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底部的设置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
小腿粗的铁栏杆围成一个圈,圈外是十余个带着面具全副武装的黑骑士,圈内则只有一个向下的竖井,扣着个生锈的铁盖。
詹妮弗让人分发了一些防毒面具,自己穿上一身防护服,“抱歉各位,防护服数量有限,不够你们6个人分,请照顾我是女人,有着特别爱干净的心情……”
她顿了顿,“嘻嘻”笑:“各位不用瞪着好奇的目光,下去就知道了。”
然后,她攀着竖梯栏杆向下而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咚”一声,似乎最后几梯是直接跳下去的。
紧接着的顺序是许逸、范钦、尉昱、陈拾、姜来、赵天卓。
然而,前面下去的人默契地闭口不言,直到赵天卓进入竖井,干呕一声,所有人才把憋闷的心情释放,吐的吐,呕的呕,生无可恋的生无可恋。
地牢里,充斥着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进去的,排出的,能想象的,不敢想象的,全都混在一起,随着经年累月排不出去的空气,旋转不休,连防毒面具都不能完全过滤。
赵天卓呕得翻着白眼:“你们怎么不早说。”
这种好事,哪能自己独享呢?
可这一刻,都不想说话,从鼻子里呼进去已经够难受了,谁还想从嘴里喝一口?
只有詹妮弗兴致极高,指着一旁的简易地图说道:“这就是地牢的整体结构,整个地牢以此处为中心,呈圆环形向外辐射,共有八条直行走廊,三条圆弧走廊,从内到外四个环形区,每个环形区分八个区域,四通八达,都由电子系统控制石门。”
地图确实成标准圆环状,一圈一圈向外覆盖,最外圈为A,最内圈为D,每个区域都标注着不同颜色和英文缩写字母,根本看不懂。
陈拾指了指地图左下角,比比划划。
詹妮弗一阵坏笑:“什么?你得说出口啊?你不说我怎么能懂呢?”
呵!现世报!得罪人的时候挺爽,被报复的时候也挺酸爽!
陈拾最终还是开了口:“这个模糊区域又是什么?”
地图左下角,有一大片至少囊括了六个区域的灰色,什么都没标注。
“那里啊……”詹妮弗故作神秘地挑挑眉:“禁区。”
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解释,带路往地图正北方而去。
长长的走廊是一条直线,近百米的视野毫无阻挡,头顶的灯光虽然明亮,但不知是为了节约用电,还是因为鲜有人走动,几乎每隔10米才有一盏顶灯,光晕与光晕之间出现了些微昏暗,一明一暗游走在人的脸上,气氛竟有些诡异的肃杀。
潮湿的触感,咸湿的海气,压抑的气氛……陈拾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小五幻觉里的石室,只不知小五在哪个地方待过。
尉昱一直尽职尽责抱着自己的视频记录仪,小步小步追上最前面的詹妮弗,小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詹妮弗回头瞧了他一眼,冲着摄像头摆摆手,“去见一个进化者,连曙光城都不敢想象的存在。”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众人才瞧见墙角有一个红色按钮。
詹妮弗习以为常地按了一下,石墙向内推开约10厘米,然后缩进右边的墙内,一个宽敞明亮的弧形走廊出现在视野里。
“欢迎参观地牢A1、A2区。”
詹妮弗张开双臂,像在介绍宏伟的建筑,但其实只有一个空旷的巨大圆弧形空间。
而这个空间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金属栅栏门,詹妮弗按动了右边那道门的开关,栅栏门悄无声息缓缓向内打开。
左边尽头,一张大人床,一套小桌椅,一地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有古老且已经遗失作用的“孔明锁”,有石室里毫无用武之地的螺丝刀,有不知可以怎样消遣的放大镜……
右边尽头,居然有一个淋雨设备,和坐式马桶!
赵天卓禁不住疑惑丛生:“人呢?没有人啊!”
“你们可以往里面走一走,仔细瞧瞧。”詹妮弗抱臂站在门边,一脚在内一脚在外,气定神闲。
陈拾顺手捡了个九连环,关注度却落在了马桶上,小五的记忆里,别说床了,连毯子都是又破又脏又包浆的模样,这里居然还有大人物才值得拥有的坐式马桶!
他走到马桶前,范钦也搜寻到他身侧,突然脚下踉跄,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陈拾惊得两手举过头顶:“不关我事啊!我都没碰到你!”
他怕被讹上!
姜来靠近,准备扶范钦,一抬头也立刻瞪大双眼,张嘴欲呼却终究没敢出声。
陈拾顺着两人目光转过头去,视野里空空当当,却见姜来冲他招了招手,他移步往地上两人的方向挪了挪,然后瞧见了淋浴器下站着的一个半透明人影。
忽然,那个人影动了!
姜来和范钦不约而同抬起枪口,却听门口的詹妮弗悠悠提醒:“小心着点,子弹走火,死的会是你们……因为没有子弹能打中他!”
似乎是上膛的声音惊动了那个人,他缓缓地一顿一顿地转过身来。
陈拾这才发现,对这个人的认知有偏差,他上身没有穿衣,可以清晰看见透明的特性,但透明的不是后背,而是前身。
他的后背拥有和变色龙一样的特性,能够让自己溶于周围的石壁,但他的正面完全透明,能瞧见一下一下弹动的心脏,慢慢蠕动的胃,和轻轻跳跃的血管网……
詹妮弗瞧见连陈拾都瞪大了惊奇的眼睛,倍感愉悦:“背面是变色龙,正面是梦海鼠。”
陈拾不得不感慨:“真是矛盾又神奇。”
姜来和范钦退开很远,忍不住问:“同时拥有两种进化能力?”
经姜来这话一点,陈拾才发现,这个人虽然奇怪地展示着身体的器官,但确确实实从头到脚都是个人的长相,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的表性嫁接,只是拥有了某些动物的能力。
但詹妮弗接下来说的话就更加令人惊奇了:“你们眼界太局限了,他可不止两种能力。”
那个人转过身后,就一直正对着陈拾,如果不是透明皮肤下的器官在蠕动,他大概会把对方看成一个假人。
“他为什么不动?”陈拾好奇。
但詹妮弗懒得理他。
可也就在他问完的同时,那人的眼睛动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九连环之上。
陈拾学过如何拆解,于是三下五除二一通操作,眼花缭乱地快速通关,引得那人眼睛一眨,从人眼迅速变成一双向外凸起的圆眼。
——像青蛙!