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汪舒平早早地来到了弟弟家,带了好多水果和零食,很随意地将自己精挑细选买的小礼物送给了佑佑。
“佑宝呢?”
“姐,你来这么早啊,佑佑还没起来,我们也是刚起来,你随意坐。”弟弟建平招呼了声,回去回房间洗漱了。
“那我去看佑宝。”舒平吹了吹风,不再有汗了悄悄走进了佑佑的房间。
“你姐也太早了吧,我都要嫉妒了,我可是亲妈,跟我抢女儿的节奏啊。”朱丹压低嗓门地抱怨着。
“你都说了你是亲妈,自己的女儿还没底气地怕人抢走?我姐对佑佑是真的亲,你就成全她这一小会吧。”
“可拉倒吧,你姐的小心思那可是司马昭之心。”
“你摸摸良心,我姐对咱也没话说。”
朱丹撇了撇嘴,人就是这样,一旦知晓他人对你好的目的,失了神秘也就变得理所当然和拿捏了。
汪舒平悄悄地拧开小房间的门,很轻很轻地走到床边且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看着床上睡着的可人儿,睡相极不规整,空调温度调的低,紧紧地裹着夏被,只能看到凌乱的头发。看着房间的物品,有好多都是自己买来的,十九岁了,上大学了,这个房间就要落些灰尘了,而自己也不能再频繁地过来了,如此安静而温暖的时光以后还有吗?小姑娘长大了,需要隐私了,有欣慰也有失落。
“吓死我了,就感觉有道光在射向我的后脑勺,姑姑,你咋这么早啊?再躺会?”
“懒虫,赶紧起来,中午请你吃大餐,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放暑假了,到姑姑那住一段时间去?”舒平极温柔地抚着佑佑凌乱的头发,在他人家里,收拾好的自己不便再去睡个回笼觉了。
“好多问题啊,我还没睡醒,你先出去找我爸妈聊会天去,有人在旁边睡不着。”
“哦,这是姑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预热庆祝。”
“谢谢姑姑。”
“那你再睡会,我出去啦。”
汪舒平轻轻地走了出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这个家当然不陌生,只是当母亲在佑佑上高中回老家后,舒平几乎不在这过夜了,有些责备自己来得太早,一腔热情迎了一场冷空气,建平夫妻两在房间里洗漱了半天,早饭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冷冷的气氛最让舒平受不了。
好半天,家里才有了生气,建平走出来寒暄了,朱丹去叫佑佑起床,并商议吃啥。
“你们想去哪吃饭?计划好什么时候宴请宾客?”
“吃饭让佑佑定,看她想吃啥,我和丹丹想着等佑佑旅完游回来再请大家,就饭店里整个几桌。”
“不回老家办?”
“回老家办啥,就在这办,丹丹父母和弟弟他们都要过来的。”
“那也好,正好借这个机会聚一聚。”
建平夫妻的感情、条件都很好,两人是读研时认识的同学,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美好,毕业后的工作也不错,但是舒平就是不喜欢丹丹的小家子气,太利益了,也许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所以是极不喜欢朱家那些人,尤其是啃老啃姐的朱家宝贝儿子,结了婚也是个游手好闲型,丹丹不知贴了多少给娘家,当然管不着却常常在心里替弟弟抱不平。
一家三口磨磨蹭蹭地,将近十二点才出门去吃午饭,选了家中档餐厅,吃完饭佑佑要去找同学,毕竟出游在即,各种装备啥的,小女生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舒平也不便跟着回弟弟家,很不得劲地回自己家,原本是打算吃完饭看个电影、逛逛街、晚上再吃个饭,或许还可以和佑佑挤被窝来个“闺蜜”聊,就是很放松而快的家庭日啊,只是自己的计划而已,然后破灭了,原来少了侄女佑佑,自己和建平夫妻也没多太多的话题和热络。
随后的日子很快,小姑娘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和这个同学玩、那个朋友聚,这是佑佑最得意的时候,青春洋溢、前程似锦、无忧无虑,舒平似乎被挤出了佑佑的世界。
“哎,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好丰富啊,我侄女应酬真是多。”
“那必须的,人生得意之时须尽欢啊。”
“还是小时候可爱。”
“没办法,她要展翅高飞啊。”
……
在佑佑开学半个月时,建平夫妇才办了庆贺宴,主要是难以凑好双方亲戚的时间,不少亲戚需要从外省赶过来,朱丹的娘家人住进了朱丹家,建平的家人住进了舒平家,旁系亲属一律安排住酒店。佑佑也没啥想要的礼物,舒平直接送了个金手镯,在她们这一辈眼中,既要有面子也要有价值与时尚,金子是比较盛行的贺礼。
其实办庆贺宴真的是一场大人的聚会与面子工程,对于年轻人除了敷衍地应付外,真的无所谓。
“姑姑,谢谢你的大礼哦,真好看。不过这饭啥时候结束啊?我嘴都笑抽筋了,也说厌了‘运气好’。”
“你喜欢就好,快了、快了,今天你是主角,怎么高兴怎么来啊。”
“我就想躺家里,玩手机。”
“那今天没躺着的福气,必须笑迎天下客。你去上学了,会不会想姑姑啊?”
“当然会啊,我每天都和姑姑视频,好不好?”
“好啊,我求之不得啊,随时打扰我,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可以和姑姑讲。”
“姑姑,我走了你会不会寂寞啊?要不给我找个姑父吧,哈哈…”
“小丫头是不是自己想谈恋爱了?我一把年纪了,不想了。”
“黄昏恋啊,你现在找才是绝配啊,马上退休了,有钱、有闲,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多精彩。”
“管好你自己吧,鸡婆。”
“我上大学肯定要谈恋爱,最好能像我爸妈一样,脱下校服、直接穿上婚纱,哈哈…”
“哎呀,我的宝都想着结婚了,姑姑老了、老了。”
“等我看到合适的中年男人,介绍给姑姑哈。”
“滚滚滚…那你老姑姑开心。”
“我说得是真心话,不然等你退休了会很无聊啊。”
“我有你啊,我可以一直骚扰你啊。”
“那我不一定有时间理你,我要恋爱、学习、工作、玩……哈哈。”
“哎呀,这么快就甩了我啊,好失落啊…”舒平嘴上开玩笑地打趣着,其实心里真的油然生起了那股莫名的惆怅,是啊,小姑娘也想着恋爱、结婚、生子,忙着自己的生活,而自己不得不被排除在她的世界外,哎,以后的生活以后再说吧。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真的舍得甩了我亲爱的姑姑呢?”
热热闹闹的庆贺宴,讨厌也讨厌,很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来参加的,小朋友都被教导向姐姐看齐,佑佑被朱丹拉到人前招呼,而舒平因为没有孩子,显得格格不入,也恐别人问起自己的状况,这就是单身的悲哀,没有家庭的话题可参与,一个人过得再惬意,在别人眼中也是可怜的。
“现在后悔了吧?没个后人,乘凉都找不到地。”舒平妈实时出来挖苦一番。
“不后悔,我才懒得参与七大姑八大姨的阵营呢,我逍遥自在的很。”
“死鸭子嘴硬,你舅妈一直在叨叨,说我惯着你,由着你的性子瞎来,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她怎么不当我面来说呢?我不怼死她。”
“你别没事找事,大家和和气气的,舅妈这么说你不也是为你好吗?我和你爸有时候也急啊,我们走了你可咋办啊?”
“呸呸,大好的日子,提这么伤感的话题,还让不让我活啊,妈,船到桥头自然直,单身的一大把呢,有孩子的也不防老了,时代变了。”
“你就等着后悔吧,有你哭的时候。”
“等后悔了我也快完了,哈哈。”
母女两闲扯了一番,终于熬到结束,人也累的半死,应付人可是太耗脑力了。
接下来半个月,又是整理、又是采购,当然这些都是亲妈在操持、把控,舒平也只能想到啥发个信息提醒下,往往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节奏。
最后送行也没有舒平,建平夫妇陪着佑佑去了学校,顺道算一趟旅游,其实舒平很希望他们能邀请她去,只是无人提议,她不知晓其实建平家里讨论过此事。
“妈妈,让姑姑也去送我去学校吧。”
“干吗让她送?浪费钱、浪费时间的,我和你爸送就可以了,别整的像个队伍似的。”
“不就是多个姑姑吗?咋成了队伍呢?”
“不行就是不行。”
“你对姑姑有偏见。”
“你说有就有,我的闺女我送去学校,凭啥让你姑也去。”
“你嫉妒了?嘿嘿,放心,我是你闺女,肯定和你最亲啊。”
“我就嫉妒了,咋啦,什么事都要让她掺合,我看着烦。”
“好好好,以后少找我姑,全是我妈为我顶起一片天。”
隔层肚皮隔座山,舒平不知道这些,也幸好不知道。佑佑去大学了,舒平失落了好久,只是生活仍然要继续,她的世界不能只有佑佑,还有很多的人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