的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几枚飞镖从他袖口滑出落入手心,然后猛地一甩,直取对方上中下三路。
男体修丝毫不畏惧,双掌一推,狂暴的劲气荡漾开,迫使几枚飞镖失了准头。
然而,几枚飞镖承受着气劲转向之际,突然碎裂开来。
几枚更小的暗镖从其中分裂而出,在激射过程中合为更大的一枚,直接钉穿了男体修的眉心。
男体修还未倒地,就被身后梼杌的舌头缠绕着给吞了。
赵裘如同血剑门领头人那样传音,“你们放心找,这个妖兽,由我来拖住它”
场地很大,又没了神识帮助,光靠踏在实地之上一丛丛拨开杂草寻找实在太慢。
辛夕和涂翌自然也加入了寻找,半柱香时间过去了,一点收获都没有。
抬头看见远空中的赵裘身上好几处受了伤,行动也迟缓了不少,辛夕一跃而起,对赵裘道,“你下去歇一会儿,我代替你”
说着,她闪身到梼杌后方,长长的锁链甩出,对准梼杌的脖颈处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猛地一发力,直把梼杌拽得身子不得不转了半圈。
赵裘也不硬撑,直接一下子没入草丛中不动弹,这边辛夕又松开锁链在整个场地里乱窜,于是很快梼杌又追着辛夕而去。
见梼杌远了,赵裘先没有急着修复伤势,目光搜寻,找准了武阳宗领头人的位置传音,
“我在上面看你不爽很久了”
“过去的关卡你浑水摸鱼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你看看你,半柱香时间你搜查了多大点区域?就算仔细得每次弯腰在地面仔细瞅都比你现在多,何况我也没看到你有多仔细!”
“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下次轮着我上去了,把你扔给梼杌做腹中食!”
武阳宗领头人正缩在场地最远处的屏障处,看见梼杌他有些发怵,于是横向搜查一点一点往前挪到一定位置他又会绕回来,如今被赵裘这么一警告,他无奈又忿忿地越过了心理划的那道安全线。
赵裘这厮不是要逃命吗?怎么还顾得上他?难怪才支撑这么短时间,自己一心二用还好意思说他。
这么想着,他没留意脚下,直接被绊倒。
“什么东西?!”
他起身,捡起地上一金灿灿的圆圈,这圆圈很大,就像村落人家里那种磨碎谷粒磨石中心被挖空。
就在他举起来细看之际,心骤然一缩。
抬头看,原本追着目前现场唯一一位女修的梼杌不知道为什么转向,凶戾的眼神盯准了自己这边。
恐惧的情绪尚未来得及蔓延,那梼杌瞬移般一下子来到他顶头不远处,一口黑雾吐出。
他吓得赶紧运转身法死命逃窜。
为什么这大家伙一下子就盯准自己了呢?从之前的现象来看,它摆明了目力不好,自己观察手中这金圈的时候,更是静止不动的啊!
对,金圈!一定是这个金圈的问题。
恰巧看见在场唯一那位女修往这边过来,他直接将金圈往那边一扔。
辛夕本来引着梼杌往一个方向好好奔逃着,一边思考,要不要把绕圈的路线规划得复杂一些,不然万一它瞧出来然后就那么不追自己了怎么办?
结果一次身法运转之后,那种迫人的威势居然就这么一下子没有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幼年地梼杌格外聪明些,猜到了自己这批人不过是一边派出一个人拖住它一边寻找消灭它的利器。
她转头,看见梼杌朝着手里拿着一个金圈的武阳宗领头人人那边过去。
不由地她就会想,这个金圈就是所谓的灭兽圈吗?
总得试试才知道。
不过看武阳宗领头人这副样子,是很难主动将这金圈套到梼杌身上了。
刚靠近这人一些,果然就看见他迫不及待地将东西甩过来。
辛夕稳稳当当将东西接住,上面还感受得到覆盖的残余灵力。
梼杌转向,又向辛夕冲来。
辛夕预判出梼杌过来的路线,将破威行运转到极致,不退反进,身法与梼杌擦肩而过的同时,将金圈准确套入在其脖颈上。
一瞬间,梼杌的张扬的爪牙,矫健的四肢,自周身阵阵传来的威势压迫等迅速收敛下来,呈现偃旗息鼓之势。
但辛夕莫名感受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不由自主退开一段距离。
再抬头,刚好对上梼杌幽青的眼睛,有猩红自眼底蔓延,让她心悸。
赶不及做出反应,梼杌遽然昂起头颅发出暴虐的嘶吼,同时,侧边突然飞过来一道黑影替她挡去第一波狂躁的能量轰击化为齑粉,但能量余波还是将她震飞开去。
身体不可控制往地面狠狠一砸,强烈的冲击让她脑袋发懵,咔擦,在震颤的耳鸣中她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我去引开它一轮,你抓紧恢复一下,如果没想到应对办法到时候再来替我,毕竟梼杌变异了,血剑门那些人不一定有胆量来”
知觉逐渐恢复,背后有些凉,空气中还残留了些许缭绕着的淡淡冷香。
是了,当时她震飞落地之际,后背好像又传来了一股力道,但较于作用于身上的这股还是弱了很多,想来是涂翌接住了她,然后两人一块摔到了地上。
调动玄一元精将被布满裂痕的脏腑头部的瘀血等内伤治愈,辛夕又从储物吊坠中拿出一桶冷水淋下,让自己立时清醒过来。
空中的能量波动更为狂躁,辛夕抬头,见到了攻击强度,反应,速度等多方面几乎跨越了几个度的梼杌,猩红的眼里尽是嗜血和暴戾,周身更被滚滚黑雾缭绕。
显然那金圈根本不是灭兽圈,反而让梼杌狂化变异了。
她往血剑门那两人那边走去,想跟两人商讨商讨后续办法。
正好那边两人也过来了,三人很快会合在一起。
辛夕直接问他们关于现在还有什么想法。
赵裘很快接过话,“我认为我们先前的大方向没错,就是忽略了幻术,刚才我们找的东西不对,真正的灭兽圈哪能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应该被幻术变成了别的模样”
“我在上一关卡中和一幻象对决时,他就可以幻化成一块巨石欺骗我的眼睛,在这里,难保布置者不会故技重施”
辛夕看向血剑门领头人,“你呢?关于这些有什么想法?或者关于他的想法你有什么补充和异议?”
血剑门领头人此刻正在走神,见人一下子问到自己,也不清楚刚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讷讷地摇头。
这种生死关键时刻,不是他故意要走神,而是面对辛夕,他实在是有些心虚又有些胆怯,心虚是自己之前提出来的想法差点间接害死她,胆怯是由天上那位衍生而来。
他现在还格外印象深刻,涂翌一个闪身突如其来出现在武阳宗领头人身边,一脚将人踹飞,为这位女修顶替了致命一击。
那狠厉劲,仿佛在周身掀起了阵阵毁灭一切的黑色风暴。
于是在两人谈论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纠结,天上那位后续会不会找他麻烦。
相比于武阳宗领头人那位的故意祸水东引,他可是无意的,他可是真心想办法想让大家赶紧过关出去的啊!这位大哥应该不会记仇。
但好像没有面前这位女修主动过去,貌似武阳宗领头人压根没办法祸水东引,那位大哥肯定不会责怪这位女修,当然就会迁怒旁人,那自己会不会被迁怒啊?
应该不会吧,要迁怒早就有所行动了。
……
算了算了,光在这里想这些没用,还不如做些什么来找补,于是在另外两位凝神思考时,他一跃而起,对涂翌喊道,“哥,你下来休息休息,我替你!”
对于血剑门领头人上去顶替,辛夕是很乐意看见的。
虽然涂翌上去才没多久,但狂化状态的梼杌压根不好应付,何况之前接住自己他貌似也受了伤。
不过时间紧迫,辛夕没在这上面停留,继续在脑海里复盘,自进入到这里后所发生的每一处细节。
神识失效,一群人奔逃,梼杌出现,梼杌追两位散修,血剑门领头人提出灭兽圈的想法,赵裘引梼杌其余人找灭兽圈……
“有什么思绪了吗?”
辛夕被打断思绪有点烦躁,刚想怼回去,你自己脑袋不知道想吗?
但抬头一看是见是涂翌过来了,念及这人好歹救了自己一命,硬生生把话给咽下了。
她摇摇头,然后问,“你怎么救过来了?你身上的伤全好了?骨头断裂一般灵酒灵果无法修复吧?”
涂翌微微松懈了脸上冷硬的线条,“没骨头断裂那么严重,不到服用丹药再去花时间化开药力的地步”
又胡乱将身边的野草一把抓碎,声线平平道,“我就是过来提一下我的发现,不知道有用没有”说着他摊开手掌,抓烂的野草压根没有渗出一丝汁液到他手上,“这些草是幻象”
后半句辛夕压根没有听,她的注意力放在前半句上,“你说你骨头有没断?但我摆明了在你接住我倒地的时候,听到了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辛夕再次得到了涂翌没有的回答。
这就奇怪了,她后来检查自己内伤的时候也没发现自己有骨头碎裂,她体质很好的,这也正常,那究竟是什么碎了?难道是当时真的整个脑袋被冲击迷糊了?
可她好像记得是有那么几道清脆的声音,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一阵耳鸣声中。
多年来的机缘探索经验让她断定这里有问题。
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身上发出的声音,那就只能是这个环境里面本来就有的什么东西被自己砸坏了。
就算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她还是觉得去那处看比赵裘的想法有意义。
一连串的念头从心间划过,辛夕很快回到了原先摔落的地点。
拨开杂草,辛夕蹲下,仔细查看起地面来,看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
她从储物吊坠内划分的重型法器类随意挑了一把铁锤出来,猛地给地面一锤子。
果真有细细的碎裂声,相较当时轻微了些,但辛夕还是捕捉到了,地面新崩开了几道裂缝。
果然有问题,地面是土石混合凝结而成,就算是崩裂,也不该发出那样清脆的声音。
这块地面,倒不像是地面,反而像是一种玻璃。
她本想将另外两人喊过来帮忙继续把地面砸开,看看地面之下有什么,但回头看两人在谈论着什么,于是作罢。
毕竟她这边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出破局的关键,那边也能多一些想法总是好的。
又把地面敲碎了些,灵力护着手,她开始挖这些“碎玻璃”。
挖到一半又觉得用灵力护着手会不会错过什么关键信息,于是又改做灵具挖掘,直到最下面挖不开时。
很快辛夕就清理开一片区域,看着这些“碎玻璃”底下的东西,很黑,她凑近五指上去摸了一把,感觉不出什么,反而鼻尖闻到了一股墨香。
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但这片区域太小了,压根无法加以论证。
这时候涂翌恰好也过来了,辛夕招呼他拿出法器和灵具,将清理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看着地底描绘出的根根分明的杂草,简直和现在周身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杂草,辛夕想,她现在已经可以摸清楚这道关卡的布置思路与破局核心了。
破局关键就在于,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参照一副画复刻出来的幻象,什么杂草丛,梼杌,金圈,全是假的。
这有一定的难度。
进入这里的人,察觉杂草丛有问题很简单,但再结合屏蔽的神识,有边界的区域,很容易被误导要在杂草丛里找东西,这是布局者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
神识当然要屏蔽,不然也会发现地面有问题,这片区域当然要有界线,因为除了大自然的壮丽山河画卷,没有任何一副画,能够无边无际。
涂翌也很讶异,“没想到,这一关卡居然是这样一个布置”
“接下来怎么做?把下面那幅画烧了吗?”
辛夕点头又摇头,火苗噌的一下从她手中窜出,她点燃了靠近玻璃堆的一处画纸。
纸张一下子被点燃,火舌不断吞噬着,画纸上的野草不一会儿就化作灰烬,在空气中浮荡。
但当火苗接近这种特殊材质的玻璃时,却一下子萎缩起来,最后,只有他们清出的这一片被烧空,两人站的这块区域,突然就变成了一处虚无空间。
但也只有两人站的这一块是这样。
辛夕早就猜到是这样,毕竟做什么就要做完全,既然确定了玻璃地面之下是画卷,布置者一定会要求他们全部清理出来的。
她利落起身,对涂翌道,“赵裘呢?你让他不要去倒腾别的乱七八糟的了,过来帮忙清理,要么上去顶替一下血剑门的那位”
*
四人按照一定顺序派一人上去引着梼杌,另外三人清理地面。
后来清理到天空中梼杌衔着金圈这一段画面然后烧了之后,梼杌也消失了,四人全部齐心协力开始破坏地面,烧画纸。
“一开始知晓一切时我还格外惊诧”没了假梼杌的威胁,四人中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血剑门领头人在埋头做事的同时也开始聊天了,
“但现在其实也蛮能够接受一切不过是幻象的事实了,不然这么稀有的一只梼杌,还是幼年的,布置者从哪里抓过来?”
赵裘凉凉扫他一眼,“我记得最初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辛夕也感慨,“这一关卡里的幻境,绝对是所有幻境里面最假的一个,除了我们进来的人,和我们受到的伤,其余就全是假的!”
……
四人最后将玻璃堆轰碎的轰碎,放在虚无区域的放置于虚无区域,最后在整个边界时,还能将玻璃堆扫出那个人他们不可以过去的屏障。
伴随着画卷最后一点区域的烧尽,四人被传送消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